薰逸重新開門了，空氣中飄著的依舊是溫潤的檀香，卻少了原先陶土的濕潤氣息，取而代之的是股若隱若現，帶著微苦的清甜。

　　櫃檯上的鸚鵡模型仍在，花瓶裡白色山茶積木仍在，哥哥原先對店裡的布置唐姝並沒有更動，只是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原貌，像是想藉此留住什麼似的。

回到了熟悉岡位的阿恬顯然適應良好，時不時用著各種不同的語調喊著唐姝的名字，一副不亦樂乎的模樣：「酥──酥── 」

　　但唐姝現在可能沒什麼力氣搭理阿恬，她正忙著將前一周拖出店門曬太陽的龜背竹給搬回原位......老天，她當時到底怎麼把它給搬出來的？她不記得有這麼重阿？

　　若是有人在此時來訪，就能看見一個穿著圍裙的女子吃力地想挪動眼前的盆栽，不過礙於陶器加上那確實是棵不小的植栽，看上去進度似乎有些堪憂。

　　他想吃冰。
　　彎進小巷是個意外。映入眼簾的建築物和招牌上的名字，看起來完全不像冰店。

　　八尋看向門口。有個正用盡全力不曉得在忙什麼的女子，與盆栽的拉鋸看起來有點趣味。
　　舉起背帶纏繞手腕的單眼相機，他拍了一張。

順著東河堤散著步是為了熟悉一下環境。
是漫無目的，且慵懶的步伐。
拐進小巷後視線一掃，印入眼簾的是一名男子毫不在意女子雙臂吃力拉著連自己都沒把握推動的重物，手握單眼相機照了張相。
對於眼前情況已經沒有辦法分辨是否荒誕的顧菟歪著頭。
頷了頷首後，決定站在街角距離稍遠觀察著，繼續看看接下來到底有沒有幫忙的必要。

ph94125:

　　突然響起的快門聲引起了她的注意，順著聲音抬起頭映入眼的是沒有見過的男性，對方正舉著單眼對著自己，她的窘境貌似被人給記錄了下來。

　　「先生？」她試著打破這股沉默，像是招呼，又像是在詢問著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當然，還有部分是想化解有些尷尬的現狀。

gutoooo0915:

　　或許是現狀太過令她不知所措，也可能是少年站的距離太遠了些，唐姝並沒有注意到遠遠的街角處多了訪客──是的，又多了一名目睹這個讓她有些尷尬的現狀的人，在她沒發現的時候。

　　並未注意到附近還有其他動靜，八尋檢視了一會兒剛才拍攝的照片，聽見那聲「先生」，他才抬眸投以注視。

　　「……你在做什麼？」該是對方問自己的問題，八尋反而偏著頭好奇地問。
　　似乎不覺得任意拍照的行為有不妥。

他瞠大了雙瞳，不可置信的表情隨著微張的嘴唇浮現，稍微後仰的身軀隨著自己的衝動又慣性地向前兩步，伸出了手。
「那個...！」
意識到自己唐突的開口，或許會破壞眼前兩人微妙平衡的顧菟又迅速把手收了回來掩在口鼻，彷彿這樣前面發出的聲響就會收回來了一樣。
-
顧菟默默轉過身，趁著兩人都還沒有太過關切自己時才匆匆離去

ph94125:

　　「我想把盆栽給搬回店裡......」回答了他的問題後唐姝才反應過來自己下意識的被對方說話的節奏給帶偏了，雖然她確實是有點在意那張照片，但在那樣理所當然的態度下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呢？你來這邊做什麼？」這是比平時的她所習慣要不禮貌許多的口吻，可以將原因歸咎於方才的變故是她沒有想過的情形──誰能想到第一天開店還沒開始營業就遇到了這種事呢？

　　不過比起對方的行為，唐姝更多是對於這樣的自己有些氣餒。

　　另外一個聲音。
　　八尋回頭，是個有著微捲頭髮的男人。不認識，那大概不是跟自己說話。

　　「很熱。我想吃冰。」簡短道出自己的慾望，他再次看向女子，平鋪直敘的語氣缺少起伏。
　　往前走近一步，八尋盯著他沒見過的植物，「幫你搬進去，你會告訴我能去哪吃冰嗎？」

ph94125: gutoooo0915:

　　因為對方轉頭唐姝這才發現了站在遠處的少年，噢天啊，到底還有多少人看見自己這副樣子了？

　　內心的哀號還沒結束她的注意力又被眼前人意外伸出的援手給拉回：「可以......不過這有點重。」

　　她的語氣有些遲疑，不過還是站起身微微推開了身後的門。

　　對應著外頭初夏的烈陽，店內的冷氣隨著她的動作淌了出來，而伴隨著那股涼爽傾洩而出的還有一個明顯不屬於人類的鬧騰：「歡迎光臨── 」

　　「這給你。」他解開手上的單眼，隨意把器材塞到女子手裡，如此才有餘力。

　　嗯、再重也沒有c-stand的燈架重吧？
　　彎腰、捧著花盆兩側，略略施力就將盆栽整個抬起，踏進被女子推開門的店內。

　　與冷氣涼爽一起撲面而來，是有些奇妙的招呼聲。八尋無意識把眉頭皺起，倒不是覺得聲音吵或者花盆重，只是習慣如此。
　　「放哪？」他側身，淡淡地開口問。

ph94125:

　　「好、好的。」唐姝趕緊拿穩了那台被塞到手裡的相機，看著對方豪不費力的就搬起了盆栽不由得心情有些複雜，但她還是替對方指引了方向──就在櫃檯旁的窗戶，直立式的鳥架旁有一個留給它的空位，而鳥架上有一隻超過女子半臂長的白色鸚鵡正好奇地望著他：「光臨 」

　　阿恬如往常不怕生招呼著，但在目光移至後頭看見姍姍來遲的唐姝後歪著腦袋又喊了聲，像是在疑惑對方為什麼去了這麼久沒回來：「酥酥、偷懶嗎 」

　　仍不太明白這是一間什麼樣的店，但原本無波的雙眼裡，多了些許被吸引的光點。
　　依照女子指示的空位將盆栽放下，八尋與鳥架上的鸚鵡四目相交，鬆開細眉、揚高。

　　酥酥？「……這確實不輕。」八尋的手扶在頸側，頭微歪，說著類似在打圓場的感想。
　　直視莫名活潑的白色鸚鵡，他問：「你是晚餐還是寵物？」

ph94125:

　　因為有客人在場唐姝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馬上回應阿恬的話，只是悄悄瞪了牠一眼，然後煞有介事地瞇起眼睛：「員工，但這樣下去我想可能離晚餐不遠了，是不是阿阿恬？」

　　該說動物的直覺很敏銳嗎？阿恬好像感覺到了什麼悄悄地往唐姝身邊走遠了幾步：「晚餐 」

關於薰逸重新開業唐姝並沒有對原先唐羲的安排做太多變動，雖然在製作上天賦不比兄長，但好賴同樣薰陶多年在眼光上也比同齡人要犀利不少。

　　架上陳列的是她對應時節挑選帶著夏季氛圍的陶器們，綴著嫩綠的新葉抑或游魚，種類繁多，從常見的杯盤器皿到大小擺設皆有。

　　「哈哈、」聽見女子所說，八尋驀地發出一聲笑，「小傢伙，你說不定會被吃掉。」

　　深棕色的雙眼漫著笑意。或許是冷氣消減了想吃冰的迫切，八尋一面向女子伸出手，準備拿回相機，一面開口提問：
　　「所以，這是一人一鳥經營的－－」他觀察架上各式造工精巧的擺設陳列，咀思出一個結果，「陶器店？」

ph94125:

　　「嘎、不好吃 」聽到了熟悉的關鍵字阿恬的反應立刻激動了起來，撲了兩下翅膀飛到了一旁的窗台，瞪著這兩個對自己虎視眈眈的人類。

　　唐姝將阿恬與對方的互動盡收眼底跟著悄悄地彎起嘴角，在將相機還給對方時也給予了回應：「是的，歡迎光臨薰逸陶藝館，我是唐姝，謝謝先生剛才的幫助。」

　　彬彬有禮的氣質模樣與方才的窘況截然不同呢，連同語氣都比方才柔和上許多。

　　啊、想拍。
　　很喜歡鸚鵡激烈的反應，八尋接回相機的第一反應便是將其舉起，但今天裝的定焦鏡頭焦段不太合適，讓他只能殘念的放下。

　　「不用太客氣，我只是想吃冰。」感受到對方氣質和語氣在室內外的殊異，八尋擺擺手，對於被用先生稱呼顯得不太適應。
　　對了，當有誰自我介紹時，好像該回覆？他停頓幾秒後看著眼前人，補上姓名：「八尋透。」

ph94125:

　　不拍嗎？看著人拿起相機又放下，唐姝還以為對方會像剛才一樣呢。

　　想歸想她並沒有問出口，反到指向了一旁會客區的沙發，並參考了對方不習慣的反應，唐姝思量了下換了個或許比較能接受的稱呼：「還是謝謝，畢竟受到了八尋幫助是事實嘛。」

　　「一般超商的冰棒可以嗎？」想起前幾日心血來潮買了一盒還沒吃完的冰棒，現在應該還躺在她的冰箱裡才對，就是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介意。

　　那邊有什麼？
　　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八尋只看到沙發而已。他把目光拉了回來。

　　「我想吃刨冰。」飛快地眨了幾下眼，老實回答心心念念掛記的冰品。但－－吃冰棒也沒什麼不行，反正都是結冰的水，吃下肚差不多。
　　八尋改變了目標，「那，附近有超商嗎？」

ph94125:

　　八尋似乎沒有理解自己指向沙發是讓對方稍作休息的意涵，她眨了下眼沒有特別提起指使接著說：「有，在東隆街口有一間，不過我這也有......你會介意在這邊等我一下嗎？就在沙發這兒坐會兒。」

　　上去廚房拿下來應該不會花幾分鐘，只不過要讓對方和阿恬獨處一下了，但從剛才的反應來看對方應該不是會怕鳥的人？

　　八尋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對方的意思，不過他對東隆街口有超商的事完全沒印象，大概是他一心想吃刨冰的緣故。
　　他搖搖頭表示不介意，不如說，有現成的冰能吃讓他挺高興，「你是好人呢。」發自內心的感想。

　　「能不能跟他玩？」八尋沒有立刻往沙發區走去，而是瞥向剛才被稱作阿恬的鸚鵡，一副想再過去交流的架式。

ph94125:

　　「我想你也是？」這回的語氣帶上了比方才明顯了些的笑意，八尋似乎比自己想要......活潑？

　　「請便，阿恬不會咬人的。」她說著從一旁的櫃子裡翻出了罐裝的花生：「你可以用這個賄賂牠，牠很喜歡。」

　　聽到了罐子發出的聲響阿恬立刻把腦袋轉向了兩人的方向，明明鳥類難以讀出的表情，卻是能從牠伸著脖子探頭探腦的模樣讀出了牠很在意：「嘎 」

　　「我應該不是。」八尋聳了聳肩，相機背帶掛上脖子，空出兩隻手。要是有冰棒他絕對會自己吃，不分別人。

　　不想變成晚餐而飛走的鸚鵡，只聽聲音就被吸引，該說傻還是聰明？八尋接下賄絡用的罐子。

　　「你讓我咬一口試味道，就給你花生吃。」
　　也不管飼主就在旁邊，或是阿恬聽不聽得懂，他面不改色的說出完全不等價的交易。

ph94125:

　　對咬一口的提議不是很懂，阿恬看了下對方的臉又看了下八尋手中的罐子：「土豆好吃、阿恬、不好吃 」也不知道是聽懂對方的意思還是單純複誦著以前學過的句子。

　　一人一鳥的互動很是有趣，唐姝在一旁瞅了會兒，確定阿恬與八尋獨處不會有問題後便放心的上了樓。

　　「酥、去哪裡 」阿恬看上去有點在意對方離開這件事，但也不至於跟著走，像是也顧忌著店裡還有客人而自己必須履行店員的職責照看對方似的。

　　難得有機會近距離跟鳥類互動，也不可能真的把鸚鵡吃掉。八尋先從罐子裡拿了一顆花生遞過去，釋出善意。

　　盡忠職守的鸚鵡好像想跟主人一起走，可是還得留在這招呼他，八尋感覺很有趣，瞇起眼想該怎麼解釋。
　　「酥去拿鍋子煮阿恬。」然後給了完全錯誤的答案。

ph94125:

　　看見了最喜歡的花生阿恬自然難以抗拒的被吸引了去，然而就在牠的喙叼住了八尋手裡的花生時又被對方的語句給嚇得僵在原地：「......阿恬不好吃 」

　　「吃土豆、不吃阿恬 」

　　嘴一鬆，原本咬著的花生都嚇到地上去了呢，看來是對不想被吃掉這件事很在意。

　　真的很害怕的樣子。
　　看著花生在眼前直線墜落，還有鸚鵡顯而易見的驚恐，罪魁禍首的八尋沒良心的笑了笑，神情莫名開朗。

　　「好吧、不吃。」八尋彎身撿起掉落的花生，從罐子新拿了一顆給阿恬，說的勉為其難，順便公布一下正確解答：
　　「酥上樓拿冰棒，很快就回來。」

ph94125:

　　「吃阿恬、不好，吃土豆、好 」重複叨念著一樣的字句，在八尋的保證下阿恬終於放心地上前咬住了心心念念的花生，然後喙爪併用的在對方面前熟練地上演了花生去殼秀。

　　伴隨著清脆的聲響以及咕咚的一聲，阿恬滿意的將撥的乾乾淨淨的花生仁給吞進了肚子。

　　「酥、偷懶 」一來一往的透過花生，阿恬輕易的與眼前人建立了基礎的好感，並不完全理解真實情況的對著人覆誦著，像是在與人抱怨主人的不省心。

　　哇呼。八尋發出無聲的驚呼。
　　這隻鸚鵡比他還會剝花生，行雲流水。儘管對鏡頭不滿意，他還是忍不住拿起相機抓拍，景深跟構圖不夠完美，至少捕捉到流暢進食的瞬間。

　　側頭張望，唐姝尚未下樓。
　　八尋試著用拋的把花生扔過去，測試阿恬會有什麼反應。聽見第二次出現的字眼，他問：「為什麼一直說他偷懶？」

ph94125:

　　「...... 」像是經過無數次的練習一樣，阿恬精準的接住了那顆朝自己拋來的花生，然後三兩下的去殼吞進肚子，這才又開口：「店開了，酥不在，客人在，酥不在 」

　　語句很破碎，但或多或少可以拼湊出牠的原意，而好巧不巧唐姝這時剛巧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她沒有出聲只是瞇起了眼睛露出了微笑，像是在等著這隻鸚鵡還會趁自己不在時埋汰些什麼。

　　用拋的也行？飼主有特別訓練過嗎？
　　八尋不太了解是不是每隻鸚鵡都這麼有能耐，還是出於喜愛，能夠讓阿恬自己進化成剝花生大師。

　　「你覺得酥不認真？」應該是沒有好好顧店的意思？八尋稍微在腦中拼湊語句，笑著又丟一顆花生過去。
　　他沒發現飼主已經步下樓梯，無自覺的挖洞給鸚鵡。

ph94125:

　　又是一次完美的拋接，阿恬一邊咀嚼著花生一邊說著，頗有種與人話家常的氛圍在：「阿恬認真 」

　　──大概是覺得自己比對方盡責的意思。

　　抱怨著的同時也沒有注意已經下樓的當事人，直到唐姝笑津津的從八尋的身後探出腦袋：「是嗎？前幾天我在整理時顧著搗蛋的是誰來著？」

　　「嘎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鸚鵡發出了心虛的聲音。

　　原來是轉個彎自誇。

　　八尋還沒回應，唐姝的聲音和人影重新出沒，當場直擊鸚鵡的抱怨現場，證據確鑿，阿恬連聲音都有所變化。
　　「啊、看來沒花生吃了。」順勢將花生罐子關上，說起風涼話，似乎還是跟答應給自己冰的人站在同一邊。

ph94125:

　　「嘎、辛苦了 」對於阿恬的心虛唐姝倒是沒不依不饒的，但笑臉迎人的模樣好像讓阿恬更心虛了，畢竟是被抓到的現行犯呢。

　　本就沒多放在心上的唐姝斜了阿恬一眼，對於八尋配合的反應又覺得有些好笑，就也順著多說了句：「看來我們打烊後需要一場員工會議了呢。」

　　學著八尋當時對自己的方式，唐姝將還結著霜的蘇打冰棒塞進對方手裡順勢拿走了原先的花生罐：「諾、答應你的。」

　　「神奇的鸚鵡。」綜合阿恬剝花生、通人性、抱怨主人以及現在心虛的種種表現，聰明跟傻似乎都不能概括。
　　被員工會議的說法逗笑，八尋的表情比原本鮮明些許，當真想像到唐姝跟阿恬正襟危坐的開會場景。

　　手裡的溫度變得冰涼，低頭望見一支蘇打冰棒，他向對方說了聲「謝了。」，將冰棒的外包裝撕開。
　　本來打算直接開始吃，撕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麼，朝對方問：「我要給你多少錢？」

ph94125:

　　「牠是挺奇妙的。」與阿恬相處的時間久了唐姝不免也好奇起阿恬先前與唐羲的相處，不知道是不是也像現在一樣呢？

　　「不會，吃吧。」將花生的罐子給收回原位，聽人問起錢時唐姝才笑著回過頭指了一旁的龜背竹：「你也幫了我呀，還是說剛才的是收費服務？」刻意上揚的語調像是不帶惡意的調侃，比起一開始的窘迫到如今，唐姝說話的樣子顯然要輕鬆了許多，不像待客人，更像是友人談話間的愜意。

　　收費服務－－

　　帶著淺淺的笑意，八尋對這個玩笑話的主意倒是滿欣賞。輕晃手裡和髮色相近的蘇打冰棒，涼爽在室內蒸散，「是的話、你也付清了。」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舉手之勞，八尋也沒客氣，聽對方這麼說完便咬下冰棒的甘甜和沁涼。

　　「你不吃嗎？」沒有敏感性牙齒的人很快就讓冰棒消失三分之一；他四顧盼望這間視覺上還挺大的店，想起鸚鵡剛剛的話。
　　「還是酥要忙著開店？」

ph94125:

「那就對了。」笑語盈盈的模樣並不是很在意，嘴角反倒因為八尋配合的玩笑又彎了些。

看著人乾脆的接受了吃起了冰，她原先是想著等八尋吃完自己也差不多該回歸崗位了，畢竟現在確實還是她的上班時間，但下秒伴隨對方疑問吐出的稱呼，又讓她重溫了方才在店門前與對方偶遇的困窘。

下意識抿起的雙唇因為一時的語塞，開合了幾次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是這個原因......八尋這是和阿恬一塊兒這樣喊我了？」

並不是不愉快而是莫名的難為情，從自家鸚鵡牙牙學語而來的稱詞，不知道為什麼到了對方的口中就讓她感覺到了彆扭。

　　「嗯。」八尋應了一聲，輕輕頜首。
　　冰棒被咬出明顯的缺口。他看了看喊對方為酥的阿恬，視線才落回唐姝身上。

　　「……不對嗎？」
　　就像在門口相遇的情況，八尋隱約可以感受到對方是困擾的，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跟阿恬一起喊，不對嗎？他乾脆把問題拋出口。
　　他一面咬著冰，一面注視著對方等待。

ph94125:

「 嘎 」與八尋對到眼的阿恬又叫了聲，然後模仿著對方把腦袋轉向了唐姝。

「也不是不對......」在一人一鳥的注視下帶著種難以言喻的壓力，唐姝一下子有種有問題的是自己的錯覺。

「只是我不習慣被這樣稱呼。」她說著，一開始畢竟是出自於寵物對主人的稱呼，糾正了幾次換不過來唐姝也就放棄任由阿恬喊著了，但這個稱呼落到人類的八尋口中對唐姝來說就有點不適應了。

該說是太親暱了，還是與阿恬共用如此稱呼自己讓人有點哭笑不得呢？

「......要不八尋還是直接喊我唐姝？」明明用不著如此，唐姝小心翼翼試探的樣子看上去有點滑稽。

　　不習慣這樣稱呼。原來如此。
　　將頭歪向一側思考。對八尋而言，稱呼沒有什麼必然性，要是對方偏好其他的方式，那他便會從善如流的修改。

　　「好，聽你的，唐姝。」八尋再次點點頭，只是看見唐姝提議的樣子，他不由得勾起唇角，「可惜酥還挺有趣的。」

　　有趣的人。有趣的鳥。有趣的店。
　　冰棒吃完最後一口，八尋覺得自己該走了，指尖在相機邊緣輕敲幾下，他問：「下次我可以來當客人嗎？」

ph94125:

「還請您別笑話我了。」唐姝換回了一開始禮貌客氣的語氣，眼神卻是哀怨，為什麼她有種對方在拿自己尋開心的錯覺呢？

「若是八尋先生好好配合的話。」她沒好氣的朝對方擺擺手，不難聽出這是帶著負氣的挖苦。

「酥 」阿恬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自然換來了主人的一計眼刀：「吵死了！」這是忍不住切回以往沒有外人在時吵嘴的模式了呢。

　　「我沒有。」八尋否認的很認真。
　　不過－－真奇怪。明明用詞更有禮貌了，對方看起來卻更加的困擾跟生氣，甚至還跟鸚鵡拌嘴。

　　八尋很沒禮貌的笑出聲。他把擺手理解成是道別的招呼，帶著吃完的冰棒包裝和那顆掉過地上的花生，往店門走去。
　　門一開，與來時相反，赤熱蔓延入室。

　　「當作你答應了。」八尋用手肘抵著門，回頭淺笑道，「我比較喜歡不用『您』和『先生』。」
　　語畢，門扉闔上。冰色的人融入外頭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