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中文系梗(中文系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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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灰塵的兩端,拂去時間的血肉,你能否指認出曾偏愛過的律令,如今韻腳很久不用了,你把年少寫老以後再不以愛作主題,我也不再有入你詩句的藉口。
那以後我很多次遇見你,在我脫落的打了結的長髮上,在我補不上的扔棄的毛衣裡,你是那些不再被鏡子收容的部分,是那些步入影子的句點,是首從開頭到結尾始終在我音域外的歌謠,所以當我在有你的日子裡提高聲音,一字一字叫喚你的名,所有音符都在頃刻間失去意義。
這是我們荒腔走板的好時節,你把這些寫進你的詩裡,難免不合格律,(說到底愛這個字如何押韻?),你把足踝浸在海裡,用很浪漫的語氣把我放入滿是愛字的句子裡,多年以後一一校驗,犯了孤平,親愛的,我想我再也入不了你的詩了(我的意思是,以愛人的身份),是因愛裡放不下一個有關塵埃、時間、年輕的字眼(平聲畢竟與情有關而與愛無關),你我的事,情愛的事,永恆的事,只能以一句寫成,不得分開——這就是詩人在愛裡無力施救的原因。
當你把萬物寫盡之後惟我一切如新,有朝一日若你領取新造的韻腳,凝視眼前開展的滿佈碎片的海,你將明白詩人擺脫不了他曾經的詩句一如扔棄不了早已習慣的韻腳,你喊我名字時千萬道潮汐都向天空傾倒,無數分秒皆潰堤,你望向我如群山凝視平地,我即是你所有摯愛的沉積。
如今你大可不以愛為主題,我也知道我仍是你所有的曾經,仍是你不得不直面的詩意。是你往後前行的韻腳,你低迴於舊日的餘音、你剝離於年少的孤寂。你賦詩時牽引你的會是多少年前的月亮?連夢境也只選在夜深時分返潮,落地得那麼支離,不等待被拾起,如我亦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