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然，你在這等媽媽，不要亂跑喔。」渾圓的清澈黑色看著母親的模樣天真酣然，那是素凝第一次見著睦承時的印象，他坐在樓台上，而那黃口小兒站在樓對面的街邊，牽著他走來的女人總會將他留在那兒，隨後到市集買菜。

那小兒乖順的愚蠢，這是素凝對他的第二個印象。

這樣的日常持續了數來月，今年的夏天來的早，但入夜時的天還是涼，那小兒站在那處已經過去兩個夜晚，素凝並不詫異為何小兒的母親未來尋他回去。青樓裡的消遣並不多，所以謠言跟消息傳得特別快，前幾天市集出現一夥賊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死了幾個人。

而這些本都與他無干，世事無常，而那小兒只是更早領悟這個道理罷了。
只是他不理解為何那孩子傻的總站在原處？應該有人去告訴過他別等了不是嗎？

初夏的天不算炎熱，但正午時的日頭依舊曬的折騰人，素凝還是待在同樣的樓台，而那小兒也還站在同樣的街道邊，在一成不變的日子裡看著對方似乎也成了他的消遣之一，直到這日那小兒突然抬頭，素凝這才對上那雙渾圓的黑珠子。

明明餓了三天卻還是朝著他笑得像個傻瓜。

這天客人帶著他離開風華樓遊湖，湖面、荷花，又或是河岸邊上熱鬧市集的璀璨燈光都提不起他的興致，波光粼粼的水面看著都能倒映出那小兒的身影。
直到街邊燈火闌珊，客人將他送回樓外，那小兒仍站在樓對面的街道邊，一張傻楞楞的小臉朝著他笑。

素凝走到他面前，那小兒臉上已經沾上幾天的黃塵，看起來髒兮兮的。
「你叫什麼名字？」
「沫然。」

素凝沉默半晌，朝著小兒伸出手，而對方只是看下，又抬頭看向他遙遙頭。
「媽媽說不能隨便跟陌生人走。｣他說，眼神堅定。
這會兒素凝才發現，根本沒人跟這小兒說過他母親不會回來的事實，那份溫柔反而成了一種殘忍。

「你母親不會再回來了。」那張冷峻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平淡的道出事實，素凝看著小兒不說話，但雙手卻緊緊攥著衣角，他主動牽起小兒的手，將人帶進樓裡。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睦承吧，我會照顧你。」或許他在跟自己對上眼的那刻就隨著自己一起被關在這小小的樓裡，又或是那小兒早闖進他一成不變的生活，讓他不願意放手。

即便他之後會怨，白素凝也想將他留在自己身邊，如果接下來無止盡的日子裡能擁有他看著自己那純粹的笑臉，那就讓他怨吧。

你知道嗎？初夏的夜風冷的刺骨，可那小兒的手心卻是他擁有過最有溫度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