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宇宙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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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於小時候替媽媽送行的印象是零。於是父親這一次,他想他會記得,這七天內,天文台很特例的不對一般民眾開放;他會記得,每個上前來表示哀悼、與父親說話的人們都是那麼的喜歡父親、那麼的感到遺憾;他也會記得天文台內的溫度、天文台頭頂難得被開得明亮的燈光,或是入夜時為父親敞開的屋頂星空。

  幾天下來,那對他而言其實蠻累的。雖然他不必像一些傳統習俗那樣被逼著守夜,叔叔阿姨們也都很照顧他、讓他該睡的時候好好睡,該吃飯的時候好好吃飯──

  但有好幾天,他就是因這明擺在眼前的事實睡不著。卻還是希望父親離開時,多多看點他的笑容。

─feat. centi_pede─弗蘭特
時間軸│1988年4月25日,出殯前一天。
latest #13
這天依舊,只有認識古拉的人們可以進入天文台。將近正午,瑪爾坐在環形的天文台望遠鏡空間的邊緣長椅上,此刻除了現場指引的工作人員外,難得只剩下他與父親的棺材,與一叢叢低矮的藍色花團一同遠遠的擺在巨大的望遠鏡旁。
一早出門前,和他同樣擁有淺色髮絲的安靜孩子來到他房間,小大人般替弗蘭特打好一個工整的領帶。

「謝謝你每次都幫我打領帶……到時候你在車上乖乖等我。」難得一身正式裝束的大導演摸摸帕西瓦爾,獲得一個無聲的微笑同意。

抵達天文台時,孩子已經在長途車程中睡著了,他獨自下車朝天文台大門走。

他今日讓左眼戴上與宇宙先生瞳色一致的變色片,與之同色的還有一身彷彿經精準校色過的藍西裝,裏頭則是黑襯衫與花紋低調的領帶,難得人模人樣得令人吃驚。手裡一束捧花,少見的湛藍玫瑰色澤美得令人屏息。

耳畔長長金色耳飾隨步伐微微搖晃,邁出的每一步都沉重無比,過往回憶在內心翻騰,幾乎要爆發的超能力連特殊鏡片也壓抑不住,身周圍繞影像高速切換,光是走到門口就已吸引不少人注目。
鞋尖方踏入天文台,能力瞬間全面發動,壓抑過久的情感使能力增幅,短促的劈啪聲響在他身周響起。

他首先還原了宇宙先生發動能力時那股低頻的震動聲響,接著不規則的影像碎片幾乎鋪滿天文台圓弧天頂,裏頭撥放全彩影像,各種關於宇宙先生的回憶與聲音放送著。最大片的投影則播放天文館的外星大冒險。大大的笑臉與那活力十足的姿態和笑語充斥整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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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猶豫走到孩子面前,軟聲呼喚對方的小名,「……我好難過,我可以抱你嗎?」

不若部分人滿臉同情憐憫說著「你一定很難過吧,不要忍耐了,哭出來吧」那類的話語,他以自身迂迴的方式試圖給予對方一個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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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頭注目著大陣仗來到身邊的長輩,那份再怎麼壓抑的思念總會在眼角、嘴邊、吐息之中呼之欲出,最後被瑪爾那份平靜與感謝的笑容壓抑住,安安靜靜地起身,向人懷裡抱去。

「……沒關係,我也很難過。」他認真的想要安慰弗蘭特叔叔,畢竟他並不希望任何人繼續沉浸在這份悲傷。雙臂輕輕繞著腰部,一手輕拍著弗蘭特的背部。

「謝謝你專程大老遠跑來。」
長者單膝跪下,讓自己與孩子同高,一把將人輕輕擁入懷中抱緊。

「地球大使接下來會去哪裡呢?要不要移民來外星兔子的星球呢?這裡有好多好吃的食物、看不完的電影跟書,還有跟你年紀相仿的小朋友可以陪你說話,而且只要你想念宇宙先生,我可以天天放映宇宙先生給你看。」他認真說起來自己家的好處,敘述參雜幾絲荒謬。

若是可以,他多想把這孩子留在自己身邊。
「……兔子先生,謝謝你。」瑪爾稍稍退開擁抱,讓自己可以好好注視著長者的雙眼說話。他好像稍微理解弗蘭特想表達的是什麼,卻又不太明白這種事情怎麼進行。雖然因為法規的緣故,小小的腦袋不必自行處理太複雜的財產繼承或保險受益,但他還是查閱了一些資料,讓自己沒有處在太過迷茫的狀態。

「『當未成年者雙親雙亡時,親屬必須依順位成為孩童的法定監護人,而且是在雙親死亡的同時,立即生效。』……順位是爺爺、伯伯、叔叔。」他認真的回答起自己可能會去哪裡的推斷,一邊牽起了弗蘭特的手,打算往父親的方向移動。

「我想,等通知了任何一位親屬後,他們會來找我的——去跟父親打聲招呼吧……兔子先生會口渴嗎?我可以去幫你倒杯水。」
「嗚……我想也是、那,那──」奶茶色腦袋瓜埋進孩子懷裡依依不捨蹭了最後一把,他才乖乖起身,讓人牽著朝古拉前進。

「我也想和地球外交大使新的監護人打招呼,維持友好關係,等你獲得聯絡方式後請務必告訴我……像是地址,我每年都有外星貨物會需要繼續寄給地球外交大使審核,也有一些外交事項需要與外交大使聯絡,因此我還需要你新家的電話……然後,我不渴──」

他還沒開始哭呢。

長者輕輕捏了捏掌間軟嫩的小手,越是意識到大小差距就越是感慨。這樣幼小的孩子怎麼會遭遇如此殘酷的命運,光想便令他鼻酸,「如果你想喝水的話,我可以陪你去倒。」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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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爾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渴。

「當然好,父親應該有記下兔子先生家的電話跟地址,等我確認了會轉告您的。」

位於巨大白色望遠鏡旁,延圈擺著盆盆束束的花朵。大家彷彿都有著默契,放眼望去形成了一片鋪墊著玻璃棺材的藍紫白色花海。

古拉狄恩的眼鏡被卸去,雙手交疊在胸,平靜的躺在玻璃罩下。

瑪爾牽著弗蘭特來到前方,便在距離兩三步遠的位置停下鬆了手,讓人自行上前與父親交談。他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活人會跟死者的屍體交談,也無從判斷父親會不會聽到的、自言自語著。
「小瑪爾應該有和宇宙先生好好說過話了吧?」他還未邁出步伐去和永眠的人交談,抱著花束安靜站於孩子身旁。

藍色玫瑰與點綴其中的兩種純白小花貌似能完美融入那片花海。

「地球外交大使覺得宇宙先生離開地球之後會去哪裡呢?」他一把環住身旁的孩子,以綿軟語氣輕聲問。

自獲知死訊後,他在家已經傷心哭泣了好幾天,越是傷心越是理解那些皆為自身無法改變的事實。他能做的僅有陪伴生者,試圖確保這孩子未來衣食無缺,有人好好照料著。

圍繞天頂的影像碎片一致切換成各種虛幻風景,有宛如木星大紅斑的風暴,波浪般的赭紅雲彩流動、死寂的恆星殘骸般的黑白風景、寂靜宇宙一隅,望著地球緩慢自轉的畫面,還有充滿黃花的溫暖花海,半透明的兔子星人在花叢中隨風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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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沉眸,小瑪爾的回答顯然有些猶豫。對於兔子先生提出的問題,他的答案雖然很明確,但又參雜著一絲不解。

「……父親說,人死後會成為天上的星星守望人們。但是天文地科書上寫了,星星只是遙遠的天體,可能是固體,也有可能是氣體釋放的能量……離開地球的話,恐怕就是消失了,哪裡也沒去……那些應該只是安慰人的話。」瑪爾邊說著,平靜的將手扶在被牽著的手的手臂上——平靜到不像是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反應。

「我沒有跟父親說話……無法得知他有沒有接收到的話,那應該沒有太大意義吧?」

何況他不只是想跟父親說話而已——他只希望父親回來,然後跟他說說這一切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哦?地球人所能見的星星可不只是固體氣體天體,親愛的小尼爾斯,他們可能是偽裝的外星人太空站。」他輕輕說著,以一貫充滿外星狂熱論調的方式。

那過分成熟而理智的回答,如小大人般的坦然應對也讓他稍稍鼻酸,他讓手攀上對方肩頭,輕柔捏了捏。

「失去肉體的靈魂並不會隨意消亡,只是維度不同,靈魂的存在無從以肉眼觀察到……而生命的死與生都意味著『任務』的開始,位於不同維度的宇宙廣大意志將會分派任務給所有靈魂。雖然我們都很難以接受與不捨,但宇宙先生在地球上的任務或許結束了,接下來他可能要出發前往宇宙各處。而那些靈魂可能在任何地方,而只要你願意相信,那些想傳達的話語必然會傳給宇宙先生。」他攬著孩子緩步朝永眠的人邁步,以正經語氣講述參雜奇妙宇宙世界觀的認知。
「……傳達思念不是沒有意義的事,你的發聲、你的想法、你的感受,無論是愛或悲傷,這些都是重要的事,都該讓宇宙先生知道──而根據兔子星人的研究觀察顯示,只是在心裡想著的話,想法容易模糊失真,試著實際好好說出來、組織成語句,那些腦海飄浮的字句才會生根落地,更確實地將意念傳給宇宙先生。」隨著安詳的睡臉映入視野,一路喋喋不休的人早已默默泛紅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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