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週六上演天鵝湖嗎……」理察站在公告欄前看著新張貼的活動海報思考著。
上一次的希臘劇場夜理察並沒有參加，雖然他本身也並不是對這類活動特別感興趣，但對於完全沒有參加過學校的相關活動經驗的話，知之過少似乎也不大好。
oO（一個人參加似乎有些醒目，那孩子——這種節目似乎對他來說太早？）

oO（學校不是說男女要保持距離嗎，結果好像每一周都在演出這種男女情愛的故事。）同樣也站在公告欄附近看著活動海報，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有興趣嗎？」對橄欖而言參加這種活動一人或兩人並沒有所謂，但既然校方都說組隊的話，那組隊或許真有什麼意義吧，一直以來都是隨意找離自己最近的人組隊就是。

「……大約是有的。」理察轉頭看向身邊的同學。
對於劇目本身他還是熟悉的，有興趣的只有「參與」這件事情而已。他並不想因為從未參加過活動而引人好奇，雖然也有可能只是自我感覺良好，不過理察一直在致力維持「普通學生」的人設。

「失禮了，我是約克3班的理察德．瓦登」掛上營業般地笑容，他將手放在胸前輕輕地示個禮。

「啊、不好意思，約克二班，樫木 オリバー。」和對方執行一樣的動作回覆招呼。
「原來是隔壁班的同學呀……那要一起嗎？天鵝湖。」沒想到離自己最近的人已經從同班同學跨越到隔壁班了，來了五年這也是一種進步吧？「不過希望這次劇場的音響不會那麼大聲了……」上次坐在音響旁邊，還替隔壁的前輩摀上了耳朵呢。

「……」他思考了一會，確定對隔天離校的行程應該沒有影響後才點點頭，掛上營業用笑容。
「可以的話，請務必。」既然不需要另外找伴的話，那他的顧慮也算消了。
「音響很大聲是嗎？」有點在意對方的話，他在想是不是該先為彼此準備耳塞。

「好的，那就當天在劇場見了。」除了看劇當天要兩兩一組簽到就沒有其他事先要做的事情了。
「就上週的劇場來說，確實。那音量肯定是過分了。」若上週身旁的伴是蘭卡的學生，那可就違規了。

「嗯……但這次得穿晚禮服呢。」貴族學校出席任何活動附帶服裝限制好像也不是那麼讓人意外，橄欖又再次仔細確認了下海報。

「這樣啊……」總之理察記下了從對方那兒得到的情報，把耳塞也納入隨身備品的清單內。
姑且要是真的導致聽力受損，還不如向柴可夫斯基說聲抱歉了。

「畢竟禮儀也是學習的一環。」 他雖然也習慣了正裝打扮出席的場合，卻也不能否認那更加繁雜與拘謹。
「當天見。」結束話題後他禮貌地和對方暫時告別，等待週六來臨。

「是呢，也幸好學校有提供禮服。」雖然不排斥打扮出席活動，但多一層束縛也等於多一層麻煩。

「好的，當天見。」總之禮貌的點點頭。回去後也該把好一陣沒拿出來的學校晚禮服處理一下了，有些後悔開學晚宴時只是穿了較正式的衣服而非禮服，所幸現在離週六還有些時間。

理察德來的有些早了。

他穿著規定的晚禮服站在歌劇院之前，因為服儀規定，周遭的其他同學也都盛裝出席讓他一瞬間覺得自己像過去般處在正式的社交聚會，而不只是一個學校活動。

oO（真不愧是歷史悠久的公學。）

從好幾年前開始他就已經覺得自己應當跟這樣的時間無緣了，充其量就只是夠格作位侍者或執事——

「約克二班的樫木同學……是不是應當在宿舍樓迎接他比較好？」他不自覺地小聲呢喃。

「遲來了。」說遲也不過是在約定時間出現罷了，慢悠悠，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遲到的樣子，沒想到總是碰上比約定時間還早抵達目的地的人們呢，看來多數人都是提早赴約的類型？

並非像上次穿著個人稍微偏寬鬆的襯衫和外套，而是好好的穿上了晚禮服，都特別寫上了必須穿著，那還是乖巧的遵守穿學校晚禮服的規定吧，儘管經過了五年都還是不想習慣這件事情。

「晚上好，同學很早到呢。」雙手放在背後，歪著頭。

「習慣使然而已，您來的時間剛剛好。」
「上次沒來得及說，很感謝您的陪同。」他說出有些官腔的感謝，確實如果上回對方沒有搭話，此刻的他應該不會特意在此。

理察一直習慣性地去忽略「自己」想做或在意，但卻沒那麼必要的事情，大約也是因為如此他在與人交際的層面逐漸變得表面甚至有些笨拙。

還記得徽章幾年級嗎

「真是個好習慣。」像橄欖自己就喜歡約幾點就剛好幾點到，不遲都是早，心裡默默比了讚。
「這裡也很感謝呢，畢竟平時的劇場我也多半是一人行動。」上次和剛轉學來的學長講話一下子就進入對仲夏夜之夢的辯論了，倒不如說現在這樣子好像才是初次見面比較常出現的狀況？

「不過不用那麼拘謹的，記得上次看到的徽章是高年級生，我是五年級噢？」唯獨不了解的部分大概是為何學長要尊稱學弟為您就是。

學校的劇場老是有些狀況，上次太大聲，今天甚至在進入劇場前就看到那過分異常的大理石地磚了……橄欖沒有經過對方同意便自認為普通的先拉上了對方的手，要滑至少還有個伴可以救自己。

覺得有滑

「抱歉，這應該算是習慣使然，我服侍的少爺差不多比您小了一歲所以就……總之我會嘗試看看的，希望不會讓您不自在。」
他嘗試思考了一會，如果自己真的放鬆大約會連保持禮貌性的微笑都沒有？來到西城後理察才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欠缺與年齡相仿的同儕們相處的能力。

「怎麼……」才有些疑惑怎麼突然被拉住手，抬頭便看見走在他們前頭有學生滑倒的慘劇。

這下好了，他今天有聽對方的話準備兩人份的耳塞但可沒準備止滑墊。

「我們慢慢走吧？」他讓對方重新牽好自己的手。

「沒事，待的舒適愉快才更好，即使今天被發脾氣了我也不會放在心上。」倒不如說是沒有什麼感覺吧，畢竟橄欖對於其他人對自己的待遇一點也不在乎：「都相約來觀劇就要有個好體驗囉？」
「嗯……」向對方點點頭，隨即看向前方悲慘的溜冰場劇場門口，不忍嘆了口氣，再次回頭確認了手有拉好之後又再「嗯」了一聲才繼續向前。

跟著亂七八糟的人群緩緩步入歌劇院內，裡頭的燈還亮著，表演尚未開始，橄欖稍微思考了一會，望向瓦登。

「坐哪裡呢？」

「發脾氣嗎？」忽然有點好奇之前樫木到底有過怎麼樣的經驗。
「那就選擇中間一些的座位入座吧。」可以避免音響太大聲但又不影響觀劇體驗。不知是否該歸功於門口的溜冰場阻擋了一些人潮，順利進入的兩人找到了還算不錯的位置。

「樫木同學平時對戲劇表演感興趣嗎？」因為距離開演還有幾分鐘其他同學也還陸續在入座，理察嘗試開了個前幾天想好的話題（…）

「畢竟平常都和怪人相處在一塊……雖然說是發脾氣但大概也只是一種任性？」等文化祭到了勢必又會相處在一起了，信都寫好了沒有不寄出去的理由，或許該帶他們來嚇嚇學校其他同學……
「好的。」乖巧入座這個還算空蕩的劇院。
「不感興趣呢，但還算有趣？」說實話也就是對各種人事物的好奇而已，這也正是橄欖不排斥與任何人一同參與活動的原因之一。
「啊、不過一直以來都有個疑問……『男女分班還限制接近距離的學校卻總是在上映這種男女情愛的戲劇』這件事。」

「任性的話，似乎可以理解了。」倒不如說是心有戚戚焉。

「其實我也不算特別有興趣，只是對角色有些在意的地方……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大概只是貴族或有錢人們的裝模作樣？想守著悠久驕傲的傳統，但實際上無論時代還是風氣早已經轉變。最後才造就如此矛盾的結果。」理察隨口說得淡然，但下一秒自個微微皺起眉頭認為自己的發言似乎過於輕率：「抱歉說了僭越的話，請別放在心上。」

「角色嗎？像是……？」腦子出現很多，天鵝公主王子、反派和反派的女兒等等比較重要的角色們：「一時半會之間只想到王子的名字和尼伯龍根之歌的英雄同名呢。」姑且對北歐或是日耳曼文化有點興趣，也很喜歡裡頭與眾不同的聖誕文化。
「怎麼說僭越呢？」雖然是貴族學校但自己也並非是貴族，僅僅一介市井小民從不覺得任何人的任何行為對自己不尊重，尊重與否都決定於自己的心態。
「總之，我喜歡聽這樣的聲音。不同的想法更顯示出人們的個體差異，我覺得是很有趣的，再說這也是和不同人觀劇可以得到的不同體驗。」不理解為何要道歉的橄欖只是緩緩說著：「這樣子講出來會讓你心裡感到不快嗎？」

兩人對話時，場內也漸漸湧入學生，或許是因為地滑，許多人手拉手一起入座，這種時候學校的規則好像就也不是那麼有意義了，一隻手臂的距離也蕩然無存。

觀眾席的燈光暗下，臺上的演出也隨即開始，布幕升起，被稱作公主的女性在林中散步著。

今天的音樂有 大聲

oO（今天也太小聲了吧。）看來上次太大聲的事情應該有不少學生反應。

「您說的是那位屠龍英雄對吧？」他對那個故事也有印象，經對方提起才將兩者的相同處結合起來，接著他搖了搖頭：「其實我在意的是奧吉莉亞這個角色，無論是基於作為奧潔塔的幻影之下她的個人意志又或者——」

作為替身的人，是否擁有能夠獲得幸福的資格？

「說到底畢竟不是主角所以沒辦法所有角色的心境都探測得那麼徹底吧，因為是不會有答案的疑問……請聽過就算了。」

「不會，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和對方溝通意外地是一件很舒心的事情：「或許是我過去所處的環境並不是一個鼓勵表達個人意見的環境，所以反應有些過度了吧。」

當熟悉的劇目開始上演，理察感覺心情稍微比之前放鬆了一些，準備的耳塞似乎也不必有用武之地了。

「是呢，不過這個名字印象中還有好幾個？同樣的稱呼但不同的傳說。」北歐神話之類的，但自己也沒研讀到那麼熟悉，要立刻說出些什麼還真的是有些難度，橄欖只是沉默思考了一會。
「作為反派角色的女兒，究竟是因為父親想要所以去滿足他的期望，或是父親為了女兒做的行動……不知道呢，但我想演出者不同，那心境也會不同吧？不、不只是這點，通常舞台劇的奧傑塔和奧吉莉亞是由同一人出演，那表示他連自己的真正容貌都無法被看到，抑或是他們其實是雙胞胎？但有這種可能性嗎……」甚至連雙胞胎的推論都出來了，除非是製作出來的複製人，要不然人類除了雙胞胎之外會有長相完全一致的可能性嗎：「有可能沒有血緣關係但長的完全一樣？」

橄欖絲毫沒有把對方口裡聽過就算了這句話放在心裡，一股腦的把自己想到的東西就這樣說了出來。

「確實是，說起來有趣的是也有不少相距遙遠的不同文化中有著相似形象或傳說的存在的例子。」他點點頭。



「不是有句話形容現實往往比虛構更離奇嗎。」聽見對方的提問理察的心像似被觸動了什麼似地抽了一下。
比起問句，這句話更像是為了堅定，又或者是說服某個人——例如說他自己：「就像奇佛雷特示範的那樣，眼見不一定為真。或許多數人所重視的還是結果，而其他背後的真相對於非當事者而言並不是那麼緊要。」

邊這麼說著的同時理察思考著若他將身邊的兩人比做奧傑塔和奧吉莉亞，那他自身的角色又是誰呢？

看見舞者們的表演，故事並沒有脫離他印象中的軌跡，直到周圍開始響起了掌聲理察果然還是沒能窺見他想知道的答案。

「是，寫書也是，若是寫著『真實事件改編』那便會引起人對於原本事件的興趣呢，想看看是否就像故事一樣。但往往寫書的商人會讓它變得符合大眾思想一些，實際上或許是更讓人無法置信。」所以當故事流傳到未來，現代人總會對以前的觀念提出意見，大概也就是這樣吧？

觀察對方的言行很有意思，和先前遇上的其他人比起來又是一種新鮮的感覺，談論故事時探討的方向和氣氛也跟著不太相同。橄欖一邊聽著對方說話，一邊觀察著對方的表情，真好奇真好奇。

「閉幕了，有什麼感想嗎？」僭越的話語，想聽更多，雖然擅自觀察研究他人是有那麼些失禮，但不被發現也無所謂吧？只是單純地想聽看看對方的想法罷了。

「畢竟還得迎合社會的普遍道德感呢。」以有利的片面情報影響受眾的整體觀感也不少見，當事情通過中間人轉述過後或多或少都會參雜進個人的價值觀：「或許也可能是多數人好奇心充足但耐心不夠，所以點到為止的程度也就足夠了？」

「……雖然對表演者很失禮，不過坦白說我並沒有什麼特別不同的想法。」當然這完全是他出於個人因素無法融入劇情的緣故：「樫木同學呢？」

因為理察自己就是一個距離感性這個詞遙遠的人，所以也好奇對方又會是如何。

「畢竟還得有好的票房呢。」雖然是學校，但這種演出的受眾比起學生更多的還是社會其他大眾，學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說的是，虎頭蛇尾的人不在少數，抑或是過於真實的恐懼也可能讓人不想追求更多真相吧。」畢竟看似離奇的事件若真正存在自己身旁，那肯定是很恐怖的吧。

「我嗎？」橄欖細細思考剛才演出的畫面：「從頭開始說的話……天鵝的呈現方式由更衣來表現，一直都是很棒的作法，畢竟場上不可能出現天鵝。」對於很理所當然也看過很多次的東西感到佩服，同一個表演者換上許多衣著也代表著角色不同的狀態，橄欖說著自顧自地點著頭。
「不過我對於王子的生日舞會倒沒什麼太多想法，內容不過也是像老傳統一樣的老的要求年輕的盡快結婚什麼的。」單論劇情橄欖是一點也不感興趣，或許是對兩性交往一事提不起勁吧？只是純粹的欣賞舞蹈。
「但對於舞者的演出是沒有挑剔的，各種動作舞蹈配合上音樂所表現出的張力還是值得讚賞，是很好的演出。」拍了幾下手。

oO（一口氣講完整部劇是不是太多了。）稍作停頓10+秒，看看對方是否有發言的打算。

「是啊……是有很多讓人覺得若能打一開始就不知道就好了的事情。」

他停頓了一下，最後只是淡淡地為這個話題作結。

「樫木同學雖然說不感興趣，不過還是看得很入微呢。」相較之下理察似乎就有些草率了。

若能依據談話的對象準備不同的答覆或許會更好，他在心底這樣檢討。

「或許在上位者有相應身分而不得不考量或既有的思維，把這個當作錦衣玉食的代價似乎也沒什麼。」如果是他的話想必不會違抗，或許也是自己並沒有能夠壓過理性排上第一位的感情過：「但確實每個人重視的事物都不同，傳統的思維在未來大概也會隨著潮流改變吧。」

就像對方說的學校的規矩與行事的矛盾點大抵也是因為風氣正在轉變的緣故。

「演出確實絲毫不馬虎。」不愧是悠久的名校。

總是帶著一股不知怎地，有些不能理解的神情，即使好奇也沒有多問，或許是自己說錯什麼，橄欖只是聽著對方說完。

「是吧，畢竟劇情大致上都有了解過了，所以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表演者身上囉。」然後再把其中一點分給身旁的觀劇者。

「以自由換取順遂而衣食無缺的生活，乍聽之下很誘人，但時間一久這種生活也會變成一種折磨吧，所謂有得必有失？還是說，得不到的東西果然還是最美的？」但橄欖作為「凡人」，並不了解那些富貴人士們的生活，只會想像他們一樣有錢而已。

「作為一個觀眾，這點我應當向您學習。」至少也是對於表演者的尊重。

「兩種都有可能呢。雖說每個人追求的東西標準不一，不過得不到的最美大約是最恰當的形容。」就像知足是理所應當卻難以實踐的道理？

「不知道現在外頭的地板處理好了沒。」跟著人潮散場，在快走出門口前理察忽然想起了入場時一眾學生的滑倒慘劇。

不過前面的人疏散的順暢，也沒聽見什麼動靜，理想的話應該在演出期間就整理完成了吧？
以防萬一，他還是先提醒對方要小心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