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想要這樣的一場「贖罪」。
我想做那個在圖書館空等一場的人,而白起做那個有理由不到場的人。我想重復一遍他在等待的時候不斷一個人回味往事,焦慮,不安,擔心。
他會來嗎,他什麼時候來,他是不是本來就不會來,是不是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一邊自嘲一邊抱著希望繼續等。
我知道現在白起已經有了很多東西,也找回了很多東西,他是幸福而圓滿的。但是偶爾,偶爾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一眼他回不來的青春期,本該燦爛肆意的年華以遺憾收尾,像陽光下滿地砸得稀爛的碎玻璃,一塊一塊一片一片閃著光。
我知道他試過徒手去撿它們,因此割得滿手都是看不見的小口子。我也知道白起現在會平淡地掃走並倒掉它們,他會說沒關係都過去了,而我對此無能為力。
我總覺得只有我也等他一回,等夠一整天被好好放一把鴿子,才足夠贖罪,夠得上一句對不起,對不起讓你當年空等了14個小時,對不起沒有回應你本該美好的初戀,對不起在你最需要人拉你一把的時候做了那個誤會你的人。沐光日記一篇篇寫的都是我辜負掉的你的青春,你本來可以更早一點獲得幸福。
但是他甚至都不給我機會贖罪和道歉。
他還是來赴約了,哪怕是變成了不可見的風,也要陪著等完這十四個小時。因為白起就是風,文案里所有的「彷彿」和「像」都可以刪掉,就是白起在嘆息,嘆息他的傻女孩還是看了信如約而至,就是他在依依不捨地拉她的手,撫摸她的發絲和臉龐,就是他在最後女孩離開時用風給了她一個擁抱。圖書館裡一直都有兩個人,在等白起的人和其實已經到場的白起。
他知道他的女孩討厭不告而別,所以他一個不愛系領帶的人把領帶打得齊齊整整來赴最後一次約會,可是告別到了嘴邊,他才發現,他寧可讓女孩討厭他,也不願意和她說再見。
所以他改口說了晚安。「假如再也見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