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ageIV
I是沿著踩過積水的腳印，在水徹底滲入粗糙的水泥地與色彩完全消失之前找到他們的，不然半夜這麼大一個廢棄工地他還真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找人。

剛開始他還有聽見工地內傳來碰撞的回音，直到一陣嘶啞的吼叫後工地便寂靜了下來，聽起來離他還很遠，而追尋聲音來源的他在廢棄工地裡迷路了。

I忍著煩躁在到處看起來都差不多的工地裡快速走動，忽然發現了一攤被踩過的積水與腳印，他順著腳印越來越淡的方向奔跑了一陣，如煙霧般的色彩入侵了他的視線，這表示 的狀態產生了變化，他知道自己找對方向了。

終於，在色彩變得稀薄、徹底消散之前，I穿過了宛如迷宮的生鏽鋼骨與髒污的水泥牆後看到了人影。

循線探查結果卻因此誤入他人所計算好的局中。

畢竟總不是這麼好運。

看見被不可名狀侵占的恐水人以及認知危害的其他人類，深影就算不想牽扯其中，這馬上對著自己直衝而來的人群，也由不得深影離開戰局。

只是深影對於所謂的驅魔答案就只有粗暴直白的一種──結束所有的痛苦。

等一切都歸於安靜，深影將長刀上的液體甩盡，收回黑色盒子裡。

I所看見的正是這一刻之後，站在被胡亂擺著的生鏽鋼筋之中的背影，穿著的白色外套上有著許多像是綑綁的帶子，似乎並未注意到自己的背後在戰鬥中受到了傷害，露出了裡頭的肌膚與隱約的胎記，還有因為傷口而緩慢染紅衣物的鮮血。

深影只是垂頭收拾著東西，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樣子，而周圍是倒落的人類。

MikageIV:
有些時候I不禁會覺得，導致宿主的死亡也是 進行玩樂的一環。

他看見了一個男人背對自己站在橫倒的屍體中，並不打算貿然靠近，不久前他獲得消息指出，有三個遭到 侵蝕而陷入瘋狂的人躲在廢棄工地裡，直到此時他親眼所見，如餘燼般消失的色彩從倒地的人們身上散去了，數量根本不只三個人，現在屬於他們的瘋狂已經結束了。

這倒也是個辦法，他不多做批判。

他的視線回到那個唯一還站著的男人身上，對方的背後被撕裂了一道傷口正血流不止，那人卻像是沒有感覺似的在收拾自己的東西也未有止血的打算，眼看驅魔的工作早已結束了，這裡不需要他，他本來想在對方發現自己前先行離開卻看見對方背後被撕裂的衣服下隱露路出了些深色圖案。

看起來就像一對翅膀。

I改變了注意，離開牆垣朝著那一片狼藉走去，鮮血的氣味越發濃厚，那些倒下的人們說不定會隨著這個因為種種原因被隨意廢棄的工地直到它終於被人想到時才被發現，而他只關心不能扔著流血的同類不管。

收好工具的聲音一結束，原本想離開的深影就聽見了往這裡走來的細微腳步聲，疑惑的側身回頭想知道究竟來者何人，動作卻有一瞬的停頓，也只是一瞬。

……自己外套的帽子，沒戴著。

戰鬥什麼時候掉下了嗎？

只是為了將注意力放在來者，深影只能餘光四處一掃，也不是很肯定是否有許多反射面能夠發現自己的光環。

總覺得對方好像也沒有什麼敵意……？深影自然垂下的手停留在豎立的黑色長盒附近。

「你好？」

總之先打個招呼？

MikageIV:
I走到了離對方還有幾步的距離便停下腳步，他不想讓對方感到威脅，一語不發的伸手指了指對方的背後，意圖詢問對方要怎麼處理背後的傷。

因為縮短了距離，I可以看到對方的胎記也注意到了對方的的傷除了背上最大的那一個，身上也分佈著被攻擊的痕跡，因此臉上擔憂的情緒終於變得明顯了些，他拿出手機按了按，然後把畫面轉向對方。

『我叫I，我也是驅魔人。』

「？」

順著對方指著的動作摸到背後，因為背後的涼意確實知道應該衣服破損了，但很快摸到濕漉漉的部分，伸到眼前一看的深色液體帶著熟悉的鐵銹味，只是因為周圍的關係讓氣味混雜著。

可能很嚴重？深影猜想著，看著對方露出一絲擔憂的臉。

「驅魔人……」看見對方用手機打字猜想大概無法說話？缺陷者？想在視線內看看能不能看見對方的光環。

「我是Mikage，應該能、聽見？」

深影略有些猶豫的偏頭？

MikageIV:
I點了點頭，這個叫Mikage的人對自己的出現沒有敵意，但反應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受傷了一樣，他也不多做贅述便切入正題，畢竟對方的傷口沒經過任何處理，鮮血像未關上的水龍頭一樣溜淌著。

『你流了很多血你知道嗎。』

他把畫面再度拿給對方看時上面多了行新的文字，接著用雙手比了一下傷口的大小。

看見對方的點點頭又開始輸入著文字，深影持著不太清楚狀況的警戒，不過等著人打字的期間，警戒又消失了，只是困惑，畢竟等待中實在有太多機會讓自己出手了。

盯著螢幕上的字讀了下，以及對方比劃的動作。

「啊，很多嗎？」

深影恍然，單手試圖往後想找找傷口的位置，雖然好像大致上摸到了，沒有疼痛的身體有好有壞。

這傷口得處理啊……

MikageIV:
“感官遲鈍？”

I皺了一下眉頭，把手機塞進口袋，神色彷彿在反問後知後覺的Mikage：難道你覺得很少嗎？

他從單肩包裡拿出了一些酒精棉片遞給對方看看表示自己的來意，向前走進了幾步，指了一下自己再指對方的背，詢問對方不要自己幫忙處理。

「唔……」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把自己的溝通工具收了起來，只是總覺得對方好像是責備的眼神，深影露出了無辜的臉，這個、他自己也不能知道的嘛。

不過看著類似於酒精棉片的東西，是要幫自己處理嗎？

接近嗎？好像有一點風險……算了。

「你是醫生或護士？」稍微側過身在還能看得見對方的情況下詢問著，露出了背部給對方，讓對方靠近。

MikageIV:
I搖頭回應，得到允許後他靠近對方的背後，破裂的衣服下是灰白的皮膚，他看見了一個比自己精緻不少的翼型胎記，再往下則是滲出深色的液體的一道傷口，染黑了白色的外套，於是動手拉了一下外套的後領要求對方把外套脫掉。

看到同類受傷總是會讓他心情受到干擾沒辦法視而不見，他從未知曉鮮血的顏色，因此不會對懼怕眼前血染的畫面，事實上，他反而是後來明白當人身上流出黑色的液體時，就代表疼痛與不好的事，他才懂得對這樣的狀況感到擔心。

深影稍微側頭留著視線讓自己能夠確認I是不是有什麼動作，隨著被扯動，也乖巧的脫掉了白色外套，正巧拿到自己面前翻轉看著傷口究竟有多少。

破爛的背後與被液體染黑的大面積。

是挺慘的，反省。

一手收著外套，又重新側頭看向I的動作，似乎在專心看著自己的傷口。

對陌生人……這麼好心嗎？I的安靜也讓深影順應著沒說話，凝視著對方的動作。

MikageIV:
等Mikage把外套脫下來的時間I又掏出手機打了幾個字，撥了撥頭上的髮片，把畫面送到對方眼前給他看了看。

『溫馨提示，一般來說會有點痛。』

接著他按下電源關閉螢幕將手抽回，黑色的螢幕上短暫的折射出站在後方的他頭上的光圈，藉由這個小舉動試著增加些對方的信任感，而他同樣的也在反射中看見了對方的光圈。

再次收起手機後他撕開包裝擦了擦手，掀起Mikage背後的衣服推到最上方，開始著手進行清理傷口的工作。

溫馨提示？深影安靜的看著手機畫面上的友善提醒，對自己應該是沒差別呢，只不過關掉螢幕後看見的光環，倒是讓深影記住了。

戴環對戴環的友善嗎？

願意出來做驅魔人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深影也僅有在初次被酒精碰上的冰涼感時，因為肌膚接觸而微顫了一下，之後就只是安安靜靜的讓人處理著傷口，這個身體所感受不到的疼痛，在這種時候倒是挺方便的。

至於想問些什麼，也等對方做完想做的事情後吧……

MikageIV:
見對方沒表示什麼，I便快速的用酒精棉片把傷口周圍擦乾淨，噴上止血的藥劑，掏出乾淨的小毛巾壓住加壓傷口止血，中間幾乎沒有過多的停頓，看得出來他很擅長面對這種狀況。

完了後他還覺得不夠，於是把對方的外套拿過來一起壓在上面，然後拉住對方的一隻手反折過來讓Mikage壓住自己的傷口。

現在他空出一隻手了，往衣服上抹掉血跡後手上還殘留著黏黏的觸感，他不是很想在這種情況下拿手機但也沒得選。

『你有沒有常去的醫院或診所？』

他碰了一下對方的肩讓Mikage看一下手機。

他曾經有耳聞過有些人天生感覺比較遲鈍甚至因為感覺不到痛而不會發覺自己受傷，今天總算是大開眼界了，只是是在不那麼樂觀的情形下見到。

深影目不轉睛的看人熟練的處理傷口，對方是遭遇很多次這類場景了嗎？雖然深影只是在思索著，但未應該有的疼痛而有任何反應，而讓這凝視變得異常。

「哎？」直到被對方拉過手按住傷口倒是有點意外發出了聲響。

這麼嚴重嗎？深影一邊按著傷口，一邊看手機上的內容，然後搖了搖頭。

「沒有，唔──」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這樣沒有遮掩去醫院也不好吧，會暴露身分的東西太多了。

「I很習慣這樣子替人急救傷口了嗎？作為……驅魔人？」

MikageIV:
一直被對方注凝著I清楚這是難免的，只是每當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他始終始終無法感到自在。

在聽到對方回答沒有後，I刻意的先是望向對方先前已經收起來的刀子，再看著Mikage的臉，眉毛向上揚起，眨眨眼睛，嘴角扯出一個像在微笑但肯定不是微笑的弧度。

這個意思是：你帶著武器在外面跑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我載你去我知道的診所可以嗎？』

I沒馬上回答對方的問題，比起對方的傷，他不認為那是什麼必須馬上回答的。

深影臉上無辜的臉倒也沒因此變化，作為陌生人，作為戴環者，周邊倒在地上的屍體們，顯然都沒有什麼所謂的用其他戴環者體液之類的搶救，又或是其他掙扎，而是直接被深影結束生命。

而且對方望向武器盒的視線，他在心理嘆氣，需要藏的東西真的太多了。

奉到眼前的善意希望不會讓自己後悔。

「好呀。」他帶著淺笑，未拒絕好意，剩下的一手揹起了自己的武器箱。

MikageIV:
『首先你要帶我出去。』

I在這個有些低沈的氣氛下突兀的告知對方自己迷路了。

他不想搞笑，但這是事實，他從進來就迷路了，直到現在他找到人了依然不知道怎麼出去。

原本稍微有些凝滯的氛圍，在深影看見最新一行字後輕笑中驅散，「迷路？」忍不住的笑聲馬上就止住了，只是留著淺笑。

「那你跟我來吧。」

不在意的跨過地上的屍體，深影往自己知道的方向，基本上也就是自己進來的方向走去，這個廢棄工地蓋了部分就被放棄，然而還是有著層層走廊與房間，撇除跳樓的選項要走出去確實是個麻煩。

這樣來說I到底是靠什麼方法找到目標地的呢？

「你怎麼有辦法找到的？」深影側頭望著跟著自己走的人。

MikageIV:
『他們踩過積水的腳印，就像麵包屑，因為乾了我就不知道路了。』

I省略了自己看到顏色的部分，他覺得解釋很麻煩，而且還要額外解釋自己是個色盲。

他繼續壓著Mikage的傷口跟著走，他觀察著對方的動作實在不像有受傷的人，就算大概知道背後的原因也還是會感到幾分意外。

殘留的痕跡……嗎？能看見更多的眼睛？

如果是的話好像是第一次聽說呢。
有點危險。

「麵包屑？你是循著食糧而來到糖果屋的麻雀嗎？」只是隨意說著，深影很快就帶著人離開了廢棄工地，來到無人的小路上，回到了城市之中。

「這裡應該可以了？」

MikageIV:
『你呢？魔女嗎？』

他順著對方的話隨意答覆著，終於看到了廢棄工廠外的景色，這讓他相信自己終於回到了文明世界，接著四處張望想尋找前來時熟悉的景色。

『我騎摩托車來的，待會麻煩你抓好，不要路上昏倒。』因為我騎車沒辦法顧你。

他相信不用他講完對方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沿著工地外圍走了一小段路後他看到了他的摩托車，外觀有些陳舊，他戴上安全帽後掀開後座再拿出一頂安全帽，也不等Mikage反應就給對方戴上並扣好，接著插入鑰匙發動，摩托車的引擎聲與外觀無一不訴說著它年紀早已不小。

I跨上車後直接把Mikage的武器盒從他手中拿到前面放著，然後回頭望著等待對方上車。

看著那句魔女，深影只是在對方不可見的角度，一瞬的無聲笑意，嘴上並未停頓的接上。

「你所抵達的盡頭是那些被不可名狀所侵擾的人才對吧？驅魔人。」

還是也是為這些魔性之物而瘋狂的人呢？

跟著I走到了停車的地方。

唔，被直接的戴上安全帽的舉動似乎有些霸道？這個詞嗎？武器盒也離開手上了，深影眨眨眼，安靜的坐上後座，不過要按著傷口又要抓著人實在不方便，最後只是將外套放在手臂彎，自然的摟住對方的腰。

深影在後座安靜的像是不存在，感覺著手與指尖似乎有些無力。

MikageIV:
I安靜的開著車，大約15分鐘後離開了主要幹道來到小巷子裡停下，路上他偶爾會疑惑的低頭檢查對方的手還有沒有抓在自己身上，明明載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人卻沒什麼實質感，他還真的有點擔心會不會等他發現時人已經不在後座上了。

好在一路上都平安無事，要說做驅魔人久了有什麼好處，那大概就是有自己的醫院口袋名單。

“好處？”下車時I對自己這個想法悄悄的翻了個白眼嘲笑，接著轉身朝人行道旁的一間招牌指了一下入口讓Mikage注意到，等他下車後就把武器盒塞回他手中，自己也隨後下車。

招牌下是一間小診所，裡頭的微黃的光線看起來明亮溫暖，連等候區的沙發看起來都十分舒適，這裡大部分的東西都是霧面的，幾乎沒什麼光滑鏡面能形成折射，櫃臺後方的石牆上除了釘著他們診所名的金屬招牌字體，上面似乎還隱約浮雕著舊日月的圖案。

『這是舊日月宗的人開的，還算公道。』

I打了行字給Mikage簡短的說明一下。

進門後櫃臺的護理師抬頭看他們了一眼，見他們沒馬上走近便低頭繼續做事。

沒有對自己的對話自然就沒有反應的深影，直到下車時，似乎有些站不穩的腳步，只是很習慣地搖晃中又站穩了身體。

「謝謝。」深影淺笑道謝，接過自己的武器盒揹著，平靜看著I打出來的字，才像是找些什麼該有的東西似的，看向那診所招牌，發現那隱約的舊日月宗圖案。

……有種果然嗎？的感覺。

安靜的跟在I身後進入診所，他四處打量著這裡，也許夜深也沒有任何病人嗎？屬於舊日月宗，那應該也省去了許多解釋的麻煩吧……

MikageIV:
兩人進入診所後I止了指身旁的Mikage表示他才是受傷的人後，護理師接連問了一連串生理相關問題，一邊往電腦裡輸入資料，接著匆匆起身將人往後面的診療室裡推去。

I看著對方消失在視線裡後去廁所把手上殘留的血跡洗掉，然後坐在等候區裡閉眼休息等對方出來。

經過了一番處理才從裡頭出來，時間已經過了許久，但具體深影也沒注意時間究竟過了多久。

深影想想，穿著裡頭的高領黑色長袖，在晚上應該比白色染著深色液體的外套還不顯眼吧。最後只是揹著武器箱以及將外套拿在手上，藏住了染滿液體的部分。

深影邊往外走就看見坐在等候區的I閉眼著，是睡著了嗎？不過隨著並未刻意掩飾的腳步聲靠近，對方似乎也像是聽見聲音而醒來。

「I？我好了喔。」指被治療的部分。

「……我能問問題嗎？」深影淺笑著詢問。

MikageIV:
休息一段時間後I聽見了腳步聲，接著是Mikage的聲音，他有些睏的揉了揉太陽穴，打起精神睜眼看看對方。

他從頭到腳把人看了一遍確定沒事了，才比出「請說」的手勢。

「I在廢棄工地尋找的時候究竟是看著什麼而前進的呢？」比起之前，似乎帶著更溫和的笑意，平靜深幽的眼底映著無名的光芒，看著眼前帶著善意而來的人。

想知道問題的答案，卻被帶過了。

那一句魔女是否是偶然。

I平時很少去注視他人的眼睛，他很討厭眼神接觸，然而剛才他的餘光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他理應不該看見的東西。

一閃即逝的色彩。

無論那是什麼，他悄悄的警戒起來，裝作疲憊的打哈欠又揉了揉眼睛，用最短的時間再看了一次對方的眼睛。

只是雙帶著笑意灰色的眼睛，看不出別的東西了。

『第六感吧，我們多少都感覺得到不是嗎。』

他舉起手機給對方看看，回答的模凌兩可，腦袋裡卻一邊警戒著一邊納悶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突然覺得這好像是對方第一次看著自己，本就看著對方尋求答案的自己，捕捉著那一瞬間的──動搖？警戒？這雙眼睛看見了什麼呢？

先前不是說著麵包屑與未乾的腳印嗎……

看著對方似乎自然疲憊的樣子，深影臉色未變，只是帶著淺笑。

「嗯，也是呢。但I這樣很容易迷路的哦。」

也許不是偶然吧。

MikageIV:
『我剛才已經迷路了。』
『會消失的東西真的就跟麵包屑一樣不可靠。』

I洩氣的笑了一下，腳印也好色彩也好，那都是會消失的，他如果沒在消失之前找到，他現在大概還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工地裡迷路。

他看著Mikage的淺笑，心裡的懷疑還是在那裡懸著，他確定自己從來沒出錯過，因此他開始試探對方。

『我確實有看到些東西。』

深影視線從手機屏幕移動到I臉上，那像是尋求什麼未果的洩氣笑容，深影認為──驅魔的話只要結果是如此就好了──大致上。

但那種遺憾更像是沒找到什麼的結果，麵包屑最終抵達的是魔女的宅邸，如果魔女與宅邸都已經被焚燒，對驅魔者也該是個句點。

話題卻繼續了，對方想尋求什麼嗎？

他回問著。

「I看到了什麼呢？」

MikageIV:
『我看不到顏色。』
『但那東西正在入侵人或是正在離開人時我能夠看到一些顏色。』

Mirage似乎來了興趣，I一邊注意著他的反應一邊把新的答覆給他看。

看不到顏色？全色盲嗎？

在這失去色彩的世界裡面如果看見色彩，糖果屋吸引著飢餓之人前來，說不定能藉此填滿空洞的胃袋。

深影看對方開始主動釋出著自己的狀況，以及凝視著自己。

是想看見魔女嗎？

「看見顏色讓I開心嗎？」

未變的淺笑如同凝滯在臉上的面具。

MikageIV:
『看情況。』
『對我來說這可以是獎勵或是驅魔完成的訊息，也可以是一種警訊。』

人被附身的警訊。

I也不隱藏了，雖然他未再度對上視線，目光卻明明白白的就是在檢查對方，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眼前這個人有些奇怪。

看情況？獎勵、警訊，一同被擺著，是留有善意的可能性嗎？

可是魔女本就不該被看見。

看著對方已經不隱藏的在檢查著自己，深影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像是四處看了看身上有什麼疑問之處，除了滿滿的繃帶與包紮處理，自己自然是看不見任何I口中可能的色彩。

「那現在是？I發現了什麼警訊嗎？」

MikageIV:
“沒道理我會看錯啊。”

I想著，站起身往Mikage靠近了一步，他知道自己的想像力並不豐富，很難憑空想像出色彩，但對方是個戴環者也沒可能沾染上 ，他想不通。

『你看起來很健康。』

I退回去坐下打行字給對方看，儘管心裡還是疑惑也只能說服自己至少已經檢查過了，如果對方真的發生了什麼狀況那也只好等以後再說，接著打了個真的哈欠。

『有時候完成驅魔看到顏色確實能讓我心情好一點，不算討厭。』

視線隨著I移動著，有點好奇對方究竟能從哪裡、看見什麼。

「健康？」雖然知道對方這樣說著的話，應當是沒有看見不該看見的，不過看看自己身上的包紮好像又很難扯上邊。

深影看對方打哈欠的樣子，應該這回是真累了，淺笑問著。

「但驅魔並不是能夠善終的工作，看見顏色值得你前往可能墜落的深淵嗎？」

只是最後的詢問。

MikageIV:
『我的目的不是看見顏色。』
『我會將它們送進深淵。』

I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而我會親手了結自己。”

他本來就沒有善終的打算，但也絕對不會讓自己死在任何人手上，只是這些事沒必要讓對方知道。

『你打算怎麼回去？』
『對這附近熟嗎？』

他收起逐漸變得有攻擊性的情緒，轉而關心對方大半夜怎麼離開。

聽見I的回答，似乎有種奇妙純粹的開心，透漏在那淺淡的笑容裡，又消失無蹤，只是那般溫和。

深影聽見問題拿出自己手機，看了下地圖確認著位置。

「沒問題，住的旅館就在附近，走幾步路就會到了。」

MikageIV:
“真巧？”

他看了看Mikage嘴角上的淺笑，覺得這個人透露的越多，他弄不懂的就越多，接著把對方的話自動解讀成之後後續不用自己的參與了，於是起身去櫃臺拿了張診所的名片塞到Mikage手上以防以對方下次遇到同樣的狀況。

『那我就不送了，保重。』

他抬了一下眉毛，露出“就看著辦囉”的表情。

對方塞到手上的診所名片，讓深影有點意外這個小細節，確實在知情者的診所中進行治療實在方便太多了，只不過自己並不特別屬於哪一邊的身分時常忘記這事。

深影看著I像是最後的字句，表示接下來自己沒問題的，與人道別。

「謝謝你，I。」

「很高興與你相遇。」

MikageIV:
聽到Mikage這麼說I稍微感到些安心，因為覺得沒必要在說什麼了而把手機收進口袋，向Mikage揮揮手先一步朝門口走去，接著騎上摩托車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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