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的三日後－

　　自立下契約之後已過了三日，今晚便是他與班傑明 • 基汀再次會面的約定，伊諾克將準備好的一台白色小型上掀式冷藏櫃固定在推車上，連同冷藏櫃與推車送上了他那台黑色的廂型車後車廂，以及一大箱規格制式，巴掌大的空玻璃罐───考慮為了方便，因此主要契定要收的貨是尿液。

　　鮮血也契定了，但基於對方的身體因素，只會每月收取一次，取血的日子他會視對方的身體健康而定，由自己親自幫他抽血，一次取三小罐不等，每周他都會去取貨一回。

　　有了新的貨源，他便能夠將資源分派到更多地方，伊諾克對於這一次能夠契訂契約成功一事一直感到相當高興，這是一種特別的感覺，或許是因為班傑明 • 基汀身上有些地方讓他想起備感懷念的他的導師們，因此才感到親切吧？

　　準備妥當的伊諾克自然也沒忘記帶上作為伴手禮的食物，在小雪中驅車前往目的地。

　　小雪紛紛的落著，讓眼前的視線總是一片白茫而霧濛濛，路上積了雪，駛經道路時偶爾會見著行走的路人在雪天裡滑倒，但所幸路況不錯，他還是能比約定好的時間早到，能夠提前將班傑明 • 基汀的屋子前的積雪清走，如果有時間的話，或許還能幫他清一清院子裡更多的積雪。

　　黑色的廂型車緩緩停在了覆滿白雪的院前，天尚未黑去，路燈尚未亮起，但雪天總是讓人感受到茫茫的黯淡，在雪色之下所有一切鮮明的色彩都會淡去，靜靜的，寒冷讓人們躲藏在家裡取暖。

　　腳踩在積雪上發出輕細的聲響，伊諾克吐著口中白煙，取出了後車箱的除雪工具，動作熟練的清理屋子前的積雪，每當冬天來臨時，位於八號公路上的屋子每天總要花上點時間來除雪，因此這項工作對伊諾克來說熟悉而擅長。

　　他能夠在屋主回來之前清出一條道路，確保他不會滑跤。

沙沙沙。

沙沙沙。


　　純白的細雪在院前的空處慢慢地堆積成小雪山，有人透過窗簾悄然窺探著。

　　鄰居躲在溫暖的室內帶著好奇和懷疑地看著那憤怒的班門前的陌生訪客，三日前他曾經看過，但現在為什麼又出現在幫那老是不除雪的男人除雪？

　　這位一身黑的訪客跟他那三不五時就會來訪的斯文義弟是截然不同的高壯男人，看起來古怪極了，瞧那好像被人揍了一拳的黑眼圈！老天，希望哪一天不要出現警察救護車！


因為這兩隻該死的毒蟲死了在房子裡！

　　今天的晚餐是附近潛艇堡專賣店的折價商品，購買一份厚切嫩牛潛艇堡後加購1.99美金就能得到份加大薯條與百事可樂，那來自喜愛速食卻又因家裡有兩個孩子而無法享受肥宅快樂餐的大衛的割愛──班傑明知道他必然吃不完，但那能省下明天晚餐。帶著撿到便宜的心情，班傑明在自家門口停了下來。

　　……班傑明並沒有除雪的習慣。

　　因此當他看到同幾日前那如摩西分海般自行分割出來的路徑，他是認真的感到疑惑……他並不認為那唯一可能督促他清潔的人──他的義弟盧卡 · 曼奇尼，會在這還不算回暖的寒冷冬日，殷情且一絲不苟的將門前雪除的乾淨。

　　更常出現的作法就是用一杯熱可可，寫作慫恿唸作脅迫的逼人鏟雪，自己則坐在屋簷木椅上監工。

　　總而言之，那是令班傑明費解的。

　　然而，沒有等他遲鈍的腦袋演算完畢，庭院傳來的細微聲響率先引起他的注意。一團在皚皚白雪中揚著灰黑色彩的霧團拿著雪鏟幹活著……一切的動作都很正常，但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是他家，而那沒有見人就招呼或叨唸的樣子明顯不是盧卡。

　　在堡壘原則仍未廢案前這種行為簡直膽大包天。橫豎現在擁有的選項是報警跟開槍射殺，班傑明認為能夠給這位替自己除雪的「怪好人」點機會……或該說他也不能再給自己的名聲添更多麻煩。踏入了庭園的石砌步道，他站的離擅闖者仍有段距離。

　　「……你在做什麼？」他姑且一問。

　　聽見了聲響，正將積雪堆積成小山的男人望了過去，他看見這屋子的主人正站在步道上望著自己，伊諾克拿著雪鏟向著人走了過去，仍舊是輕緩斯文的嗓音響起即將天黑的昏色裡。

　　「我在庭院掃雪。」

　　儘管好像配合了戲劇性的路燈亮起───但回答出來的答案顯而易見的，普通的陳述著事實，甚至好像有些不解對方怎麼問得好像看不出自己在做些什麼似的，就無法辨認出人類模樣的主人能夠聽見那略為低沉的嗓音是含著關心的笑意：「班傑明 • 基汀，你回來了。」

　　「我們今天有約定，你還記得嗎？」

　　那是一種莫名的感覺，總感覺對方似乎是忘記了，因為腦中疾病而健忘的男人或許不管重要的不重要的大小事都會隨機性的去遺忘，伊諾克輕柔的詢問著。

　　……為什麼說的理所當然？

　　班傑明的腦袋裡率先的浮出了這個疑問。眼前這個景象很似盧卡昨天跟自己分享的，變態連續殺人魔拿著十字稿步步逼近受害者的畫面──班傑明一時半刻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他大概沒有放聲尖叫的本能，轉身逃跑又太過爛俗，況且，這是他家。

　　聽到那溫文的嗓音叫喚自己的全名，及後續的「約定」二字，班傑明才從腦袋深處挖出了並不清晰的記憶。他果斷的拿出手機，叫出行事曆應用軟體確認行程……上頭確實用紅筆標註了個圈示意極其重要，備忘錄寫著「聖顯傢伙會帶東西來」。

　　東西是什麼？……雪鏟嗎？

　　儘管與對方擁有相當的疑問，班傑明沒有提問。「姑且是想起來了。」他收起了手機，又將雙手插回了排扣大衣的口袋中，海天藍色的眸子掃過被除淨的步道以及堆成小山的厚雪，眉頭皺了皺。

　　「你不需要做這些。」
　　他說。沒有備忘提醒下他顯然不會記得禮貌。

但是我想幫你做。


　　原本伊諾克就要將這句話說出口了，但在聲音出來之間他打住了，有時候實話實說並不是很好的選擇，他以前曾經吃過好幾次失敗，伊諾克握著雪鏟細細地思考了，過了一會後那略為低沉的嗓音溫順地開了口。

　　「但我很需要做這些。」

　　輕柔且溫順的解釋著，況且這嚴格來說也不完全是藉口，「上一次說了我要帶冰箱來給你，積了雪的步道會讓我的搬運工作不太順利……掃完了步道上的雪後我還有一點空閒時間，所以才順便清理了一下庭院。」

　　這是一個相當合理的理由，並不是藉口，儘管起點確實是自己想幫對方掃一掃雪，以免人在這裡滑跤，但他的冰箱也確實需要一條好搬運的步道，所以他確實需要這麼做。

　　伊諾克雙手握著雪鏟，乖乖地站立在眼前雙手插在大衣裡的小個子男人面前，他忽然想起了對方的年紀還比自己大了五歲來著，不禮貌的發言現在聽起來好像訓斥，希望這個理由可以說服對方讓自己打掃積雪。


至於下一次.........

他可以用自己不想在步道上滑倒所以除雪作為理由嗎？


　　伊諾克認真地想著，雖然下周他來的時候或許沒有積雪了。

　　冰箱。班傑明想起來了。

　　對方要帶來的並不是雙手捧著彷彿要供給自己的雪鏟，而是那專用來擺放他聖液的小型冰箱。

　　橫豎對方的話雖牽強但並非沒有道理，班傑明勉為其難的予以苟同，好似他才是無私奉獻的那位。見著那團霧色最終停在自己的面前，流淌溢出的色澤相距他不到一個手臂的距離，並逐漸的靠近。

　　那雙海天藍色的眼下意識的向左撇開，班傑明沒有讓對方站在自己的面前太久，繞了個半圓從他的身側經過，最後停在車庫門口。用環扣在鑰匙圈的遙控器打開了車庫的門，一臺揚著艷麗鮮紅色彩的敞篷車孤獨的停在裡頭，並被黑布給覆蓋。

　　但班傑明的目標顯然不是它，在其左右打轉了一圈後，終是在工作臺下找到那收納式手推車，在撥去上頭層層的濃灰時甚而讓他打了個噴嚏。

　　班傑明一手搓著發癢的鼻子，另一手推著那手推車。金屬滾輪在不平的道路上發出吭吭的撞擊聲，但他恍若未聞，他從來不在乎是否影響社區安寧。

　　「這會好搬點。」他說。

　　在留意到對方下意識的撇開眼後，拿著雪鏟的伊諾克也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看著對方繞過自己往車庫的方向前進───雖然有些不知所以然，但他還記得班傑明 • 基汀是個防備心很重的人，因此他只是老老實實地站在原處等待著。

　　「？」

　　隨意地望向了他鄰居住宅的方向，伊諾克只看到有一扇窗的窗簾搧動了一下（偷窺的鄰居嚇得躲起來），不久後他聽見了吵雜的聲響，伊諾克望去便看見了那男人推了一台吵鬧的手推車前來。

　　「謝謝，你真好。」

　　伊諾克笑了，儘管眉眼與嘴角的情感仍舊是對立般的感覺，但能夠聽出那總是斯文溫順的嗓音是高興的，他走了過去，接過那台手推車後提起，「它會給我很大的幫助，麻煩你稍等我一會。」

　　伊諾克提著雪鏟與手推車走向了他的黑色廂型車，打開的後車廂，伊諾克踏了進去。

　　他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將自己帶來早已固定好的冰箱從手推車上解開，他將那台小冰箱重新放到了班傑明的手推車上（他先用布盡可能的擦乾淨了），仔細地用繩子固定好後才推到了車子的昇降板上。

　　他重新回到了車外，讓昇降板將那台白的耀眼的掀蓋小冰箱送出了車外，順道也將他準備好的保溫袋一起取出。

　　「讓你久等了。」

　　推著冰箱的伊諾克一路發出了有重量的吭吭聲，穿越不平的道路回到了班傑明的幾步之外，他說著，溫順地等候房子主人的領路。

　　在對方作業的期間，班傑明也注意到隔壁鄰居那扇窗戶的風吹草動──可笑極了，他甚至連人影都無法看到，卻感受到視線攏著他們好一陣子。就舊日月宗提供的情報，在他家旁邊已經住了五十年的羅素一家沒有任何立場、連守密人也不是，卻總愛用那張小窗去觀察他的生活，偶爾在院子內也會看到幾張寫著「快滾出去」的紙條，恨不得他發作。

　　但這更間接證實班傑明 · 基汀執行的前額葉切除術是明智且有效的。雖然那讓班傑明永遠記不得會對自己扔雪球的孩子究竟有幾個，至少讓他不至於衝動的用酒瓶及打火機造個燃燒彈讓他們死的難看。

　　班傑明朝那扇窗比了個中指，直到掀搧窗簾的細微聲響不再，及金屬撞擊的聲音戛然而止。

　　「嗯。」他隨口回了聲權作聽見，便領著人向宅子的方向移動，替對方將深色的大門給開啟。定睛一看，那臺嶄白耀眼的冰箱看起來會比他家裡的任一項家具都來的高級，但班傑明並不意外，畢竟舊日月宗不管哪個教派對戴環者的體液保存都是嚴謹的，倘若哪天要求他們得做到真空無菌都能夠理解。

　　理解他們是多麼執迷不悟。

　　開啟了廳室及廚房的電燈，班傑明任由這位他記不起名字的高級驅魔師自個兒忙去，本人則是將購入的套餐放在客廳桌面上，取而代之的拿起外鑲駱駝圖樣的菸盒，將菸啣上嘴邊後點燃菸頭大快朵頤。

　　顯然他不在乎他的客人介不介意。

　　伊諾克尾隨著班傑明進到屋中，看下意識看了看與雨傘架旁，他在那裏看到了一袋垃圾（離開時要記得拿走），在對方的帶領下伊諾克進到了廚房，廚房跟其他地方一樣，布置於髒亂但總有些凌亂。

　　伊諾克環顧著四周圍（很顯然地對方並沒有因為簽下契約而預先騰好空間安置冰箱），一會他聞到了香菸的味道，淡淡的菸味，他有些熟習但又不那麼熟悉，畢竟他的老師也是菸癮極大，老師抽的菸總是聞起來相當的辛辣嗆口，他曾經想嘗試要抽，不過被老師勒令他不能抽菸，因為他的心臟不好。

　　不過要是他的心臟沒問題的話，他能跟老師一起抽菸嗎？他想過，但直到了現在他還是沒有抽，和老師的菸味比起來，班傑明抽的菸味道淡淡的，更像是老師抽菸後過一陣子味道道去的感覺。

　　這令他有些他想他們了。

　　「這是要給你的。」

　　伊諾克將保溫袋拿到了客廳去，他將上一次使用的保溫碗取出，打開依舊熱氣騰騰，這一次他煮的是法式羅頌湯，配上一塊小三角的乳酪火腿三明治，還有甜點──四塊貝殼形狀的瑪德蓮。

　　「我可能會花點時間，希望這些你會喜歡。」

　　說完後，伊諾克就退回廚房去了，他總記得他的老師慵懶的抽著菸時是他的一種享受，所以自己就不要留在客廳多打擾對方，畢竟他也需要整理一下廚房好騰出空間來才是。

　　「我有買晚餐。」

　　非同上次隨意的就應下對方的贈禮，班傑明清楚記得半個小時前才買下的潛艇堡套餐。兩者比較下潛艇堡套餐少了甜點，但無妨，班傑明並不忠愛甜食。

　　「你可以自己帶回去吃。」他猜想這個時間對方應該還沒用完晚餐……其實這個聖顯傢伙大可等到晚餐時間後再出現，而非現在這樣餓著肚子（也許吧），搞得像班傑明才向是在壓榨勞工的資方。

　　將菸頭於煙灰缸內撚熄，班傑明這才拉下毛帽，走進格局不大的廚房。他用視線稍加環顧了環境……若非盧卡平時會用他家廚房下廚，否則除了微波爐及冰箱外其他廚房家具似乎都沒有存在的必要。

　　「那邊有插座。」班傑明指向廚房空著的一隅──那本是用來放空氣清淨機的位置，可惜這個廚房形同虛設，那小玩意早於跳蚤市場被半價出售。

　　「沒有關係，我已經吃過了，你可以留著，也許作為消夜。」

　　伊諾克搖了搖頭，嗓音輕柔，但他並不打算將特地帶給對方的食物再帶回去，隨著人指向的方向，那裏卻時空了個小地方，不過大概還需要在挪動些許的空間，畢竟冰箱小歸小，但還是需要佔點空間的。

　　「如果可以的話，能先謝我掃把嗎？我想要先掃一掃。」

　　伊諾克輕聲詢問著，同時他的視線也落在的冰箱上亂七八糟的紙條其中一張，他很熟悉的筆跡，那是自己上次留給對方的聯絡電話，顯然的班傑明還沒有將他的電話給記起來，也許下一周就會記得了，到時候再讓他將字條燒毀應該還來得及？

　　「嗯....上次我從你家離開的時候，撿到了一條狗，他吃了你的熱狗……」

　　第二次見面，對方依舊很有防備心，伊諾克嘗試著尋找話題，對方也許會感興趣，關於他的熱狗的去向與被熱狗吸引來的狗狗，那隻狗還沒有取名字，他想過了，也許班傑明能夠幫那隻花點狗取個名字。

　　畢竟那是他的熱狗換來的，不是嗎？

　　但我不吃消夜。

　　班傑明在心裡默默的想著。那意圖投餵的舉動實在讓班傑明恍然……同樣的行為模式於他的義弟盧卡 · 曼奇尼身上可見一斑，但班傑明與眼前這位他仍記不住名字的聖顯派驅魔人非親非故，在沒有個前提的情況下行事的理由變得單薄，班傑明甚至懷疑對方也許是有相關症狀的精神疾患──若以同為戴環者的身份平心而論，雖然可悲但那讓一切更加合理。

　　互相好禮推託對班傑明而言顯見的是浪費時間，他寧願將那些看起來精緻萬分的食物放在冰箱內隨時間風化，也不願多費唇舌就為讓對方將其領回……對方沒有必要做那些，同理，班傑明也是。

　　應對方所求，班傑明替他捎來了掃具。以容易過敏作為藉口，班傑明沒有親自清潔，而是拉了張餐桌椅反著坐下，並用手枕著椅背將下顎靠在上頭。

　　「……然後？」隨口應了對方的話，班傑明眼神停留在那台白燦燦的小冰箱上，認為那假如放在房間內有多好？伸手就能取得一瓶冰的啤酒。

　　百般無聊的班傑明此時此刻似乎也只能同對方閒話家常──雖然他這方面的表現總是糟糕透頂。就像，此刻班傑明完全無法連接「撿了條狗」跟「他的熱狗」之間有什麼關係，但他也不會過問，僅讓話題隨之而去，用些表淺的回應意圖假裝他有在聽。

　　誰讓他不能正大光明的開電視看。

　　得到了掃把之後伊諾克輕緩地眨動了一下眼睛，看著趴在反座餐桌椅上的班傑明────他確實是嘗試著找話題沒有錯，但是他依然有些意外對方會在廚房留下，畢竟他剛剛也說了自己容易過敏（而自己也沒有打算要請對方一起幫忙打掃），照道理來說，他應該離開廚房回到客廳才是。

　　伊諾克拿著掃把看著對方好一會，他沒想過他真願意留在廚房裡陪他說話（或許是因為他喜歡狗狗吧？），畢竟在以前他也不是沒有執行與外部戴環者的簽約活動，足夠健康的可以獨自生活的戴環者總是少數的，而足夠健康的可以執行任務的更是少數，有的話也是其他派系的人手。

　　因此只要有機會，他們都希望可以獲得更多的資源，因此它們會提出各種援助以換取契約，當中也不乏因為受到迫害、生活與疾病折磨而心理扭曲的戴環者，因此伊諾克也總是會預想各種情況。

　　他曾經被羞辱、被毆打、被故意用放久而臭酸的尿潑濺、被強暴（可以這麼說嗎？畢竟自己為了契約沒有拒絕）、被刻意叫去跑腿打掃或是任何事情───他已經習慣了，因此就算班傑明放他在這裡打掃他也不會感覺到什麼。

　　但他沒有想過他有過敏還願意留下，甚至跟他說話.............上一次簽約，他甚至沒有提出更多的要求，儘管看著總是有那麼點不耐，甚至願意借給自己手推車...........伊諾克輕柔的彎起了嘴角（儘管班傑明看不見）。

　　「如果可以，你願意給他取名字嗎？聽說你喜歡動物，等到他的身體健康一點後，也許你想要看看他，我可以帶他過來。」

　　又輕又柔和的嗓音輕緩地響起，老實說，伊諾克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想著，希望狗狗的事情可以讓班傑明感覺高興，畢竟那比起待在廚房看自己打掃要有趣多了。

　　「隨你高興。」是的，班傑明給的答案多半是籠統而模稜兩可的。秉著現在這般不會抗拒大多事的性子，班傑明可以給上這種答覆──對他而言最糟糕不過也就只是浪費時間，而時間這種對班傑明而言虛無縹緲且沒有實際存在的概念耗費起來毫無壓力。

　　儘管身為戴環者，他該比誰都在乎。

　　「她」也曾經對班傑明說過，接觸動物是改善情緒與調適壓力的一種方法。

　　當不知情者振振有詞的闡述自身單薄見解時，是個常人理應該為無法被理解或過份被解讀而感到厭惡萬分……但實際上，那令班傑明心安。也許是從未有人如此將他當個「常人」？班傑明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理由令他感到無可就藥的感到饜足。

　　在她知道他喜歡動物時，她用充滿笑意的口吻鼓勵他去挑選個喜愛的寵物飼養；當她知道他對於貓類犬類易有過敏反應甚至可能引發嚴重哮喘時，她的道歉聽起來相當誠摯；當她知道他還是去領養了寵物、但那寵物是隻不擅辨認主人的冷血動物時，語氣聽起來帶點傻愣，隨之而來的是無可奈何與欣慰。

　　……
　　可笑極了，他善忘的腦袋總能記得這種事。

　　班傑明睜開雙眼，藉眼前的霧色讓自己清楚，這並非妄想或者夢境、而是不擇不扣的現實。

　　「……我不擅長取名字。」話回的突兀，班傑明的腦袋此刻才緩慢的接上對話……換作認識班傑明的任何人，應當都不會有讓他起名的念想。

　　瞧瞧黃金（Golden），那該是多麼的悲壯。

　　不曉得他現在在想些什麼。

　　伊諾克拿著掃把注視著在自己提問完後便閉上眼睛的男人，他靜靜地待著，不打擾他的任何思考，一直到對方睜開了那雙飽和度低的藍眼睛，並且緩緩地答覆自己。

　　或許是因為很喜歡動物，所以剛剛的閉目是在思考名字嗎？儘管最後並沒有給出名字，伊諾克擺弄著自己的小指，自己給予他的情報量也不足夠吧？

　　現在，他又應該怎麼回答他比較好呢？

　　伊諾克也在細細地思考著，老實說像這類的閒話家常，他自己也並不是特別擅長的。

　　「我的老師，他有一隻黑白色的貓，然後他的名字就叫做貓。」

　　過了小半會，伊諾克一邊擺弄著自己的食指，一邊輕柔的開口了，他考慮過要不要告訴對方那隻貓其實是戴環者，也想過要不要告訴他他的老師之所以為什麼不給那隻老貓取名字的原因，但現在說這些似乎都有些多，因此伊諾克只簡短的表達了那隻貓現在登錄在聖顯派的資料就是貓。

　　好像貓就只是貓，所以叫貓。

　　任誰來聽都會覺得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怎麼這麼不會取名字吧？

　　「那隻狗的顏色跟你的熱狗有點像，也是紅褐色的，他有白色的鼻子跟肚子，四隻腳也像穿了白色的襪子，他身上還有深褐色跟白色的斑點，耳朵尖端垂垂的，大概這麼大。」

　　伊諾克將掃把擱置在一旁，身手比劃著那隻花點狗大約中小型犬的大小，同時也給予對方更多方便想名字的內容，「不過那隻狗才半歲多，以後應該還會在長大一些........」


　　這些情報能夠幫助對方想名字嗎？

　　但萬一班傑明把花點狗取名叫做狗又該怎麼辦？

　　好像也只能叫狗了？

　　班傑明認為這樣的取名方式很好，貓就該有個屬於貓的名字。取得爛也好、沒有特色也罷，屬於人的名字不是也很常重複？就如同他跟某個印在紙鈔上的總統擁有相同的名字，卻從來沒有人責怪他的父母替他號這爛名，更多指責被賦予的人格。

　　但班傑明知道這樣的名字是不給過的。畢竟他想給一條黃金蟒（Snake）取名為點心（Snack）都被嘲笑了半天，盧卡更是直當的提出「你又不喜歡點心為什麼要叫他點心」，逼的他必須打掉重練。

　　「那就叫熱狗。」

　　仍舊未經思考般的應著，即便那聽起來更像是放到腐爛長霉的熱狗？他的冰箱內已經太常出現這樣的東西，在院子裡再放一個感覺不是個好主意。

　　沒辦法好好區辨人體動作的班傑明只得以藉由被放在一邊的掃把來判斷對方應該是掃完了。狗的話題持續了一陣子，班傑明從頭到尾也不清楚對方為何將那隻狗的資訊告知的如此詳盡，只在等待對方將冰箱電源接上，給出容器並選擇離開。

　　這樣的要求太過奢侈？
　　也許早該在對方踏入屋內前就打發掉他。

　　「好的，那就叫他熱狗。」

　　很適合的名字，伊諾克輕柔的道著，是他的熱狗勾來的狗狗，顏色也像他的熱狗，所以叫他熱狗確實是個相當恰當又適合的名字，伊諾克一邊掃地一邊稍微與他提起了熱狗的健康和治療狀況，並且承諾了等到熱狗恢復健康後要將他帶過來給他看。

　　這或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伊諾克將掃把放回原處，一邊將冰箱放入整理好的空間內，插上電源───冰箱的引擎運作著開始製冷，伊諾克讓人等他一會兒後，便去車上將一箱子巴掌大的玻璃罐搬了進來。


鏘噹、鏘噹。

好生清脆。

　　「這些玻璃罐放在哪裡比較適合？」

　　伊諾克暫時將那一箱的玻璃罐放在廚房的桌上，望向了還趴在飯做椅子上的男人，略為低沉，又輕又柔的嗓音一直都不曾改變過。

　　「廁所好了。」

　　這該是個不二選擇，不然他想撒泡尿都得從廁所衝出來……就算他年紀是大了但自認還沒有攝護腺肥大的問題，無法物理抵抗尿急，在排尿正常的情況下怎麼想都該放在廁所合乎常理。

　　等物品置放完成，班傑明向對方詢問留取聖液的注意事項──他認為這並不奇怪，就如醫院的常規尿液檢驗需要先解掉前端的尿液、痰液的細菌培養檢查責期待留下的是早上起床的第一口痰，雖然班傑明認為聖血就是聖血、沒有什麼好惡之分，但若留存聖液該有什麼儀式，他也不覺得意外。

　　而得到的結論如他所想──沒有。越多越好。海天藍色的眸停駐在那在箱內成列、巴掌大的玻璃罐，心裡想著撇除其他如唾液及淚液等聖液，究竟一天要攝取多少水份一個禮拜才能達到那般尿量？也許一天四公升、且連外出都得攜帶個一兩罐出門。

　　但在外頭拿著罐子寶貝似的留取自己的尿液……即便是班傑明，非必要也不想社會性死亡。

　　在班傑明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之際，屬於對方溫婉的嗓音向他解釋著盡自己所能即可，多的玻璃罐只是備品，才讓班傑明稍顯心安。

　　離去前，斯文的伊諾克（說來慚愧，他在對方離去時偷看了冰箱上有著對方名字的紙條）還是不願帶走替他捎來的晚餐，取而代之的又是央求帶走那棄置門口、又沒乘上垃圾車的黑色塑膠袋。

　　他們約定了下次會面的時間，班傑明才目送那團霧色消失在黯淡的夜色之中。在手機行事曆上記下屬於對方的名字及會面目的，他在最後備註欄上頭寫下一句「別買晚餐」，最後將自己埋進客廳沙發椅。

　　與人交往是疲倦的，這甚至讓他感到飢腸轆轆。拿起了稍早前於潛艇堡專賣店購入的套餐，麵包與薯條早已濕軟、而被加了無數冰塊的可樂也已經淡然無味。入口的感覺有點糟，謝天謝地他並不挑吃。

　　緩慢的切開電視，他喜愛的節目正好進入尾聲。

　　「……狗屎。」班傑明不勝唏噓。

我來放熱狗圖！


謝謝班哥的熱狗，你擁有快樂熱狗了！

救命，大就很會交流又很會畫圖，神仙

然後我好快樂，交流好快樂，我成為只會說快樂的快樂中之了（好

班哥就是最棒了！！還陪狗寶一起在廚房裡做事情跟他聊天，雖然害你想看的節目沒有了，但我還是快樂！！

（班：狗屎

angryben: 你才是交流神仙！！！

狗寶就很好，超級溫柔，我直接暈船
對戴環者就真的很好，儘管班哥一個臭脾氣還是待他好好……文字跟敘述又很好看，被狗寶的嗓音魅惑到咪咪猫猫不成人形

angryben: 班哥才是那ㄇ好！！！根本就不想陪狗寶還陪他一起在廚房又拿推車給他用！！狗寶一整個開心！！我也被班哥迷惑ㄉ咪咪貓貓了！！！他就那麼好，罵髒話也辣辣

你們......(說不出話

ouroboros999: 說話喔（？

我愛你們

light_projectmix: 我也愛你

ouroboros999:
這個狗寶就很好超好，救我

終於有空慢慢品嘗兩位的天才交流，他們怎麼這麼可愛
隨性的班傑明和溫柔的伊諾克的互動感真的很好很有趣
唐突掃雪和幫寵物起名字都好好笑
明明他們都很認真的在對話但就是莫名覺得好喜感太喜歡了

謝謝讓這邊的拜讀到這麼好看的交流！！

NG1: 歡迎歡迎ＮＧ中來玩！！！

班中就好會寫最會寫，班哥就最棒了（暈眩）
狗寶有時候就，有點點點突兀吧（爆笑）但他就都真的是很認真的，難怪班哥老覺得他怪（爆笑）我超級喜歡他們都很認真但其實好像有點荒唐的互動就好喜歡！！！！也謝謝的來玩！！班中就最會交流最好看！！！（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