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善逸直接飛撲到乾淨整潔的病床上,餐風露宿又熬夜多日的他實在太想念床鋪的舒適了,照理來說,不是傷患的他不應該躺在病房區,但是神崎葵不知道為什麼大發慈悲,讓他也可以睡在舒服又乾淨的病床上。
「晚安善逸。」隔床的竈門炭治郎則是規規矩矩的上床,動作有些緩慢,也許是傷還沒痊癒的關係,雖然他的表情看起來並非如此,掛著淺淺的微笑,可能是習慣使然,也可能是被我妻善逸的舉動逗笑了。
這樣很好,笑容比較適合竈門炭治郎,縱然好看過頭讓人有些不爽,可是真的很養眼。我妻善逸趴在枕頭上看著自己的友人,回了一句晚安。
「說起來,還沒有跟善逸道謝呢。」躺上床準備睡去的竈門炭治郎突然發話。
「什麼?」我妻善逸側過身,望著隔隔壁的友人疑惑地問著。
「我還沒恢復意識的時候,善逸常常陪禰豆子玩吧?謝謝。」
「不不不,是我該感謝小禰豆子願意捧場阿。」能夠一直看到竈門禰豆子的笑顏可是他最大的療癒,尤其是在整個蝶屋都氣氛低迷的時候。遺憾他後來又被派去出任務——還是單人任務,孤單寂寞覺得冷,他怎麼這麼可憐——「不過你的感謝我還是收下啦!對了小葵他們也常常陪小禰豆子玩,你可要好好謝謝他們喔!」
「就是在談起這件事的時候小葵告訴我善逸跟禰豆子這段時間的事喔。」竈門炭治郎回答,雖然想藉由協助蝶屋的庶務表達感謝一直被拒絕就是了,不過神崎葵同時同意讓竈門炭治郎做些點心給我妻善逸作為感謝。
那些被嘴平伊之助跟小不點們分掉了就是了,看著幾人誇獎自己手藝很好,竈門炭治郎也不好意思制止幾人。
明天早點起來做些小點心吧。
「小葵說那段時間禰豆子心情很低落,但是善逸總是有辦法逗禰豆子開心。」想到曾經看著久睡不醒而無助的自己,竈門炭治郎明白,看到自己始終沒有清醒時,竈門禰豆子內心的失落,所幸當時自己的身邊還有鱗瀧師父,所幸竈門禰豆子的身邊有我妻善逸還有蝶屋的大家,「不過頂著腳傷跑去摘花還是太危險了。」
「你這個頂著刀傷跑去炎柱家的人有資格說我嗎?」我妻善逸反問,對於竈門炭治郎剛誇完自己,就立刻數落的行為感到不滿,尤其眼前的傢伙才是帶傷亂跑的慣犯。
「……對不起。」自知理虧的竈門炭治郎道歉,說起來,神崎葵跟胡蝶忍都有跟自己提到,我妻善逸常常跟竈門禰豆子一起數落自己,看來自己的妹妹也對此頗有微詞,神崎葵闡述這件事的時候聞起來也有些不滿。
「我接受你的道歉,也要記得跟小禰豆子道歉,還有道歉完要記得要做到知道嗎?」別再跑得不見人影了。
「哈……說到這件事禰豆子還彈了我額頭……」扶著自己的額頭,竈門炭治郎似乎還感覺得到那一下有多痛,還有多懷念。
「……小禰豆子的手指沒事吧?」想到竈門禰豆子的纖纖玉手正面對抗那顆鐵頭就覺得可怕。
「噗、哈哈哈……禰豆子的彈額頭很可怕的喔。」傳自母親的鐵頭在自己妹妹的彈額頭前也只能甘拜下風,竈門炭治郎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友人壓低聲音重複道:「真的很可怕,弟弟妹妹甚至是鎮上的人領略過一次就不敢再惹禰豆子生氣了。」
是說當時連一旁嘴平伊之助都嚇壞了。
不過他很快就跑到一旁特訓,結果把院子的樹撞斷被胡蝶忍訓斥了一頓,還實際感受了竈門禰豆子的彈額頭。
竈門炭治郎的語氣很嚴肅,但我妻善逸實在很難想像可愛的竈門禰豆子會有多強的殺傷力,也許是鬼化後的影響?但是鬼化後的竈門禰豆子應該是沒辦法彈那些人的額頭了。
除了他哥。
「嘛,這樣之後你又亂來的時候,就可以請小禰豆子來教訓你了!」我妻善逸姑且相信竈門炭治郎的說詞。
「如果善逸之後耍賴不喝藥的話也可以麻煩禰豆子了呢!」
「我現在不會了啦!我之前都有好好喝藥!不信你去問小葵!」他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成長的,連啾太郎都誇獎他了,「我這次也是乖乖去做任務了喔。」
「哈哈,開玩笑的。」聞到隔壁滿滿哀怨的氣味,竈門炭治郎笑了笑,「善逸果然變成熟很多。」這是完全發自竈門炭治郎內心的感嘆。
「之前很幼稚又不廉恥還真是對不起啊。」
「但是現在善逸好很多了。」母親曾經說過的,人都會有弱小幼稚的時候,同時人也會成長,意識到缺點、對犯過的錯感到羞愧,能在經歷困難與責難後學習並有所成長,便代表其身為人良善的本質,之後能改正那就可以了。
儘管第一印象極差,經過了這段時間,竈門炭治郎對我妻善逸並不會反感,甚至會對身邊有這類型的人感到開心。
「禰豆子跟善逸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開心呢。」自己也是。
「欸嘿嘿嘿,小禰豆子這麼跟你說嗎?」我妻善逸臉上漾開大大的微笑,整個人身旁似乎飄著無數小花。
「對了,聽小葵說,善逸常常唱一首歌給禰豆子聽?」
「嗯……其實唱過蠻多首的。」我妻善逸在流浪的時候聽過很多的歌謠,唱給他人聽倒是頭一次,竈門禰豆子跟蝶屋的小不點們也很捧場,「不過主要是關於兔子眼睛的歌,小禰豆子非常喜歡那首歌。」
雖然不知為何,竈門禰豆子有時會露出落寞的神情,然而提議換一首卻只是輕輕地搖頭。
有時竈門禰豆子還會把自己拉到竈門炭治郎旁邊唱,也不知是不是希望自己的歌聲可以把竈門炭治郎吵醒,多數情況是竈門禰豆子聽著聽著就在兄長的床上睡著了。
「那是,我母親常常唱給我們聽搖籃曲。」
悲傷的聲音。
竈門炭治郎有著溫柔到令人想哭的聲音,有時則是滿溢哀傷的聲音。
「在花街的時候,禰豆子因為受傷,四周又都是血的氣味而有些失控,當時也是唱這首歌讓他冷靜下來的。」不過竈門炭治郎自認唱得不太好聽,尤其跟母親比起來,「禰豆子應該也很想媽媽吧?」
看著眼前熟悉卻不同於家的天花板,竈門炭治郎耳邊彷彿響起父母為了哄不睡覺的自己而哼起的歌謠。
也許當時竈門禰豆子能平靜下來,是聽到了來自母親的聲音,正如自己也總是聽到逝去的家人在指引自己一樣。迷失在夢境時父親的指引、在差點逼死自己時手足的呼喚,竈門炭治郎能感覺到家人們還在身邊。
竈門炭治郎由衷感激家人們仍在身邊守護著自己跟妹妹,雖然他是長男,也一直很努力,但有的時候,這一切都有些太沉重了。
一旁窸窸窣窣的聲音將竈門炭治郎的意識拉回,「善逸?」
竈門炭治郎一轉頭就對上同伴披著白色被單的腦袋,我妻善逸裹著雪白的被單靠在自己的床邊。
看到竈門炭治郎有些驚嚇的神情,我妻善逸臉上浮現促狹的笑意,雙眼在微光中成了兩輪彎彎月牙。
「你怎麼——」
「嘻嘻嘻,來唱搖籃曲給你聽啊。」
有種被當成小孩子的感覺。
竈門炭治郎有些不悅,但他這樣的反應似乎更加逗樂了我妻善逸,對方整個人散發著歡快的氣味。
「看你這個不良傷患一時半刻沒有要乖乖睡覺的樣子,只好來哄哄你啦!」我妻善逸確實很樂,看到平時穩重的同伴露出一絲賭氣的表情太有趣了,而對方不再傳出純然悲慟的聲音也令他心情放鬆了不少。
「不需要,善逸也快點去睡吧。」
「別這麼客氣嘛!」我妻善逸用如蜜糖般黏膩的口氣說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傷患就乖乖聽話,快點睡,等你睡著了,我自然就會睡。」
而且身邊縈繞著你難過的聲音,我會做惡夢的。我妻善逸並沒有把另一個理由說出來,天知道對方會不會又開始自責。
竈門炭治郎的表情還是有些糾結,「這樣不好吧?」
「哪裡不好?」嫌他歌聲不好嗎?這個是經過竈門禰豆子跟蝶屋小不點們認可的歌聲喔。
「如果善逸唱一唱自己睡著了,可能會著涼,而且明天起來會全身痠痛的。」自己就算還醒著,現在也抱不動我妻善逸。
「誰會自己唱一唱睡著阿!」難得自己想表現身為年上者風範,對方也太不給面子了。
「可是小葵說善逸常常趴在我們床邊睡著阿。」
這倒是事實。
但當時竈門炭治郎跟嘴平伊之助的心跳聲都太薄弱了,不靠著根本聽不到沒辦法安心,這不能怪他。
「我當時是傷患體力不太好而已!現在不會發生了啦!」我妻善逸一把堵住了試圖反駁的竈門炭治郎,「你就乖乖聽我唱然後睡著就對了!」
此時竈門炭治郎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朝我妻善逸的反方向挪了挪,空出了些許位置後,抬起被單,拍了拍身邊的空位,「不然善逸先躺上來吧?」
沒有意料到這個操作的我妻善逸瞬間呆滯。
「這樣就不怕善逸唱一唱自己睡著了。」竈門炭治郎語氣歡快,彷彿他提了一個天大的好主意。
「好個屁,如果明天小葵發現我侵占傷患的病床絕對會生氣,你出著什麼餿主意?」
「可是善逸在床邊睡著,小葵看到了也會生氣啊?」竈門炭治郎理所當然地回覆著。
「為什麼要以我會自己唱到睡著為前提啊!」我妻善逸感到忿忿不平,「不要小看工作日夜顛倒的鬼殺隊員啊!熬夜他可是很擅長的,在爺爺那裡接受訓練時他也是常常熬夜——」
碎碎唸到一半的我妻善逸對上友人的視線,充斥著落寞與憂傷的紅瞳直勾勾地盯著他,沉重的心音拍打著他的耳膜,激起了陣陣罪惡感。
為什麼有種做錯事的感覺?
「知道了啦。」嘆了口氣後,我妻善逸爬上了友人的床,耳畔瞬間迎來欣喜的聲音,實在不明白邀一個人跟自己擠有什麼值得開心的。
在我妻善逸躺好後,竈門炭治郎貼心地把棉被蓋到友人身上,變成兩人共蓋一條被子的狀態,雖然這樣我妻善逸等於蓋了兩層,顯得有些多餘。
「善逸你這樣躺不會不舒服嗎?」發現對方幾乎躺在床沿上,竈門炭治郎發問。
我妻善逸自然是不太舒服,畢竟半個屁股都懸著,但總比跟友人靠在一起的尷尬好得多,可是對方明顯不接受他的體貼,直接把人拉向自己。
緊緊靠著,窘迫至極,僅限我妻善逸。
竈門炭治郎倒是一派輕鬆地與他肩並肩躺著,甚至有些開心。
「你不會覺得哪裡怪怪的嗎?」
「怪怪的?」竈門炭治郎單純困惑著,「是說善逸你太僵硬了嗎?」是睡不慣這張床嗎?
我妻善逸大大地嘆了口氣,「算了,兩個人這樣你不覺得擠嗎?」
「這麼說的話,稍微有些。」竈門炭治郎側過身,兩人之間空出了一點點距離,只是這樣我妻善逸能明確到對方正直愣愣地看著自己,還是有種怪異的感覺。
剛剛就應該爬回自己的床。
「不過,也有種很懷念的感覺。」
我妻善逸轉向自己的友人,朦朧的月光下,赤紅的雙瞳略顯飄忽,過分靈敏的雙耳捕捉到了難過的心音。
雲取山的冬季很寒冷,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個山野,夜裡冷風蕭蕭,一個人在屋內,儘管一旁有炭火燃燒,也必然會瑟瑟發抖,穿了再厚的衣裳也不足以禦寒。
但是當一家人靠在一起時,聽著輕柔的搖籃曲,感受著傳導過來的體溫與發自內心的安心感,冬季的雪夜似乎也不是那麼寒冷了。
耳側傳來的搖籃曲如此的真實缺了印象中不同,竈門炭治郎回過神,看向聲音的來源。
我妻善逸察覺到竈門炭治郎的視線後感到有些彆扭,眼神開始四處飄移,歌聲也變得有些飄忽。
但依舊是很動聽的歌聲。
「善——」竈門炭治郎的話被截斷,我妻善逸見對方準備發話,為了避免場面更加怪異,乾脆一把將對方壓向自己懷裡眼不見為淨,並繼續輕聲唱著。
伴著溫柔又感傷的聲音輕輕唱著,直至兩人都在不知不覺間睡去。
花街篇結束了還是好難過QQ 雖然很快就會有刀村可以看,可是刀村善的戲份超級少的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