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三公子柳茗歌，人人都知道他是柳笙再撿來的小雜種，連僕從都可以踩他一腳。

可他不怨，沒了娘的孩子哭了也沒有人哄，要生氣要哭鬧也只會被閒言碎語說是嬌慣的麻煩精，所以他總是安安靜靜的把不該由他做的活全攬了下來。

浣衣、砍柴、打掃，這些他做慣了，只有和柳絮煙在一塊聽書時他才能高高興興的像個孩子。

前幾天，沈清華從二哥那得了一個風箏，小孩子的玩意兒也足夠讓他開心好半天了。

趁著夫人外出，他悄悄的到了附近孩童玩耍的地去放風箏了，那紙鳶飛的高高的，像是把日頭也給遮住，可就那麼一晃神，風一刮，紙糊的鳥兒栽到了樹上。

他不敢喊人，生怕被徐夫人知道又要挨打，於是小小的孩子只能自己攀上樹頂去取下風箏，好一會他才終於搆到了邊，樹很高，沈清華雖爬的氣喘吁吁，臉色卻煞白煞白的。

枝頭太高，他下不去了。

抱著壞了一角的風箏，沈清華站在樹上，這離地至少兩米有於，孩子根本下不去，可要他再不回去，他二哥又得擔心了。

「大、大不了斷隻腿，不怕。」

他心一橫，閉上眼，咬著牙就這麼跳了下去，栽在地上很疼，沈清華小心翼翼的抱著風箏，竟是連自己也沒護住，他摔的像是在土裡打滾過的乞兒。

身上的灰被他拍了乾淨，他總不能髒兮兮的回去宅子裏，要讓人看見別是又得鬧笑話了。

可摔傷的膝蓋還在流血，白色的衣裳都被血水染紅了，沈清華疼的站不起來，額角都泛出了冷汗。

「怎麼摔傷啦！？疼不疼？」
遠遠的，他聽見了少年的嗓音，有人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眼眶還泛著淚，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來人，可沈清華知道那是他二哥，大約是字帖寫完了出來找自己的。

「……不小心被石子絆了，不疼。」

「你又撒謊，這麼大的口子哪裡會不疼。」柳絮煙說著轉過了身「快點上來，哥帶你回去擦藥了，嗯？」

他不動，柳絮煙就這麼蹲著也不走，最後沈清華還是爬上了自己兄長的背，就這麼讓他穩穩的背著。

「兄長，對不起。」沈清華悶著聲道歉，又是弄壞了風箏，又是讓柳絮煙背著自己，他都怪不好意思的。

「什麼兄長，叫哥哥。」柳絮煙沒好氣的說著，末了還打了一下沈清華的屁股「等等上完藥再給你修，記得藏好別讓阿娘看到了。」他知道自己的娘不喜沈清華，總愛在雞蛋裏挑骨頭，久而久之，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也是護著小弟。

「……被下人們看見不好的，你還是放我下來吧，兄……哥哥。」惴惴不安的孩子這麼說著，生怕連累了自己的兄長一起挨罰。

「怕什麼！有我在誰敢欺負你，你可是我的寶貝弟弟，是柳家的小公子，誰敢說不中聽的！」柳絮煙怎捨得讓他被下人欺負，他大哥和阿娘他勸不了，可沒道理下人也能跑到主子頭上「真是造反了，不知好歹的東西。」

「放心吧。」他讓沈清華攀著他的肩溫聲說道，「哥帶你回家，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