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進附近的間速食店，對於用餐時間來說還尚嫌太早，店內只有零星的客人。當櫃檯人員伸手準備招呼他們時，佐卻開始劇烈的左右搖晃上身四處張望，伊諾克為了不引起騷動只好趕緊上前點餐，沒注意到佐已邁開步伐走向坐在角落有著黝黑膚色的男子。

「Hollo~~~」佐在男子前方的座位停下，以將脖子右擺90度的扭曲姿勢和對方打招呼，縮小顫抖的紅色瞳孔直視著對方，加上有些含糊的咬字，面對這樣的人，可能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想要退避三舍。

但佐並不急著做出下一步動作，他觀察著眼前的男人——他得先確認這個人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這本該是個平常的一日。

卡爾隨著平時的習慣到速食店裡打發時間，坐在一樣的位置，點一樣的餐點，等時間到了再接起驅魔人的電話，但今天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當這兩人進到店裡時，他就清楚感受到那異常的視線，豪不意外的其中一人筆直地朝自己方向走來。

異常的口氣、過度興奮的反應、縮小的瞳孔，他猜想這人可能是個毒蟲，難道他看起來還像個毒販？

「有事嗎？」卡爾並沒露出什麼善意的表情，只是挑起眉毛打量一眼對方，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無謂的糾纏。

「血⋯⋯他們要的血和骨頭⋯⋯」佐跳上卡爾對面的椅子，縮緊雙腿坐在上面上下抖動，速食店的塑膠椅子不禁粗魯的對待而發出喀喀聲，彷彿下一秒就會被折斷。
白髮的男人嘴裡仍含糊的碎念著三個詞「血」、「骨頭」、以及「他們」。他將手伸向卡爾的餐盤拿走了卡爾的番茄醬。收緊手心，隨著番茄醬發出「噗嘰」的爆破聲，紅色的稠狀液體從佐的手心中流出，滴到了桌子上。佐攤開手掌，看著滿手的鮮紅瞬間安靜了下來。

「啊⋯⋯⋯⋯禮知造他們？」沈默不了多久，佐湊上前，繼續緊盯著卡爾。——你知道他們，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佐用沾滿番茄醬的手拉扯自己的臉劃出血痕。

「你是卡爾？我們知道的或許比你想像得還多。」突然一個全新的番茄醬被放回餐盤上，打斷了佐一連串荒唐的行為。深黑色短髮的男人一手端著方才點好的餐點看向佐。「你該學好怎麼說話。」

驅魔人？

含糊不清的字詞與那瘋癲的態度，雖然還不理解目的，但看來眼前的人不是毒蟲，卡爾重新審視這兩人，金色的眼睛瞇成一條線，他早已習慣被隨意打聽個資，這些人總是喜歡窺探戴環者的隱私。

「有事嗎？」這次卡爾讓自己表情柔和一些，並將目光改放在即將入座的黑髮男人身上。

伊諾克先是愣了愣，像是沒有預料到卡爾會把焦點轉向自己。他緩緩坐下，雙腿交疊，從容紳士的舉止和速食店格格不入。
伊諾克朝佐炫耀般的勾起單邊嘴角，佐則表示不滿的將被擰爆的番茄醬包裝塞進可樂杯子裡。

「嚴格來說，他找你的金主。」伊諾克特別加重了語氣，畢竟自己跟佐的目的有些微妙的不同。

「我再説得更簡單一點，多少錢你願意把你的金主賣了？」聽到伊諾克談論到卡爾的「金主」，佐又開始激動了起來，他把番茄醬抹在桌上，看似隨意的用食指勾勒，不久後桌上被抹出一個「死」字。

聽到「金主」這詞讓卡爾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他看了一眼那用紅色醬料塗抹出的字詞，臉上的笑意變得明顯，「我為什麼要回答你這些？」

卡爾抬起眼睛注視那白髮的男子，這傢伙滿腦子只想著自己的目標，「我連你們是誰都不清楚。」

這股衝動意外讓他感到懷念。

看著卡爾臉上的笑意，佐停下滑在桌上發出咕唧咕唧聲的食指。他抬手咬著拇指，似乎在思考，但視線卻未曾離開過卡爾。

「戴環者才似新世界的主人，他們只似一些狐假虎威的小偷⋯⋯⋯⋯」佐無趣的開始舔起手指，這大概是他到目前為止最完整的一個句子。他指了指卡爾身後的玻璃，漸轉黑暗的外頭讓玻璃表面映照出佐的S型光圈，他本人看起來毫不掩飾。

「聽著，我們知道你收錢做事，而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複雜。」伊諾克打斷了佐的話，他並不贊同佐這樣隨便暴露戴環者身分的行徑，只想在佐惹出更多麻煩之前離開。從外套的左邊內側拿出一張象徵財富的黑卡推到卡爾面前，上面有著自己的名字——伊諾克·卡文迪許。

聽見對方言論，卡爾再次地忍不住發笑，如果不是清楚背後的涵義，這句話聽起來就會像某個新型態宗教的術語，很有趣的觀點。

他隨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當那光環照映在玻璃面上時，卡爾並不感到意外，他聽說過普遍的先天缺陷，並非所有戴環者都與他一樣，有近乎健全的身體。

而在這名為伊諾克的男人將卡放在自己面前後，卡爾才終於願意正視這場交易，起初以為這人只是個傳話者，但這段發言他聽出了一點端倪，卡爾注意到兩人間微妙的氣氛。

他清楚對戴環者來說那些人是什麼樣的存在，雖然還不到完全的信任，但這確實是個誘人的提案，說實話，他不在乎那商人的存留，能借他人之手除掉一根釘子，有何不可？就算沒有成功，他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卡爾用食指輕敲了敲黑卡旁的桌面，「所以，任何價碼？只要我說出是誰。」

「目前，是這樣沒錯。」伊諾克知道佐在想什麼——煽動卡爾或是利用卡爾一步步幫自己完成復仇的計畫。佐對聖骸倡議的了解還太少，如果可以他會阻止佐那麼做，可惜在說服不了對方的情況下只能祭出這種權宜之計。「是誰，以及你們平常是怎麼聯繫的。」

他十指交叉放在膝上，身體微微後傾靠在椅背上伴著一絲長嘆。現在只要能讓佐稍微消停，要他付多少錢都願意。

佐像是沒有注意到伊諾克那無奈的反應，可能他一點也不在意。對於自己遞出的橄欖枝卡爾不接受也不拒絕——不是想要權力、也不是錢，這個男人的目的是什麼。佐的眼皮垂了下來，遮住半個瞳孔，像是獵人在審視著獵物。

沒來得及開口，伊諾克看向佐動了動雙唇——『我說，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複雜』。讀懂唇語的佐翻了個大白眼，伸手抓取伊諾克餐盤上的薯條。

「哈利．瓦格納。」要交易對象是誰已經很明確，卡爾將目光再次放到伊諾克身上，「我只主動聯繫過他一次，用他秘書的手機。」

他還記得鮮血染紅整個辦公室的畫面，自相殘殺的人與瘋癲的笑聲，他還記得手臂上那刀傷的疼痛，那些瘋狂的眼神注視著自己，圍繞在身邊卻沒有一個敢觸碰他。

「以前都是他在找我。」卡爾流露出一抹淺笑，「我曾在報紙上看過幾次他的名字，對你來說這目標應該不難找。」

這兩人之間確實有一股無形的交流，他們不是那種合作無間的合夥人，這樣卡爾就不需要把重心放那這戴環者身上了。

「依照一開始的要求，我的交易只到這。」隨後，他拿出手機打出一串數字，將螢幕擺到伊諾克面前。

伊諾克把餐盤推向佐，而得到卡爾回答的佐開始抓食餐盤上的薯條和漢堡，狼吞虎嚥的模樣彷彿餓了好幾天。
早已司空見慣的伊諾克沒搭理他，簽了張支票放在卡爾面前，掐著紙的手指卻遲遲沒有鬆開，支票的面額遠遠高過卡爾要求的數字。

「有人想殺他。帶那個人來見我，我要能張口說話的，這裡包含了訂金。」

伊諾克把支票按在桌上「成交？」

當事人的佐則是一副事不關己，事實上即使這麼近的距離他還是無法聽清楚伊諾克和卡爾的談話，大部分時間都必須仰賴唇語。而這一點他本人是再清楚不過的，會將視線移開也代表著他對伊諾克所說的話並不感興趣。

卡爾理解伊諾克方才那句「目前」的含意了。

一項新的交易，他本來已經有點懶得再接這種外快，但這份金額又是另當別論，戴環者挑起眉毛，這叫伊諾克的男人從一開始的口氣就與 「那些人」一樣，高傲、強勢，像是擔心無法穩定住局面般的心急，能隨意拿出這種金額，代表他擁有本錢遠遠不止這些，卡爾露出一絲淺笑。

對他們來說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

「當然。」他開口，「我要把『貨物』送去哪？」卡爾並不急著拿走那張支票。

「我會告訴你的。」伊諾克把一隻拋棄式手機放在支票上，裡頭只登入了一個聯絡人。言下之意伊諾克對於卡爾的能力仍持保留態度，接下來等抓到了人再談。

「合作愉快。」伊諾克起身，不等佐用餐完畢就一把將餐盤端起放到回收區，對於吃慣了高級料理的伊諾克來說，這裡的東西可稱不上是食物。佐怔怔地愣在原地，遲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然而比起轉身制止伊諾克，卻是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啊⋯⋯⋯似、辣格人？辣格人對我縮過禮的事。」佐再次瞪大了眼，指著卡爾。伊諾克背對他們站在回收區，眉頭卻皺了起來——哪個人？他跟佐這幾週除了刺客之外根本沒遇過任何人。

「禮很愛辣格人吧⋯⋯不、有時又像似想殺死對方。這一切都是為了辣格人？」失聰的佐不懂控制音量，如此聳動的話語自然引來了旁人側目。伊諾克受不了的上前從頸後用力搝住佐的脖子。

「還有任何問題嗎？」伊諾克直視著卡爾，露出紳士禮貌的笑容。表面上像是在詢問卡爾，亦是警告佐適可而止。

愛誰？

這次，卡爾真的被這人的話語逗笑了，低沉的嗓音在胸口迴盪，他看著心急的伊諾克，控制了表情卻忘記注意舉止，卡爾的笑意變得更深，他將視線線投回白髮的戴環者身上，「看來你們知道的比我想得少。」

但這句話是說給伊諾克聽。

隨後，卡爾才終於抬起手，收下了手機與支票，「合作愉快。」他並沒離開自己的位子，只是等待他們離去。

「咯咯⋯⋯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聽到卡爾的話，佐不但沒有被其氣勢震懾，反而開始狂笑不止，瞪大了眼睛還不停拍打桌子。

——他知道，露出破綻的人是伊諾克。

而伊諾克終於受夠了這個瘋子，在確認卡爾收下支票和手機之後硬是把佐給拽了起來。兩人身高相仿，伊諾克扯著佐的手並沒有刻意提高，導致佐只能一跛一跛的跟著他的腳步。

「禮會茲道⋯禮會茲道⋯⋯」在離開時佐的嘴裡仍喃喃唸著。

不久後速食店恢復以往的平靜，周圍的人只覺得看了齣鬧劇而對其中的危險交易絲毫未覺，甚至還有些人上前關心「被騷擾」的卡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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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9453221: 謝謝卡爾中跟連人設樓都還沒建好的伊佐交流 佐好像往一個不得了的地方發展了，希望我還抓得住他（抓！
這次本來想嘗試年紀稍長的組合，結果再卡爾面前還是鬧騰的像兩個毛頭小子 腦海中浮現卡爾露出笑意的樣子好帥哦⋯⋯ 期待下一次交流

如果是跟之前相比伊佐是真的成熟很多了，有感受到他們處事作風跟水面下的爾虞我詐(?) 是卡爾太老不用顧慮他 (卡爾 : ??)
很喜歡伊諾克中設計伊佐兩人私下的交流，雖然目前看來關係沒很好，但最後半拖半拉的互動像冤家一樣很可愛 (私心濾鏡

第一次直接這樣交流真的好緊張，也謝謝伊諾克中的帶領
是說看到那張黑卡時以為要上演霸道總裁黑卡任你刷的戲碼，中之差點心花怒放 (??) 想說卡爾也太好狗運了，還好沒讓他過太爽

一直想玩的下戲梗

Pronlyuse2022_2: 真的謝謝伊諾克中啊啊啊
伊諾克真的要收好卡片啊，不然真的會被偷走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