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eet - Cigarettes After Sex(感謝帶給我們音樂的 小梅中

「久等了，夫人，妳算早了點吧。」喬尼笑笑，其實對於自己的遲到感到一些尷尬，他拉拉西裝袖口，坐下。

對著前來到水的服務生點點頭，他又靦腆地看了你一眼。
男人衣著樸素，雖著正裝但料質普通，頸上掛著一串垂著十字的玫瑰念珠，他老實的笑容隨時都顯得對這裡生澀。

明顯今天是他的小齋日，剛剛聽見他所點的主菜是一道清魚。
具體他到底什麼時候守齋？今天可是禮拜四。

「沒事，我也剛到。」她確實提早到了，但娜洛想著不說出來也行，她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男人不是會失約的類型，所以並沒有太介意這短短幾分鐘。

待點完餐後她才開口，「真讓我意外，居然還是這間。」她淺淺一笑，這間餐廳實在深得她的心，有感受出今天的用心。

不過喬尼今天點的主餐同時也讓她略感好奇，明明有更適合作為主餐的選擇，怎麼就選了清魚。

聽見稱讚，喬尼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
他看見了妳投來好奇的目光，他想開口想解釋自己今天不能吃紅肉，語剛到口，想到了守密人盤根錯節的條約，娜洛小姐跟他約會過的那些小女生不一樣，恐怕既不好騙，也難以防止她的敏銳。

喬尼還是壓抑了這個到口的話題。
他點了下頭，「我早上拉了肚子。」這男人真是老實。
同時一面說，一面切開盤上的餐點。

同時，服務生把一張字卡地到他們桌上。

「先生，您好；這是我們為初次聯誼的朋友製作的字卡，希望你們玩得愉快。」

喬尼一臉，“哎呀~怎麼會這樣阿。”
拿著餐巾擦了擦嘴角。
「.....。」 「我們被誤會成聯誼了呢。」

「是嗎？那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了。」娜洛依舊笑著，心想這答案未免也太直白，一聽就知道是臨時編的，不過無妨，她也不打算繼續過問。

才剛拾起刀叉，又被服務生遞來的字卡打斷；聯誼？她著實被眼下的狀況逗笑，一邊猜想著，或許男人早就佈下這場局，
「這不也挺有趣的嗎？」無論誤會是真是假，她都無所謂，反倒還挺樂意配合的。

她拿起字卡，快速的閱覽一遍內容，「原來是這種類型的問題啊。」是也不怎麼詫異。

是什麼類型的問題？喬尼臉上富饒興味，眼角有著好奇的光輝。

可訂位的男人知道這裡的素質，知道餐廳不會出錯，也知道卡片上的內容。

偶爾他覺得，他們就像狐狸與老虎。
他今天沒有帶鮮花，就像他知道成天的花朵會失去興味。
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撐著顴骨。
他看著妳的笑，他也喜歡的笑著。
「您問我一題看看吧？夫人。」

「行，就選第一題暖個身吧。」她拖著臉頰，喬裝著一副想了解的表情，其實並非如此，倒不如說她感覺自己只是在陪對方玩遊戲，或許她早就猜到某些問題的答案也說不定？

1.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喜歡對喬尼有很多種，多年不解的暗戀，一時觸發的激動，禮拜時獻上的玫瑰花束……又或者，每日晨與夜間孜孜不倦的誦念。
這題可以很廣義，主的一切都可以讓他歡喜。
但他相信他們討論的是狹義的主題。
「……」銀叉捲在義大利麵上，喬尼，狹義回答太讓人失望了不是嗎。
「有。」
妳注意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正在摸念珠上的十字架，眼神在回答時，飄了遠去。

「換我問了對吧。」

男人眼神上撇，他在思考時習慣如此。
在沒看題目的狀況下，盲摸了字卡一題。

她注意到對方摸上十字架的那隻手、也注意到了男人往遠處飄的眼睛。

的確，這是個保守的答案；也應該說，這題能給的答案很兩極。喬尼心裡真正在想什麼？娜洛並沒有多慮，她大概不太在乎。

5、願意跟交友軟體的人在一起嗎？

「聽說過有人在上面找到另一半的案例，但那不是我的作風。」應該和說不出口的時代隔閡有關，她其實不太理解那種形式，跟年輕人相比她還是喜歡老派點。

「又換我了。」實在不知道問什麼好，為增加樂趣，娜洛也開始隨手摸了張題目。

喬尼笑出了聲…
「如果妳會使用交友軟體，我會很意外。」
他聽說過她離過婚，直到現在喬尼都猜不出娜洛的年紀。
他心裡預估一個有故事的人不會與他所差勝遠，何況娜洛還年輕貌美。

男人點了一支果香味的白酒，服務生將冰桶置於他們桌旁。
4.身高vs臉蛋
……無疑看的是身材。

但他可不會承認。
「…臉蛋」 他似乎也不覺得討論這個會顯得膚淺。
喬尼若想維持好印象，至少該說在意內涵、或者乾脆說對神並無二心，他們並不偶像崇拜。
嘿，但他可沒有。

他的眼神在說的同時逗留在你的臉上。

停了一回，他移開視線。
又將眼神上撇：「您經歷過最浪漫的事是什麼？」他指第14題。

「呵呵，或許連我自己也會很意外吧。」她戲謔自己一番，不過娜洛打從心底無法想像自己使用交友軟體的樣子。

在喬尼回答完第四題後，她其實不意外，畢竟人類都是視覺動物；雖然男人是位神父，卻與異性來往的很是熟練，她沒有避開對方投來的目光，還泰然自若的笑了回去，直到對方問了下個問題為止。

14、妳經過最浪漫的事是什麼

浪漫嗎？她沒有遇過這麼理想化的情況，對於一個只願意相信自己的女人來說，那些過來追求的男性，她正眼都沒瞧過。

「真可惜，還沒有人能讓我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呢，怎麼？是需要借鑑？」

娜洛開了小玩笑，不過她也沒給過任何人留下印象的機會，她總在自己能控制的範圍裡表現的忽遠忽近。

喬尼在遊走的眼神，有瞬間，突然定格看了你一眼，但很快的……那似火燒的執著又轉開，臉上還是掛著靦腆的笑，剛才什麼也沒有。
「我這個人，不是很懂浪漫…」喬尼垂著眼 捲弄盤子上的義大利麵。
寬大的肩膀略縮，垂下的瀏海遮住了半張臉，他似乎不講浮誇的東西，每句話都紮實。

麵條隨著漫不經心的旋轉攀上了叉子。
「不過神秘的人，總是讓人好奇。」

那句話或許是喬尼的喃喃自語。
他想深入妳，當然不是只有生活的部分，那偶爾窺視妳腿側旗袍衩口的眼神足以說明。
他是帶著信仰的人，但他與妳的對話卻不常沾上天主。
銀叉緩慢滑盤，鼓搗麵條....
也許他正在思考怎麼深入妳，探不進內餡會讓脆弱的人深感挫折，他現在的表情又怎麼樣呢？

「題目果然太攏統了，夫人。」他還是沒看妳，
「人總有一兩個難忘的記憶。」他的手掌蓋住桌上那張無聊的字條。

「要分享看看嗎？」他彎起眼神看妳，唇邊勾上笑，耐人尋味。

女人將餐盤裡的肉排切成小塊，緩緩送進口中，看來對面的男人對這個答案不太滿足呢。

她其實能明白喬尼的渴望，也感受得到那像烈酒般上頭的視線，她享受著這些；再用力深入吧，再靠近一些吧，也許她會告訴你她的一切，也許。


但真的有誰給過她既難忘又浪漫的回憶嗎？

娜洛開始在內心篩選著，
是那個會每天傳簡訊給他深情告白的富二代小弟弟？
哼⋯那只是年輕又魯莽的愛；

還是那個發誓會照顧她一輩子的公務員？
⋯那不真實得令人發笑。

三個、六個⋯在不知淘汰多少人後，她腦袋憶起自己初戀的臉。

「初戀吧，那總是人們難忘的。」她繼續將肉排切塊，稀鬆地說著，顯然她的初戀並無想像中來的有趣。

她認為人都有段年少的時期，那種情竇初開是如此的平淡且深刻，這也確實是她唯一刻在骨子裡、算和愛情沾得上邊的記憶。

喬尼聽著，然而娜洛的話只到這裡。

銀叉分塊肉類的聲音響耳，他沉默，她也沉默。
喬尼盯著娜洛稀鬆的眼神看著，她在思考，也在等待。

獵人在狩獵的時候，會跟著獵物一動一靜，她不說，他就沉默。

銀叉落在盤裡的聲響依然有序，喬尼突然吁了口氣，將身體往座位上輕輕一靠。
他愜意地哼起餐廳裡撥放的那首旋律，You know that I’m obsessed with your body...
歌詞似乎太露骨了。

最後一小塊肉也送入口後，女人把刀叉整齊的擺放成十字，從容地取出餐巾的一小角清潔嘴邊，很明顯，她不著急。

娜洛聽著喬尼淺唱起的旋律，以餐廳而言，這首歌的確稍微刺激了點。
直到男人停止旋律，她才開口，

「放心，沒有鮮花、沒有承諾、更沒有告白，沒什麼好聽的。」

這是事實，同時也是她的試探手法，單純只是個想讓對方心癢難撓的招數；但故事本身確實很無趣，就連她自己都沒什麼興致說。

「　-　」
喬尼聲音略頓了點，實際上沒有停下。
「 」
他拉起冰桶裡繡著DOMAINE LEROY ...... ALIGOTE 2014... 字樣的白酒，冰塊撞擊瓶身，發出了脆響，浸濕了酒桶上的口布。

他為妳傾倒了三分之一杯，自己也是。
「初戀往往都沒有那些的。」他笑著。

伸手時妳能聞到點他袖口沾著花香，總跟他樸素的黑色衣著有著對比。

「確實。」娜洛輕輕笑著，她沒有再補充什麼，畢竟說得再多也只是個過去式。

她看著替她倒酒的男人說了句「謝謝。」
白酒的香氣和他的香水味融在了一塊，不得不承認，他是個有品味的人。

「今天的香水跟平時那隻不同呢。」娜洛認得出喬尼的氣味；甚至大部分人的都可以，對於一個香水愛好者而言，嗅覺敏銳是正常的事。

喬尼聽見妳說的話，勾了勾唇角，他沒有立刻回應妳，而是停了一下。
「妳發現了？」
他用口布擦乾被瓶身沾濕的手，舉起酒杯朝妳敬了兩下，便直飲了幾口。
微縮的白酒杯口讓他口鼻沐浴果香，這支酒貴了點，但很順口，當它澱下喉，又有另一種尾韻。

喬尼的眼角盯著妳吃空的餐盤，他或許正在譴責自己，沒有在妳吃肉排時替妳點一支熟成紅酒。

服務生來收餐盤，喬尼同時請他收走了桌上的字卡。
接著，上來了甜點。

在對方敬酒後，也用自己的酒杯回敬過去，之後僅淺嚐一口，真是瓶好酒；可惜娜洛不剩酒力，只能如此小心翼翼。

「這不難察覺的。」她輕鬆的道出，就好像連路人也能發覺這種小事一樣。

「.....。」喬尼並未回覆香水的話題，你們之間，陷入了一陣沉默。
他看著桌面，手指反覆的在酒杯邊緣輕點。

甜點已經上桌了。

男人的輕點是隨著背景音樂的節拍，他微垂著眼，嘴邊依然掛著那抹淺笑。
看起來他在思考什麼。

甜點是 薄片狀的榲桲，佐一匙羊奶雪糕。
「這要這樣....」喬尼自顧自地開口，挪了挪肩膀，把盤中的雪糕切半，用榲桲沾了點。
-雖然他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怎麼食用。

最後一道甜點端上桌後，娜洛沒有先動作。

儘管她知道這道甜點應該如何食用，但她依舊靜靜的看著男人演示；她的視線從對方盤中的甜點，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最後再到他的臉龐。

娜洛的目光就這麼停留在那，明顯到對方只要一抬起頭就能察覺。

脾氣真好呢，她在內心默念著。
娜洛本以為數落對方，能讓他生氣並打消念頭。

喬尼頓了下用餐的手，娜洛的眼神讓他眼皮發燙。
抬起眼神的同時，他們四目交接。
「怎麼了？」笑聲在他的喉結處滾動，他看著妳，恰如他發現妳對於餐桌美食一刀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