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self ⚘ 限交 Bard_III

「如何把一個人裝進30x60x40公分的箱子?」
有些答案總是見血,但不見血的答案讓人更不舒服。
latest #16
萊希不太想得起來是什麼時候預約的貨物運送,只是看著信箱躺著的郵件與扣款通知,麻木地瀏覽著。直到看見收件人的名字時,刺目得令她瞇起眼,螢幕上的指尖僵硬無比。

被擱在桌面上的樸素棕色紙箱,和主人一樣緘默不語,也如這個空間般安靜。她連呼吸都沒有聲音。那傢伙的挑釁意味,卻濃厚且喧囂著在她腦海裡掀起風暴。

她覺得頭很痛,搖搖晃晃地起身,隨意從廚房的抽屜裡翻找出前些日子亂扔的止痛藥,連水都沒喝就乾吞。不出意外地差點把午餐都嘔出來。她確實覺得噁心,厭惡感讓她旋身就將中島上的碗盤都揮手掃落。

約還是要赴的,還是要。
「⋯⋯」

她捧著紙箱,靜靜站在指定的收貨點——超市附近的公園——等候熟悉的身影出現。

她的黑眼圈比之前都更重了,像是在某天之後就從未睡過。
巴德°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黑色的重機騎士帶著引擎聲駛進公園,準確無誤的停在了常客面前,巴德轉動鑰匙熄火後走向對方。

早安,萊希。」這位比自己還要年長一些的女性是他已經有過多次面識的常客,今天也只有接她這一單,巴德便沒有透過手機,而是直接從安全帽內部傳出被遮罩過的男性嗓音。

...她看起來不太好,嚴格來說,對方的樣子明顯的比自己往前記憶中的模樣還要憔悴許多。

安全帽下的眉頭一皺,在出言關心對方之前,巴德首先還是依工作流程將對方手上的紙箱接過,並打開確認委託的內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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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她順著引擎聲與招呼抬起頭,總覺得自己在這站了很久,也許是從早晨站到傍晚那麼漫長,即使詩人(Bard)從未遲到過。如今看著公園裡的時鐘,也是分秒無誤地出現在她的面前。現在的確還早。

唯獨她對時間的感受說不上是遲滯或飛速,但就是與這分分秒秒的流逝速度不一致。跟不上或走太快,有時候似乎是一樣的道理,身邊總是沒有人。

不過對方照慣例要檢查紙箱裡的內容物,她也沒有猶疑地把箱子遞給對方。在委託單據上填的內容物是「我」,沒頭沒腦的,詩人說不定以為今天是來運送人肉的吧。

她乏力地揉著額邊,那裡頭的東西她自己看過了。

只有一面毫無裝飾的圓型鏡子而已。
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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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的闔上紙箱,疑問的透過目鏡看向萊希。

「...」不過問,這僅僅是字面上的規定,但同時也是自己的原則,除非對方主動聊起。
他不確定該如何處理這個狀況,只能旁敲側擊的以工作的口吻向女性確認。

這是『你』嗎?沒錯?

這不是任何危險物品、高貴物品、甚至是平常自己平常接下的古董物件都不同,僅僅只是普通的鏡子。

這個給任何合法快遞都可以接送的東西...巴德對於對方特意委託自己的行為感到一種格外巨大的古怪感。
「我⋯⋯是吧。」她的回應意外地不算堅定,以往寄件她總是笑意盈盈地點頭,順便向詩人介紹裡頭的東西又是她從哪裡弄來的珍稀古董。詩人有時間的話,她還會分享聽來的關於古董的小故事。

她經常是吵鬧的,寂靜不適合她。

「反正鏡子裡最後也只會照出這張臉,多此一舉⋯⋯」她彷彿在自言自語,莫可奈何的語氣與焦躁的視線轉動,都看得出來她對這件事感到厭煩卻又束手無策。好一會,她才把目光黏著在詩人的安全帽目鏡上。

「詩人,你見過『她』嗎?」

她不確定那傢伙是不是還做了其他事,好比這其實不是第一次之類的。即使她的問句也可能造成詩人的莫大困惑。
巴德°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全罩安全帽明確的搖了搖頭,否定了問句,巴德戴著黑色手套的手輕拍了一下身側過輕的紙箱。

「...如果是說收件人的話,不。」
「委託目的地寫著只需要塞進信箱即可。」

巴德思考了一下,才又開口。

「如果真的沒問題的話,我就會送過去,但你得想清楚。」他沒有在剛剛短暫的確認之中發現鏡子裡面隱藏的任何名堂,他也不是恐懼鏡子的那一類群體。

畢竟是工作,可能導致陷害他人的物體他也會安全送達。
她見詩人對「收件人」似乎也沒有特別的反應,也許這代表對方是真的沒有遇過。這是好是壞,她難以肯定,但詩人的回應也讓她有霎那的遲疑。本來是想著順勢而為也行,還能搞出什麼大事呢?現在卻又不那麼確定了。

「詩人,你辨認一個人的方法是什麼?」於是她沒有迅即給出答案,關於是否「沒問題」這一點。

「除了名字、長相、聲音⋯⋯你還能怎麼辨認出我是我呢?」她不是想在這個冷清的公園裡談論哲學或人生,只是她對自己的認知與存在,近日來有趨於模糊的現象。

就像是被抽離地面與這個軀殼,她知道不妙。

她知道。
巴德°
2 years ago
巴德意識到這個人狀況的動搖,便把還沒有獲得確認的包裹攔在腰側,伸手遠遠的點了點對方的額處。

「...記憶。」
「你還能辨識我為詩人的時候,我就知道妳是常來委託的,名為萊希的客人。」

同一隻手又轉向自己,點了點自己安全帽的類似位置。

「還有習慣、言詞、那些我記憶中的東西。」
常委託的古董物品、隨口聊聊的海外經歷、經常多話來往的那位客人。

「...所以現在我面前的您,的確不太像我平常認識的那位客人。」他不太會猜謎,便開門見山。
最後一句話著實讓萊希沉默了,她變得跟詩人記憶中不一樣了。那以前是什麼樣子呢?她沒有想過,也以為自己不會有需要思考這種事的一天。從無關緊要變得無比重要,其中的落差感讓她像是置身電梯,驟然上升或下降都覺得頭皮發麻。

「但我最近是我自己的時間不長。」她陡然承認的事聽起來隱晦,可是她不太清楚還能怎麼表達。

「這次的送貨單也不是我填的⋯⋯」她沒必要大費周章請詩人來送一面鏡子,老實說中途毀約讓錢打水漂,她也不會有半點肉痛。可是她想知道為什麼,在家裡照著那面鏡子時,她是真的想知道。

「啊,不好意思,能請你先把箱子還我嗎?」半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沒必要這麼被牽著走。
巴德°
2 years ago
聽聞,巴德乾脆的把過輕的箱子遞還給對方,改插著腰詢問。

「...有誰在控制你的身體?最近發生的?」身為驅魔人的巴德直覺想到了被不可名狀附身的事件。
但面前的女性目前沒有攻擊性,也可以對話溝通,便決定先進行觀察。

「鏡子是你決定放的?」原本真的是預想會收到人體或是委託人要求搭便車之類的...實際上就算真實收到尺寸內的人體他也會照送,不論狀態。
她接回箱子時回了句「謝謝」,然後從一旁的地面拾起石頭,把裡面的鏡子直接砸碎。

「嗯……可以這麼說。」她沒有否認這件事,即使她連對雅各布都沒有提及過。但這件事她遲早都會藏不住。她將箱子再度遞給詩人,似乎並不是想中止運送的意思。

「不是。老實說,我只是在我的電子郵箱看見預約的信件,鏡子早就裝好放在裡面了。」她就算有點小錢也不至於揮霍到如此地步,詩人所屬的私人快遞公司便捷可靠,才不是用來送這種東西的。

「打開的人……最後也就只能看見我這張臉,送這過去一點意義也沒有。」她的些許惱火裡挾帶無奈,就算收到這面鏡子的人,意圖從中看出一點她面容之下的其他東西,又能看出什麼?

照幾次結果都會是一樣的。
巴德°
2 years ago
眼睜睜看著對方將鏡子砸碎,安全帽下的眉挑起,在對方重新交貨後就認定為沒問題的把紙箱闔上。

「但還是確定要運送,是嗎?」他最後再確認了一次,如果對方點頭,巴德就會基於尊重跟信任不會再過問。

「如果下次還有這樣無法控制的狀況,你可以打個暗號,不管哪個階段都行,我可以幫忙處理中止。」

「至少這方面我們彈性很大的。」雖然自己在這邊開口說話也並不是個守規矩的行為,但,讓客人安心給予委託這點他們絕不馬虎。
「嗯,送去吧。」最好讓對方知道本來就不夠完整的東西,最終也只像是一地碎片無法拼湊而已。

「暗號⋯⋯」她不確定這包不包含在詩人他們工作的範圍內,至少她沒遇過任何一家快遞公司會特別做到這樣的事。是否是因為彼此已不算純粹的陌生人,所以對方肯做到這個程度?她沒有多想,也不再刻意揣測對方此時的心思。

「那就⋯⋯要是我有天又預約了,收件人的名字卻是『瑟莉絲特』,請你就不要來了。」她思來想去,也只能是這樣了,因為任何的暗號都可能被得知。唯獨名字不可更改,也是那傢伙最不肯更改的事,「只有今天是例外。」
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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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德點頭,把萊希提供的名字暗號牢牢記住。

「...這邊確實收到了,萊希。」男性的聲音肯定的回覆,並把紙箱放進背包之中。

黑色騎士轉身跨上紅黑色的重機,轉動鑰匙讓機械發出引擎聲。
頓一頓,安全帽下的視線看向女性,緩緩的再度開口。

「先吃點早餐,然後再好好休息。」

「下次,我會再期待妳會分享些什麼古董傳聞。」

語畢,皮手套便催動油門,揚長而去。
⚘ Ɔǝןǝsʇǝ ⚘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

「嗯,我會的。還有很多事情能說給你聽呢,路上小心。」

她在詩人喊著自己的名字時,有種遲來已久的踏實感。儘管對方也許對這些感到疑惑甚至是麻煩,他都好好地在執行自己的工作,不多問,卻又能適時給上她需要並且想聽的話。

光是這一點就讓萊希感到安慰,於是更不希望他們之間本來良好的互動,會有任何變數破壞。在詩人離去之後,她把剛才用來砸破鏡子的石頭,抬腳踢得遠遠的,噗通一聲就滾進了泥地水窪裡。灰濛濛的天色在水波裡震盪,不一會又下起了雨。

她暫時不去想寄出後會發生的事,只是將雙手插在口袋裡,冒著雨依循著詩人給的建議去吃早餐。

正常生活需要的是吃飽睡好,睡不好的她至少也能吃飽。

總是還有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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