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裙擺與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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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𝕸𝖆𝖞𝖇𝖊 𝕿𝖔𝖒𝖔𝖗𝖗𝖔𝖜 𝕴𝖘 𝖆 𝕭𝖊𝖙𝖙𝖊𝖗 𝕯𝖆𝖞

「姊姊、等這個委託結束之後,可以去吃C○LDSTONE嗎?」
「……莉莉絲,等等的狀況可能有點危險,謹慎一點。」

☙Good-Good-Read
latest #56
▋I ▋裙擺與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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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事件要從週二早晨的電話開始說起。

整週最令人感到疲懶、倦怠、或許還有點厭世的星期二——才不會呢。對莉莉絲來說星期幾的概念只是月曆上的標籤,她對於家裡給自己安排的古典菁英式一對一教育並無怨尤,這換取了相對彈性的時間規劃,那些空閑她可以纏著姊姊陪她增強體力與體術(她堅決反對消耗體力的說辭)。

「因為哥哥跟姊姊都是戴環者、」莉莉絲一面瞄準靶心擲出手中的薄刃,一面認真地說。「所以我得更加油才行。」

卡納佛莊園裡,莉莉絲居住的小院裡置放著一個木製的靶。
上面滿滿都是深深淺淺的刀痕。

加油什麼呢?沙瓦蒂卡不太懂,對此列昂尼德只是淡淡地說:「看著她,別讓她努力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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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那通電話,是鎮上舊日月宗的守密人打來的。
他們本該親自造訪一趟莊園,可事出突然,只好電聯。

——反正現在電話挺方便。沙瓦蒂卡心想,以後乾脆都別來,打電話有效率多了,她不喜歡那些神父滿口主啊耶穌啊什麼什麼滔滔不絕的大道理。

「鎮上的一戶人家,姓氏是……伊登,三個月沒有繳交電費網路費和瓦斯費。他們一家嘛,本來就有點問題,但那不是我們該處理的問題,是社會局該介入的問題。」電話那端的神父苦笑了一下。「他們也跟鄰居處得不好,我們太晚發現了。」

伊登一家的構成有四人。爸爸在失去工作以後長年酗酒,醉瘋了就會毆打妻女。而妻子是個懦弱的女人,但為了保護兩個女兒依然用盡了全力。

——沒有誰伸出援手,沒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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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獲得的情報是,妻子在兼職的便利商店的行為變得詭異。她在倉庫補貨的時候將鐵釘一顆一顆吞下肚,食道和胃都被劃破。她被診斷出思覺失調,我們不能確定她被附身或者確實是患者——」

強制住院與手術的費用可能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該位父親並沒有稱之為父親的資格,他將絕望而貪婪的目光放到年幼的兩個女兒身上。
——他甚至很可能並不想救妻子,只想將女孩們賣了換錢,然後逃之夭夭。

「女兒們做了錯誤的決定,她們沒有打電話給警察,而是打了電話給媽媽。」

妻子最後被目睹穿著病人服闖入自己的家,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逃院的,只知道那雙眼睛裡的憤怒與癲狂已經——已經不太像是人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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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登一家的破舊小屋在那個晚上傳出淒厲的尖叫與咆哮,物品碰撞碎裂的聲音持續了將近整晚,直到天亮才戛然而止。

「我們接到了警察的委託,才派人去觀測。他遠遠地觀測了一個晚上,我的天主啊!他可以確定有……祂們,在搞鬼。但是……」
「——但是你們有實戰能力的驅魔人在七月半的時候離職返鄉了,這我知道。」

沙瓦蒂卡無情地打斷神父的話。

「情況我大致了解,給我地址,一個半小時之後我就會出發。」

啊,莉莉絲今天正巧沒課來著?
——實戰經驗可比沙盤推演珍貴。
沙瓦蒂卡駕駛Mini Cooper Cabrio帶著有點興奮過頭的妹妹來到了案發現場。
小房不大,位置也不好,座落於城鎮偏郊區的位置。是連棟透天民居的最左一棟,只有雙層樓,這種房舍在這個小鎮並不昂貴,有點積蓄的人大多還是會選擇購買獨棟的建物。

鄰居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爺爺,正在前庭澆花。
沙瓦蒂卡走上前,不急著進入事主的房屋,而是先探察消息:「你好,聽說昨天你的鄰居很……吵鬧?」

「妳說雅各?雅各.伊登?」老爺爺放下花灑,瞇起眼看著門外那名有些少見的白化症女子。「妳問這個幹啥麼?」

「我們是來幫助他們的哦!」莉莉絲往前跨一步,露出甜美的笑容。「爺爺,我們是社會局的志工,聽說伊登家裡面有兩個女孩子需要幫助,所以就過來啦!」
老爺爺盯著長得不太相似的姐妹二人,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游移。

「可以請您告訴我們關於您的鄰居的事情嗎?」莉莉絲蹦跳著靠近鐵門,大眼睛眨呀眨,看起來異樣誠懇乖巧。鄰居爺爺被盯著,想起了居住在城中心的孫女,有多久沒看見這麼靈動的女孩了呢?

「好吧……雅各是個糟糕透頂的男人,但是珍妮那個女人也沒好到哪裡去……」老爺爺敗陣妥協,他小聲快速地嘀咕。「我的孫女……和小的那個同班,但是她們似乎從來沒有交談過。我是和雅各喝過酒,但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他們根本不和社區的人來往!……」
「……昨晚的確不安寧,我打電話報的警。警察來了……但是事情也沒有解決。我壓根兒不敢出門。他們直到今天早上才消停。——然後你們來了,你們兩個小娃兒能幹啥呢?」
「我們有我們的做法。」沙瓦蒂卡從車上拿取一個工具箱,返回到門口。「莉莉絲,走了。」

莉莉絲向鄰居爺爺揮揮手,嘿嘿一笑:「別看我們這樣,我們可是很專業的哦!」

伊登家的鐵門並沒有鎖,推開來就看見滿院狼籍。草皮顯然很久沒有修剪了,被踩踏得亂糟糟的,花圃早就死透了,只有乾掉的土塊證明那兒曾經有花朵盛開過。

接近中午的陽光灑在狹小的院子,該是要充滿活力的時刻,卻沒有活人的氣息。

「大門是開著的——剛剛鄰居爺爺說有警察來過,倒是省了我們開鎖的工夫。」莉莉絲指向虛掩著的大門,有泥巴腳印從院子一路延伸進入建築物。

沙瓦蒂卡筆直地走向門口:「那些警察發現了情況不對勁,才會向教會求助。」
「但是他們嚇死了,連半個具體的情況都沒辦法透露給我們知道。希望他們沒有受到認知污染。」莉莉絲的語氣是百分之百的同情,沒有帶任何的嘲諷,這或許也是一種天生的才能。

沙瓦蒂卡推開門,玄關黑壓壓的,窗簾全部都拉下,她按了按電燈開關,沒有任何反應。

「至少神父蒐集到的情報是正確的——他們的電費的確沒繳。」沙瓦蒂卡拿出了手電筒,擰開開關。

泥巴腳印從玄關歪歪扭扭的進入房屋,來者肯定沒有脫鞋子的餘裕,其他比較寬大但不帶泥土的凌亂腳印顯然是警察留下的。還有一些暗色的液體噴濺在牆壁和地上,依據沙瓦蒂卡的經驗判斷,那些不是新鮮的血就是陳舊的血——對驅魔人而言是哪種大概也沒什麼分別。
「真有氣氛,上次都沒有這麼刺激的場景!除了小了一點,不是跟《The Haunting ○f Hill House》很像嘛!這個玄關的腳踏墊!我就說我們的委託應該要在晚上進行的?」莉莉絲抽出小刀警戒,興奮地像是晚上偷溜出門試膽的國中生——她的確僅有14歲就是了。

「我要請兄長把家裡的N●tflix停掉。」沙瓦蒂卡很無情,而莉莉絲發出小聲且無意義的怪聲表達抗議。
談話間,兩人已經穿過玄關連接的小走廊,來到了與廚房一體式的飯廳。

這裡的狀況淒慘無比,餐盤碎片滿地都是,木製的飯桌從中間裂了一半。除此之外也能從大包大包的垃圾廚餘看出此家的主人有多久沒有進行清掃,但那些都不是重點……

「呃……丈夫先生、可能凶多吉少了……?」莉莉絲蹲下去,用小刀戳了戳掛在倒塌的餐桌殘骸上面的男性右臂。沙瓦蒂卡沈默地看著那隻手臂,傷口成不規則撕裂傷,斷掉的血管邊緣的血有點凝固了,不過妹妹的刀子戳下去的地方血還是會湧出……這表示,妻子的確是被附身者嗎?她把丈夫的手活生生地扯了下來?

被附身者為了保護女兒從醫院逃了出來……
沙瓦蒂卡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劇本不太對。
「我們先找到人,死人活人都要。」沙瓦蒂卡把妹妹一把拎起來。「房子裡太安靜了。」

莉莉絲噢一聲站好,繼續她們的搜索。

接著她們來到隔壁的客廳,狀況沒有好到哪裡去,暗色血跡一路從飯廳蔓延過來,類似某種拖行的痕跡,各種雜物使得她們得小心腳下才不致於被絆倒。

「我想念電燈的光輝了……舊日月宗的神父沒辦法讓這裡亮起來嗎?」踩碎了陶瓷娃娃的莉莉絲嚇了一跳,忍不住埋怨。

「我請兄長致電給市長了,但是供電的速度沒那麼快。」沙瓦蒂卡拉開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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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房子的採光也不好。因為是連棟透天,被鄰棟遮擋了大半光線,格局又狹長,在日正當午之時,窗戶透的光竟也沒讓室內多亮幾分。但好歹不至於必須完全依靠手電筒的光才能視物了。

「……欸。沒有活人也沒有屍體,但是我剛剛……踩到手指了……」莉莉絲看著腳底,臉色不太好看。

沙瓦蒂卡回頭一看,臉色一沉,抬手就拉下保險扣動板機擊發一槍灌注了戴環者血液的麻醉槍,並沒有要節省資源的意思。反正血她自己就有,怕什麼?

「……莉莉絲,不要抬頭,跑起來!
在天花板吊扇上的女性中槍咆哮起來的時候,莉莉絲幾個彈跳也奔到了姊姊身邊。「她剛才是在我們上面嗎?完全沒聽到聲音啊——!」

中槍的女性摔到地面抽搐起來,那邊正好是莉莉絲剛才站著的位置。地面還有三根被莉莉絲踩扁的手指——大概也是被女性用超乎常理的蠻力扯下來的。從指頭的大小和形狀判斷,和飯廳的斷臂應為同一人所有,是另外一隻手臂上的吧。

莉莉絲迅速地做出判斷:姊姊那一針不夠!
「抱歉了小姐,我們需要您的配合!」

莉莉絲從靴子裡抽出另外一把小刀,這把看起來比先前那把要古舊,上面雕著繁複的花紋,刀柄上還鑲著一顆紅寶石,看上去觀賞價值遠比實用價值高——對普通人可能如此,對那些玩意可就不是了。
作為歷史久遠的一脈驅魔人,卡納佛一族可謂獨樹一幟。他們並不直接依附於舊日月宗,在聖骸倡議從舊日月宗分裂出來之後也樂於合作,該稱呼這樣的包容偉大嗎?

並不。他們守舊、過時、甚至在某方面有些不可理喻。
但正是這樣的特質,能夠讓他們足夠虔誠地運用聖骸,又異常恭敬地鍛造出真正的「聖器」。

莉莉絲或許還不太了解家族的歷史,但她對這把小刀的威力見識過很多次了,她知道這個物件真實的價值與——哥哥對她的保護心之類的。
莉莉絲跟沙瓦蒂卡默契十足的包抄上去,在女性歪斜著頭試圖站起來重振旗鼓的時候,沙瓦蒂卡一腿把她的小腿骨踢斷,並且用精壯的手臂把女性的脖頸固定住。

「她回復以後會很痛的!姊姊啊!」莉莉絲嘆氣,將刀身緊緊貼上女性的臉頰。

女性像是被燒著了。她淒厲地慘叫掙扎,就連沙瓦蒂卡也差點制服不住她。莉莉絲握著的刀柄有點發燙,而沙瓦蒂卡則能夠看見,確實有什麼蜘蛛網似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抽離出女性的身體。

「去……死!那個……人……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啊、啊啊……伊芙!……對不、起……」

莉莉絲愣住了:「妳喊什麼?媽媽……妳、妳不是伊登家的媽媽嗎?妳是珍妮.伊登,是吧?」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雅各.伊登!」
女姓沒有做出回答的能力,只是隨著聖器的能力作用越來越孱弱。她的眼角流出了血,乾裂的嘴唇沒有絲毫血色。完成驅魔的時候女性癱軟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像是睡著了。

莉莉絲單膝跪下,觸摸了女性的頸子,沒有摸到該有的脈動。

「……為什麼?」莉莉絲有點沮喪的樣子,她不是第一次接觸屍體,但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過程中有人死去。狀況也令她迷茫,她充滿了困惑,亟需解答。

沙瓦蒂卡也蹲了下來,有點疲倦。「……如果妳是指她為什麼死亡,這有時也會發生。如果妳指她的身份……我們得去找到剩下的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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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依序在臥室找到男人連接著缺失手指的手臂的軀幹、在樓梯找到男人的頭顱和眼睛、在二樓的浴室找到男人的下半身。

二樓女兒們的臥房是整棟房屋最整齊乾淨的地方,但不知道為什麼書架全部被清空了,沒有任何紙製品還保存在裡面,只有家具還完好無損的擺放在原處,棉被摺疊得像是蓬鬆的奶凍捲。

「——丈夫的人體拼圖都湊出來了,但是珍妮.伊登和另外一個女兒呢?」莉莉絲看著沙瓦蒂卡把雅各.伊登的屍塊擺放在一起,那些並不由她們處理,隸屬舊日月宗的教堂會有人來善後。
莉莉絲和姊姊對望,心中浮出最糟糕的狀況:黑色帷幕。

即便被附身者並不是珍妮.伊登,珍妮.伊登也可能已經遭受到某種程度上的認知污染。並且女兒們同睡在一個寢室,書桌並列,那玩意很有可能在兩人都在臥房裡面時對另外一位動手腳,課本、漫畫、雜誌,或甚至本人,天曉得。

雅各.伊登已經亡故,死狀淒慘,就不列入討論了。
沙瓦蒂卡覺得這次的案子意外棘手。「房子裡面沒有的話,又得跟教堂那夥廢物一起行動了。」

「……我不要。」姊姊的話勾起了莉莉絲菜鳥時期的不堪回憶,她不寒而慄。

「再繞一圈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天花板也要看。」沙瓦蒂卡再次拿起手電筒,也給莉莉絲一隻,「不要離我太遠。」
她們仔細的查看起來,時間來到下午。
因為窗簾都被拉開的關係,西側的區域變得比較明亮;對比起來前廳就更暗了,而電遲遲不來,這使沙瓦蒂卡本能地感覺到危險。

滴答、滴答。
有什麼液體滴落的聲音引起莉莉絲的注意。

「姊姊、浴室我們來過了,但是之前水是關著的、吧?」探查過的房間她們都會將門大開作為標示,莉莉絲將燈光照向開著門的浴室,不確定地出言問道。
伊登家的浴室採乾濕分離,浴缸那一邊被堆滿了雜物,顯然很久沒人有泡澡的心思了。浴室沒有對外窗,烏漆墨黑一片,她們回收了雅各.伊登的屍塊就退出了,並沒有特別翻動那些物品。

——但是燈光一照仔細一看,那些物品竟然一半泡在水裡,下方的紙箱爛掉了,內容物散開在水裡。莉莉絲聽見的聲響是沒有鎖緊的水龍頭滴落到水面的聲音。

——她們踏進浴室那時浴缸就蓄水了嗎?
「……有人在下面。」沙瓦蒂卡眼尖地看見了一隻瘦小的腳,動手清理起雜物,莉莉絲則在旁邊負責照明。

有個瘦小的少女披散著一頭黑髮裸著身子躺在雜物堆的水中,她似乎才剛悠悠轉醒,被手電筒的光照得瞇細了眼睛。

「嗨,嗨!妳還好嗎?不用害怕,妳現在是安全的,我們是來幫助妳的哦。」莉莉絲總是扮演著親和力高的那種角色,她將手電筒偏移開來,露出讓所有人都能夠感到放鬆的笑容。

沙瓦蒂卡將女孩從水中撈起來,少女的身體冰冷得嚇人,她在被觸碰到的時候顫抖了一下,並沒有反抗。

姐妹對望了一眼。
——不管瘋沒瘋,好歹找到一個活的!
從女兒們的臥室裡找出毛巾和衣服,讓少女擦乾並穿上了,莉莉絲這才開始問起問題:「請問妳叫什麼名字呀?」

「……伊芙。」
「妳怎麼會在浴缸裡面?」
「我……不知道……」

「唔,妳知道這個是什麼嗎?」莉莉絲從口袋裡拿出一隻原子筆,在黑髮少女眼前晃了晃。

這是簡單的認知測試,雖然不見得百分之百準確,至少能初步判斷對方的認知污染程度。
「筆?」黑髮少女顯然對這個問題頗為困惑。

莉莉絲看了姊姊一眼,沙瓦蒂卡點頭致意。
「嗯、那我要繼續問了噢!我們聽說妳們的父親要對妳們做不好的事情,所以妳們的母親回家來要帶妳們走……妳可以告訴我們,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黑髮少女抿緊了唇,沈默了一陣,然後緩緩說:「我……很抱歉……但是艾希被雅各逼瘋了,她……」停頓,少女似乎不知道該怎麼敘述姊姊的狀態。「……我睡著了。」最後僅陳述了關於自己的結尾。

「我必須告訴妳實話。」莉莉絲摸摸少女的頭。「艾希已經去天上當天使了噢!她不會再有疼痛跟悲傷了……但是我們還沒找到你的母親。先跟我們一起去安全的地方好嗎?」
事實上莉莉絲並不相信上帝或天使那一套說法,畢竟有戴環者了不是?天使是基於戴環者被捏造出來的神話種族吧?不過她懂得用那一套說法來安慰或說服別人。

黑髮少女不知道有沒有理解莉莉絲的話,坐在床上發呆,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悲喜。
「看樣子我們得跟教堂的人一起去找珍妮.伊登了。」莉莉絲對姊姊用唇語說。

靠在門邊休息的沙瓦蒂卡同樣以唇語回應:「反正她一個傷號應該跑不遠。」
莉莉絲攙扶著黑髮少女、沙瓦蒂卡拿著手電筒,她們打算就這樣前往鎮上的教堂,舊日月宗的人有的是辦法安置倖存者。莉莉絲看向少女蒼白削瘦的側臉,有點不忍心,她聽過一些老傢伙處置受污染者的手段,要是少女也在某種程度上有認知污染的話怎麼辦?想想都覺得太殘酷了。

「下樓梯的時候小心一點哦,你現在還有點虛弱,不能走的話也可以讓前面那位背著你走。」莉莉絲悄悄地對少女說。

「我聽得見。」沙瓦蒂卡的鞋跟在階梯上面發出磕、磕的聲響。

異變在此刻發生。

夕照透過堆滿雜誌和廢紙回收物的後門窗戶墜落到滿是物品的地面,穿著市立醫院病人服的女人直挺挺的站在那兒,光灑在她身後形成光暈圓圈,她抱著大女兒的遺體,像是一座聖母像。
三人下樓梯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座滿口鮮血的聖母像。

莉莉絲反射性的遮住黑髮少女的眼睛。「哇、哇!伊芙,這個不是真的,你沒有看到!」
沙瓦蒂卡把槍上膛了。「珍妮.伊登。如果你還能溝通,就把你手裡的遺體放下,然後乖乖讓我們處理。」

珍妮.伊登緩慢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睛咕嚕亂轉,她癲狂地笑了起來。
「我」
「的」
「女」
「兒」
「死」
「了」
「你」
「要」
「我」
「放」
「下」
「?」
她像是箭矢一樣彈射過來,沒有人類的瞬間爆發力那麼強韌!珍妮.伊登腿上青筋全暴了出來,她原先站著的地方紙張漫天飛舞,在夕陽照射之下有種迷幻的美感。莉莉絲注意到那些紙張上面的文字被轉換成不可名狀的絮語而驚叫起來,沙瓦蒂卡對著珍妮.伊登連續射了兩劑聖血子彈,但是這似乎只激怒了珍妮.伊登,珍妮.伊登的指甲又利又長,把沙瓦蒂卡的襯衫抓破了一條條長長的裂口。

「伊芙你不要碰那些紙、絕對不要看!往前門跑、快!」莉莉絲推著黑髮少女,但是黑髮少女只是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著正在與沙瓦蒂卡撕打的……母親。

莉莉絲急得跳腳,她拿著聖器,卻難以介入猛獸之間的鬥爭——有的時候打斷節奏反而會造成更嚴重的傷害,她不能夠冒進,只能等待姊姊的指示。
在沙瓦蒂卡射光了剩下兩劑的聖血子彈之時,珍妮.伊登悽然一笑,把頭轉向莉莉絲。
「他」
「是」
「禽」
「獸」
「妳」
「們」
「呢」
「?」
「……小心。」一直愣在原地的黑髮少女突然扯了扯莉莉絲的袖子。

但是太遲了。珍妮.伊登用光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把莉莉絲和自已的女兒遺體一起帶入夕照的紙堆裡——那些不可名狀的絮語,兄姊告誡過的絕對危險禁止物品,莉莉絲明明也看過幾名接受洗禮者的末日——她忽然好想去閱讀、去理解、去朗誦。那些跳躍的文字與符碼看上去多麽美好!

「不可以、我……」莉莉絲握緊了刀柄,右手無力地向前伸直。「珍妮小姐,我們是來幫助你們的……」
莉莉絲清醒過來的時候整個後門在燃燒,消防車對著火焰灑水,沙瓦蒂卡和舊日月宗教堂的神父正在跟罵罵咧咧的鄰居爺爺進行不對頻的交談。

伊芙坐在莉莉絲的擔架床邊發呆。

「……啊,妳醒了,抱歉……」

「這個、這個是筆!」莉莉絲從床上彈起來,抓出口袋裡被高溫烤得彎彎的原子筆。
沙瓦蒂卡在妹妹被珍妮.伊登當成陪葬品的時候徹底理智斷線,她拿出常備在工具箱裡但從未真正使用過的燃燒彈,一用就是仨。反正那些該死的紙最終也會被舊日月宗的傢伙拿去慎重地燒成灰,那就現在,立刻,馬上跟珍妮.伊登一起燒成渣渣吧。

被注射了四管聖血的珍妮.伊登沒有力氣反抗,甚至也沒有力氣起身,她抱著親愛的女兒在火中笑著目送走一手扛著妹妹一手揪著伊芙的沙瓦蒂卡。
週三早晨。
一個星期之中的分水嶺,有的人喜歡,有的人不喜歡,不論如何,一週都過去了一半對嗎?對沙瓦蒂卡來說,這是固定要和妹妹晨練的一天,但是這天有點不一樣——

「昨天還真是異常凶險呢哈哈!我、我是不是要上繳檢討錄音帶……?姊姊,我很努力了哦?」莉莉絲靦腆地抓抓腦袋,似乎有點想要表揚。

沙瓦蒂卡瞇起眼睛看著躲在莉莉絲背後的黑髮少女。

「伊登家的女孩怎麼會在妳房間?」
「咦?因為……因為很可愛?」莉莉絲裝傻。
「……這不構成理由。」沙瓦蒂卡無情。
「……抱歉……」伊芙小聲。

「可是把她交給舊日月宗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很可怕嘛!」莉莉絲抗議。「我們家那——麼大,房間那——麼多,沒辦法讓她去以前學校的話,就跟我一起上課!」

沙瓦蒂卡頭疼了起來,「居然連那個都想到了嗎……這事我不能作主,妳自己去問兄長。」

莉莉絲胸有成竹地回應:「哥哥一定不會拒絕莉莉絲的!」
就這樣,伊芙在莉莉絲的強烈歡迎下,在卡納佛家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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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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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終於打完前置(?)了……!晚點睡醒再來發招呼噗。
謝謝追蹤與觀看的每一位
您寫字好好看!!!
滑壘進來
MU✧歐猈
2 years ago
您寫文超好看!!超棒!!!
inafarri: 艾娜中太客氣ㄌ 等著跟香香人妻一起丸
SlientCat: 您寫文才好看!您全家都好看! (為何表符如此溫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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