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是前幾次的反應太好，經理又双叒叕一次宣布下一次還是換裝活動。
與其他幾個比較老屁股資深的同事確認過眼神，雖然在薪水面前不敢妄言，但都能從生無可戀的臉上看出彼此的無奈。

這是幹嘛？職業體驗？他都30了耶？

這種事現在的高中都不會做吧？看著分到手上的警察制服，輝連嘆氣都有些怠惰了，換上後轉身繞路躲到後巷，打算至少先透透氣再說。

抱持這種想法的似乎不只他一人，很快，連通俱樂部與後巷的門又再次打開。

輝沒有特地回頭確認是誰，只是沉默的看著煙點燃後的火光。

今天晄琉為了配合身上的高中制服特地把頭髮綁起低馬尾假裝年輕。說起來他還曾經被客人說過叫人姐姐感覺微妙，看來裝嫩還是太勉強了。

邊按摩著後頸邊推開後門，打算在經理看不見的地方休息一下。他很少會像這樣溜出來偷懶，但今天大姐頭正好在休息室確定著資源的數量，再者老實說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服裝。

後巷不是一個好聞的地方，不過這個場所對長時間淋浴在酒與香水氣味的公關來說算的上是一種心情轉換……嗎？至少他是為那個目的而來。

門後，熟悉的黑髮身影映進眼中。晄琉沒特地開聲打招呼，只是站在一旁不遠也不近的位置。掏出煙抽起一支，指間夾住放到嘴邊咬上一端。另一手摸了摸口袋卻發現少了必要的道具，於是他轉頭看向在場唯一同伴。

「……借個火？」

今夜無雨無風，在跟大門相比造型過於隨意的後屋簷下吞雲吐霧還不至於顯得淒涼，只是霓虹擾眼常夜無明，一旦從身後的紙醉金迷抽身，才會發現夜空中幾無星光。

突兀的感慨來的無聲無息，也許是歲末年終的傷感與新年展望的正面情緒過於衝度，也許是他終於跨入3字頭的行列，得開始接受常常會有這種不合時宜的情緒來敲門。

忙於擺脫自己的思緒，稍顯遲疑的詢問差點被輝不小心漏過，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身邊的人原來是晄琉。

這大概是他們兩人相識五年中屈指可數的和平。

他沒有像平常那樣調笑或譏諷幾句，只是從內袋摸出對方需要的東西，靠近對方唇邊試了幾下卻遲遲無法打出火苗，原來這小東西壽終正寢了。

輝只能看著晄琉聳聳肩，他難得想幫忙也會被阻礙，可能上天註定他們必須針鋒相對……或者，也不用？

黯淡的火光點亮的不只煙霧。

他微彎下腰，讓火種在菸與菸之間傳遞。

正想作罷，卻見對方靠近。當下便知曉了目的，所以垂下眼任由人闖進身前的空間。

燃燒特有的氣味緩慢地蔓延而與身前人的香氣混雜，意外地讓人放鬆，明明他還沒把煙吸進去。

垂落的眸沒有對焦，只是呆滯地等待末端點燃。只要把思緒抽離，歌舞伎町大街的吵雜就成了最親切的白躁音。雙方維持的這份平靜下，不禁令人產生也許他並沒有真的那麼討厭他的想法。但晄琉沒有打算探查念頭的真偽，也沒有必要。

退開些許，確定對方的煙出現點燃的紅光，輝才恢復成站姿，不再如方才那樣保持互不干涉的默契。

目光放肆的打量起那身制服，若不是換裝，平常絕無可能在面前個性招搖的人身上看見類似的裝束。但不會不適合──晄琉某種程度上還保留著清澈年少的氣質，即便現在兩人正做的事跟這些詞搭不上邊。

這些稱讚的話輝當然不會說，也意外的不打算像平常那樣走吵架流程。

將菸夾在指間取下，輝朝著夜色吐出灰白的霧，含糊地問：「我以為我不在你會很愉快？」

視線往上一抬，無論客觀現實如何，他都覺得對方的視線是在衡量自己身上的違和感。在夜街工作的人不要臉地身穿警察的服裝還好意思這樣看我啊。心想，但也許是氣氛使然，不約而同地把鋒利的話收起。兩者之間的鬥嘴早已夠多，故意在此刻增加也沒甚麼意義。

「經理在休息室。」半迴避地答覆，暗示這是一個無奈之下的選擇。視線移開，將混濁的氣體吸進又呼出，尼古丁便帶來他尋求的舒暢。「乖學生只好學你翹班了。」扯起嘴角笑了笑。也許真的是潛意識知道有對方這個慣犯先例，才會推開了後巷的門。

學了還能算乖嗎？還是該吐槽他自稱自己乖？

聽到對方的說詞，輝牽動嘴角算是笑了一下，驚覺自己要是不有意識忍耐，吐槽的話隨時會不小心衝出口，這個人還真是讓他養成了一些計畫外的壞習慣。

把錯誤都歸功於晄琉，看著火與霧曖昧的交界處，輝想著他們實在不是彼此適合談心的對像，接著馬上又不知死活的嘗試下一次。

「經理跟我都不在，那你不是該更開心嗎？怎麼不笑一笑？」

這對輝來說不是太聰明的問法，目的有些過於明顯，但面對的也不是客人，將就一下。

單邊挑眉，不知道輝問這個幹嘛。雖然對話中用詞算不上友善，但他知道那不是挖苦，所以感覺更加奇妙了。

「的確是麻煩的人都不在，但我今天不太想待在外場。」沒有深究，只是回答問題，「也不為甚麼，沒有人會真的熱愛自己的工作吧。」

語畢後沉默片刻，話題與對象引起的微妙衝突感湧起。他怎麼會跟這個人談起真心話來了？蹙起眉將煙抽走，嘆氣，另一手則梳進後腦旁摸了摸。這無心的小動作卻把綁好的髮絲弄亂，於是他眉頭又壓的更低了。

「……抽你的菸，別問那麼多。」抱怨似地要人安靜，然後閉起眼又把菸塞回嘴裏。

晄琉回應的態度跟肢體語言，嚴重點說是發怒的徵兆也不為過。要是換個人在此處，可能已經得擔心自己是不是冒犯到他，然後識相的滾開。

還好現在處於這個位置的是輝，一個被晄琉在面前關門也不會退讓的男人，別問那麼多這句話已經是他聽過最親切的幾句話之一了，於是他特別識相的繼續問著。

「我只是在忠實角色設定啊，所以？這是職業倦怠嗎？」

看著對方整理自己頭髮的動作，輝有些心癢，另一隻不需要拿菸的手有樣學樣的抬起，揉揉那頭即便在微光中也很亮眼的髮絲。

煙頭都差點要掉到地上了。

這個形容是有點誇張。事實上他很順利地接住，而且看起來大概只是像不小心的手抖。

「……沒看過這麼奇怪的警察。」組織合理的句子是社會性技能，編織順滑的話是職業習慣，而慌亂之下會同時忘記兩者則是天性。摸頭通常有安撫的作用，但對叛逆的高中生跟這位金髮的牛郎來說都不太顯效。他把頭移開，眉頭又繼續緊鎖。

沉默下來，手上姆指與中指捏著菸，食指輕點抖掉煙灰。

「對了，我沒跟你說過。」待他再次開口時，語氣已經回復平靜。其實自己一直都沒有忘，只是沒有合適的時機，以及開口提及的逼切性。

對於告知對方，相識時間的長久是一個充分的理由，但需要更多籍口的籍口也很充分。現在總算有機會解決這件煩心事了。

「前幾天我跟經理提離職了，三月就走。」

毫秒之間，空氣跟時間似乎都凝滯了。

輝找回聲音後有些遲疑，他很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四周也不存在使他聽錯的干擾要素，但是內容卻讓他第一時間希望自己聽錯了。

這同時也令輝困惑，拿不準自己的心情，究竟希不希望對方離職──明明以兩人水火不容的關係，他應該樂見其成。

難聽的說法要幾種有幾種，可晄琉顯然不是在開玩笑，沉重之下自然連輝也收起玩鬧的心情，收回摸頭的手後慎重地接下話題：「打算轉換跑道？還是？」

「賺夠了，我不打算一輩子都在這裏工作。」牛郎算不上是一份光鮮的工作，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被問起家人的職業時永遠只能含糊帶過。離開一直都在他的計劃裏，而待在這裏的目的其實也早就達到了。

「我會想念這裏的薪水的。」也許也會想念眼前這位黑髮紅眸的Hikaru。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重起來，這讓晄琉有些不自在，他向來不擅長與人真誠相見。更何況是這位見面就只會鬥嘴的對象。語畢，腦中模擬了一遍適合繼續的話：

沒了我你應該要開心才對。
你呢？打算在這裏待多久？
我是一位值得你懷念的好對手嗎？

思緒總歸化為一段沉靜。目光呆放在煙頭微弱的光上，喉嚨不知不覺有些乾涸。

「如果你還打算再久待一會的話，代替我爬上去。」他說。

所有對話最困難的門檻都是開頭，輝與晄琉在此前躊躇爭執許久，本以為會一直如此，結束也該在還沒想像過的未來，沒想到曲終人散早已近在眼前。最後的場景即便不華麗盛大，終於還是讓兩人用特有的相處方式邁過──門後的景色並不如當初想像的難以接受，卻也來不及多看幾眼。

只是如此對總是吵鬧的他們來說或許也足夠了。

如果這世上真有命運，那他可能會試著考慮感謝無形之手，讓今晚一同於簡陋的屋簷下相遇實現。他注意到晄琉的欲言又止，竟也忍不住隨著期待起來：會聽見什麼？是不是……

沒等想出個所以然就被話語打斷，輝側耳細聽。因不習慣這些措辭產生的滯澀十分明顯，內容份量則非同一般，讓身處在低溫中的他都感覺臉上有些發熱。

輕輕呼出一口長氣，手上點燃的煙已經獨自燒了許久，輝卻不再想碰。

「還用你說。」

將還剩大半的煙扔至地上踩滅，輝率先轉身拉開門，店裡時刻播放著的音樂從縫隙傾瀉而出，平和哀傷的氛圍被沖淡後漸漸消散。

在輕柔的樂音掩蓋下，他似乎低語了句，又放大音量：「太冷了，走嗎？」

「嗯。」應聲，也同樣把菸熄滅。

「火，謝了。」自己現在是怎樣一副表情呢。他趁著回頭之前道了謝，沒讓人窺見嘴角那不明顯的角度。

只見自室內透出而擠進後巷的亮光收窄，隨後門鎖清脆的金屬聲響起。成雙的腳步聲一同融入他們最為邃曉的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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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を込めて】いかないで 歌ってみた ver S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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いかないで （你怎麼在這

let him go

抓抓衣角

(又無斷轉載天堂中的圖

いかない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