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煩惱。中村這幾天一直都好煩惱。

每天出門前拿起工作證的時候，他就彷彿被拉回那天、最後一次跟她說話的那天。他似乎可以依稀從模糊的記憶中看見那天的她……
站在公司大門前的她、低著頭連視線都沒對上的她、接過工作證只留下了一句「謝謝，對不起讓你困擾了。」 就離去的她。

「唉……」到底該怎麼辦呢？中村苦惱著，按著額頭趴在辦公桌前，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嘆息。

坐在中村後座的石田前輩回頭看了一眼中村，滑著椅子，行雲流水的竄到中村身旁。
「還好吧~中村老弟？」他挑著單邊眉毛，用力的拍了拍中村的肩膀。

「啊、」還沒反應過來，他詫異的抬起頭，慌忙回道，「……不、不不不……我沒事……謝謝前輩關心」

「真的沒事？你進來後我可沒見過你這樣一直嘆氣。」石田用有些狐疑的眼神看著中村，語氣帶有質疑。

「沒事的！真的沒事……」中村尷尬的笑了笑，對著石田擺著手掌，示意自己沒有問題。

「嗯……」
石田一邊用狐疑的表情繼續盯著中村，一邊緩緩的滑著椅子退回自己的座位。他直盯著中村飄動的雙眼，在內心吐槽著這小子的臉上就寫著有事兩個字，怎麼還會說沒事呢？他邊這麼想著，邊拿起桌上還沒喝完的咖啡抿了幾口，接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的用力的將馬克杯重重的敲在桌上。

「好！」石田突然自顧自的大聲喊著，中村嚇的連忙回頭，幾個同事也不禁朝石田的方向看去。

「你、今天跟我去喝一杯吧！中村老弟！」他站起身，指著中村的鼻子說著。

「？、誒、誒…！？」中村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石田。平常總是推工作給自己的前輩，居然如此關心自己到要去喝一杯的程度。自己難道看起來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今天下班後在後門的轉角那間！別敢給我不來啊？」石田自顧自的說完後，對中村比了一個「你敢不來就知道前輩的厲害了」的手勢，接著便一屁股的坐回位子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繼續敲打著報表。

「啊……」中村有些啞口無言的看著我行我素的前輩，他明白石田的個性，沒有爽約的可能。

他感覺自己頭有點疼，抓抓頭，小聲的呢喃著，

「……要怎麼跟店長請假才好呢…」

——

現在是傍晚六點整。

今天非常難得的準時下班了，可能是因為前輩沒有把工作推給自己的緣故吧。中村收拾完公事包後，看了看手機時間的同時，介面上跳出了一則石田傳來的訊息。

「快來，我們已經占好位子了！」

………………我們……？石田前輩什麼時候又邀其他人來了，這樣真的能講事情嗎？中村頭痛的看著訊息通知的同時，對方又連傳了十幾張貼圖，似乎是在催促著自己趕緊到場。「啊……」他瞥了一眼，接著將手機翻過了面，丟進公事包裡。

果然不能不去呢。中村一個人站在辦公桌前，原地搖搖頭。

其實說到底，中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情。應該說，今天去的話，到底該跟石田前輩說什麼呢……這一切的一切究竟該從何談起？去這一趟真的有幫助嗎……唉…他有些氣餒的將身體椅上了辦公椅，苦惱的思考了一陣。待了幾分鐘後，他才突然搖搖頭，習慣性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不要往負面的方向想！這樣是不行的！」
他將自己內心的信心喊話說了出口……畢竟有人可以討論總比獨自一個人困擾的好，自己怎麼會一直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呢、這樣一點都不像自己。更何況再這樣一直煩惱下去也不是什麼辦法……

想到這裡，中村迅速的穿上外套，提起公事包，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今天好好的面對一次自己真正的心情吧！

再說，如果真的沒有談到什麼，早點吃完的話或許還能準時去工作呢……他邊想著邊自顧自的點點頭，往與石田約定的地點前進。

進了居酒屋後，店內可以說是高朋滿座，每一桌都坐滿了人。中村在門口四處張望了一下，看見石田跟一位有些熟悉的女性坐在店內最角落的一桌。

「嗯……是誰呢？」他稍微瞇起了眼睛，但還是沒能看清對方的臉，不過至少現在知道包含石田在內，這頓晚餐只有兩個人。他暗自鬆了口氣，幸好對方口中的「我們」沒有像之前一樣是二位數起跳，這樣感覺應該真的能談點事情吧。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開始向角落的方向走去。

店內空間非常狹小，餐桌椅幾乎佔滿了整個走道。中村一邊向兩旁的客人說著「不好意思」，一邊小心翼翼的擠過了人群，終於走到了角落的位置。

「哦？你總算來啦！」石田看見中村笑嘻嘻的說著，一邊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子，示意中村坐下。

中村微笑的向石田點點頭後，轉過頭禮貌性的要向石田帶來的朋友打個招呼，「初次見面，妳好……」話才剛說到一半，中村整個人傻愣住了。

眼前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姊姊。

「……？」中村非常困惑的看著自己的姊姊，接著才有些遲疑的轉頭看了看石田。

石田看著一臉傻樣的中村，只是笑著聳聳肩， 「你別這麼驚訝，我們只是剛剛在路上遇到的、」
「我想說惠美應該不會放任自己的弟弟心事重重吧、就邀她來了。」

「不要叫我惠美。」女子白了石田一眼，接著抬眼看向中村，「快坐吧」

聽到姊姊這麼說中村才回過神，雖然他依然搞不太清楚狀況，但還是輕輕的點了頭，先坐了下來。

「你們都姓中村，我不叫妳惠美的話不是會搞混嘛？」石田笑嘻嘻的看了一眼惠美。

「……」惠美沒有理會石田的話，只是對著已經劃好的菜單指了指，示意石田先去點菜 。

待石田離桌後，姐弟兩人有些無言的四目相望。

中村大概有快半年沒見到姊姊了，在這個地方遇到姊姊實在是完全沒有料想到。是說石田前輩怎麼看起來跟姊姊很熟的樣子，應該說他怎麼會知道姊姊是我姊姊，莫非……

「我跟石田只是高中同學，你別瞎想了。」像是看穿了中村在想什麼一樣，惠美對自己的弟弟翻了個白眼。

「而且，他怎麼知道我們兩個是姐弟的也不重要，重點是——」她有些擔憂的凝視著中村，「你怎麼了？又發生什麼了嗎？」

姊姊口中所謂的「又」發生，當然意有所指，畢竟眼前的這個笨弟弟，從小到大都常因為個性太老實被拐騙。還記得幾個月前，她剛得知自己的弟弟為了幫朋友還債居然下海去當牛郎時，她真的差點沒被荒謬到氣死。在那之前，中村惠美一直以為當「保證人」是只有傻子才會做的事，沒想到那個傻子就在自己旁邊，還是自己的親弟弟。天底下到底怎麼有這麼笨的人呢？ 她不能理解。

她神色緊張的直盯著中村，汗珠從她的頰測劃下。
她似乎深怕著自己的弟弟等等一開口就是什麼「我簽到器官買賣的合約了」、「我幫朋友貸款了高利貸」等等……這種不可挽回的言論。要是真是她所想的這些狀況，那即使是身為姊姊的自己也很難幫的了。

「啊……那個……我、」中村看著姊姊的眼神有些漂移，他不太知道該怎麼說明這所有的一切。雖然記得大學的時候也不是沒跟姊姊談論過感情問題，但現在要談還真讓他有些難以啟齒……

兩人就這樣四目交接著，一個人很緊張，另外一個人也很緊張，氣氛莫名的有些尷尬。

正當中村還在支支吾吾的時候，石田跳著步伐走回了座位，看了看有些微妙的姐弟二人，歪歪頭笑了笑，

「……有什麼事情等菜上來了再邊吃邊談吧？」

——

「「誒~~~~~~~」」

「…………你說你對人家的告白說了“別鬧了”……？天啊……我早就知道你以前就這麼木頭，你現在還一樣啊？」

「哈——中村老弟以前也這樣啊？」

「他讀了六年的男校嘛」

「六年啊…這也難怪了呢……」

看著姊姊跟石田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有些大聲的討論著自己的煩惱，讓中村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赤裸感。他不敢直視兩人的將頭低了下來，並趕緊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口生啤。

惠美看著中村舉動笑了笑。幸好自己可愛的弟弟只是因為小小的感情問題煩惱，沒有發生自己預想中的糟糕狀況。

「——所以，那個情況具體來說是怎麼發生的？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惠美挑著眉毛，勾著嘴角，有些輕佻的直視著中村。

中村眼睛眨呀眨的，看著臉帶笑意的姊姊，腦中一時略過了第一次在包廂裡跟香実發生的種種畫面……

這、這是不能講的吧……！

他有點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表情尷尬的慢慢吐出一字一句……，「呃……這……這中間有一些比較、複雜的情況……」

「嘿——什麼情況會複雜到你講不出來？」石田瞇起眼睛看著中村，覺得事有蹊蹺。

「……是啊，能有什麼事呢？」惠美難得的附和了石田一回。

「呃、唔……這……」中村沒抬頭看向兩人，眼睛只是一直盯著眼前喝了一半的生啤，不知該怎麼回應。

惠美見自己的弟弟又這種畏畏縮縮的樣子，心裡慣性的油生了一股惡趣味……
「怎麼，她是你的客人？」她語調上揚的問道。

聽到姊姊這麼問，中村瞳孔一震，整個人抖了一下，原本就已經沒有很放鬆的坐姿現在看起來更加僵硬。

「耶——原來是客人啊？」石田有將頭斜傾了一些，笑嘻嘻的用著像是在看戲的態度看著中村的表情。口氣聽起來似乎早就知道中村有在做牛郎的兼職了。

「………………」中村腦袋一片混亂，無暇去想為什麼石田前輩會知道自己有在做牛郎。和香実相處的各種片段從腦海中掠過，他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說錯了什麼會引起兩人的誤會，或是被兩人調侃。

「你這麼緊張，難不成是我們公司的人？」石田緊盯著看起來已經在冒冷汗的中村，隨便調侃了幾句。

「！」中村聽到這句話，立刻瞪大眼睛，低著的臉迅速抬起，轉向石田。嘴巴欲言又止的，整個人有些顫抖。

「哇？還真被我說對啦？」石田被中村的舉動驚了一下。看著神情緊張、講不出話的中村，他想了想。接著立刻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手，很大聲的說，「哦~~~所以是我們公司的女生去光顧你們店……還指名你！這樣嗎？」

中村原本還想講些什麼，待石田一講完，放下了緊緊聳著的肩， 整張臉無力的靠到桌上，遮著自己的臉，喃喃的細碎講了幾句，「對……、對……」

「哦~挺有意思的嘛？」出乎意料的發展引起了惠美興趣，居然是自己沒料想到的情況呢？

「不、不過她是為了公事！是公事所以才來的…！」中村聽著姊姊這個有點不妙的語氣，趕緊抬頭澄清。

「公事？」惠美狐疑的看著中村，「哪門子的公事要到牛郎店談？在公司不能談？」

「啊……那是因為管理部的部長一直不簽文件，所以羽山小姐為了請我幫忙，才會……」話還沒講完，中村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小心暴露了對方的身份，連忙摀上自己的嘴。

「管理部？羽山小姐？」石田靈敏的耳朵立刻抓到兩大關鍵詞，並以不愧對自己為公司八卦王的腦中資料庫，開始瘋狂在腦海搜尋名字……，「嗯………………啊！是羽山香実啊？」

「羽山香実？」惠美語氣困惑的看向石田，這是她今天第一次正眼看石田。

「對，羽山香実。是管理部滿有名的美女，雖然我沒跟她說過幾次話」石田邊說邊自顧自的點點頭……接著轉向中村，用力的拍了一下對方的背，「你挺不賴的嘛！中村老弟！」

中村被石田拍著一下差點沒摔下椅子，他感覺自己現在全身在冒著冷汗。沒有回應石田，只是面紅耳赤的緊抓住眼前的啤酒杯，雙手拿起，用一口氣要乾掉的氣勢往自己嘴裡猛灌。

「耶……原來是羽山啊、是羽山啊……」石田倒不怎麼在乎中村沒回應自己的這件事，只是因為解開謎底而愉悅的邊碎念著邊喝了一口啤酒，然後突然像想起什麼的，慢慢放下酒杯，「誒……這麼說——

那天你比較晚離開會議室不會是跟羽山一起的吧？」

石田此話一出，灌酒灌到一半的中村差點沒吐出酒來，整個人嗆得在一旁不斷用力咳嗽。

「喂喂喂！你沒事吧？？」石田有點傻眼的看著中村，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抽了幾張衛生紙遞過去。

看到自己弟弟反應如此激烈，惠美沒有過去幫忙，反而是笑著立刻補上一刀，「咳這麼嚴重……你們在會議室裡面做了什麼嗎？」

還在咳著的中村聽到姊姊的這句話，立刻停止了咳嗽，眼神看起來非常錯亂的瞪著姊姊。…………為什麼從小到大，對方都可以對自己的所有事情瞭若指掌呢？
「不、不……我們沒有、我們沒有！」中村慌忙的用力搖著頭，重複著字句想證明清白。

「沒有什麼你們怎麼會那麼晚回來？整理會議室啊？哈！」石田挑起了眉毛，笑著質問對方，中村整個人啞口無言。他立刻聯想到當天被香実璧咚的樣子，以及兩人對穗香說的爛藉口。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真的很想挖個洞鑽進去，躲的越遠越好。

見中村不講話，惠美輕笑出聲，懶洋洋的伸了個腰，「有什麼關係嘛……反正都是大人了，而且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你有喜歡人家嗎？」惠美直勾勾的看著中村。

面對姊姊的視線，中村雖然有點緊張，但並沒有因此閃躲，他的眼神堅定卻帶有游移。待了幾秒的無聲，他才拿起了手邊的酒杯，慢慢的喝了幾口後，看起來有些掙扎的吐出了一句，「……我…不知道。」

「不知道？？」石田聽到此幾乎是不敢置信自己聽了什麼，他歪著頭，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中村。原本以為這個狀況應該是中村喜歡人家卻不小心在女方告白的時候搞砸了而已，兩人只要稍微解開一下誤會就能在一起了，但現在事情似乎比自己所想的要麻煩許多。

「又不知道了？」惠美看著中村，語氣有些輕盈。

中村聽到這個問句後雖然明顯的停頓了一下，卻沒有迴避姊姊的視線，只是繼續與對方四目相望。

兩人互看了好一陣子。過了半刻，中村才抿抿唇，緩緩的開了口，「……我、我確實是一直在看著她………………這幾天，不、應該說，或許在很之前就已經開始很在意了……

「但在意就是喜歡對方嗎？我不明白。」中村看著惠美的雙眼。

惠美沒說話，只是繼續看著中村。

「我……」中村將頭低了下來， 「……我曾經覺得我有喜歡的人，也以為那個人喜歡我……

「不過到了後面，回過頭再看的時候，我才發現那好像一直以來都只是我個人的想法而已……

「……我對自己的感情一直都抓不透，我都搞不懂自己了……怎麼敢奢望別人的感情……」他說著，停頓了一下，吞了一口口水。

「…………所以……即使我已經在意這麼一段時間了。但那時的狀況下，我下意識的直覺也就只能認為那是玩笑……我不敢期待之後有什麼可能、或有沒有可能……」

「但這次……」中村將眼神移向酒杯，看著自己的倒影——

記得香実那天靠自己很近很近，聽到自己的回應後，漂亮的雙眼看起來似乎有點在顫抖。對自己說的那句「……你真的都不覺得我喜歡你嗎？」至今還在他腦海中徘徊不去。

是啊……現在仔細想想，對方在那之前心意還表達的不夠清楚嗎？ 哪有朋友會大冬天的，在戶外等人等三十分鐘？對沒意思的人，也不會、……也不會就這樣親吻的吧……？這一切的所有，任哪個木頭都應該早就要明白了的……也或許，自己很早就已經察覺了，只是內心的膽怯讓自己視而不見而已。

「我…我怕我這次的喜歡、會不會最後也被說是跟別人一樣的喜歡……」

中村邊說邊低下了頭，將額頭輕輕抵在桌邊。惠美看著眼前無力的快要哭了的弟弟，輕輕的嘆了口氣。

中村此句的意思源於他大學那段人生的「初戀」。大概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他很意外的被系上有些好感的女生告白，當時他腦子一片空白，一下就答應了對方。結果在一起了半年的最後結局，是在女方家門口，聽女方對他哭著說「我覺得你對我跟別人都是一樣的，你的喜歡都一樣」，接著狠狠的被甩上了門。

大概自此之後中村就有很大的陰影。
他搞不明白，他明明已經對對方掏出了所有的真心，最後卻是得到這樣的回應，是他不夠愛她嗎？也或許，這一切真的是自己的問題。可能他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過那個女生，只是普通的好感加上對方的告白讓他一瞬間混淆、以為自己喜歡了，最後卻只是和給她跟別人一樣的喜歡。

「……如果結果也會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是不該輕易的接受對方的告白，或……去向對方告白……」中村頭依然抵著桌邊，沒有抬起來。

惠美頓時之間有些語塞，竟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導弟弟。整桌的氣氛一度沉默，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劃破了有點凝結的空氣——

「不、但你已經喜歡人家了，對吧？」石田像是沒有讀出氣氛的，用著有些吐槽的語氣說著。

「你剛剛所說的一串……不就是很開心對方跟你告白嘛？在意的異性跟自己告白，誰不開心啊？」

「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那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石田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起來是真的非常不解。

他歪著頭，聳聳肩，拿起桌前的啤酒乾了之後，接著大嘆一口氣，用力的重拍了還倚在桌邊的中村，「唉……你剛剛講的那些全都只是膽小鬼的藉口罷了！」

中村被這麼用力一拍，額頭感覺像是直接敲在了桌邊上，他摸著額頭有些哀怨的抬起靠在桌上的臉，眼睛眨呀眨的看著還咕嘟咕嘟的灌著啤酒的石田。

惠美看見這個狀況，眼睛也跟著一眨一眨的，過了幾秒才「噗哧」的笑出了聲。

「哈……膽小鬼，對、就是膽小鬼…！」惠美邊笑邊點著頭碎念著表示附議，接著也開始喝起了酒。

「什……什麼、我才不是……」中村見狀況不對，剛要講些什麼，立刻被石田塞了一串烤雞肉串。

「好了好了、膽小鬼別再說了！」石田笑嘻嘻的看著中村，「這裡有膽小鬼不敢告白哦~」

「嘿——」惠美挑著眉毛看著中村，「被喜歡的女生告白後拒絕人家，現在不敢跟人家再告白一次啦？膽小鬼？」
「哈哈！中村是不敢告白的膽小鬼！」
「喜歡人家愛找藉口的悶騷膽小鬼！」
惠美跟石田一搭一唱，講的中村啞口無言，整個人面紅耳赤的默默吃著那串石田塞給自己的烤雞肉串。

「唉！你們醉了啦！」

——

中村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了。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三點，一個人倒臥在家裡的浴室門口。

「啊……」他摸著刺痛的頭，有些吃力的開了手機，刺眼的螢幕夾雜著顯示時間讓他感覺頭更加疼痛，「唉…太亂來了……真的是……明天還要上班呢…」

他有些搖晃的站起身，草草的撿起的散落在地上的公事包跟大衣，扶著牆壁晃著走回床邊，準備拿盥洗衣物快速的沖洗掉酒氣。

「唔……」酒氣還未散去。他解著領帶、拿下工作證時，依稀把自己的工作證與羽山香実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他愣愣的盯著自己的工作證，頓時有些百感交集。大嘆了一口氣後，才整個人倒上了床鋪。

「我是膽小鬼啊……我是膽小鬼……」他躺在床上，看著手中的工作證，嘴裡快速的碎念著。碎念了好一段時間後，他翻了個身，將工作證往旁邊隨手一扔，單手臂壓上了自己的雙眼。他整個人動也不動，就這樣靜靜的躺著。

過了良久後，他才突然自言自語的開口唸著，「……明天吧…就明天吧」

「唔……我不當膽小鬼了…我不當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