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堤.比特 ⁍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接續上一噗
⁍ 限定交流 with malongniersis
⁍ 時間軸2018年3月19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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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太陽烤得他渾身暖烘烘,走了一小段路後領口微微積著熱汗,他脫下大衣抱著,鞋跟敲出清脆足音踏入獸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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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見蘿絲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高壯的男性行政人員,他踏入診所時,對方正捧著便當一臉不耐煩的表情。一陣不太愉快的交談後他結清一日費用,另一名剛協助動手術的護理師領著他去看狗。

懷孕的小狗崽只懶洋洋抬頭看了他一眼,無奈眉眼滿是憂慮,他也明白自己不受待見,她或許只想看見酒教授。樓下的大黃狗倒是很雀躍,只要有人接近牠都興奮狂搖尾示好。

「牠食慾不錯喔,也有好好上廁所,可以陪牠在診所走一走繞一繞。」護理師親切笑了笑,打開籠門。

他點點頭蹲下,盯著大黃狗沉默片刻,試探性伸出一手,「握手。」
大黃狗居然依言將前掌放入他掌間,他握著狗掌怔愣半晌,舉起手機拍了張握手照片傳給酒教授。他一早都沒有傳訊息打擾人,想著要讓對方睡到自然醒。但現在是中午,他認為自己多少可以打擾對方一下了。

『牠會握手欸』

傳過去的是毫無營養的對話內容。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雙眼張開的瑪隆尼爾斯·聖伯納安靜的望著天花板,不知過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滯留於夢境之中的時間並不長。

他提起手機一看,距離躺下來過了四個小時,他有睡著,但也沒睡著——他莫約昏睡了三個小時,此刻腦中還在整理著他前晚收到的通知。

他定期會跟隨一些檢調機構付出勞力或是專業知識,協助任何跟酒精調查或檢測相關的現場,因為他的超能力牽扯到菸酒法律,他不得不比其他人了解得多一些。類似教召,替社會做出一些義務性的貢獻,三年一次,今年也收到了確切的日期。

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需要執行相關的義務付出,只是對他而言,獲得這些證明,能夠在更多地方證明自己即使超能力跟酒有關,也不會危害社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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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他是從隊長那邊得知這個證明的。執行了第三次,他常常想著「要是這個證明能夠說服交通警察那該有多好」。

手機突然一震,訊息正巧在他打算把手機拋向一旁的前一刻給予了提醒。還真是愛拍照的傢伙,真要形容的話,他覺得蜈蚣教授跟時下的年輕人一樣,動不動就留影紀錄。反觀,他只有在恰到好處的山嶺或景色前才會按下快門。

『太好了,可以問牠會不會教書嗎?牠有機會的話可以跟校長好好交流交流。』

只要是待得夠久的老師多半都知道校長是一隻狗——雖然還是有一兩個例外,以為那隻狗是校長的寵物。
同事很快回覆了訊息,他望了一眼,輕輕笑出聲。

「喂,汪汪,換手。」他輕捏掌間黑色的肉球,大黃狗傻愣愣張嘴笑著,舉起同一支狗掌再度放入對方掌心。

聖堤噗哧笑出聲,握著狗掌以一手打字。

『看來是不行,牠只會握一邊的手』

他再度傳了張照片,這回是拍懷孕小狗,只見影像中牠一臉憂鬱。

『牠看起來完全不想見到你以外的人』
『你無法證實。』他有些擔心懷孕小狗的狀況,但仍無情反駁了對方的見解,手抓著手機坐起身。正午,他需要吃點東西。

『除此之外狀況都還好嗎?』此刻的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長袖發熱衣跟寬鬆的運動短褲,發問後,他一路從床邊走到衣櫃前,放下手機、束緊外出褲的皮帶後,順勢從衣架上挑出一件深灰色外套。
『醫護人員跟我說她吃很多、很有食慾,但就是感覺悶悶的也不親人』

他拎著手機打字一面走,以小黑手攀住大黃狗的背脊替代牽繩,大狗興奮在診所小小的空地兜圈圈,劇烈擺動的尾巴不斷打在聖堤腿上。

『今天有睡飽嗎?』
一直等到全副武裝,推開了宿舍房間門走到電梯前等待時,他才有餘心看到對方回傳的訊息,一邊等著電梯的數字逐漸趨近相對應樓層。

『算是吧,差不多三個小時。』他很簡短但清楚的回答了他所謂的睡飽,但也確實是如此,至少他這三個小時內並沒有做噩夢,也不是被嚇醒的。對他而言,沒有削弱精神的睡眠就是安穩。

電梯門敞開,一群研究生魚貫走入樓層,等這股與他相反的流向離開,他才獨自走進了電梯內,頹廢的打了個呵欠,自電梯內照映地面的燈光被門扉夾得細長,白天的電梯間一如往常的被昏暗籠罩。
三小時聽起來不像是能睡飽的時長,他皺皺眉,不打算以強烈言詞質問回去。

『您所需的睡眠時間真是不同凡響。』

診所玻璃牆貼著花草壁紙,穿透玻璃的暖陽描繪草葉輪廓,投影於米白磁磚。路人也在地面留下匆匆行經的藍黑身影,他垂眼望著光影交錯,一面被大黃狗遛著繞圈。

『下午有事嗎?』拐彎問著怎麼不睡多一些。

窗外一道人影迫近,深黑影子默默攀上膝蓋,他自手機螢幕抬起視線望去。只見一名面容憔悴的女性瞪大眼睛,趴在玻璃上望著裡頭。

聖堤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震了一下。外頭女子發出叫喊,但隔著一層厚玻璃聲質模糊,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有奇怪的人』

僅來得及打出一行字送出,那名女子便推開門闖入診所。
「是旺財嗎!旺財!」她對著大黃狗高呼,此時拉布拉多才突然注意到什麼,對女子嗷地嚎了一聲,又蹦又跳衝進女子懷裡撒嬌。

猝不及防的重逢戲碼頓時在眼前上映。
走出電梯,映入眼簾的句子有三行,但第三句話完全拉住了他的注意力。他盯著對話視窗,跟舍監小姐打了聲招呼,走出宿舍大門,停下腳步打字。

『奇怪的人?是跟刀子人同一夥嗎?』

『教務處找我,我待會要先去一趟。』
「旺財!旺財你為什麼自己跑不見嗚嗚……我好想你……」貌似飼主的女性緊緊抱狗,整張臉埋進大黃狗身上邊磨蹭邊大哭。同樣激動的大狗發出不同於先前的嗚咽撒嬌聲,彷彿埋怨對方怎麼沒有更快找到自己。

目睹這一切的人們多半為之動容,聖堤默默拍下這一幕,以花花貼圖擋住女主人的臉後傳給酒教授。

『不是刀子人那類的,是感人大重逢那種的』

『然後牠好像叫做旺財』

他其實覺得這個名字怪好笑一把的,於是一同分享給同事。

『教務處副本加油』他這才遲來回應酒教授的行程。
『所以怪人是指老派命名這部分嗎?』

他可不知道對方看著女子貼玻璃的場面,於是他也忍不住優先吐槽了給予他強烈注意力的名字。

『那我待會要聯絡一下中途,跟他們說找回拋棄旺財先生的飼主了。』

字句中似乎略有一絲嘲諷,但那也僅僅是接收到文字無意賦予的情緒罷了。他不知道狗是被拋棄的還是狗被綁架或走失的——在他看來,這隻狗流離失所,如果沒有好的理由說服他,他便不覺得這樣的主人稱職。
這也是為什麼他並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在「收編」這些小動物上做考量,如果他的記憶並不穩定,哪天忘了周遭的誰,都只是增添連自己都想不起來的罪狀罷了。

但此刻,那也與他毫無關係了。旺財還有人照顧、仍有人愛牠並會因而為牠哭泣便足矣。

『也請她考慮一下晶片植入吧,如果她日後也打算把旺財先生找回來的話。』隨後,他補充了一句實際層面的考量,仍使用奇怪的稱呼方式提及狗名,繼續朝著學餐前進。
『主要是她突然把臉貼在玻璃上嚇到我了』

他姑且是解釋了一句,但後來又覺得怪彆扭的,打算收回這句重新打一次。
收回訊息速度(dice20)
(可骰D20已讀速度對抗,大於等於則表示在收回前看到了
『玻璃?』

就那一秒,他看著這段訊息轉變成收回的提示字樣──其實他連通訊軟體有收回功能都不知道。

『你是怎麼弄的?』
長按收回前,已讀字樣已跳出,他尷尬盯著新冒出的訊息,陷入一小段沉默。

『弄什麼?』

『我的意思是她這樣很容易嚇到別人』徒勞無功的狡辯送出。

『聯絡中途就再麻煩了,我會再問問事情經過』轉換話題轉得十分硬。

聖堤收好手機,前去和飼主攀談。

「我們遇到旺財的時候,他身上沒有項圈也沒有晶片,瘦巴巴在外受其他狗欺負。」他開頭只說了這些話,飼主便明白了話語中微微不滿的部分。
她面色蒼白,以微微發顫的雙唇開始辯解,「我的……婆婆不准我養旺財,一直說狗毛會讓孩子過敏、狗會咬傷嬰兒什麼的……原本要帶牠去打晶片的,但他們趁我剖腹產完住院、在月子中心休養的時候把旺財載去丟掉……」闡述經歷的女子深吸一口氣,彷彿下一秒又要再度落淚。

「總之,很謝謝你們替我找到牠、帶牠來醫院休養。」她手裡抱著整捆尋狗傳單,她抽出其中一張給聖堤看,尋獲狗狗的獎金價格為一萬元。

「旺財的獎金我今天沒帶在身上,雖然麻煩了一點,但請你收下這個,絕對比一萬元還多。」她攤開一隻空空的手,輕輕緊握,再度張開時掌間有著金條,她悄悄塞給眼前男子。
「這是我的超能力『富可敵國』,製造出的黃金不會消失。」打扮平庸的女子悄聲說著,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有錢人的模樣,但這樣的超能力倒是真的嚇了他一跳。

「我去櫃檯處理旺財的手續,旺財接下來就交給我吧,謝謝你們。」她堅定說著,轉身走向櫃台。

聖堤很傻眼,默默照了張手裡的金條與尋狗傳單給酒教授。傳單裡的旺財圓潤許多,但的確能從眉眼辨認出是同一隻狗。

『收到獎金了』他其實很茫然。
『他說你收回訊息,那個是怎麼弄的?』以為是自己的問句不明確,他認真闡明自己的問題。

『好。』就在對方前去詢問經過的同時,他把通訊欄裡的中途電話叫了出來,停下腳步,站在學餐的門口旁邊撥打電話。學生行經來往,悲慘的周一,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因周一而面容慘淡,至少聖伯納就算是有休息足夠的人。

收到獎金的告知訊息並沒有在即刻被讀取,而撥打過去的電話仍持續著等待的響聲,久久還無人接聽。
他這才發現在自己發送獎金訊息前,酒教授有反問自己。

『不告訴你』

『她說她會負責接下來的醫療費用』他這才意識到好像沒有解釋道發生什麼事,於是在下一句穿插了補充。

『她說會跟狗分開是因為婆家不准她養,在她坐月子的時候偷偷把狗載去丟掉了』

仔細想想是十分悲傷的家庭鬼故事,他打從心底希望對方跟那個家族切斷關係了。
『還真戲劇性。』

莫約三分鐘過後,酒教授重新回歸訊息,給出了針對此事說明的總結。他不確定對方的家族狀態是否仍舊動盪,擔心小動物會再次遭受波及的心情忐忑而複雜。

『中途那邊聯絡好了。獎金如果您不介意,就拿去付另一隻狗的醫藥費跟中途費吧。』他的腦筋動得很快,畢竟自己不缺。但隨後,他又想起對方或許不是這麼認為的。

『或是你需要的話就拿去用也無妨,不必算我的份。』

打完這些字句後,他邁步朝著自己熟悉的烏龍麵店移動。
『好哦了解』回答簡短。

但他沒有要拿去換成現金的意思,或許有些好奇這個金條到底能否真的永遠存在,或許又只是懶得和銀樓的人交涉。

但主要是小金條底部印著今天日期、狗腳印和「旺財,」兩字這點讓他覺得很有趣,感到似乎具有某種紀念性價值。或許哪天再看見時,他會再想起這段救援小狗的往事。

『所以教務處找你幹嘛?』
『學生實習名額相關的事情。』他晃到了人滿為患的隊伍前停下腳步,幸好流動率不低,這也是多數校園餐廳必備的高速處理餐點技能。他一邊前進,沒有花太多心思在打字,深怕分心會不小心絆倒。
『是掃地算時數那種實習嗎?』

好奇著同事負責的實習業務,他一面漫步到懷孕小狗的籠前。一旁的旺財主人看似已經處理好交接事務,在櫃台與獸醫助理確認旺財的健康狀況。

他再度拍了張悶悶不樂的小狗傳給酒教授。

『我要離開醫院囉,你會想跟她視訊嗎?』

付錢完他便不知道還可以幹些什麼,懷孕小狗愛理不理他,沒有想出來散步的模樣也早已吃過午飯。他隨口問著同事,漫不經心邁步在診所繞圈。
他點了一碗魚片烏龍麵,結帳等待之餘看著渺渺霧氣裡頭流利甩麵的光頭師父。

『是跟企業或工廠協調接洽大學生實習生名額的那種。』

進一步解釋他待會的代辦事項,狗在對話框裡顯得悶悶不樂。他沉默了幾秒,認為如果有任何那麼一點可能性讓牠心情好一點,他願意這麼做。

他照理來說不太習慣看著自拍鏡頭,但他並沒有想到那個地步,半句話也沒說,直接撥了視訊過去。
他沒想過同事會答應,甚至一語不發撥視訊過來,掌間手機畫面倏地一黑,大力震動起來。

聖堤嚇了一跳,只覺手中彷彿有條滑不溜丟的活魚,差點沒抓好失手摔出。狼狽接通視訊後,他調成擴音,將螢幕轉向懷孕小狗。

動物多半不靠視力去辨認,大多藉由聲音氣味去記住不同個體。於是螢幕朝向懷孕小狗時,她只困惑嗚了一聲,將鼻尖湊向螢幕聞聞嗅嗅。

等待酒教授說話前,畫面只能看見小狗貼近的大臉。
『……嗯?通了嗎?』畫面不過一會就出現了狗的大鼻子,他遲疑的出了句聲響,生疏的盯著畫面。
聖堤還來不及回答,懷孕小狗便激動吠了一聲回應,從懶洋洋臥姿整隻蹦起踩踏小碎步,沒精神塌下的耳朵直直豎起,打算仔細聆聽剛剛不知從哪傳來的聲音。

小尾巴急遽左右擺動,一反剛剛死氣沉沉的模樣。

「……嗷嗚?」牠朝手機吠了一聲,又將鼻子湊近螢幕,似乎困惑這個金屬物品怎麼可以發出牠想聽的聲音。
小狗看起來瞬間變得很有精神,手機的另一端傳來烏龍麵店的叫號聲,他說了聲「抱歉等我一下」,端著湯麵走至空座位。

『這位小姐,妳也未免太激動……你這樣讓去現場關照你的蜈蚣教授情何以堪?』好好坐好之後,他才認真盯著螢幕尋找鏡頭,半訓話的跟沒有名字的狗對談了起來。
「我習慣了啦,不被愛的才是小三……我真的很理解。」慵懶的聲音自畫面外傳來,幾乎能想像聖堤那張吊兒郎當的臉。

確認真的是酒教授的聲音後,小狗好像很驚訝,前肢趴地,愣愣瞪大眼不可置信盯著眼前螢幕。接著猛地跳起,撞了螢幕一下,歡天喜地朝酒教授吠了好幾聲,聲線甜甜,完全是向人撒嬌的聲音。

「心病果然需要特效藥醫治,太感人了。」鏡頭外的人看著小狗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嘻皮笑臉說著幹話。
『幹嘛?你當過小三是不是?』他胡亂嘴了一句回頭盯著吠了幾聲的小狗。

『……妳不能看到我才高興,我不可能永遠待在妳身邊——』心情微妙的嘆了一口氣,想想狗也聽不懂,他伸出手掌面對鏡頭張開,想想又不可能真的跟牠擊掌。於是他把手縮回去,繼續用與人對話般的語氣跟動物交談。

『有好好吃飯就好,妳要吃飽一點……一個人很辛苦吧?』
幾乎是每說一句,小狗便歡天喜地應一聲,以撒嬌無比的軟軟嗓音甜甜回應,彷彿真的聽得懂那些話語。酒教授伸掌時,她激動得撞到螢幕,似是想突破那層障壁獲得對方的溫柔撫慰。

小狗踏著興奮小碎步湊向不鏽鋼碗,大口吃起還有一半的狗罐頭,像是要人看著她吃飯。

「……那是她今天的第二罐。」無視那聲胡言亂語的嗆聲,他稍稍舉高手機讓人看見碗裡裝的肉罐頭。
『……看牠食慾良好我也放心了,我不想耽誤到你的時間……你等等還有事情要忙嗎?』這句話是直接問蜈蚣教授,視線看著認真吃飯給他看的靈性小動物,隱隱勾起嘴角。
「根據您昨天的規劃,您要睡到自然醒,我下午要去美術用品店所以……是的,我想我有事要做,不過不忙。」輕笑一聲,穩穩持鏡繼續向著驕傲吃飯給愛人看的小狗。

「和要打教務處副本的您比起來一點也不急,不用擔心我的時間。」半點人影都未出現在鏡頭裡的人不知現在擺著怎樣的表情,或許掛著漫不經心的笑臉。
『……好。』手機另一端傳來了筷子被掰開的清脆俐落,酒教授默不作聲地吃起了自己的第一餐,接續發出幾聲吸麵跟湯汁的聲響。

他就這樣看著進食的小狗看了半晌,暫且表現得完全不擔心是否真的會耽誤同事的行程或是讓他乾站在原地。他選擇一項適合自己的沉默,好一陣子才中斷這份白噪音。

『那你吃了沒?』
一人一狗互相以視訊對著吃飯的畫面倒是挺有趣的,他乖乖舉著手機,讓他們以這樣的形式一同進食。

「還沒,待會兒才要去吃。」淡淡回話。

懷孕小狗吃一吃會時不時抬頭,確認酒教授還在不在、有沒有好好看著自己吃飯,一確定酒教授還在便開心繼續大快朵頤。
聞言,他停下了吸食麵類的動作,螢幕另一端無聲無息,似乎在思考發話的內容。

『……快去吃吧,別杵在原地了,無論如何我都沒辦法天天出現,牠得自己適應這個狀況。』
「呵呵,還真是嚴格的老師,那麼掰掰啦。」鏡頭從小狗身上挪開,照出天花板與聖堤額頭一角,後梳的淺金髮絲與翹起的一小撮亂毛。

他沒有太多話跟同事好聊,畢竟人家還要吃飯、跑自己的行程。若對方有其他事要找他自然會聯絡吧,不過他想酒教授不會有什麼事要特別找他。

「祝您吃飽、教務處副本順利。」他準備按下掛斷的按鍵。
『嗯。』語畢,他伸手將視訊掛掉,平放在桌面,安靜地吃起了烏龍麵附的主食。中午前來覓食的學生這時才吵雜了起來,他很慶幸剛才通話時並沒有太多身邊的噪音。

和煦的光從挑高的落地窗外灑進有兩層樓高的餐廳,半邊金黃,怕冷的人全都聚集在窗邊,吸收陽光的溫度。他在一個角落處,陰涼自成一區,沒有人會路過這邊,也沒什麼人會注意到角落有個高大的身影,盡可能隱密自己的存在性。
「……老、老師?」與怯懦聲音不符的龐大身影湊向寧靜一角,昨天才在兔子餐廳遇到的阿昆舉著烏龍麵店托盤。

「我可以坐在您旁邊嗎?」大個子畏畏縮縮的,即使是這樣的冷天也只穿著短袖短褲和薄外套。

他的托盤上有著盛裝烏龍麵的木製容器,大份的烏龍冷麵幾乎要溢出碗外,柴魚沾醬以黑色大碗裝好堆在一角,佔據托盤剩餘的方形盤上有著小山丘般的炸物,大個子顯然擁有匹配其體型的食量。
驚嚇指數 (dice20) (lots) (小動物的心臟
或許是因為難得有人會前來搭話,依稀有印象的搭話聲惹得他雙肩一抖。長久的閉俗與校園的安全感使他格外鬆懈,一根筷子從教授的手中彈落,斜斜地摔進湯麵中,動作宛如時間暫停般停頓了兩三秒,顯然是受到了意料之外的驚嚇——至少他不必重新拿一雙筷子。

「……可以,請便。」他重新拾起筷子,暗自鬆了一口氣,抬頭瞄了一眼:「……你的效率真好,今天就來辦理復學了嗎?」
大個子也受到驚嚇,整個人劇烈抖了一大下,渾身肥肉一顫一顫。盤上的炸物小山邊角崩塌,酥脆白身魚滾落,所幸落在托盤上。

「……抱、抱歉。」阿昆哭喪著臉,眉頭沮喪斜斜塌下,他畏畏縮縮端著盤子坐到教授旁邊,椅子微微扭曲,受力而發出一些擠壓的極限聲響。

「嗯……那個、因為我看不懂官網寫什麼……然後想說,直接來找人問問看……老師,今天要上課嗎?」典型的看不進太多公文的大學生。

他夾起一大口烏龍麵,沾滿加入薑末和蔥花的柴魚醬汁,囌囌吸入麵。
「沒課。」他搖搖頭,簡短回答,也沒打算多補充些什麼。他們同樣浸在吸麵的聲響之中,除此之外,他的進食過程裡緩慢而沉默。

「……那有問到嗎?」他在吃完四五口之後延遲發問。
小山般的烏龍麵與炸物快速消失在大個子嘴裡。

「喔……還沒。」大個子愣愣嚥下炸地瓜片,遲了半拍才回應。

「早上有點迷路,我剛剛才抵達學校,但肚子太餓了想說就先來吃點東西。」他靦腆一笑,揉揉自己的大肚腩。

「這個位置是老師的吃飯秘密基地嗎?」眼前的老師一直都展現微微疏離的態度,他好奇猜想這裡或許是對方獨自進食的寶位。
「……不是、」他可從來沒有認定這裡是自己的秘密基地,他義正嚴詞的反駁道。

「你要去哪個處事?吃飽我先帶你過去。學校太大了,不在這裡生活一年很容易跑錯棟。」
「咦?我也、我不太清楚……會處理這類事情的是學務處嗎?教務處?還是訓導處……」迷茫過日子的人並不清楚各處室的職責分類。

「我想說,先去看起來最近的一間去問、然後,不行再去找其他間……」脫口而出的是毫無計畫的計畫,阿昆有些心虛,明顯不好意思起來,吃著冷麵的胖臉有些泛紅。

「啊然後……謝謝老師帶我。」他垂下腦袋以筷子攪著烏龍麵,有些懊惱的模樣。

「之前太害怕了,所以退學相關手續是媽媽幫我辦好的……這次我想自己努力看看。」雖然方法笨到不行。
用筷子夾起麵條的人手邊的動作再次停頓,他面容平靜,反覆咀嚼跟吸收對方的說明。

「自己前來的勇氣可佳,但是關於閱覽資訊的部分還有地方可以改進。沒有事先在學校網站上確認位置或是至少把地圖存下來、去理解每個處事的功能性,每個地方都去拜訪的話,那不只是浪費你的時間。」對他而言,他本來就沒打算跟誰攀好深刻的關係。於是他很直白的糾正對方的形式效率,還沒把麵塞進嘴裡,又把筷子放回碗邊,開始霹靂啪啦的講起正經。
「並不是所有老師都像我這麼閒,尤其是行政單位,他們上班整天下來除了所有學生的事情,也有各種校務要整理資料——辦理這些事情最好可以先打電話過去確認自己需要準備哪些資料……教務處註冊組是你該去的地方,那是用關鍵字查一下,就算不閱讀內容光看發布處事也能夠找到的東西。」他的視線緊盯著麵的湯上的霧氣扶搖騰空,頓了頓:「這明明就跟解遊戲任務差不多,好好閱讀就會知道接下來該去哪裡突破關卡。」
大個子滿臉慚愧垂下腦袋,整個人彷彿籠罩在烏雲底下,內心彷彿是交加雷雨。

「……我明白了,謝謝老師。」聲音糊在夾起的一口白麵裡悶悶響著。他點點頭,乖順接受師長嚴肅教誨,半聲反抗也無。

要和老師當朋友是不可能的事。他只幼稚地想到這件事,年輕心靈糾結著被訓斥的話語,明白那或許劃出更清晰的關係分際。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眼看大塊頭有些低落,他頓住了。鐵了心不想跟任何人有交集的酒教授心頭一軟,面部摻著複雜的情緒,暗自低頭揪成一團。

反正要馬是對方難以接受自己的行為模式而離去,或是哪天終於想起了自己做過什麼壞事──遇到我本身就不是件好事。

拇指硬甲深陷食指指腹,隨之黯然吐息。對他而言,事實便是如此,他又是多麼想試圖說服自己,卻又覺得無論做什麼都無濟於事。

他重新拿起餐具,沉默低頭夾起烏龍麵。霧氣往眼窩罩去,暖活的拂著面孔離開。

漫不經心使烏龍麵從筷子的間隙滑回碗中,彈起濃郁湯頭漣漪。致使他默不作聲地抽起了一張面紙,擦拭臉邊的湯汁。在那段長篇大論之後,一切是如此沉默而緩慢。
他聽見老師嘆氣,內心扭成一團,不被人接納的恐懼湧上心頭。雖然是不熟的師長,但他仍渴望對方給予關懷關注,但或許酒教授已經對他失去耐性,甚至還變得厭惡自己了。

他突然有些想哭,害怕得想直接逃離學校。不要管什麼復學了,自己的存在只會惹人討厭,無論何時何地。

「對、對不起……我沒有事前準備充足,還想麻煩別人……老師如果覺得帶我過去很麻煩的話……我可以自己想辦法。」沒有脫口而出的是一句「拜託不要討厭我」。

大個子皺起臉,緊蹦著眼眶裡滾動的水珠,他一面用力吸鼻子,就怕鼻水跟著淌下。覺得哭出來很丟臉,但是突然感到太傷心了,他真的好想哭。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手部的動作再度因話語停頓,筷子上沒有夾物,抬頭一眼便是低落加劇的學生,自我譴責隨之增長。

「我本來就要去那附近處理事情,如果真的麻煩我會拒絕。」他抓起了湯匙,撈起一口湯,深吸一口氣,接續著停頓說道:「我說你很有勇氣是事實、沒有做足準備也是事實──並不是完全沒做準備就不可以找人幫忙,而是你接下來的日子就是要開始學習獨立思考跟獨立抉擇,一步步從錯誤中學習。」他發自內心厭惡從自己嘴裡說出這樣的話,光是說說誰都辦得到──

獨立自主、不要增添別人的麻煩、不要哭。

這些話根本輪不到人生執行結果如此糟糕的自己來說。

「吃飽就過去吧……但是如果你下次遇到什麼問題,還是找其他人吧。我並不是什麼友善的老師,也沒有行為正當到能夠成為你的表率……」他默默抽了張衛生紙,遞到對面:「例如蜈蚣教授……你可以找他,他人很好。」
吸鼻子的水聲轟隆響,大個子難為情地揩去淚水,身軀因抽抽噎噎抖動。

「老師人很好!」他以哭聲喊出這句,「是我不對!我會好好改進──所以、」

所以拜託不要討厭我。

他擁有的僅有不健康的依戀形式,如溺水的人尋得浮木,不顧一切想抓著什麼。

「謝謝老師教導,我會努力的。」他僅有這樣虛浮的文字保證。

抽氣聲響暫歇,他深深吸氣,以雙掌粗魯抹了把臉,低頭大口夾起麵條。他迅速吃完了餐盤內大份得不像樣的餐點,將一切收拾妥當。
……都說找我是錯誤的選擇了,認識我也是。

他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服對方在這件事情上放棄,只能在心裡暗自呢喃並自貶自身的存在。衛生紙不太夠,他在對方低頭吸麵之餘起身走到櫃檯旁,多帶了幾張面紙回來交給對方。

這才換他慢慢的將碗裡的麵解決,同樣收拾起餐盤,起身擺放到餐盤回收區,他站在原地盯著對方,打算確保對方的狀態能否跟上腳步,再繼續移動。
「謝謝老師。」老師很溫柔,老師很友善,他很確信這點。

哭哭啼啼的大個子接下面紙,把滿佈臉面的潮濕拭去,頂著發腫的紅紅眼眶起身,將空盤放到回收區,默默站到老師身旁。
眼看對方就定位,他便轉身朝著學餐的出口處移動。

他沿著石舖的路走,四周都是吃飽的學生。他完全不與路上的人接觸視線,下意識躲避著多人行經之路,偶爾走到了可以踩踏的草皮邊、時而回歸平鋪的道路,轉眼便來到了一棟建築物下。他一路上都回頭確保對方是否有跟上腳步。

「這裡是行政跟辦公大樓,行政單位都在一樓。」他用頹喪的語調盡責的說明著這棟大樓的存在,一手伸進外套口袋裡,漫不經心的掏出了一個小玻璃杯。
默默跟在酒教授後頭的大個子的身影顯眼無比,畏畏縮縮程度也同樣鮮明,好像別人多看他一下他會原地起火燃燒般的畏懼著視線。

在教授解說時,他一面舉高手機拍下外觀,迅速傳入只有自己一個人的群組,一邊打上簡單說明。

「老師口渴了嗎?」他注意到小玻璃杯,四處張望起來,打算看看有沒有飲水機。
「……沒有、嗯……稍微。」他停下了正要脫下手套的動作,停頓幾秒才反覆回答道。

時不時就想喝點酒的習慣,獨自一人的時候總覺得還好,此刻他突然想起對方還只是個孩子,看著大人的行為不知做何感想。但他還是替自己的酒杯盛滿了八分,原先金黃透徹的念頭一轉將酒改為透明無色,喝上一口便喃喃著:「走吧。」要人別跟丟了。

行政辦公室位於走廊盡頭,大門敞開,跟一般所認知的長方形正規辦公室不同,進到裡頭,是一個由十字路口劃分成四個區塊的大型挑高辦公室。學生或老師們尋找高處的掛牌標示談洽,四個區域分別為學事處、教務處、輔導處與總務處,再逐一細化業務。

人來人往、印表機於遠處作響。這裡不至於安靜到讓人焦慮,也不至於吵雜過度。只是一直有一些細碎的背景音,參雜著人聲交談。
「去教務處找一位姓陵的先生,我記得他是負責復學跟休學適宜的,不要緊張,老實跟他說你需要什麼幫助就好。」至於他為什麼會知道,大概也跟他接觸了四五次幾個因為酒精而需要被輔導、進勒戒所的學生。他盯著大個看,喝了一口透明液體,打算確保對方有找對處室找對人,再開始自己要處理的事項。
老師會自己變水出來。

那是目前暫時充滿大個子腦袋的事。他目光驚奇,盯著老師手裡突然湧出似水液體的酒杯。但他來不及追問什麼,只匆匆忙忙跟上老師的腳步,一路來到行政辦公處的路口。

「啊,好的,謝謝老師……是、姓……雙木林嗎?」來到這裡後,復學的實感湧出,他感到緊張又不安。他默默再向老師確認了一次。
「不是、……是陵墓的陵,阜字旁。」他喝了一口實際上度數高濃的透明液體,炙辣灼燒喉嚨,但他喝得跟水一般無動於衷。

這時一名端著便利商店咖啡的日常服女子看見了明目顯眼的酒教授,手指著對方呼喊著,並從辦公室門口一路走來。

「酒教授!你來了。」她身穿長袖虎斑連帽衣,刷破幾個洞的牛仔褲,不說還以為也是個大學生:「別站著啊,進隔板裡面坐著吧?」

「……組長,請稍等一下。」可見是正好被洽談事宜的負責人看到。他頓了幾秒,在移動之前仍想確保阿昆能不能自己面對。
「林木?父字旁?好、好的……」隨著陌生人靠近,阿昆畏畏縮縮退開幾步。

他不敢再耽誤酒教授,即使還有些一知半解,他仍打算先直直朝著教務處前進了。

「……謝謝老師帶我來。」他畢恭畢敬朝人彎身鞠躬。
「……如果找不到人也沒關係,跟他們說你要來辦復學他們就會找到負責的人的。」眼看對方仍畏畏縮縮,他補充了一句,希望在最後能夠加減給人一些選項。

他也不希望怠慢到他人的職務,頭也不回的朝遭隔板遮擋、圍繞的辦公桌空間裡頭移動。

組長拉了張空椅子,又抓了一個牛皮紙袋裝著的文件,輪子喀啦喀啦的嚕過灰色的平石磚,手握著酒杯的酒教授安靜的把身子塞進聲音聽上去有點不穩的辦公椅,戰戰兢兢的靠著把手。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今年的學校開放實習名額因為佛崙狄老師診斷出肝硬化決定這學期修養,還缺了10名,這樣會過不了審核標準。」女子以指腹揉了揉眉頭,接著把牛皮紙袋裡的文件抽出來放在桌上:「今年不知道能不能請酒教授那邊多談幾個名額,我們會詢問各處室負責實習名額的老師。」
「……類型不限嗎?」
「都可以。」他把文件交到酒教授手中任人查閱,那似乎是要交給實習提供單位的說明文件。

「……酒廠跟救難隊我都會先聯絡看看,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我看看……」就在她翻閱著文件確認的同時,身高不被隔板侷限的藍色視線朝著復學者所在的方向看去,隱隱擔心著自己給予的引導過於簡化。
有其他姓林的老師嗎(bobei)
找對人(bobei)
阿昆畏首畏尾踏入教務處,但其龐大顯眼的身軀頓時吸引不少目光,毫無低調的可能性。

報、報告?」他低聲喃唸,像是只唸給自己聽的微弱音量。在眾人短暫注視下,他的腦袋迅速亂成一團,大個子慌張四處張望,尋找那位「林」老師。

視野先映入的是旁邊一名林姓女老師的名牌,他愣頭愣腦湊過去詢問。

「不不不、不好意思,ㄑㄧ、請問,妳是負責辦理休學業務的ㄜ、林老師嗎?」大個子忍不住有些結巴,唇齒都緊張得打顫。

「嗯?那是『陵』老師負責的哦?來,那邊。」她刻意強調著尾音的「ㄣ」與「ㄥ」,伸出塗著藕色指甲油的指甲,指向正確的位置。

大個子慌張道歉,緩緩移步朝陵老師的位置前進。
他替對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深怕是剛才自己沒有做好引導者的角色,看著頻頻慌亂的學生,他憂心的把一半杯伏特加不知不覺灌進了嘴裡。

「咳哼……酒教授。」
「……抱歉。」

對方恐怕叫了他很多次他才回神,她鼻尖嗅了嗅,只覺得酒教授身邊的酒氣似乎比方才還來的濃烈一些。

「注意事項都跟之前差不多,這次要注意基本工資跟兩年前不一樣了,酒廠那邊要盡一下告知義務。」

「嗯……那救難隊那邊同樣屬於志工活動,一樣不支薪沒錯吧?」

「是的。」

「有需要確認的期限嗎?」

「盡快……嗯、其實最好後天可以知道,不過真的很極限的話這周內也可以……」組長苦笑著,似乎有點難做人。酒教授沒有埋怨半句,點點頭將文件收回了牛皮紙袋裡。

「後天會跟您回報。」
「麻煩你了。」
聖伯納起身,結束了簡短的對談,沒有多餘的閒聊,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這區隔板。

另一端的陵老師遠遠便意識到大塊頭的舉止生澀,只是手邊正接著一通不斷重述著「我理解狀況」「真的不好意思」「上面要跑流程不會那麼快」之類的聲明,當大個子走到這端時,他正好掛了電話。

「……啊、這位同學需要協助嗎?」他的聲線偏高,服裝看上去像是研發系辦公室走出來的實驗室風格,但是身上多了一些蒸氣龐克風的小裝飾——尤其是頭頂不知道為什麼帶著銅色復古護目鏡,一頭卷爆炸頭,看上去有點過份顯眼。
大個子不知道另一端的酒教授如此憂心,甚至還乾了一杯伏特加。他仍是煩惱著或許不受喜愛的事,自己表現得不好,一直添亂,老師或許很高興暫時擺脫他。

消極的念頭無助於舒緩社交上的緊張,他看著眼前的爆炸頭陵老師,只覺剛吃下去的烏龍麵似乎都在胃裡翻騰起來。

「呃、啊?不、那個……嗯嗯對,謝謝您。」結結巴巴的大個子在第一句社交辭令完全敗北後整個人縮了縮,像是巴不得把自己縮小到看不見。

「……我、那個……想、需需需要,那個、復學……」潰不成軍的話語顫抖,最末尾幾乎都要擠出哭腔。
「呃、補學分?」陵老師覆誦著支離破碎的話語關鍵字,試圖釐清對方需要什麼協助。眼看對方緊張得整個人彷彿像是個顫抖的小──大兔子,陵老師起身,伸手撫了撫對方的肩膀。

「來旁邊坐著冷靜下來再說,我倒點水給你。」他左看右看,總算是拿了張塑膠小板凳讓人不必乾站在顯眼處供人撇眼,走到後頭拿了個紙杯替人倒水。
塑膠板凳和體重對抗
(dice20) (dice20)
他重重喘著粗氣,彷彿想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一些,但不得要領的呼吸方式只使他不斷淺淺吸吐空氣,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補?不、呃,謝謝……」對於他而言,補學分是個很模糊的概念,他對於大學畢業前可能要經歷怎樣的計算學分戰爭毫無概念。

阿昆發抖著坐上小板凳,塑膠板凳頓時嚴重下陷扭曲,幾乎要在他的屁股底下炸開,他嚇得連忙站起,戰戰兢兢道歉。他突然覺得自己實在一無是處,還差點把東西弄壞。

這樣的自己有辦法回去就學嗎?

在一陣恐慌中,他不理性地串連那些挫折感,當作自己辦不到的理由。但他想起蜈蚣老師輕鬆的笑臉與酒教授一路默默的溫柔便覺得自己不該這樣輕易放棄。

努力忍住想拔腿就逃的心情,阿昆繼續當個巨型路霸擋在辦公室走道。
倒了杯水回頭,他看著仍舊站在原地的學生。他把水交到對方手上,看了眼小板凳,捎了捎後腦杓,改將自己的椅子拖拉給對方,而他則是坐進了小板凳上,仰頭看著過分焦慮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新生嗎?」他換了別的問題,試圖釐清對方的困境,一邊伸長手將桌上一個精巧但看不太出來是什麼的機械翻轉。隨後,他持續注視著對方,伸手詢問對方坐著還是站著會比較舒適。
「……謝謝,老師。」他囁嚅著擠出感謝,握著杯子小心翼翼坐到椅子上,瞬間承重的椅子發出細微的吱啞聲。阿昆緊張兮兮低頭確認椅子會不會解體,抬起臉仍是滿滿不安。

「我、我叫阿昆……那個、」他拿出之前的學生證,將卡片翻至背面,在大一第一學期的欄位有著「休學」的印子。

「……我曾經是新生。」胖胖手指不安絞在一塊兒,垂頭滿臉羞愧。
「……啊、那是想要詢問相關證明申請的事情還是辦理復學?」最多就這兩個可能,已經熟悉校務的老師抓了抓蓬鬆的頭髮反問。

酒教授並未遠離現場,而是靠在某個不會讓人看見的角落,握著酒杯偷偷觀察著事情是否順利。
「嗯、要……復學。」依然緊張的大個子在椅上縮成一團,滿臉茫然不安。

「那個,酒教授說、復學相關的事項可以問您……」唸出一路幫忙自己的人使他又感到安心了一些。

阿昆努力在腦袋空白之際抓取字句,無暇顧及周遭,或另一邊的酒教授還在不在。
「喔喔、原來是酒教授告訴你的嗎?」陵老師一手喬了喬護目鏡,恍然大悟跟一絲訝異顯露在外。

「我以為他平常不跟任何學生交談的,當然,我是指課外……聽說他上課可是認真且鉅細靡遺到不行,真遺憾我沒有機會去旁聽,畢竟我得八個小時都坐在辦公室——來,我會給你一些復學需要填寫的資料,但是因為你已經超過這學期可以復學的期限,即使把這些文件都寫好並送審完畢,你也要等到學期才能回來修課。」他先是稍微透露酒教授相關的認知,才悉心說明起復學的流程,站起身來,到電腦前點了點滑鼠,準備將開啟的文件印一份給這位同學。
阿昆靦腆點點頭,唇瓣欲言又止抖動幾下,等待文件列印好的這段空白時間,他想試著做點什麼。

「……雖然我還沒有機會上過酒教授的課。」他輕輕開口,態度依舊戰戰兢兢,「不過,他對我十分有耐性又溫柔……很仔細告訴我怎麼回來上課、不嫌煩帶我過來這裡……」他此刻終於稍稍把注意力從自身轉開,半虔誠想著酒教授而試圖佈道。

「……酒教授在學校沒有朋友嗎?啊,不對,還有蜈蚣教授。」大孩子認認真真擔憂起師長的交際情況,忍不住喃喃脫口而出有些逾越分際的揣想,但他隨即想起什麼而改口。
「啊哈哈、你這麼貼心,還會怕老師有沒有朋友?不用擔心啦,我猜酒教授就只是孤僻冷漠了一點,從教以來看他都是這個樣子,即使不融入群體,只要找到舒適的位置也是有辦法度日子的。」陵老師並未對蜈蚣教授是不是酒教授的朋友表達感想,不如說,校園內老師過多,他其實一點都不清楚哪些老師比較友好。

學校的老師們也多半對酒教授是同樣的印象,獨來獨往,說白一點,就是很適應的邊緣者。阿昆不會知道的是,若是同個辦公室的同事們更會說,他是個連任何邀約都幾乎婉拒的人。

印表機刷刷作響列印出兩張文件,陵老師把文件交到學生手裡。

「這些填好就沒問題了……欸、阿昆同學還有什麼問題想問的嗎?」
即使不融入群體,只要找到舒適的位置也是有辦法度日子的。

陵老師的話默默在腦殼中迴響,阿昆感到很難想像,拿起筆伏案書寫資料,他安靜片刻,接著將寫好的資料交給陵老師。

「……變成大人之後就會不害怕寂寞了嗎?」阿昆靜靜發問,軟軟聲音透出一分孩子稚氣。

不被身邊的人接納也沒問題了嗎?未來的自己難道就會有辦法去習慣這些了嗎?再也不會為此心痛了嗎?

若是這樣的話,他不明白自己怎麼不能早點長大,活得像酒教授,或是像蜈蚣教授那樣隨和無所謂。
「哈哈!變成大人才沒那麼好,變成大人之後會不會寂寞、怕不怕寂寞,也都是因人而異吶!應該是看你原本是什麼樣的人,或是想當什麼樣的人才對。」他講了一些聽似有些複雜的話將對方填寫好的資料收回來檢查。

「沒什麼問題……因為你的休學原因勾選傷病的關係,所以你回去之後需要準備的是醫院痊癒證明。」他又詳加說明了對方需要準備的文件,暫時先將對方寫好的單子塞進一個牛皮紙袋裡,交給對方。
沒有痊癒怎麼辦呢?新的問句安靜在腦海中翻騰滾動。自己又是怎樣的人,他想自己或許會怕寂寞一輩子了。

「好的,謝謝陵老師。」大個子低垂視線,這回沒有再發問,他想或許到時候醫師會再和他討論怎麼辦。

接過牛皮紙袋,他小心翼翼起身,緩慢把椅子推還給陵老師。他默默張望四周,想找尋酒教授的身影。
「不會,有問題再打電話過來!」爆炸頭老師笑著揮手與學生道別目送對方離去。

四處都見不到酒教授的身影,只有學生或老師來往於十字辦公室內,明明應該是高大一眼能見的高度,但卻沒有半點跡象。

若早出門口,會看到酒教授一手拎著玻璃杯,同樣裝著透明液體,一手拿著整份文件牛皮紙袋,看似有些焦慮的時不時往辦公室大門這邊看。當與他對到眼時,他又避開視線,假裝自己不存在的縮進旁邊的角落,打算等人離開現場。
觀察力(dice20)
阿昆以為老師已經離開了,一個人落寞踏出門口,直到和酒教授意外對上眼,他才喜出望外朝矮自己一點點的長輩慢吞吞跑過去。

「老師!」他喊出口之後才開始煩惱起來。老師會不會其實根本不想被自己纏上,縮進角落的行為使他緊張起來。

「……那個、我有,跟、跟陵老師說話了,復學應該、沒沒沒有問題……」阿昆囁嚅著交代剛剛談話的進程,「謝謝老師帶我來。」
聽見那聲喊叫,他肩膀抽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或許也被對方看到了,但一直到對方真的跑到了他的身旁,他才轉頭看了對方一眼。

「喔,那就好。」親眼確認學生處理完事情的他鬆了一口氣,意圖掩飾自己擔心的狀態,刻意變得冷漠。他灌了一口液體之後從牆邊撐起身,沒有延伸多餘的對談,避免話題延伸。

就算自己的引導再怎麼爛,對方也還是成功把事情辦好了。這樣就好,再來安全第一,其餘不要緊。

「早點回家吧,應該知道怎麼出校吧。」說完,他沿著戶外的走道移動,默默想往宿舍移動。
阿昆用力點點頭,下顎肥肉被動作牽制而微微顫抖。

「我可以,我騎機車回去!今天真的謝謝老師!」他抱持滿心感謝大聲答話。

雖然路線不熟,不過他想自己既然有辦法來到這,自然也有辦法回去。更重要的是,自己不能再給酒教授添麻煩了。
自認沒有幫上什麼忙,還銼削對方志氣的自己談不上接收這份感謝,他迅速的朝後方擺了擺手,沒有提高音量的回了一句「路上小心」,便一路回到了宿舍。

要先聯絡工廠跟隊長他們……

代辦聯絡事項依舊在他的腦中不斷安排著順序,他走到書桌前,先翻找最難聯絡到的實習廠商資料。
酒教授頭也不回離去,阿昆則是趁著天色仍亮準備回家,他可不想摸黑騎山路下去。大個子動作不快,緩緩晃著沉重步伐來到停車場牽車。

未來一切未定,內心是期待又是恐懼,無論如何,他希望在所有善意的幫助下,自己能不再害怕地逃跑。
在這之後過了 (dice12) 小時都在處理公務
直接弄到晚上10點
(這期間會有什麼事情沒事的話可以一直快轉到蜈蚣那邊有事件(事件
oO(完了當初有說要什麼事件嗎
(只記得當時是骰骰子決定要跑哪一段應該可以回去看一下骰子骰了什麼(腦霧喔
oO(我找不到那個時候在哪裡骰的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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