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館說書的聲音告了個段落，溫絳煙攏了攏身上的紅衫準備起身前去找小丫頭吃飯，可目光焦點卻注意到熟悉的位置和往常好像不同，看著熟悉的位置上多了個自來熟對著自家丫頭滔滔不絕的身影，溫絳煙挑了挑眉，吩咐著一旁的店小二些什麼後才晃晃悠悠地走過去坐了下來。

「今兒怎麼有空來聽書？不是最閑不下心，莫不是在外頭亂說話被人打了改了性子？」拖著腮幫子，溫絳煙手裡搖晃著茶杯，抬眸對著對面那吊兒郎當的徐星朔嗤笑，語氣聽不出好壞。

剛剛還與黎伊潼談笑風生的徐星朔見這副模樣立馬變得正襟危坐，天知道這姑奶奶多寶貝自家的小丫頭，靠近一下都虎視眈眈的讓人好不畏懼。

正巧店小二將剛剛吩咐的飯菜茶水都送了上來，見狀徐星朔討好地笑著，沒看清手裡拿的是什麼就為溫絳煙斟上一杯，飯菜香蓋住了清冽的味道，誰也沒發現剛剛送上來的竟是頭前徐星朔酒饞點的桃花釀。

「這不是太久沒見想到找你聊聊嗎，好歹咱們也算是肺腑之交吧，出來聽你說個書吃個飯咋地啦？」

溫絳煙置若罔聞，先是為一旁乖巧好奇的黎伊潼佈好了飯菜，才瞥了嬉笑討好的公子哥一眼，把杯子裡的東西一飲而盡，就是味道奇怪的令她皺起眉頭。

她心裡暗道今天茶水味道怎麼那麼奇怪？可裏頭又有香氣似是自己點的花茶，溫絳煙搖搖頭沒做多想：「無事不登三寶殿，說說意圖？」

「哪有什麼意圖！這不是日子又快到了嗎？」徐星朔指了指天，嬉皮笑臉的沒個正經樣子，相識這麼多年溫絳煙還是不能理解這種人竟會在外頭被推崇成什麼算命大仙。

「什麼日子？」一旁安靜許久的黎伊潼終是抵不住好奇問了出口。

溫絳煙摸摸她的頭，沒好氣地看向了徐星朔：「你徐大哥胡言亂語的日子又到了，說沒說個準的，也不知道外頭的人怎麼那麼崇拜他。」

「怎麼能說胡言亂語，要我說觀星算命真沒人比得上我徐星朔好不？」他忿忿不平伸手指向了溫絳煙，「是你家姐姐自個說不清準確的生辰八字我才推敲不出來的，別聽她胡說！」

說著他拍了自己的頭，懊惱著把話題拉了個回馬槍，「話又扯遠了，我昨夜趁天氣好，觀了星象你猜猜我發現了啥？」

「什麼？」溫絳煙漫不經心地夾著飯菜，嚼沒幾下抬眼示意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自討沒趣，徐星朔撇撇嘴還是自個接了下去，「我昨夜像往常那樣推算著你的生辰觀星，萬萬沒想到看到了你紅鸞星動啊！」話一激動還拍了下桌子。

剛拿起那怪味的茶水潤口，就被那拍桌的聲響嚇了一跳，溫絳煙皺眉不悅，脾氣比以往還暴躁地拿著茶杯就往徐星朔的臉潑了下去，徐星朔也是被莫名其妙的脾氣驚呆，反應過來時還用嘴舔了舔潑上臉的茶水⋯⋯⋯咦？

好似意識到了什麼，他飛速拿起一旁的壺嗅了嗅搖晃了幾下，才發現裡面放的是他點來自個喝的桃花釀，裏頭還所剩無幾。

徐星朔咽了咽口水，看著面色通紅的女子尷尬的撓頭，認識好些年了這溫大爺滴酒不沾一碰就醉他可是最清楚不過，頭次讓溫絳煙喝到酒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記憶他可是餘悸猶存！這下可怎辦？

他轉頭看向一旁乖巧吃著飯菜的黎伊潼，思索片刻便用著哄騙的語氣對著小丫頭說道：「那啥、溫家的小丫頭你叫⋯叫伊潼對吧！」

「我剛想起我還有約，就不陪你們繼續我先走啦！那溫大爺就拜託你帶她回去了，下回再約啊！」她總不可能對著自家疼愛到不行的小丫頭下手吧？這麼想著徐星朔放下心，起身擺擺手，步伐飛速，活像是後頭有什麼窮凶惡極的野獸在追著他跑。

愣愣的看著徐星朔對自己說完話後就快速的衝出店門口跑的不見人影，留下黎伊潼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為何對方會做這個反應。

直到她回頭看向溫絳煙，這才留意到不知何時對方已變得滿臉通紅，黎伊潼馬上挪了挪身子湊近溫絳煙，語帶擔憂喚道：「姐姐？」

莫不是發燒了？稍早溫絳煙的舉動她也有看在眼底，是因為身體不適才會如此？

幾杯酒下肚，不勝酒力的溫絳煙意識早已昏昏沈沈，只有混沌的思維告訴他身旁的人是能依靠。

眼前金燦燦的髮絲看得晃眼，她皺著眉伸手繞過髮絲，整個臉埋進了對方的頸窩呢喃著：「唔⋯⋯」

見人模樣反常，黎伊潼正想著要伸手確認有無異常，可那手還未伸出便被溫絳煙突如其來的舉動打消了念頭。

呆楞看著突然攬著將臉埋入自己頸窩的人，一時間黎伊潼腦袋也沒有反應過來，平時撒嬌的人也都是自己，認識多年她倒還真從未見過溫絳煙的這樣。

「姐姐是身體不適嗎？怎麼……」一面伸手撫抱住溫絳煙想詢問些什麼，她才稍稍低頭想聽清呢喃時便打住了話語——對方身上那熟悉的白茶淡香中的絲絲酒味，似乎說明著種種疑問的答案。

「這是⋯⋯醉了？」心底有些訝異，黎伊潼看著人猶疑地說道：「姐姐還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記憶中她只記得溫絳煙說過討厭酒味，一直以來都是滴酒不沾的印象。

耳畔好像聽見了擔憂的話語，可內容在混沌的意識裡早已是渾然不知何意，溫絳煙只是皺著眉呢喃著發出無意義的聲響，將手攬得更緊。

鼻腔充斥著熟悉的氣味，她像隻小狗般把頭埋得更緊，醉意只讓她記得：「⋯⋯回、回家。」便繼續攬著對方不再言語。

在呢喃中她聽懂的也只有回家二字，看人在自己身上縮的更緊，黎伊潼想了想便也不再多說什麼，也顧不得桌上飯菜才動了一半，她一手抱著溫絳煙，空閒的另一隻手往一旁不知盯著這裡多久的店小二招了招。

「小二、我們這桌要結帳。」

誰讓這作風一貫強勢的說書先生竟露出這般讓人新奇的模樣呢，店小二不禁盯的出神，和黎伊潼對上目光時還明顯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來了來了！」

她有些困難的用著單手掏出佩囊結了帳，待小二走開後，黎伊潼便拍了拍溫絳煙的背，垂首在人耳邊輕聲問道：「我們回家吧，姐姐還有辦法走嗎？」

溫絳煙還尚存些意識，一改往常強勢的姿態，聽著話語乖巧安靜的拉著黎伊潼的衣角跟隨她的步伐。

低垂的眼簾遮蓋著神情，也不知是酒醒了沒有。

所幸溫絳煙沒有想像中醉的厲害，儘管沒有應自己的提問，但她仍舊是殘存些許意識似的還有辦法自行行走。

只是那沈默乖巧的拉著自己衣角的樣子也絕非常態，黎伊潼便小心翼翼的放緩腳步，一手攙扶的帶著溫絳煙往她那位於槐根鎮外座落於舒野的宅邸。

若是平時依兩人的腳程就算有一小段距離那也花不上太多時間，可今日狀況有所不同，一路上黎伊潼都關注著溫絳煙的狀況，生怕走快了讓人跌傷了或是出了什麼意外，就也比平時慢上不少。

等兩人抵達溫絳煙的宅邸，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幸好今夜的天氣晴朗，月色不被雲層籠罩，黎伊潼進到屋內後便有辦法就著從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將人帶進房間內，不至於得摸黑走路。

也幸好她先前有來過幾次，早已見識過溫絳煙的房內模樣，否則要是不熟悉，在沒有點燈的狀況下，地上堆的隨意的書冊大概也夠她們磕絆幾次了。

許是到了自個熟稔的地方放下了心，明明意識尚不清晰，可還是一股腦地連帶著攙扶自己的伊潼一起跌在了床褥上。

感受到身下的人輕輕掙扎著，溫絳煙皺著眉，不經意地攥緊了對方，一頭隨意編起的青絲早已混亂散開。

「⋯⋯別走。」她帶著些許委屈的語氣開口，聲音也不似往日的清亮反而帶了點沙啞，彷彿是隻被遺棄的野犬般嗚嚶著。

正想將人扶至床邊，突如其來的拉力使的黎伊潼被帶著跌在了床上，而溫絳煙也趴臥在她的身上。

身後是軟綿的床褥，這樣一跌倒也無大礙，只是也不曉得是不是人醉久不適？黎伊潼心底一陣慌，想著挪出身子點燈去看清對方的狀況，未曾想手才搭到了溫絳煙的身上便感覺到了對方攥緊的力道。

爾後便是那帶著委屈的語句，亦如棄犬般悲鳴。

那一句話令她停下了所有的動作，黎伊潼頓時間愣著了，雖然屋內一片漆黑，但適應了黑暗後就薄窗透著的光也可以讓她大約看清房內一切，她望向了身上的溫絳煙。

姐姐是想起了誰嗎？

「……只是先去點個燈，不會走的，好嗎？」仍不曉得溫絳煙聽不聽的懂可還是如此問著。

儘管這麼問，黎伊潼接著卻也沒有任何動作，反倒是將搭到溫絳煙身上的手改為輕覆，將人抱著。

睜不開雙眼思考，一片漆黑地看不見任何身影，像是溫先生離去後沒多久只剩自己一人的日子。

寂寥空虛，留不住任何人。

⋯只有身下溫熱的氣息是她現在所能留下的，她聽不清被自己攥住的人說了些什麼，溫絳煙鼻尖充斥著熟悉的氣味不肯放手，像隻小狗般磨蹭著撒嬌。

無論聽不聽得懂，就結論來說溫絳煙的舉動都讓黎伊潼放棄了起身的打算。想了想這燈點了也沒什麼意義，本來就是想看看溫絳煙有無大礙罷了。

不過今兒似是回不了洛府了。

黎伊潼有些恍惚的想著，或許是那酒味薰人，亦或是那一直令自己安心的淡香氣息好似從未讓她這麼無法不去留意。

「姐姐，我在這裡。」最後用以回應著身上人磨蹭撒嬌的，是她稍使力道的擁抱與細語。輕蹭了蹭溫絳煙，黎伊潼不曉得怎麼做能讓人感覺好些，她只知道自己若是被這麼對待會感覺好些。

是想起了故人吧？那曾聽姐姐模糊提起的溫先生？一直以來都是這麼獨自一人……這麼說，今日徐哥哥似乎說過——

「如果姐姐需要，我就在這裡，不會走的。」喃喃道，乍看之下是說給溫絳煙聽的，可心底卻也不知道究竟是說給誰聽。

許是以往冷清的床鋪多了溫熱的氣息令人好眠，抑或是醉意過頭——溫絳煙就這樣緊攥著人沉入夢鄉酣睡。

好像……睡著了？

靜靜的望著天花板，身上的人不再動作，伴隨著耳邊傳來那細小平緩的呼吸聲，黎伊潼悄悄收了收自己的手臂將人抱緊些。

入了冬的夜晚是有幾分寒意的，更罔提是座落在舒野的房屋，就算溫絳煙外衣還不及換下便入了夢鄉，也難免擔憂一夜過去會有著涼的可能，只不過在不想驚動人的狀況下，她能做的就是期望自己的體溫能給對方帶來足夠的溫暖。

約莫是周遭過於安靜，除卻彼此的呼吸聲外靜的讓人不免胡思亂想，此刻的黎伊潼腦中盤旋著的全是徐星朔今日說的話，不知為何，揮之不去。

紅鸞星動……在她記憶中這似是代表即將有姻緣之意，不提往日溫絳煙總說徐星朔推算的不準確，可不論準不準，這總歸來說還是提醒了黎伊潼一件事。

一件因為與溫絳煙這些年來彼此相處的過於理所當然而總被她忘卻的事。

——終有一日，姐姐會有心上人，並且嫁與他人，而屆時自己也無法再如同現在這樣一天到晚的賴在她的身側。

這樣的日子終是會結束的，自己也不再是當年的幼童了，只是日日相處下理所當然地讓她都遺忘了有些事會逐漸的不再理所當然。

思緒至此，黎伊潼垂下了眼眸，輕輕將頭靠在溫絳煙的，再度撒嬌似的輕蹭了蹭。

心緒難以言喻，即便人此刻在自己的懷中卻不免感到有點寂寞，不過假使真有了心上人，姐姐……會比較開心吧？

那似乎得替姐姐高興才是。

但在那日來臨前，此時她還是想好好珍惜仍能跟這樣的溫度相依的時刻。

很是溫暖、安心，且令人眷戀不已的溫度。

想著，少女便緩緩的閉上了眼。

「……晚安，姐姐。」

翌日。

窗外暖陽灑進屋內，溫絳煙皺著眉緩緩睜開眼，思緒攪和成一團尚未清醒，卻被身旁溫熱的氣息所懊惱。

她坐起身撫著宿醉疼痛的腦子，看向還在安穩酣睡的黎伊潼感覺到頭愈發疼痛，昨日醉酒的記憶破碎又緩慢的拼湊回到自己腦海裡，溫絳煙捂著眼嘆氣。

⋯⋯當真是顏面盡失，都怪那該死的徐星朔、嘖。

溫絳煙悄然無聲的下了床褥梳妝打理，她披上紅衫轉身看向依然熟睡的小丫頭，想到小孩兒醒過來說不定會問自己什麼就覺得無地自容。

她左思右想那場面，嘆口氣後便留下字條：

『臨有要事，遠出幾日，勿念。』

輕掩著門，溫絳煙瞥一眼後便離去。

說好聽點是有要事，可這麼臨時自個也不知能做什⋯⋯她挑挑眉似乎想起什麼，捏緊拳頭朝著逍遙會的方向走去。

雖是無心之舉，可該受的皮肉之苦徐星朔還是要承擔的。

還有說的那什麼紅鸞星動，溫絳煙看著一旁舒野隨著微風擺動的麥浪，陽光和煦著一片金黃，她頓了下眼簾微動，隨後若無其事地繼續邁步向前。

⋯⋯那嘴皮子說出口算的東西也沒一樣準的。

早晨的鳥語零碎卻醒人，伴隨著灑亮屋內的晨光，黎伊潼悠悠轉醒。第一時間她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胸前，不知何時身上的人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覆著自己的軟綿被子。

緩慢坐起身，她一手摸著棉被看著胸前發怔許久，一點一點回想昨日睡前為止的記憶，待思緒清晰些才下了床。

「姐姐？」喊著人邊走出溫絳煙的房間，只是繞著屋內一圈也不見其人影，黎伊潼心底正琢磨著人去了哪時，偶然間餘光注意到了放置在桌上的紙條。

伸手拿起紙條，看著上頭絹秀的字跡，她歪了歪頭。

臨有要事。

想著溫絳煙或許是突然想起什麼事所以先離開，這樣的狀況儘管實屬少見，不過她會這麼寫必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辦的。

只不過不曉得姐姐一宿過後身體狀況如何。

抱懷著些許擔憂的心思，其餘的也不多想，黎伊潼將那聲明主人去向的紙條對折收起，隨後回到了溫絳煙的房間將棉被堆疊整齊，簡單打理了自己後便離開了屋子。

外頭陽光晃眼，使少女一踏出屋外後一時間只得瞇起了眼——與昨夜相同，是個少雲的晴朗天氣，無遮擋的朝陽驅散了不少清晨空氣中的寒意，讓廣袤的舒野溫度宜人許多。

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呢。適應光亮後，望向麥浪與暖陽相攜的一片美景，黎伊潼不自覺揚起了笑，確認屋門有上鎖後，便踏著輕鬆的步伐回往槐根鎮洛府的方向走去。

……畢竟突然一夜未歸，還是早些回去報個平安比較妥當，省得若是有人來尋撲了個空，也白白讓人操心。

回到洛府恰逢府內下人的早膳時間，她先是和府中管事的打了個招呼以後馬上直奔自己的房間。一回到屋內，黎伊潼立即將外衣褪下，簡單的梳洗了一番後換上另一套外衣，趕在早膳時間結束前抵達飯廳，簡略的用了膳隨即又重新往外頭跑去。

這幾年來皆是如此，撇除洛府主人罕見歸來的時間，平日裡她總三不五時就往外跑，基本上若非休憩時間也鮮少待在府內。

接著便是開始了與往日無異的一天，先是前往阡陌門，每日的練習不落下外順道與同門師兄師姐維繫感情，抑或是瞧瞧是否有新人需要幫助；待到了午時，師門內恰巧有同門帶了自家手作吃食分發，便作了午膳，過後即是前往槐根鄙邸看看是否有新的委事，當然，路途中也不忘去熟識的店舖串串門子。

在各種瑣事消磨下，時間又悄然近了申時。

黎伊潼見時間差不多，就立即滿臉堆笑的告辭了正與自己寒暄的店鋪老闆，轉身往茶館走去，只是走沒幾步她才突然想起了今早紙條的內容。

……都忘了今兒姐姐有事了。停下了腳步撓了撓臉頰，往常這時間她總是習慣留給聽溫絳煙說書的，周遭車馬路人熙來攘往，一時半刻她竟不知道自己能作些什麼，便放慢了腳步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行走著。

每每對方有事出行，若沒特別安排的話她總會重演這一遭，只是這回不曉得會離開多久。

邊晃悠著倒有點分神，待黎伊潼重新回過神來，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站在了茶館前。

下意識就還是走到了這兒，終究是抵不住習慣，猶豫了一會，她還是走進了館子內。

一走進去，黎伊潼仍慣性看向往日溫絳煙習慣會待著說書的地方，如預想中沒見著那抹絳紅身影，空空如也。駐足了幾秒後才收回目光，她轉頭叫住店小二要了一壺熱茶來暖暖身子，隨後便入坐了自己熟悉的老位置，打算就這麼磨過這個午後。

「對了，今兒溫先生去哪了？難得沒看她來說書，莫不是昨日後來出了啥子事？」將熱茶送上來時，店小二向黎伊潼出聲關切溫絳煙去向，畢竟昨日那說書的中斷處可是讓人心癢無比。

「嗯～昨日倒也沒出什麼意外。」說著，黎伊潼拿起了熱茶斟了一杯，拿起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只不過今早姐姐說是有事，這幾日應是沒法來了。」

「這樣呀，沒事便好了。」店小二語氣似乎有幾分失望，畢竟這意味著故事的後續得再等幾日才能知曉了。

輕笑著隨口與對方閒聊幾句，待店小二離去後，她拿著杯子一面小口啜飲，一面打量四周。

少了那說書的聲音，茶館那剩的便是雜亂的交談聲，時不時夾雜著歡聲笑語，盡是三兩成座的，偶有一兩桌是如同自己一般獨自入座。最終黎伊潼將杯子放回桌上，一手摩娑著杯緣，托起了頰看向一旁的窗子出神。

少了那說書聲，這申時她第一次感到自己能這般閒的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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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