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如戰場的午膳過後,閒適的午後確實足以讓緊繃的情緒緩和不少。與人一同在廚間做著點心、說著近來的日常以及談論著近期發生的事,在連串的事件發生後得不說有這麼一段時間得以喘息,著實讓人感到輕鬆不少。
那許久不曾聽見的聲音起初讓人征愣住,轉過身看著那燦爛笑開的身影,轉瞬間陷入混亂的腦袋不斷思索著自己是否漏了什麼重要的事項。無論是近期顯現的刀、抑或是主傳達的新入同伴還是哪振踏入手入室的刀修復完畢,腦中龐大資訊轉過一輪最後才意識到對方那過於熟識的語氣以及明顯並非重新顯現、那帶著不屬於主的靈力卻相當熟悉的人。
瞬間青白的臉色伴隨著不慎掐爆手中拿取的蘋果,拔高的驚呼聲破口而出。
「唔哇---?!」
「……」
幾乎是在一瞬間便招來作為靈魂根芯的打刀,一個箭步阻擋在光忠面前,扣上刀柄的手與如戰場上轉變為龍目的燦金眸子,無一不顯示此刻對著那不知從何而來的不速之客的警戒與困惑。
不,那股感受,眼前的這把打刀並不是隨意闖入的存在。
「陸奧守、吉行……?」
或許正因為曾經有著相同的氣味,才讓人更能確定對方的身分。
然而即便如此,逼近本能防護底線的戒備仍未輕易鬆散。
「亡靈嗎。你來這有什麼目的都與我無關。……只要把你再送回墓地裡就好。」
「哇——等下等下!咱也不造咱為啥在這兒捏!」面對威嚇下意識就退後兩步,同時亦摸上了右側大腿的槍袋戒備。
「咱咧,眼睛一睜開就在本丸啦!咱也不造啥目的!」
「話說回來,好懷念吶!」上前伸出雙手,左手摟著大俱利伽羅的肩膀,右手則是摟著燭台切光忠,高興與興奮的情緒怎樣也藏不住。
「憋管這兒是地獄還是夢境,咱還真沒想過還能見到你們吶!」
縱使人都摟上肩那股錯愕的感覺依然未曾消散,實實在在的感受險些讓過往記憶受到質疑,但在短暫的冷靜之後隨之而來的卻是逐漸凝重的心緒。唇邊的淺笑依舊,拋開顧忌的念頭能夠再見到過往熟悉的同伴,這股高興的心情卻是不假。
「......嗯,我也沒想到會再見到你呢。」
拍了拍對方的手短暫脫身,將方才不小心沾上的蘋果汁洗淨,順勢將方出爐沒多久的蘋果派各取下一份塞給陸奧守吉行與大俱利伽羅。蜜色單眸望著眼前可以說『死而復生』的同伴,心情顯得複雜且難以言喻。
確實相當開心,但卻也表示那一段『過去』在本丸還未察覺到的期間,已經產生了影響到『未來』的變化。而這變化究竟會對時間線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恐怕還需要由主去查看才能知曉。
現在,就任由此刻的心情放肆,為著眼前重新相見的昔日夥伴感到高興。
「......歡迎回來。」
「……」
縱然還對其抱有不少懷疑,但對方既有早已不應在這處的概念,並且沒有特意隱瞞的意思……或許可以合理推斷山姥切國廣確實是有意識的在執行某些事情。
眼睜睜看著陸奧守吉行背上被光忠一個不慎拍上的蘋果汁在那人的武裝上漸漸滲透成一攤黏膩的污漬,卻也只是擋開纏著肩膀的打刀,毫不掩藏的不滿彰顯在那張仍舊不能稱上平易近人的僵硬面容,無聲地以慣性將打刀按在身側的舉動作為掩飾,在與身旁那只蜜金色的眼眸相互對上過後,率先開了口。
「那傢伙今天恰巧在樓上,陸奧守吉行,你跟我走一趟。這樣閒逛下去會造成更大的混亂。」
必須讓那傢伙釐清現在的事態才行,否則處於被動狀態的我們,恐怕只會一步一步被無機物的認知偏差推向再度被那些傢伙盯上的深淵。
向著光忠探去的指尖輕觸上他因料理而裸露的手腕,守護己身的俱利伽羅龍刺青就這麼順著攀上了那人的肌膚,停滯在左臂與頸側,似是要加深對方存在的印記似的,沉金色的雙眸只是瞥了眼還沒能意會過來的人,吐出聽不清的呢喃。
「……別擅自消失了。」
「?」
疑惑地望著那將俱利伽羅龍渡了過來的人,卻並不急著詢問只是噙著笑要兩人以正事為主。
「先去找主吧,我還得要把這裡收拾乾淨才行,陸奧守君晚點再見囉。」
「齁齁——好久不見,你們倆口還是那麼火熱——」話未說完便得到了大俱利伽羅一個冷淡的眼神,只好立刻閉嘴並將話題轉移開去。
「是說吶,咱剛看到有個人,跟國廣長好像,真像到咱都嚇死啦!」
山姥切長義麼,覺得陌生卻又耳熟的名字。
曾幾何時,從他的口中聽過無數次的名字。
被比較的對象,自卑感的來源——強大又讓人憧憬的存在。
「是嗎——有時間的話咱真想要跟他聊個天捏。」
「……是嗎。」
聆聽那包含了太多意義與複雜心緒的話語,卻明白任何太多餘的應和都是無謂的而維持靜默。
午後的簷廊意外地因同伴們各自擁有工作而杳無人煙,幸運地並沒有在移動時撞上其他刀子,進而導致更大的混亂。
拼接成階梯的長條木板乘載兩人重量時發出低啞的吱喳聲響,踏著並不倉促的腳步,卻無時不注意著身後那明顯相對屬於嘴閒不下來的陸奧守吉行是否確實跟上,觸上北川慶介那傢伙所在的辦公室房門時,更是有別以往,曲起指輕聲敲響之後,才將阻隔了視線的輕薄障子給拉開。
順著聲音抬起頭的唯一人類顯然在望見身後那人而愣了住,瞪大的雙眼直勾勾地看入自己那對泛著鎏金的雙眸中,張合的嘴顯然想詢問些什麼,出口的卻只剩下殘破的音節。
隨著一聲嘆息,自身率先回應的話語打破瞬間僵硬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