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家有個家規,與一家傳承的土地有關。
在深山老林的山田家,有祖傳下來的一座山,但這種要花大量資本才能開發的土地、對這沒什麼野心的一家人來說毫無吸引力可言。
於是這塊寶地就變成了山田一家人需要藏什麼不可言說的東西,便會帶著鏟子出發的地方。
聽起來挺酷的,或許還會挖到寶藏?
但在山田勇人幫著老爸埋A書時,意外挖到了一箱用油紙包起來的浮世繪春宮圖後,就知道這些年來山田一家的基因沒有任何的變化。
還是中學生的勇人一邊這樣唏噓——但也一邊跟老爸蹲在坑旁津津有味的鑑賞起了不知道何許年前的色情刊物。
「…勇人啊,你看看這個。」
「嗚哇。」
但在勇人與老爸把浮世繪封印回去、另尋他洞時,卻發現了所謂真正的邪物。
那是本用黑色塑膠袋裝著的近代色情小薄本,到這都不怎麼令人意外……只是父子倆腦袋湊在一起一看:內容是極其香豔的扶他女x肌肉大男。
「……這陣子誰帶著鏟子上山了?」
「嗯?我想想,印象裡的話……爺爺、老媽、大哥、大姐、二姐?」
「——不就少了你小妹嗎。我們這一家到底在幹嘛啊。」
「你不也一樣嗎老爹。」
勇人挨了一下老爸的拍打。
勇人唉著好痛好痛、同時伸手翻了一下坑裡的泥土,發現了幾片還帶著幾分綠意的落葉。
「葉子還沒爛欸,是這幾天埋的。」
「那就是這幾天上山的……」
山田父子的腦子裡,同時浮現了山田家第7代女主人豔麗的長相與扛著鏟子的身姿。
「噢,老媽啊,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別笑啊臭小子!」
雖然如此,也不是只會埋些色情的東西。
勇人作為最小的男孩,除了爸媽以外、兄姊們也常使喚他幫忙。
因此勇人幫忙埋過大哥的零分考卷、大姐的黑歷史原創手寫小說,以及二姊的前男友——沒帶走的衣服。
……但她當時頭髮撩亂、黑眼圈濃重、雙眼無神,一邊低聲喃喃什麼、一邊把土塊劈開的樣子,大約她的內心裡也是想拿鐵鏟對前男友做些什麼的。
勇人自己卻沒埋過什麼東西,到他離開老家、前往東京練習獨立也一直都沒有——山田家都是濃眉笨蛋,但勇人絕對是其中最耿直的笨蛋。
於是在勇人離家之前,父親再度提醒了他:「如果有你自己不能解決的事,那就回來老家吧。」
母親也端著輕輕的笑容,摸了摸小兒子的腦袋:「……特別是有想要埋些什麼的話。」
「太可怕了啦,媽。真的帶回來什麼血淋淋的東西怎麼辦啦哈哈哈。」勇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沒事的,我一定不會一個人逞強。」
如此,山田家的最小的男孩,在高校畢業後、前往了魔都一般的東京。
「SORA,火。」
「嗨唷。」
在Cinnamon休息室的陽台上,SORA從口袋裡掏出了打火機,趴擦地替前輩點燃了香煙。
——資歷比他多上兩年的前輩名為東城,是店裡排名靠前的紅牌牛郎。
霸道的言行、帥氣的臉蛋、壞壞的氣質,對某些女人來說似乎是能落在壞壞惹人愛的範圍裡……雖然說白點就是DV系男友。
SORA剛入行時,也被經理與店長提醒了幾句:東城的脾氣與品性不怎麼樣,但SORA卻十分不聽勸地與東城越走越近。
東城叼著菸、滑動著最新的蘋果手機,「哈,真舒服,今天也從那老女人那裡撈了不少錢。」
「您是說,高橋小姐嗎?」
「啊啊,不愧是有錢的寡婦,鼓吹一下就開了一堆香檳哈哈哈,真蠢哪。」
SORA聞言,緩緩地笑瞇了一雙垂眼,「……原來如此。不愧是前輩呢。」
原本兩人的對話就該停在這種膚淺的炫耀與表面的奉承,但明顯今天的東城喝得有點太多了——
「我跟兄弟打算下次綁架那老女人,小子,要不要過來幫忙。」
SORA剛把一支廉價的棒棒糖放進嘴裡,他先愣了一下,隨後便鼓著一側的臉頰含糊地問:「綁架?要贖金嗎?」
「哈!笨蛋,蠢貨。」東城似乎有點興奮,他雙眼的血絲浮滿了眼白,「那老女人家裡很大,她也是要面子的,弄幾下、拍個影片,不就能勒索她了?」
「嘿……您做得下手啊?」
「反正她這種老女人被我們幹也應該算賺到吧?實際上根本WIN-WIN吧?怎麼樣,老子能分你一杯羹喔,能比你陪酒一年還多吧、哈哈。」
「哈哈哈,真不錯呢,我可以買新的手錶了。」
SORA跟著大笑了起來,但卻噙著那抹笑意輕聲說道:「不過,請別這樣做吧。」
東城轉過頭來,在兩人沈默地視線交匯裡、眼神漸漸的凶惡起來,「……哈?叫你來就來,蠢狗還想說什麼人話啊?」
「哈哈、別那麼生氣嘛。」SORA打了幾下哈哈,又繼續道:「高橋小姐對我們很照顧啊。她在每次月底都會特地開幾瓶酒、算在我們幾個新人的帳上……前輩你業績很好,可能沒這種煩惱吧。但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別這樣對她嘛。」
——一聲響亮的撞擊聲在Cinnamon的陽台炸開。
但並不是東城揮拳打中什麼的聲響,而是SORA臉上挨了一下後伸手猛力按著東城的胸口、讓他的後背狠狠撞上牆壁的聲音。
農家子弟的十指粗硬有力,此刻捏住了東城的一側鎖骨、深深地卡進了皮肉之中,像是要就這樣赤手將骨頭捏碎一樣。
SORA微笑著湊近因疼痛而扭曲面孔的東城,並用另一隻手掐滅了東城掉在胸口上的香菸。
火光徹底消滅,SORA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咖啡色眼睛,此刻深邃濃厚地像是一片黑色。
「您知道我是鄉下人吧,我家恰好有繼承一座山呢——而我很樂意幫高橋小姐埋些垃圾。」
「嘶……哈、你以為你幾斤幾兩?我的兄弟可是道上的!狗東西!」
「哈哈、您的兄弟是道上的?那膽子真是很大呢,敢對那位高橋小姐出手——你們想結伴沈進東京灣啊?真是有趣的志向。」
說完,SORA抓著東城的鎖骨、推著他又碰地撞了一下牆……雖然沒有裂開,但脆弱的骨頭承受了大部分蠻橫的力道,痛得東城快失去了意識,「高橋小姐結婚前原本的姓氏是什麼?我勸你們動手前最好查個清楚。」
眼前高大的男人,在歌舞伎町五彩繽紛的招牌強烈燈光下、依然是滿臉溫和的笑意,連一雙褐色的眼睛都一如既往的和善誠懇。
……看起來、一如往常,是隻沒脾氣的鄉下土狗。
「喂──東城!SORA!你們在樓上碰碰碰吵什麼!吵死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前輩喝醉了,誰可以幫忙一下嗎?」
東城愣愣地看著SORA面不改色地說謊,又對著趕來幫忙的服務生露出滿是歉意的笑臉,還偏頭讓他看見自己被東城打傷的紅腫臉頰,「抱歉啊,前輩太醉、脾氣也起來了,我有點處理不來。」
「不會,您辛苦了……」
東城見狀連忙大吼道:「喂、這傢伙也有揍我!而且我才沒醉!」
服務生聞言也呆了一下,卻又立刻苦笑了起來:「這樣啊。」隨後便伸手把東城從地上拉了起來,「您還好嗎?可以自己走樓梯嗎?」
「……所以說我才沒醉!」東城這才明白他被工作人員當成正在發酒瘋的笨蛋了,臉紅脖子粗的再次咆嘯起來。
「是的,我理解了。」但老練的工作人員只是又回頭叫了一聲,「抱歉,那個、RIKU還是誰有空嗎?我還要兩三個人來幫忙。」
被當作醉漢的東城被工作人員們七手八腳地拖走了,在經理的指示下似乎要被塞進休息室裡醒酒休息,防止他等等在營業時間驚擾到客人。
「辛苦了,麻煩你們啦,有空請大家吃飯。」
「不會,這也太客氣了。啊、您最好趕快冰敷喔。」
「哈哈哈、我臉很腫嗎?我馬上去。」
SORA笑咪咪送走了混雜東城的咆嘯、整團混亂的一坨人,悠悠哉哉地準備晃進廚房。
但他還沒走就被經理給攔了下來,「……東成那小子打算做什麼壞事嗎?」
「嗯、對吧——所以我稍微給了他一點友善的勸告。」SORA抓了抓短短的頭髮,「……我多管閒事了嗎?」
經理敲了一下菸盒,靠在牆邊抽起菸來,「……也行吧,唉,總比那個白癡被斷手指好,說不定我們還會被牽連進去——你幹的還不錯。」
「是。」
「不過下次你別摻一腳了,你是牛郎,不是保鑣:你是靠臉吃飯的!聽見沒!」
SORA乖乖地應了一聲:「好——」
「不過也倒是挺意外的:你這種人人好的犬系也會摻合這種事。」
SORA先是有些困惑的「嗯?」了一聲,才又笑了出來,「沒辦法看門的狗算不上有用呢。」
經理看了一眼笑得眼睛都瞇起來的年輕大男孩,莫名得有點毛骨悚然。
尤其是SORA眨著一雙咖啡色的眼睛、一臉無害的補充道:「我也擅長挖洞,經理有想要埋什麼的話可以找我。我老家有一座山唷。」
社畜年末忙一忙就這個時間ㄌ
只好之後一個月當兩個月用來趕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