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猶豫嗎?」像是鬼魂般的,努可站在哈特的身後輕輕拍了他的肩膀,等對方回頭時給予了一個微笑。
「我準備了一些東西想說你可能用得著,這些都給你寫好了,只要出去的時候東西不會消失,或是你用記憶記著不要忘掉,應該可以縮小你找人的範圍。」努可在哈特還沒說話之前拿出了一張摺疊好的紙,攤開是一個簡易的地圖,旁邊還有不少的備註。
「我的第六感一向很靈,這次也準確通靈到門最近會開,所以應該這份資料可以幫上你。」指著備註上的字,上面是一些路名,「這是我住處附近的街道,跟常常會經過的地方,我想著他是另一個我的話應該住處的選擇會差不多,但我不了解他的個性,所以只能大概抓一下我想到或許會有機會的地方,然後地圖是大概率可能居住的點,我把各種收入考量進去,圈了幾處你可以去看看。」
「可惜沒能從你這邊多了解他一些,雖然準備略顯不足,可是我想你們是會遇到的,相信我。」
努可的口氣聽起來信心滿滿,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得到的自信心,可是卻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他說的真的有可能會實現。
在第一個鎮民驚呼的回來報告出口開了後居民們開始議論紛紛;有的離開,也有人選擇留下來,而哈特和努可談完後也在兩個選擇間搖擺不定。
在那場火災過後哈特大部分時間還是待在小房間,偶爾會回去L鎮;像是身體本能的反應,他一大早就醒了,在大家熱烈討論的時候回去了小房間。
一台拍立得放在桌上,那是他從販賣機買回來的玩意兒,本來是想和努庫一起拿來玩玩的,現在卻孤伶伶的待在桌邊角落。
一旁放著照片,是他為了測試時拍的,畫面上是努庫開心的朝著鏡頭微笑,哈特憐愛地輕撫上努庫臉龐,眼底是無盡的思念。
照片一旁放著那對他們在週年慶時戳出來的醜萌羊毛氈,他不曾將這些東西全帶在身上,深怕一不小心就會弄丟,
唯獨那枚銀戒掛在胸前從沒離開過。
他將照片收進衣服口袋,兩隻小娃娃放進皮質公事包,往那扇未知的門前進。
來到那扇敞開的門,哈特卻在門前止住腳步遲遲沒有靠近,接著就聽到熟悉的聲音。
「你怎麼這麼有把握我就會出去?也是第六感嗎?」
他沒有回答努可前面的問題,但也試著回給對方一個笑容。
「謝了,也祝你好運。」
哈特不怎麼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事,但還是選擇相信努可,因為他想賭。
他賭著能牽起努庫雙手的未來。
「本來還想說,不知道是否要動用武力才可以把你拉出去了,現在這樣不錯,不用浪費我一絲一毫的力氣。」努可開玩笑的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肌肉,不過他本身就比較沒有另外兩位自己那麼頻繁的運動,所以身材看起來就稍微薄了點,「你會出去的,出去了可要『記得』來找『我』。」
話說完,努可便拍拍哈特的手臂,然後先一步朝著門走去,在進門之前他回頭給了哈特一個笑容,然後沒進了那扇門的黑暗中。
「…真看不出來啊,明明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哈特也不忘開玩笑的挖苦回去,和努可說話的時候總會特別的平靜,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努可說的話無意識的開始讓他相信起這看似不可能成功的局。
「我想他會喜歡你的,那個『我』。」看著那抹微笑消失他才淡淡地回應。
「好啦、和每一個人都道別了,也差不多了。」
哈特回頭看著在商場生活過的點點滴滴,有歡笑、有痛苦、當然也有悲傷,但不知不覺中在商場認識的每一個人發生的每件事早就都成為了他的一部分,即使出去了永遠也不會忘記。
「等著我,努庫。」說完他吻了下置於胸前的印銀製戒便跟著走入了黑暗。
他在黑暗中走著,遠處有個小光點,那個光點像有生命的形體般在成長,他離光圈越近那個光點就越大,哈特不斷走著直至整個人被白光給包覆。
「赫!」哈特被嚇得驚醒,全身僵硬疲累且有股惡寒從脊髓竄上腦門,他好像……做了很長的惡夢?
不對、那不可能是夢。
那種戰鬥時腎上腺素被激發的熱血,以及初遇未知事物的恐懼都深深烙印在他靈魂深處。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哈特趕緊摸黑撈著手機,在他因耀眼白光刺的瞇起眼時更驚悚的事發生了——
照片上除了自己背景全是黑的,有的照片甚至只剩下了雜訊,其中有幾張明顯是和其他人的合照,但他們的臉全被惡意塗鴉畫黑,根本看不清楚長相。
哈特看著相簿裡一張張的照片瞋目結舌,他記得他們,他們是——
他們是誰?
劇烈的頭痛伴隨著疑問而來,他越是要回想頭就越痛,最後,哈特痛苦的捂著頭又昏過去。
「我也想和你待一起。」
「哈特……抱歉,借我靠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怎麼樣,或許跟我很像吧,所以這隻就給我留著吧。」
「所以之後要牽哈特的手,都要給報酬嗎?」
「你知道我喜歡你就好。」
「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藍灰色頭髮的青年笑著,他笑著握緊手上的刀,做出了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姿勢。
「我愛你。」
那名青年坐在哈特的身邊,旁邊的白光模糊了他的輪廓,臉怎麼看也看不清楚,可是能知道他在笑著,笑的很溫柔很好看。
「我們說好要在水族館開的時候一起去看看,對吧!應該會有水母吧,還有很多的魚,我喊不出名字的魚,我想也會有海底隧道,說不定哈特經過那邊的時候,頭還會差點撞到。」他笑出了聲音,似乎很開心,「不過我相信這邊的海底隧道會比較高的,然後當水的藍色映照在我們身上時,想必會特別好看。」
「不過沒有去看也沒關係,等我們可以離開了,再去其他更大的海生館看看吧,說好了喔。」
他伸出手摸上哈特的臉頰,就算四周逐漸模糊,他的身影也逐漸被黑暗吞噬,卻還是可以聽見十分清晰的一句話。
「你還記得嗎?」
哈特拼命的想要捉住那漸漸消散在黑暗中的男人影子。
「等等!」下意識喊出聲,睜開雙眼視線被淚水整個模糊,手也朝著前方伸像是想抓住什麼的姿勢;他不知道剛剛哭了多久,或許是一整晚,因為早些時候房間還是暗的但現在外頭晨光明媚,而且他哭的連枕頭的一側都溼透了。
方才的夢太過真實,痛徹心扉被撕碎的就好像那是他曾經歷的一切。
那個模糊的男人好像很重要。
……
那的確不是夢。
哈特愣愣的坐起身子看到自己左手上戴著的銀戒,仔細一看上頭還刻著小字。
那個男人,他是——
「努庫。」
左手無名指上的銀戒刻劃著N•K這是他當初給予的承諾,他們短暫的契約。
「努庫……我的愛人……。」
然而我剛剛卻連他的名子都想不起來。
他想起了全部,他們經歷過的點點滴滴,那一夜、那場約會、那個意外、還有,最後的道別。
哈特又哽咽了,他怎麼能忘記如此重要的事情,他發誓過的永遠不會忘記,他還發誓過一定會找到的、找到努庫。
對、他得去找努庫。
意識到後幾乎是瞬間哈特立馬從床上起身,慌張的在所有衣物口袋間尋找那張努可給他的紙條。
最後在一件不太常穿的風衣口袋中摸到,在簡單的打理儀容後就迅速的前往地圖上的目的地。
毫無收穫的第三週。
這三個禮拜他已經在努可圈起來的位置晃了又晃,每天去地圖上標示的點待到晚上已經變成他的每日作業。
但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唉。」哈特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些挫折的望著玻璃窗外頭,手上那杯starbucks的焦糖瑪奇朵喝了兩口就沒動過了。
不順利的發展削減不少哈特的士氣,看著路上行人來來去去他開始胡思亂想。
萬一、他根本不在這的世界?
萬一、他其實過得很好,甚至根本不希望我出現呢?
就在哈特有一句沒一句的在腦袋亂想時,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混雜在人群中,他整個人愣住驚訝的睜大雙眼。
瞳孔隨著那個男人移動,哈特在腦袋還當機著的狀態下就衝出店,越過不少礙事的路人終於來到觸手可及的距離。
「努庫!」哈特當下沒有想太多,不如說緊急的不容他多想,情急之下他了對方的肩膀並且說了對方的名字。
藍灰色頭髮的青年順著聲音回頭,淺綠色的眼在陽光下透著淺淺的微光,眼睛下方還是有著蠻明顯的黑眼圈,若要說跟哈特認識中的努庫有什麼差別,那就是他的脖子左面上有條明顯的橫切疤痕,就像是拿刀往那邊劃了個很深的切口,在十分顯而易見的位置。疤痕看起來已經癒合很久,無法判斷是什麼時候受的傷,除此之外這個人幾乎和商場內的努庫毫無分別。
「請問……你還好嗎?」就連說話也是一樣的口氣,表情還露出有點擔心的樣子,只是說出來的話大概不是哈特想聽的一句。
「抱歉,我、我不確定是不是認識你,但是你剛剛喊了我的名字是嗎?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還是?」
從言談中可以得知這個努庫似乎沒有在趕時間,可能是出來買東西嗎?
「噢、呃…這個…我…」
糟了,努庫這時候還沒有記憶…
只見哈特追上人後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半句話,一股腦地衝出來追根本還沒想好真的見到時該說些什麼,更何況努庫還是完全沒有記憶也不認得他的狀態。
「嗨、我是哈特,就是、怎麼說…我覺得你長得挺好看。」
爛透了哈特•斯柯特!
沒想到過往的情場高手在這時蠢的像個處男!
努庫先是微微瞪大眼睛,像是在消化對方給的資訊,然後噗的一聲笑出來。
「這是搭訕嗎?」他笑出聲音,有點難以置信自己會遇到這種狀況,「不過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吧,你好像認識我,哈特……嗯……抱歉,雖然覺得名字很熟悉可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你是在哪裡認識我的?還有謝謝覺得我好看,第一次被這樣稱讚有點不好意思。」努庫抓抓自己的頭髮,手往下滑順勢就蓋住脖子上的疤痕,像是在摸它,而且是無意識的邊摸邊思考。這時旁邊有人經過,努庫才意識到他們正站在行走的人行道中間談話,「哈特先生……哈特,不介意我直接這樣稱呼吧?總覺得加上先生有點繞口,我平常不會這麼覺得的,怪了?總之我們先繼續走吧,如果你沒事的話。」
雖然話語中似乎在問人有沒有空,但是他直接伸出手去拉哈特的袖口,把人帶著往他剛剛前進的方向繼續行走。
看著主動拉著袖子的手,幾乎和那時一模一樣。
他的聲音、他的動作、他的微笑
努庫、是真的努庫。
即便認不得自己也不要緊,重點是——
他的努庫還活著。
「好。」有那麼點帶著哽咽的感覺,再度重逢的喜悅讓哈特兩眼緊盯著眼前拉著他的人,他明明有很多、很多想要說的事,無奈“現在”還不是個好時機,千言萬語全堵在喉頭,喉間酸澀的最後只能回答一個好。
努庫把人拉到了一間店前面,外頭有露天的座位可供休息。他挑了個位置把哈特放上去,真的就是直接把人塞到座位上,也沒問對方願不願意,努庫就拍拍哈特的肩膀讓他等一下,然後自己走進店裡面拿東西。
這間店靠近座位的那面牆是個超大的落地窗,透過玻璃可以清楚看到努庫在店內的動向,他似乎跟店員很熟稔的在對話,然後對方拿了一個紙袋給他,這時努庫似乎指著桌子在說些什麼,然後店員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就離開了。拿著紙袋的努庫這時往窗外頭看,正好可以對上哈特的視線,所以他舉起手揮了揮,還給男人一個笑臉。
再過一下子努庫拿著兩杯飲料,手腕上掛著紙袋走出店面,他把其中一杯放到哈特面前,之後在對面的座位坐下。
「感覺你應該會喝熱可可,所以擅自幫你點了,這間麵包店的熱可可很好喝,雖然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很甜,但我覺得你會喜歡。」
「你……平常是不是吃很甜?總覺得不能讓你吃太甜的東西,好怪,我明明今天第一次見到你。」努庫疑惑的又伸手去碰脖子上那道傷口,像是他想一些事情的時候都會這麼做。
「不過喝點熱的也比較好,感覺你好像精神狀況不太好,趁現在休息一下平復心情,會沒事的。」邊說邊從紙袋裡面撈出一個麵包,也放到哈特的飲料杯旁邊。
就這樣被人拉來陌生的店,在努庫離去後莫名有一點慌,視線緊追著對方的影子,但好在透過落地窗還能看見裡頭的狀況。
在努庫朝這投給自己一個笑容時又使他安心不少;當哈特正琢磨該怎麼開話題時努庫便接去這個工作,就和往常一樣。
「…謝謝,我平常都吃很甜沒錯。」哈特點點頭附和道,聽來努庫還記得自己的一些事,但卻不清楚自己是誰,總的來說還不算最糟,接著他發現努庫總會下意識摸上脖子那道觸目驚心的疤。
看著那道疤哈特下意識的皺起眉頭,他不願再次經歷的回憶使他心臟彷彿被誰揪了下,但這或許能讓努庫想起一些事也說不定,打定主意後哈特接著開口道:「抱歉、雖然很突然但我好奇想問,你脖子那道疤是……什麼造成的?」
「這個?」努庫又伸手去碰了一下脖子上的疤痕,然後笑笑的說,「說起來很奇怪,我有天醒來就多了這個痕跡,但那時候感覺剛癒合不久,碰到還會痛,所以我本來懷疑是不是晚上做夢還幹嘛的被東西割到了,結果枕頭上跟床都沒有血跡,觀察了幾天也好像沒什麼大礙,是有去做檢查了,但醫生說就是外面看起來很嚴重,裡面沒有更深入的內傷,所以不用擔心,我也就沒怎麼去管,啊不過……有時候想事情會忽然抽痛,像是剛剛說你好像吃很甜,這個傷就有被拉扯的感覺。」
「而且很怪,我看到你之後傷口就一直隱隱發熱,沒有這樣過,所以我注意力一直被拉走,所以就摸了好幾次……」努庫突然的盯著哈特的眼睛看,還因為注視的姿勢前傾了許多,「哈特我問你,你該不會知道這個痕跡是怎麼造成的吧?」
「如果不知道也沒關係,我只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你知道我蠻多事情的,可是我卻一點也記不得,好像生活一樣在過,但是卻缺少了什麼。」
哈特在努庫說到會隱隱作痛時視線也跟著往那看,轉回來時剛好對上那對翡翠雙眸,和他記憶中一樣好看。
「你的眼睛還是這麼漂亮……」
哈特也微微傾身靠前,兩人靠的有點近,下意識就想去摸努庫的臉,但在他傾身快碰到時突然警覺自己這樣太失禮了,所以又趕緊將手收回來。
「……如果我說,其實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相信嗎?」他坐回原來的位置,試著裝作沒事一樣的問道。
「你常常這樣誇人嗎?」剛剛被說好看現在又被說眼睛漂亮,努庫在回答對方問題前有點彆扭的發出疑問,他現在不只覺得傷口有點熱,整個臉都有點熱了。
「所以我是不是真的忘記了什麼,我是不是忘記……」
我好想你。
努庫一瞬間閃過了這段話,眼睛也隨之熱了眼眶,他頓時有點想哭可是卻強忍了下來,與此同時他也覺得很奇怪,怎麼會有如此強烈的情感,對於眼前的人,對於哈特……他似乎真的忘了什麼。
「我想、我想知道你知道的事情,我想知道之前曾經見過面還有發生過的事,能告訴我嗎?」
「努庫?怎麼了?」看對方說到一半好像有點異狀這讓哈特又緊張了起來。
「當然、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他本來還有點猶豫要不要和努庫說商場的事,他擔心會不會造成努庫的痛苦什麼的,但看對方的眼神那股堅定,他沒辦法拒絕。
「我們、是在商場認識的,那個“暗夜中的商場”,見面第二次你就讓我氣的大罵了,這也導致你有段時間還挺怕我,後來也順利的談完了,但、在那之後我好像就、目光沒辦法從你身上移開。」
他開始回想過去這半年發生的事情。
「我們、一起做了很多事,一起過夜、看電影、逛週年慶、煮火鍋、還吃了難吃的巧克力。」
哈特說這些回憶的時候都還是笑著的,一直到他想起那個悲劇。
「……然後、某天你為了這個,離開我了。」他拿下掛在脖子上的銀戒遞到努庫眼前。
「我、我本來以為永遠不會再見到你了,但……」他哽咽的頓了下以防自己說到哭出來,接著他努力揚起笑容用極輕的語氣說著。
「謝謝你還活著。」
「商場?」努庫邊聽邊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哈特說的每個形容他似乎都有隱隱約約的畫面,可是卻很難想的仔細,只要他鎖定某個線索想去挖,脖子上的傷口就會隱隱作痛,他忍著不要做出用手去遮的動作,因為實在是太明顯了,直到他看見那枚戒指。
「你是我的……戀人嗎?」他想把戒指拿來看,但顫抖的伸手出去卻握住了哈特的手,觸碰到溫度的剎那努庫的眼淚也隨之掉了下來。
「抱歉我……怎麼回事……」他腦中出現了拿在手上的刀,還有哈特看著自己絕望的表情,努庫把手抽了回來,連同身體也往後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像是縮了起來,更多的記憶回流進他的腦內,讓他忍不住雙手按住自己的腦袋,眼淚拼了命的往下掉。
「努庫?努庫!」
「你還好嗎?抱歉、或許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看到努庫狀況不好甚至開始流淚,哈特心疼的想離開座位直接給對方一個擁抱,但對方剛剛碰到手的瞬間才不適的縮回去而已,這讓哈特又不知所措的打消念頭,只有靠近努庫的身邊關心而已。
「不……」他抓住哈特的袖子,另一支手撐著椅子艱辛的讓自己坐起來,之後再次握住哈特的手,努庫這次沒有抽手牢牢的用雙手握住,他抬頭說:「對不起。」
「哈特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已經殺了好幾個人,天……我不想傷害你。」那一日的記憶清楚呈現在努庫的腦海裡,包含他前面做過的事情,還有之後自己的選擇,「我不應該離開你的,更不應該忘記這一切……」
「哈特,我好想你。」還有這句終於說出口的思念。
聽到那句對不起哈特整個人都傻了,緊接而來的是揪心,心疼對方遭受這樣的折磨,哈特彎下腰想給努庫一個擁抱但又捨不得抽開手,於是就變成微靠在人的身前輕聲說道:「不、不需要道歉那也不是你願意的,沒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我也想你,非常非常想你。」苦澀的喉顯得他的微笑有些滑稽,一想到他們經歷了許多,現在終於有機會重逢並實現當初的諾言,哈特高興的話都快說不好。
「不管過去怎麼樣最重要的是,現在你在我身邊。」
「哈特……」努庫終於忍不住了,他雙手往上抱住哈特的脖子,眼淚沒有一刻是消停的,「我怎麼捨得讓你獨自一個人受折磨,我怎麼可以……不應該留下你的,可是我又捨不得帶你走,我想要你好好的……」
「我是個自私的人,擅自離開你又沒說清楚,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你看你……」他鬆手去碰哈特的臉頰,男人眼中的滄桑,還有臉上的疲態都顯而易見,「我怎麼能讓你變成這樣,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出去的……說好要一起離開商場,結果我先走了,如果你沒來找我,我該……我該怎麼活,再也不想離開你了。」
言語無法組織成完整的句子,努庫幾乎是想到什麼說什麼,那一天的抱歉與愧疚感,還有懊悔跟不捨,他不想要哈特過得這麼難受,這麼的……受到折磨。
「我真的、差點以為要永遠失去你了。」在努庫鬆手的同時哈特整個人貼了上去,感受對方溫暖的體溫,跳動的脈搏,他好久沒有像這樣擁抱了。
「沒有你的日子時間過得好慢,我還曾對此生氣真的很抱歉,你根本也不想這樣。」說著的同時輕拍對方背脊,希望這樣能讓他好過一點。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我找到你,實現當初的約定了不是嗎,嗯?」他捧起努庫的臉,看心愛的人哭的泣不成聲哈特也難受,曾經的他在處理面對這種事時都會顯得格外煩躁跟彆扭,現在的他只想好好的陪在人身邊。
記憶一件件的回到了努庫的腦中,他想起了商場內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也想起了最後自己是怎麼結束這一切,這都不是夢,他在裡面遇到的最重要的人還一直在尋找著自己,這讓他感到窩心的同時也十分心痛。
「要是我回不來怎麼辦,哈特你要找我到永遠嗎?這麼做太傻了……我也會為此難受,多麼的心疼你……」努庫吸著鼻子想抹掉臉上的淚,他想努力讓自己穩住情緒,好能夠組織邏輯跟語言來表達他現在的感受。
「我回來了,哈特。」
哭到眼睛跟鼻子都泛著紅,努庫笑了笑,伸手抱住他這得來不易的機會,他能延續之前的感情繼續去愛這個男人。
「即使非常冒險,但、我不想錯過能再見到你的機會。」哈特緊緊的抱著努庫,揉揉對方的腦袋。
「你回來了,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他花了很大的力氣與專注力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別那麼抖。
「歡迎回來……」
但長期壓抑的負面情緒、愛意與思念在此刻一口氣湧上心頭,哈特吞口唾沫,再次開口時聲音顯得沙啞又有點抖。
抱了一陣子,努庫的心情穩定許多之後,他才想起自己這一趟出門是為了採買東西的,但是一時之間又不想離開哈特,可以的話這陣子希望都能黏在一起,好彌補中間失去的這些空窗期,而且他也想聽哈特說說商場跟他之後的變化,就算會難受他也想了解跟知道。
「哈特等一下沒其他事情吧,要不要去我家?」努庫抬頭去蹭了一下對方的鼻子,他的臉有點紅,「因為畢竟這裡是外面,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我這趟出門是想說補點家裡的用品,順便買點晚上能煮的食材回去,看要不要一起吃晚餐,或許住個一晚也可以,雖然我家很小……啊、床也比較小。」
努庫越說越小聲,因為不太確定哈特的打算為何,他不知道對方找到自己後會想怎麼做,可是努庫只想多點時間能跟哈特相處,畢竟他們失去的太多了。
「當然好,有何不可?我甚至考慮了同居的事……」
哈特乾咳幾聲好模糊他過於心急的想法
,幸好並不是只有他想多相處久一點。
「坦白說事情順利的過頭,我還以為至少得花好幾個月你才會想起一些事情。」
他邊說邊把原先掛在脖頸處的約定取下,重新替努庫戴在左手無名指上。
「我這次真的不是在做夢了吧?」哈特牽起努庫的手在銀戒上頭輕吻,抬眸看著對方的眼神像是小心翼翼的確認眼前的美好並不是幻覺。
然後他笑了出來,發自內心的。
「同居?好啊。」聽到對方的發言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之後才補上好幾句:「好像有很多事情是該商量一下再答應,可是我也想一起住……之後哈特要幫我搬家了,我現在的住處對於我們兩個來說可能真的會太小,雖然住一晚應該是沒問題,就是床小了點……」
哈特的疑問讓努庫停止說話的看著他,然後回了一個笑臉給對方,「就算是夢我也不願醒了,有你在我哪裡都願意去。」
「不過如果要花好幾個月怎麼辦?雖然我有自信就算失憶了還是會愛上你,不管幾次我都會愛上你的吧,就算你沒有特別表示我也有雖然會被你吸引,就像剛剛的我也心動了一下。」
「居然連考慮都沒有就答應了,就不怕我有什麼壞習慣是你不能接受的嗎?」
他其實也沒想到努庫會馬上答應,但對這樣的發展也十分樂見。
「但我很高興,可以直接搬來我家,或者我們另外找個你喜歡的。」
哈特單手撫著下巴開始思考這後兩人同居的事宜,聽見情人說了可愛的傻話他開口笑道:
「總會有辦法的,或許會花上一點時間,但我也有自信能讓你重新愛上我,嘿、你不也說了剛剛有心動嗎?」雖然和過去相比顯得弱上許多,但又開始能看見哈特那副充滿自信與驕傲的模樣。
「走吧、還得採買東西不是?到家以後要聊多久都可以,我們現在還有點心了。」哈特將那些完全沒動過的可可與麵包重新又放回了袋子,接著牽緊了努庫的手說著。
「可以一起住都好,你的壞習慣……大概就是會賴床跟不太擅長廚房事物之外,其他我都覺得還好,應該說這兩個我也覺得還好,都蠻可愛的。」
他握緊哈特的手,也學對方拉過來朝著指節親了一下,「親愛的,我期待你能給我更多的心動,讓我無法負荷喔。」
雖然在外面,但努庫在往前走之前把哈特的臉轉向自己,貼上去親了淺淺的一個吻,之後嘿嘿的笑了幾聲,俏皮的吐了一點點舌頭出來。
「其他的回家再補給你,我相信你會跟我要的,走吧!買東西再回去。」
「呃、那兩件就不用特別提了吧。」明明只是開玩笑,但被直接點出缺點時又讓哈特感到彆扭,他只好搔搔面頰趕緊轉移話題。
努庫什麼時後學會了這種誘惑技巧的?
一瞬間有些愣住他完全沒有料到努庫會做這樣的舉動說這樣的話,除了驚喜外激起更多的是他的情慾。
但哈特還是秉持著他所剩無幾的紳士風度向努庫投以充滿溺愛的微笑說:「遵命,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