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樣失去教授蹤跡的課程裡，取而代之的是那一身斯文模樣，與夜晚有些差距的男人。
男人在台上用白板筆寫了行字，低沉的嗓勾起女同學的別樣心思，小森信彌倒多少可以同感那種心情，可在他這裡——更多的是一種濃濃的催眠感。

青年打了個哈欠，向一旁好友的身上靠去，鏡片下有些迷濛的眼，直直地觀察講桌上被放置的星巴克杯。

——他猜，那大概是黑咖啡一類的，是他最難理解的口味。

課程的最後十分鐘，他仍然是擋不了睡意，又一次地任由鐘聲換回自己的意識。

與錯開課程的好友道別後，他待在人潮散去的教室裡，心底有些空落。
每天探望的流浪貓，在今早失了蹤影，連盒帶貓地不見了。

他鬱悶又懶散地趴上桌，輕地學貓鳴了聲，倒像自我安慰，隨即卻自嘲地嘆了口氣。
呆坐了好一會，才慢悠悠地提起紙袋與肩包，朝校園研究室的方向追去。

天空灰濛一片，在他進入研究大樓前下起了細雨，也僅在那單薄的外衣上沾上些許水珠。
朝著打聽而來的地點前進，輕慢的腳步最終落在靜謐走廊底的一處個人研究室。

先拭去鏡片上散不去的霧氣。
青年抬手輕敲眼前的門，緩地推開後，不禁放輕了聲音：「…打擾了。」

「請進。」
回應對方的，是如同剛才課堂中一般溫文低沉的嗓音。

聽見門把被轉開的聲音，原本佔據了研究室雙人沙發的美麗獸類昂起頭顱，金色眼睛中瞳孔縮成細線，從倒臥的姿態轉為趴，像是下一秒就要準備往門口撲過去。

「芭絲特，不可以。」
涼背對著沙發，仍然可以精準猜測到自家寵物的心思，先行出聲打斷。而長毛的耳朵動了動，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打擾了……」
是熟悉的嗓音，帶有一點渴睡般的軟糯。有些意外會在自己的研究室聽見這道聲音，涼推了推眼鏡，帶著辦公椅轉過身面對門口。
「稀客，小森君。怎麼了嗎？」

像是要應和一般，沙發上傳來長長的「喵～」一聲。

一身黑白虎班的長毛梳理得極為蓬鬆柔軟，看上去就像一隻小獅子般，比一般貓還要大上一圈的身形盤踞在沙發上，優雅地在深黑布料落下細長的毛髮。

－－那是一隻毛色十分漂亮的緬因貓，圓滾滾的金色雙眼看向從沒見過的生人，一眨也不眨，像是在評估對方的來意。

「有貓，門關上。」
涼提醒了聲，自家貓咪還是有些愛玩的年紀，看著進來的青年對於自己研究室中出現那麼大一隻貓似乎是愣住了，提醒對方記得闔上門板。

是貓。
……但是好大。

隨著男人的提醒，他反射性地關上了門。
對沙發上的大貓感到驚喜，倒也不在乎那好似戒備的行為，青年望著姿態優美的大貓，眸底晃過了熠熠星點。
可總歸是別人的寵物，他並未失禮到做出湊上去撫摸的行為。

而或許是腦袋還有些渾沌，抬腳向人走去時，他下意識對著大貓輕輕頷首。

「助教。」來到男人身旁，他低著頭舉起手中的咖啡紙袋，稍稍湊到對方跟前，頂端落了些許新落的雨漬，可見外頭開始降雨。
青年無比明顯地躊躇了好一會。

「上次沒能好好招待你，所以…」顯然是在思考自己想說的話，他停頓幾許，未能將話作結便接了下個話題：「看你很常喝咖啡的樣子，不曉得黑咖啡合不合口味。」

鏡片後垂了一雙長睫精緻的眉眼，如同低頭認錯般的青年，儼然十分介意自己在接客時爆睡了一波的事。

單手撐著頰靜靜看著在自己面前低頭的青年，涼安靜的沒有回應，直到對方不安抬眼打量自己，才看見自己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助教、」
「謝謝你，小森君。坐吧，如果你不介意跟貓一起坐的話。」

道過謝，探手接過對方提著的紙袋，涼示意對方先坐下，自己回身把電腦螢幕的東西點擊儲存後，才又轉回來。
「首先，謝謝你的咖啡。你猜得很準，我確實很常喝黑咖啡。」
拿出裡頭的紙杯，白色杯身上有著綠色雙尾美人魚，是自己常喝的連鎖咖啡廳。
看來眼前的人並不是他所想像的對外界事物遲鈍，認真起來也是會仔細觀察他人的。

「再來，我能理解你覺得很累，所以接待時睡著了。我想這種事應該很難避免。」
指指對方依然帶著睏意的臉，涼悶悶笑了，覺得眼前侷促不安的青年挺可愛的。

「下次比起道歉，更建議你說『謝謝』。再對客人說些『在您身邊很舒服很安心』之類的軟話，對於喜歡你的客人而言殺傷力很強的，增強他們再次為你回來的念頭。」
隨手放下咖啡，涼起身到角落的熱水壺旁搗鼓片刻，端著一杯冒著裊裊白煙的玉露回來，遞給對面的青年。

或許與對方第一次的近距離互動印象太深刻，涼一般對於外人的大多保持著禮貌卻疏離的態度，但這名有些不自信的＂學弟＂，卻讓他有了想靠近和逗弄的興趣。

－－或許不只那麼簡單，更想試試看去打磨、提點，看看這長相秀麗的青年能成長成怎樣。
……光想想就很有趣。

「上次報告你準時交了，我有收到。學校要開始放寒假了，小森君有什麼打算嗎？」
放鬆倚入符合人體工學的辦公椅，看著青年戰戰兢兢地捧著粗陶杯，噗哧噗哧笑出聲。
「沒事，就聊聊。芭絲特很乖，緬因貓是很溫馴親人的品種，不會攻擊你的。」

像是要印證涼的話一樣，貓咪翻起身，優雅踩著步子蹭到青年身邊，像是要探索什麼開始到處嗅聞。鼻頭蹭過裸露在外面的手指、手腕，一面甩著毛茸茸的尾巴一面繞了一圈，甚至調皮地耙抓幾下對方擱在旁邊的背包，直到主人輕聲喝叱才放過，轉而主動以頭去頂青年的手臂，討摸的意味明顯。

「…」原打算送咖啡問個兩句就差不多的小森信彌愣了愣，側頭望向那佔了沙發好部分面積的緬因貓，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雖然有些笨拙，可青年仍是順著男人的指示乖巧地入座，溫熱的茶杯暖過在冬日細雨下被染得發冷的指尖，只是這麼一杯就讓他平靜了些許——就也只是些許。
他倒想替自己辯解，那日這麼輕易地進入熟睡也是多虧對方在耳邊談話的要素，那口偶爾在課堂上能聽見的低沉嗓音，對精神不濟的青年而言有些致命了。

而小森信彌自然不懂淺野涼心裡在想些什麼。
在對方給出建議時虛心討教，一聽便明白十分實用的話術是信彌最想吸收的知識，一面在心底感慨著淺野涼的厲害，一面放下了茶杯來回答對方的話語。

「寒假……」話甫一出口便被身旁大貓的動靜給嚇了一跳，望著自己的肩包被當玩具似地抓弄，青年也只是眨眨那對看似平靜的眸，隨著男人的默許伸手撫摸。

青年是有做過功課的。
為的那隻來路不明卻也陪伴過他一場雨的流浪貓，上網查詢過貓咪喜歡被撫弄的部位，大概是耳朵、下巴，夠親暱時可以稍微拍拍屁股。

與是他順著大貓的意，輕地揉弄過毛皮柔軟的小腦袋瓜，搔過她優雅抬起的頷，卻也不忘轉頭繼續回應淺野助教的詢問。

「打算以假期的實習報告為主，晚上…應該也能更有精神的去工作。」小森信彌程度的『更有精神』。
說白點就是有什麼做什麼，顯然青年並未針對寒假做過其他的規劃，又或許是想把心思全數投注在這兩件事上了。

回覆完的青年與男人對視幾秒，最終還是忍不住被身旁的芭絲特給吸引了視線。

貓咪沉浸在撫摸中，享受地瞇起雙眸的模樣總令人心底一軟，進到研究室後的那點拘謹也隨著手中觸感煙消雲散去。
青年垂著腦袋朝大貓輕輕地喵了一聲，似是想獲得回應般地。

低低笑了幾聲，涼聽見電腦跳出新訊息的提示音，自然地回過身面對螢幕，看了兩眼後敲打回覆。
「目前你是大二，學分至少修了三分之一了，除了男公關，目前沒想過要做些什麼嗎？」
指尖＂喀噠喀噠＂流暢敲擊鍵盤，同時一心二用的與身後青年搭話。

……不過倒是可以再去Cinnamon點對方的台，順道嚇嚇人。

不否認自己是很有惡趣味的人，但對於自己對青年的感興趣倒是有幾分玩味。他在摯友與前任情人們的評語中太常得到「冷情」二字評價，因此自己對於青年的興趣倒是值得讓他好好推敲。

青年似乎已經忘記了在自己面前緊張小心的情緒，聽見自家貓咪因為享受撫摸而發出的呼嚕聲，正想問問對方是否喜歡貓，就聽見一聲試探的貓叫。

「……」
眨眨眼，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下一秒有點慵懶的正牌貓叫聲就跟著響起來了。芭絲特的叫聲他太過熟悉，一入耳就能分辨是否是自家貓咪在發聲。

所以、這是、兩隻貓在對話嗎？

「……噗！」
想像著跟貓一般慵懶愛睏的青年與愛貓相互喵來喵去的對話，忍不住被自己腦中的畫面逗樂，涼支手掩住臉，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動。

－－這位小森君，怎麼可以這麼好玩呢？

上課時段，學生們早已進到教室去，而這棟研究樓也遠離了課室大樓，底下還有個圖書館，更顯靜謐。

正當青年沉浸在獲得緬因貓回應的喜悅時，就聽見規律的鍵盤聲響間夾雜了一計悶笑。

——這種狀況也不是第一次了，甚至剛才也聽見助教幾聲不知為何而起的低笑，可這聲清晰無比，是朝著他與芭絲特的互動而來。
臉皮薄的青年頓時間羞恥的血色上湧，滿臉通紅，腦袋也清醒了不少。

「……」投向男人的神情帶有些許抱怨之意，隨即將臉埋入大貓柔軟的身軀尋求安慰。

「原本想著畢業後要找個科系相關的工作，」他輕輕蹭貓，芭絲特確實溫柔，而他同樣柔軟的髮也被參入了幾絲纖白貓毛，隨之悶地回應：「…目前覺得當公關，還蠻開心的。」

要說未來，他確實還沒有想得過多，所以淺野涼的問題也只能給出這般回應。

「也好，總比什麼都沒差來得好。」
彎著唇角轉回，看到青年把自己的臉都埋到貓的背上蹭了，忍不住就想笑。

「今天只是來送咖啡跟所謂的“道歉”而已嗎？」
舉了舉被自己拿過來的咖啡紙杯，淺淺啜飲一口，熟悉的苦澀香氣讓他瞇起眼，頗是享受。
「還是有什麼想要詢問的呢？不管是課業、還是工作。」

「我似乎沒有深問過你，為什麼想當公關，小森君。」
想了想，上回過去點台時，兩人對話交流其實沒有很多，最後幾乎都變成自己在講，而這傢伙睡著了。

……不過說到睡覺，除了睡眠不足外，似乎自己代替教授上課這幾次，也都會看到青年昏昏欲睡的模樣。

難道……？

挑起眉，看到青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勾起嘴角，刻意傾身靠近人，將帶著笑意的低沉嗓音磨蹭過對方耳膜：
「看起來你跟芭絲特相處融洽，小森君。不管是為了作業還是工作問題，都歡迎你來，也可以陪陪芭絲特。」

小森信彌在來之前，確實有準備一些想詢問淺野涼的事，但也不是多麼重要，只是單純出於好奇才想問的話。

而像是未來規劃此等詢問，在肯定怎麼看都對未來有所方向的淺野涼面前，青年也只能說出當公關挺開心的這種話——自然也不太好意思。
更別提當公關的理由了，為了搏前女友的喜愛而一頭熱地跑進去這種事，要說出口可難了。

在苦惱間隱約察覺男人彎著身逼近，還未從上個難題拔出思緒的青年身體一僵，引來懷裡大貓抬頭張望。

終究是難以逃過這樣的攻勢。
好似低鳴鼓的共振，那低沉的嗓音極近距離地引起大腦顫慄，引發難以忽視的電流，順應著全身的疙瘩都站了起來。

好得讓人心曠神怡，卻也難以招架。

「助教、」本該是被撩到心花滿開的場景，青年也確實露出了澀態。可卻是皺著眉頭，神情極為困擾地望著男人抗議：「…沒有必要這樣對我吧。」

大抵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弱點暴露，只當男人閒著沒事用當公關的本事在逗他。

「嗯？我什麼都沒做呢。」
唇角笑意更加愉悅，涼慢慢直起身子，沒有解釋什麼。
－－反正他已經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眼前的人對於自己的聲音似乎有所偏好（至於有關聽他講話會聽到睡著這點，就暫且不管是哪一方面的偏好了），單是方才靠近時的僵硬和在耳邊說話時的赧然，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探知。

……倒是給他一個可以拿來逗人的籌碼啊。

順著對方的話題轉移了焦點，不再去追問對方當公關的原因－－畢竟這很可能過於隱私，當他先前為了蒐集資料而探問過幾位同事，也不是每個人都樂於談起的。

隨意轉換了別的話題，將內容轉到關於工作和修課方面的內容。畢竟身為＂學長＂，自己比對方年長幾歲，也多得是經驗可以分享－－當然，也給了青年幾個比較適合其風格呈現的建議，再搭配上裊裊茶香與咖啡微苦的芬芳、貓咪享受撫摸時呼嚕呼嚕的滿足，倒也是悠閒的午後。

「小森君還沒20歲吧？先前沒看過你喝酒。」
像是想到什麼，涼勾起笑意，倒是很爽快地提出邀約。
「生日當天有排班嗎？沒排班的話，來Luminescent找我，調幾杯酒給你當成人禮。」

見對方起身才鬆了口氣，順應著話題，青年倒是轉頭就將自己被逗弄的事拋到腦後。

小森信彌個性懶散，雖然也為不少事付出過心血，可得來的下場往往不盡人意，總得依靠身旁的朋友協助。
青年是想多多靠自己努力去達成大多事物，而此時來自＂學長＂的指導明確又清晰，不同於他人一昧的幫助與溺愛，更是多了幾分成長中的幫助。

他覺得這樣挺好的。

原先對人的拘謹與不滿，在男人好似演講的說詞與建議中化開，凝成此般親和氛圍，信彌認為公關的厲害大概都是如此。

「一月十一號就剛好滿二十了，那天店裡會有慶生會，當天會比較晚下班。」青年側過頭回應，十分誠實地透漏了自己的生日日期，而店裡也固定會在每位牛郎生日時，舉辦該牛郎的主題慶生派對來小賺一波。

「而且去Luminescent，感覺有點…」他低著頭躊躇道，雖然挺喜歡淺野涼當時調製的飲品，可這建議對他有些為難。
雖說對Lu的印象比SAKU還要好上不少，可他也沒那個膽量以Ci店牛郎的身分獨自進入。

——畢竟上次的事件，可是場意外。

想起上回兩個人一起搞出的烏龍，涼再次噗哧噗哧笑出來－－沒辦法，真的太好笑了。

「慶生會啊……看來那天業績會不錯，那就先祝你多開幾次香檳塔了。」
摸了摸自己的下顎，側首思考幾秒，接著說出的話，連他自己都暗自在心底震驚－－
「那麼，要來我家嗎？我家裡有所有調酒的用具。」

這番話要是聽進熟稔他的親友耳裡，肯定是要滿地找嚇掉的下巴的。
他對於自己的私人空間極為保護與重視，以摯友的話來說，叫做「淺野涼有空間上的潔癖」。
除了父母和三兩個認識多年的好友外，就連前幾任交往過的對象都不曾踏入涼的住所。

他不喜歡屬於個人生活的空間被不熟悉的人“入侵”，能讓他接受進入居住空間、甚至留下過夜的，真可說屈指可數。

因此，當他開口邀約青年到家中飲酒時，他自己都難得地被自己這突發念頭給嚇到了。

……大概是這青年柔軟慵懶的模樣，跟芭絲特簡直一模一樣吧？

這樣的邀約，或許幾十分鐘前的小森信彌會支支吾吾地委婉拒絕，不只是基於兩人不太熟的關係，更是擔憂就這麼打擾對方似乎不太好。

可經過剛剛那番對談，青年心底毫無抵抗地給眼前的男人套上了極為親和的濾鏡，甚是感覺對方可謂自己的恩師，且去那麼一趟可以享用到對方的調酒，或許還能聽見更多來自前輩的建議，心底瞬時沒了排斥。

「可以嗎？」青年輕地歪頭，似是放空般地望著對方幾許，懷裡的大貓似也默契地歪頭望向主人。
幾秒，假裝自己有認真考慮的他，重重地頷首道：「我想去。」

當他再度拾起陶杯時，手心溫度已比冷卻的陶瓷表面還要溫熱許多，茶水也快是見底。
這麼一節課的時間就要過，是也差不多該準備離去，青年輕眨一扇纖長的睫，將自己準備許久的疑問提出。

「今天是還想問助教…之後還會再來Cinnamon拜訪嗎？」

「自然是歡迎的。」
笑了笑舉起紙杯示意，飲盡最後一滴苦香。
「看起來你很喜歡貓，過來我家喝調酒，順道可以跟芭絲特玩，就當作是給你慶祝成人了。」

倒是對於青年詢問自己是否還會去Cinnamon這件事稍有詫異感。原本以為對方會覺得自己去點台消費是一件＂找麻煩＂的事，但看對方的表情，又不太像，僅是單純的詢問。

「嗯……」
故做思考猶豫半晌，看著青年似乎也被自己吊得心提在半空，才笑了起來。
「小森君的希望呢？希望我去、還是希望我不要去？」

原本只是調侃的話語，但話一出口，涼也莫名的感到好奇，甚至對於青年的回答開始有所期待。

……你會怎麼回答呢？小森君？

「……」而當他輕而易舉地被提懸了心後，才見男人提起笑意反問，青年當然明白對方是故意在逗他。

幽幽地嘆了口氣，細數上週接待對方的種種畫面，雖像是被把玩在掌心似地，可也不會讓人心生不悅。
更甚，他輕而易舉便沉浸入與對方對談、甚至是專心地聽取來自學長的單方面提議。
…別說，那場覺睡的蠻挺舒服。

青年像是思考般隨著男人的詢問而放起空來，隨即輕一點頭，將心底的感想作結。

「你來的話，我會很開心。」青年如實回應，比起真實地期待對方的再度拜訪，倒比較像認認真真在回答老師問題的學生。

「但如果只是做問卷、問問題的話，直接連絡我就可以了，不用特地進來消費。」話一落，他無比耿直地從外套暗袋裡取出了自己的手機，調出大多人都在使用的通訊軟體。

原本是想著學校系統都有登記學生們的聯絡方式，助教真有需要隨時都可以聯絡自己。但現在科技的時代，大概也沒幾個人會真打電話與人聯絡。

眨眨眼，像是有些詫異於對方說要加通訊方式的行動。照理來說，雖然他只是個正在籌備畢業論文的碩士生，但幾次代理指導論文的佐藤教授上課，對這些大學生來說，自己應該有點像是＂代課老師＂般的身分。還是有所距離感的。

「一般應該不會為了只是找人問問題，就直接透過系辦公室要通訊方式的。」
彎起眼，涼從善如流地拿出手機，與對方交換了聯繫方式。
「我說過，既然是去了，當然是去享受的。問卷上次已經完成，點台算是感謝。」

說老實話，他還真的是為了去喝難入手的高檔酒而去的－－大概占一半的原因吧。

「……既然你不介意，那麼有空的時間我會過去打擾的。」
接過從青年腿上起身跳過來的芭絲特，注意到對方對於乍然跑掉的毛絨暖意似乎有點失落，輕笑著摸摸那頭蓬鬆短髮。

「也歡迎你有空來找芭絲特，緬因貓的毛很長，每次幫牠梳毛都要花很久時間。你應該沒有在養貓吧？不介意的話，可以來找芭絲特玩，願意幫我梳她的毛的話就更好了。」

…小森信彌原先也不覺得只是填個問券，就花好幾萬點檯這件事很一般。
老實聽完了解釋，那對注視著男人的眸逐漸了然，對方實際上還是去牛郎店享受的居多？

是享受和牛郎談話的感覺？或是單純來喝酒談天的？
牛郎去牛郎店玩似乎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如果是前者，似乎不點他的檯會更好。
小森信彌頓了頓，這是基於自己的不自信所為，所以默默把讓助教去點其他前輩檯的建議給吞了下去。

任由男人撫摸腦袋不反抗，雖然他覺得助教還是摸自己的貓會比較不奇怪一些，但還是順著話題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

隨著下課鐘聲的響起，打斷這場美好的下午時光。
青年在鐘聲結尾時才慢吞吞地起身，視線先是落在姿態優雅的芭絲特身上，才抬起頭道：「那，我下次再來拜訪。」

在心底盤算一下空閒的課程時間，也可能明後天就來蹭貓了，當然，還要帶咖啡過來供奉助教。

就這麼一堂課的功夫，心底的空落感徹底消散，或許是男人的那些話語，又或者是貓咪不經意的一蹭所致。

「助教，謝謝。」站在淺野涼面前，他背著手，垂眸望向對方。
「……待在你身邊，我覺得很開心。」還不到安心與舒服，可現學現賣的話語仍帶上了真誠。

鏡片反射的光點落入那紫羅蘭似的眸，向來表情不甚豐富的青年彎起了唇角，帶出極為少見的靦腆笑靨。

朝著對方輕一點頭，才慢悠悠地轉身離開研究室。

……這是、直接拿自己教的用在自己身上了是吧？

好笑地搖搖頭，不可否認青年有這樣的魅力，無辜與脆弱的稚嫩感拿捏很好，讓人想要照顧疼惜。
……真想看看他成長為Top的樣子啊。

看著研究室的門將對方背影掩去，涼摸摸懷裡的大貓，將注意力再度放回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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