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筆記)
//張|但如果假設你真的把這件事情空間化了,他真的在一個地方;有點像是你重新回到這個點的時候,我好像沒有在餵養他,所以我重新回到這個空間的時候,草會有一點枯掉,然後再枯掉一點。//
//吳|不知道,問題就是出在這裡。比如說我每天出門上班、工作然後吃東西再回家,不是都一樣嗎?但這給人一個安定的感覺,做音樂最後和這些生活的事會疊在一起。你會發現你從這邊出發,到某個地方再到某個地方,最後還是會回來。最怕就是出去回不來。//
//現在我們已經是一個以音樂為工作的團隊,當你有作品的時候,好像會有一個deadline有一個壓力要發表它;但我可能還在模仿的階段,我在重新模仿新認識的、那些很棒的音樂,但還沒有經過內化,我就已經要創作出新的東西,並且發表。我很害怕那種感覺,就我們被時間跟行程推著走。//
//張|我原本的感覺是「空虛」。他們在很多的電影跟漫畫上都有這種感覺,就是「這不是現實」。他們為什麼文化創意產業可以那麼蓬勃,我覺得是因為他們在實現某種在生活中根本沒有辦法實現或沒有想要實現的虛幻的夢。
我去日本之後,這個想像並沒有太大的改變。我覺得相對而言,台灣人是踏實的,不會懷抱著一個很奇怪的,對於生活或工作或環境可以塑造成怎樣的一個想像。//
//張|例如莫文蔚可能聽了十年,到現在還放在車上。我跟我哥那時候就是都會坐在後座,我們會順著椅背,讓自己的頭頂在那個可以看到窗外,就是車子那個後面那片玻璃,可以看到天上的夜空,那時候就在播月光這首歌,月光的低音部會有一個不間斷的六連音,我覺得那跟車子的運行真的太搭了,然後他同時又是一首溫和帶有月色的歌,我覺得月光對我來說就是公路旅行。//
//吳|做一些精密的事情就很容易這樣,像我之前錄音用到很多小肌肉,需要做很細緻的動作,久了我就整隻手都廢掉,連pick都拿不起來會掉地上。
張|那怎麼辦?
吳|我就一直復健啊,我經常表演到一半pick掉地上,就再把pick撿起來或者不用pick,我以前上台要吃止痛藥。
張|可是你很快就接受了這件事嗎?因為我覺得這是一個超級巨大的......
吳|我很快就接受了,因為人不會不受傷。//
//吳|像我以前刷很快,我現在刷超慢的,為什麼,因為這些事情會逼迫你去適應。而我認為身體的狀態也是一種音樂性,當你無法彈到180的時候,你只要彈120就好,你把120做好聽,並不會妨礙到你。
張|可是心態上你不會覺得這是一種妥協嗎?
吳|不會,這完全不妥協,我還是在做音樂,我不會因為我彈不到180我就放棄音樂,你不會因為你現在手傷就放棄音樂嘛對不對,這本身跟放棄沒有關係,你就是帶著他(傷)就好了,我覺得帶著他就跟你揹著一把貝斯一樣,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張|如果是很坦率地面對自己的負面能量,並且很誠實地去討厭一個人,我覺得沒關係。但是我發現沒有所謂純粹的討厭,就是討厭裡面絕對包含著自己的有限。
吳|例如說嫉妒。
張|對嫉妒,或者是你覺得他很像自己。就是當你已經不是很純粹地在討厭一個人的時候,那東西是不坦率的,所以最後還是會回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