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他東西找的差不多了,經過水族館時忽然想起他不知道為什麼包內有幾包魚飼料,一直要找機會丟掉都忘記,現如今看到水族館,忽然想到該怎麼處理這些東西,所以轉身就想踏進去看看,沒想到在外面看到一個超巨大的身影,他入了這個空間後就只有看過這個身影一次,而且對方給他的印象超級深刻,他就是另一個自己——那個努庫的男友,哈特。
「欸,哈特。」他走過去欸了聲算是打過招呼,看著對方似乎肉眼可見的有比較好那麼一點點,或許也可能只是幻覺啦,但努克還是抿著嘴想了一下,才艱辛的說:「你看起來好多了,大概吧。」
“好可惜水族館還沒開門……”
“等開放了再一起來吧。”
看著面前的玻璃門看見他和努庫牽著手路過這的畫面,但幻影很快又消失了。
對啊、他們有說過之後再一起來這。
「……哦、是你啊。」
這、算是在關心我嗎?
明明也沒必要這麼做的,不是嗎?
「是嗎?但菸癮看是戒不掉了。」
他淡淡地說著。
哈特不是很能理解努克搭話的動機,他以為對努克而言應該是能避開最好,能感覺得出來對方不是那麼想惹上麻煩才對。
「那沒差啦,對你來說現在的抽菸都是舒壓吧,反正又不是我要聞你二手菸。」努克看哈特似乎沒有很排斥跟他說話,應對也算是自然,所以心中對對方的戒備感少了許多,他還怕那天的見面只是對方迴光返照,或許之後變的更瘋也不一定,現在感覺是正常人他倒是鬆了口氣。
「你進去過嗎?這個水族館,我聽其他人說這個好像剛開不久……」努克手插在口袋內用下巴指了眼前的入口,「我想進去逛,要不要進去看看。」
他不太在乎是不是戳到了哈特的痛處,反正他就是看到認識的人,順口問了這句話,也算是把對方當成普通朋友看待。
他看了眼努克又回頭看著水族館的大門,有一點猶豫他不知道自己準備好接受這一切沒有,但他也明白不試著去努力這樣的狀況一輩子都不可能結束。
「嗯、反正我也不趕時間。」
即便不是他心裡的那個人,努克的出現或許還是有帶給他一點心靈上的慰藉。
剛踏進去就看到旁邊有著紀念品的販售區,努克掃了一圈找到了平面圖,他也不管哈特有沒有真的進來,自己很自動自發的就過去看地圖。
「水獺原來歸在海生館的範圍嗎?企鵝我是可以想像,畢竟那算是一種會潛水的鳥,但水獺?還是他也會潛水所以算在裡面,幹這樣怎麼沒有鱷魚?」邊看地圖邊碎碎念自己的想法,沒有多去研究真的海生館會有什麼,只是看到了就說出來,同時他也發現哈特進來了,這次努克抬起手指著深海區說:「從這邊開始看吧,然後沿著右邊進去看一圈剛好可以出來。」
之後就邁開腿往深海區的區域走去,不太管哈特有沒有跟上,反正他做了決定,要不要配合自己就看對方的意願了。
跟在努克的後面走著,來到平面圖前就聽到對方幾乎是碎碎念般的自言自語。
他沒有說話或是做出更多的反應,就只是當個稱職的傾聽者,跟在人的身後走著,然而望向努克的背影又出現幻覺。
努庫轉過來笑笑喊著自己名字,然後走過來要拉他的手,但在碰到的那霎那幻影頓時煙消雲散,就像方才的景象只是水族館內耀眼燦爛的燈光造成的眼花。
哈特淡淡地笑著,笑意裡更多的是悲傷,是連酒精巧克力都比不上的苦澀。
從那天以後他的狀況差的都會不斷看見這些幻影,所以在遇到努克的那天他才會那樣小心翼翼的叫喚,生怕又是自己哪塊腦內組織作祟。
深海區的魚各個都長的獐頭鼠目醜到不行,努克是在網路上看過這些魚的照片,但實體看到還是滿震撼的。
「我記得深海魚因為氣壓的關係,上岸基本上活不了太久,這邊果然是詭異的地方,居然可以讓深海生物活得很好。」努克說這些東西像是要講給哈特聽的,但他目光一直聚焦在缸內的深海魚上,一隻一隻很認真的在研究觀看,所以又像是自己在說給自己聽,「可是這邊都能養出職員保全那種類型的怪物了,幾隻深海的魚能活應該也不奇怪吧,哈哈。」
「這個半透明的魚還滿好看的,厲害,深海魚我覺得不可能只有這些啦,深海可是未知探索區域,哪會只有這幾缸裝的這麼少,是吧。」這次努克就是看著哈特問的了,他知道哈特跟在後面,但跟的跟一個超大巨鬼魂一樣,要是不跟對方說說話,感覺就像是有跟殭屍跟在後頭,怪令人毛骨悚然的。
哈特邊聽努克說話,漫不經心的看著缸內那些令人驚奇的海洋生物,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直到努克直接的和他搭話。
「事實上來到這以後跟我說海底其實有失落的文明我都不覺得奇怪了。」他點點頭表示同意,哈特不會主動開話題但努克和他搭話就會回復。
他現在看起來確實比前幾週好上那麼一點,但依然還是和他原先侃侃而談的樣子大相徑庭。
「哈、你不信那種東西嗎,失落的文明——亞特蘭提斯之類的?」努克挑起眉,從深海那處出來一路到了水母的區域,上頭沒有寫著不能觸碰的字樣,所以努克就靠過去用手貼著玻璃,看著水母缸內打起來的光讓透明水母十分明顯的樣子,一隻隻悠游水裡,「我覺得那種地方是有的吧,但我不會想去就是了。」
『但如果跟你一起的話,不論哪裡我都想一起去看看。』努庫笑著從幽藍的水母缸中回頭,那亮亮的藍色輕輕拂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笑容看起來似乎更燦爛的點。
「欸別楞著,往下走吧。」努克對著哈特招了招手,指著前面的海底隧道先一步走了進去,之後又探頭出來說「快過來,不然老子要扔下你先走了。」
「努、努庫……」哈特瞪大雙眼直盯著眼前的玻璃看,但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不見,缸內只剩下一隻隻通透澄澈的美麗水母。
哈特愣在原地,他開始覺得自己真的瘋了,否則努庫的聲音和臉怎會如此清晰?
過不了多久努克的叫喚喊醒了他的神智,轉身就跟著往海底隧道的方向走,但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著那片寧靜的深藍。
或許……那真的不是錯覺…?
不到三秒就覺得自己這想法實在過於荒唐,對著自己嗤之以鼻下又轉身前往海底隧道。
混合缸有著不少魚群優游在水裡頭,一群一群的小魚跟大型魚類交錯的景致很美,努克邊看邊想難怪很多人都想來水族館約會,因為這種畫面真的很漂亮,他想著約會這個詞,然後回頭看了眼跟在後面的大個子,雖然知道對方愁眉苦臉是為了什麼,他自己的身分其實也尷尬,或許找人來逛逛不是個好主意?
「……欸,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還可能遇到他。」努克站在海底隧道的正中間,雙手插在口袋內像是不經意的提起,「這邊我理解到的是很多時空交疊而成的空間,大家幾乎都是不同世界來的,而且還有這種同一個人不同世界,卻可以取代出現的事。」
「反正我覺得有機會啦,反正你還活著,活著就有機會。也許這個想法可以讓你的臉不要這麼苦瓜。」藍色的光從正上方灑落,讓他頭髮的藍色看起來和平常不太一樣,似乎讓努克的輪廓線柔和了點,只是說話依然直接。
哈特還有些愣愣的望著這片藍水,看著魚群們交錯又聚集,就好像在這萬千世界相遇的人們。
「……再遇上你之前或許有吧。」他盯著眼前的美景繼續說著。
「你說到了重點、“取代”,這也意味著他完全的消失了,所以你才會被取代進來吧。」
他從來都搞不懂這該死的商場藏在其中的秘密定律是什麼,為什麼是他們?又為什麼非得要有“取代”的這個動作。
在努克出現前他都還能試著欺騙、說服自己努庫還存在的可能性,但就在努克出現的霎那起,不管什麼都是沒用的。
努庫永遠的消失了
「總之、對我來說那些事都只能稱作是奇蹟;但還是謝了。」
他這時才轉過來道謝,看著身旁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努庫的倒影有些交疊在這之上,這讓哈特忍不住揚起笑容,但在這波光粼粼之際卻顯得格外悲傷。
努克再用他的方式安慰我吧。
不過為何腦袋很自然的就有這樣的想法,雖然是不同時空的人,這對哈特來說也意味著他不是同一人的事實,但卻能從中發現兩人之間微妙的相似處。
「不錯啊,你還是會笑的。」努克也跟著笑了一下,之後便轉身往後走去,並沒有去讀透那個笑容中的憂傷。
「說是取代也不代表就回不來啊,反正是取代他在這個空間的位置……欸幹,這什麼東西?」努克邊走邊說的走出了海底隧道,本來想直接往潮間帶的方向去,經過互動區時看了一眼,這一眼讓他頓時停下腳步。
「嘿、你——!沒錯就是你!我在跟你說話!」說話的是一隻海蛞蝓,努克湊過去看,發現這好像不是布偶,聲音也是直接從那個生物上傳來的,「我跟你說!我可是魔王的靈魂碎片,人們都害怕提到我的名字!要不是那該死的女孩……」以下省略萬字。
「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努克有聽沒有懂海蛞蝓講了什麼,他只覺得這有點疲勞轟炸,想拿個臉盆把他蓋住,所以努克乾脆遮著耳朵往前移動,草草看過潮間帶跟巨形水草,直接走到淡水區前面看魚了,完全忽視海蛞蝓的存在。
努克和努庫確實不一樣,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倆總會在某些小地方出乎意料的相似,哈特感覺內心的遺憾好像有填補了那麼一丁點。
「嚯?長鬍子的人類,你再靠近點。」牠擺動著頭上的兩根觸角,像是想看清楚玻璃前的人,使勁的往前伸。
哈特困惑的瞇起眼望向已經走遠的努克,可以肯定的部分是,不是只有他聽見這小東西在說話。
由於第一時間沒照著海兔的指示做,接著就迎來這小傢伙的一頓碎念。
「你你你、就是你!老的聽不懂人話嗎?本魔王說的就是你,靠近點!」
你這也算人嗎?
哈特在內心吐嘲著,但他還是朝著水缸貼近了點。
「哈特、人類你叫哈特對吧,是你旁邊那團東西說的。」小海兔像在模仿人思考,兩隻小小觸角不停的扭動伸縮看起來很忙碌的樣子。
東西…?
哈特偏頭看了自己四周沒有任何東西,距離這好幾公尺遠的地方是有其他鎮民沒錯,但這樣的距離根本不可能和這個生物說話,更別提那人群裏頭他一個都不認識。
「我身邊沒有任何東西。」
「哼嗯~你看不見啊?雖然我也看不見完整的形體,但的確是有一團模糊的東西跟著你哦——」
「它看起來沒有要害你的意思,相反地好像很……擔心?你們人類應該是這樣形容的吧。」
它?一團東西難不成指的是客人嗎?
但這時間不太可能有啊,況且週年慶也過了……那這到底是?
「你說的它是誰?」
「喂,你怎麼寂寞到跟海兔在講話。」努克已經看完水獺了,往回走發現是服務台,再看看也沒東西所以折了回來,結果看到哈特認真的在跟未知生物溝通,「他說自己是魔王耶,魔王的什麼碎片耶,這你也要相信嗎?剛剛還跟我說不太相信失落的文明,現在相信一支海蛞蝓?蛤,失落的文明應該更讓人相信才對吧,還是你覺得因為他會說話所以可信度比較高?」
努克走過來看了眼海蛞蝓,伸手去拍拍哈特的手臂,「別跟他浪費時間,反正講的東西都是杜撰了吧,你想聽牠說書先把館內看一圈再回來,若真的這麼念念不忘我也不阻止你就是了。」
在海蛞蝓大罵努克放肆的聲音中,努克又往海底隧道的方向走去。
「眼見為憑、如果亞特蘭提斯現在就出現在面前我也會立刻相信的。」他挑起單邊眉毛說著。
「但你說的也挺有道理。」
的確、在這商場的不可名狀大多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這個水族館看起來挺正常,但現在冒出這麼一個奇怪的小東西,說不定也只是隨便唬人要騙取人心什麼的。
只是小海兔說的那團東西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光是這點就令他十分在意,又或是那隻海兔本身就會讀取人類的思想也不無可能。
正當哈特待在原地思考海兔又說話了。
「哼、不管那個氣噗噗的藍色人類了,跟隨你的心吧哈特,它希望你能夠快樂。」
「有趣的小東西,謝了。」
聽見小傢伙這樣說哈特頓時笑了出來,即使他不確定海底生物說的是否句句屬實,但他還是向對方道個謝。
說完哈特和海兔點個頭就往海底隧道的方向走去。
「嚯、那團東西和藍色人類有十分相似的氣息呢。」
小海兔偏著觸角像是模仿人類歪頭的姿勢,直到哈特消失前都一直望著那人的背影。
「是該眼見為憑,但是有些事情也不一定是你眼睛看的準,或許是用感受的咧。」邊走邊回答哈特的話,這次努克沒有繼續看海底隧道,而是直接往回走,在空無一物的鯊魚缸前面駐足了一下,看看確實沒東西,但總覺得有哪裡毛毛的,努克眼睛微瞇,哼了聲往旁邊的地方繼續看去。
「哇靠,這什麼可愛東西?也太廢了吧?」結果走到花園鰻的區域,一根根細細長長隨著水飄動的花園鰻,反而吸引了努克的目光,「What the fuck?居然可以餵食?」
努克翻出了一直存放在包包內的魚飼料,打開就往裡面撒了點,看著花園鰻爭相去咬來吃就覺得很療育,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經過空蕩蕩的鯊魚缸時沒有察覺到異樣只覺得燈光很漂亮,接著就跟著努克走到花園鰻區。
「他們是花園鰻,肉食性以浮游生物為主食,生性害羞遇到危險的時候會全數將身體躲在沙子裡。」哈特站在一旁大概的講解一下。
「原來你對這種東西會有興趣啊?」湊巧看見努克露出的笑容,沒想到他也會有這樣的表情,還以為對方會整路都在吐槽碎念。
恍惚間好像又看見努庫發自真心的笑
「你懂挺多的?還是你是看著板子念的?」努克看了下旁邊的介紹板子,發現跟哈特講的差不多,但對方說的簡潔也好懂許多,讓他忍不住說了聲厲害,然後繼續灑一把飼料下去。
「可愛的東西沒道理不喜歡吧,要不要你也來點。」他把飼料罐舉到哈特面前搖了搖,裡面大概還有一半的量,「不是要你吃啊,你沒這麼傻吧。拿去,拿來餵魚。」
「趁這些迷你怪物還沒吃飽給他們吃點。」看哈特一時之間沒反應,努克急躁的直接把東西塞到他的手裡。
「我不需要看告示牌就能知道這些事。」瞥了眼隔壁的解說,哈特挑眉不以為意的說著。
「…你怎麼會以為我有可能誤會?」抓著手裡的魚飼料看了一眼,有種被當白癡的感覺,不自覺地嘆口氣,但還是拿著飼料投餵了幾顆。
看著小怪物們互相搶食的確很療癒,會不自覺地一直盯著看。
「謝了,的確是挺可愛的。」
「是吧,可愛吧。」彷彿講的好像花園鰻是自己的孩子般自豪。
「不過你才丟幾顆,其他該不會真的要留著吃吧?這邊的確是要找物資,但我不覺得有缺成這樣,不要真的拿去吃啊。」努克邊說邊往旁邊看,很快就隨著視線往企鵝那邊看去,邊看還邊說:「要吃的話這個企鵝跟剛剛的水獺應該都……不過破壞物品會引來保全,可惡真麻煩,不過我也不會煮東西,隨口說說而已。」
「我都說說而已啊,別當真。」似乎也沒打算繼續停留,努克抬腳就往旁邊走繼續往下一個缸前進,雖然他先一步往下走,但要是哈特沒跟上,努克都會再走回來叫人就是了。
在聽努克碎念的同時哈特就已經把手裡的飼料餵食完了,於是他轉頭看著努克露出一副你真當我傻子的臉。
「去別地方看看吧。」沒有特別回應前面的話,說完就跟著人往其他魚缸移動。
走階梯下到大洋缸,努克站在缸前等哈特過來之後才說:「欸,應該有好一點吧。」
他沒明說是什麼事情好一點,也沒有前後文的主語,但他覺得哈特應該是聽的懂的,所以在迎上對方投過來的目光時,順勢勾起一抹笑臉。
「好啦,我要先走了。」他伸了個懶腰動動筋骨,轉身就往出口走,「你如果還想再去找那個魔王碎片聊天就去吧,反正也繞完一圈了,陪我這樣瞎逛謝了啊。」
彆扭的安慰方法、藍湛湛的海洋、寧靜的空間這一切都讓他感到親切與安寧。
「嗯、有好一點。」好在現在還笑得出來,所以他也回給努克一抹淡笑。
「不、我也有事要先走了。」
聽了努克的提議哈特瞇起眼,瞄了眼遠處的海兔互動區最後還是打消念頭,接著揮揮手及就要和對方道別。
「謝了,還算不錯。」在努克走了一小段距離後哈特才開口給了今天一個評論,這個距離依照他的音量對方是肯定聽得見的。
「不謝。」努克沒有回頭,舉幾一隻手表示他有聽到,之後就直接往出口外走去。不光是進來,連出去他也沒打算等哈特,因為他覺得該等他的人總有一天會再次出現的吧,他的第六感這麼認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