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曆三二五年,朱夏適逢太平盛世,雖有朱門酒肉臭路生凍死骨之景,但多半民心安穩,瓦肆娛樂豐富,吃食發展千奇百怪。
然近十六州的邊城小鎮間卻流傳起某一則小道消息:
相傳有地府羅剎逃過那官差抓捕返回人間,熊熊怒火欲滔天燎原,誓燒盡一切背義背棄其之人,無論善惡老幼貧富皆不例外。
旁人聽則笑蔑道:那可是曹賊在世?
可那道者卻突生一笑,狠辣地取了對方的首級。
「那姓曹的可沒有咱主子這般決斷,男女老幼,必定斬草除根——」
江湖上小有名氣的陰鬼枯手嘿嘿笑了笑,看著茶攤逃竄奔離的人群,只隨意拋開細長五指尖上的頭顱。
「痛快啊,這殺得是真痛快!」
【槐根】吳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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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不對,這鎮上的臭賣藥到底在哪?」
面容陰鷙的枯瘦男子沉吟,五指的鮮血又凝固了一層,他這般靠著殺人練武的邪功因跟隨了主子才得以提升,故不管旁人如何戒慎畏怖,他卻仍忠心耿耿地於對方每每發病時找來郎中……雖然好幾次他也被打了個半殘,但依然堅持如此。
枯手眼珠一轉,隨手抓了個人問路,便提著向對方所指之處掠去,果不其然尋得了個矮小的身影,搖著虎撐叮噹作響作著賣藥生意。
「行,說的不假,我枯手說話算話,你走吧。」
他隨意地放走那人,幾步上前便堵住了見狀不妙打算逃跑的遊醫,生硬的扯開嘴角一笑,脅迫道:「你可別跑啊,老子可是給你帶了筆大生意!」
「你若是跑了那也不要緊,反正治病只需要你的手跟腦子,那腿腳若是不利索,老子就替你砍了下來當柴燒!」
見矮小遊醫苦哈哈地答應了,枯手不耐地咋舌,暗自推算了下出來的時間,心中一個激靈,提起瘦小的郎中就趕緊踩著輕功折返來處。
抵達那府邸已接近日暮,本該有零星同伙來往的宅院靜得嚇人,饒是枯手走進大宅前都用力地嚥了口涎沫,才緩慢無聲地領著郎中進入。
「……就是這兒了,你自個兒進去。」
枯手停住,轉頭以氣音半哄半脅迫道:「小聲點,別怪我沒提醒你……主子不會隨意傷治病的外人,你手腳俐落點。」
只是會殺人而已。枯手無所謂地想著。
眼前是活幾輩子都不一定有福氣踏足的瓊樓玉宇、雕欄玉砌,戴康心裡卻是一個勁叫苦連天,呆站在門前,一雙腳雖不至抖如篩糠,可愣是杵在原地,邁不開步子向前。
他將虎撐改握於掌心,微微低頭瞅了自己衣襟一眼,方才被那枯槁惡煞揪住之處已糊上了層薄薄血色,暗紅指印粘在素色布衫上頭,惹眼得很——他早該知道自己來錯了地方。
此番出外遊歷,原是想在於山明水秀的槐根鎮安生落地前再一次探探四方,說不準能覓得些佐藥良方,藥是尚未覓得,卻先一步覓得了滿城風雨的地府羅剎復仇傳聞。戴康還思量著怎麼作惡都作不到自己一屆無名郎中身上來,應還可在初來乍到的鎮上待個兩三日,歇歇再行,萬萬沒想到走街途中直接被挟至惡鬼大本營。
看著倒還挺別緻。
他此刻身處的大宅院落氣派不凡,怕不是哪裡的顯要人家受了惡黨打劫,而方才那枯瘦漢子除威脅傷他以外的發話內容一概語焉不詳,說給主子治病也沒個具體,戴康心頭七上八下,彷彿有萬馬奔騰而過,一顆心咚咚撞著胸口,費了好大勁才決心開口。
只見他垂眉順眼,拱手作揖,作此生最低聲下氣貌:「……大哥,好漢,您先給講講這要治的是什麼病吧?」
枯手是真沒想到隨手捉來的遊醫身段是軟,可那膽子倒不小。
本衝著對方垂眉順眼的態度忖度該說出多少主子的瘋病,可枯手眼珠一轉,想起上回那臭賣藥的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證藥到病除,卻落個直進橫出的結局,害他連帶吃了個苦果,就直接打消了念頭。
那落在身上的狠戾招式是真的刻骨銘心,光想就令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遂趕緊惡狠狠地啐道:「是你郎中還是我郎中?老子找你來自是要你幫我家主子治病,若我曉得還找你作甚?廢話連篇,趕緊給我進去!」
他也不管這賣藥的有何反應,轉頭便朝著門裡那人拱手彎腰,恭敬稟報:「主子,是我,我給您找了個治傷的,您多少用上一二,若這貨煩了您,您一聲交代下來,枯手就在門外待命。」
說完他就開了門,將瘦小的遊醫推了進去。
偌大的廳堂裡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沒有,沿著左右兩側樑柱依序排放的扶手椅望去,堂中間本該掛著字畫的地方空無一物,赤裸的白牆前僅放了張太師椅。
而枯手所稱之為主子的人便坐在上頭。
斜進堂內的夕曛堪堪觸及那人的足尖一指前,便不敢再逾越,溶於深色裡的身影似是右手支著頰小憩,並無理會來人的意思。
若非隱約可見的胸膛起伏,怕是被認作氣勢凌人的石雕也不奇怪。
好罷,既來之則安之,既稱不傷治病郎中,那麼自個兒窮緊張也無益。
戴康沒漏聽方才那人話中的「治傷」二字,若只是普通治皮肉傷那也罷了,他忖道,只怕是什麼開腸破肚、危及性命的大傷,那他可是有靈丹妙藥都救不活轉了。可放眼望去,廳堂盡頭坐於椅上的模糊人影卻也坐得端正,不似給傷了要害,這讓七上八下的心又給安了幾分下來。
眼見這廳堂內除自己與太師椅上那人外別無其他活人共處一室,他也輕手輕腳向前挪步,手上虎撐原本一步一顛、一顛一響,硬是給他握了個實實,好讓裡頭圓珠莫要撞出清脆鈴響。一面走,他一面作與方才同等低聲下氣貌,向著那人影小心翼翼開口:
「這位好漢,小人一介走方郎中,今日受命,冒昧來給閣下治傷,相擾啦。」
隨著話音落下,戴康也正好來到椅邊,那人的呼吸聲已近在咫尺。就著低頭的姿勢,郎中尚未能覽其面目,可隨著視線上抬,先一步映入眼簾的卻是那人左臂上一道猙獰蜿蜒的血溝。饒是郎中見多識廣,也不禁為此景在心頭叫疼。
這位主子似是睡的深了,連外人問好都沒有反應,只是支著頭任對方步步靠近。
可在對方來到倚側抬頭查看之時,男人竟似那靜待獵物落網的狂獸,剎那間使著血淋淋的傷臂出手,在勁風尚未帶起披散的長髮之際便已探至郎中喉間——
「……、」
可又是眨眼瞬間,那如尖錐的手便倏地鬆了開來,堪堪於要處停頓片刻後,才慢慢游移著落到了肩膀上。
「……大哥?」
沙啞的嗓音自獸化人僅在這二字之間,他移動頭部,與郎中真正對上了視線。
那人面容清俊挾有幾絲與方才狠辣不同的斯文,偏生讓道巨大猙獰的十字疤淡了那分儒雅,注視郎中的雙眼是中原常見的黑色,卻似被重重塗抹上了無數層惡意,堆疊著已然形成了不見底的深淵,饒是瞥上一眼都難以忍受。
「……大哥……?」
可這樣一對眼楮卻在注視郎中時,浮出了細如燭火的輝芒。
…… 大……
……大哥……?
戴康腦中思緒混亂得一塌糊塗,方才勁風襲面之際他雙眼不由得反射性地閉上,滿腦哀叫我命休矣,再睜開眼時卻並不身處陰曹地府,而是如前一片刻般好端端立於闊氣廳堂,那人一隻手竟還搭上自己肩頭,差點沒叫郎中雙眼一翻,逕自嚇暈過去。
可他到底算個習武之人,窩囊也得窩囊得有風骨,即使從未遇過如此危及性命的緊張場面,戴康仍迫使自己繼續立得挺、站得正,目光短暫掃過眼前那張終於明朗了的面孔,在第二聲疑問般的「大哥」入耳後深吸了口氣,開口回道:
「……是,就來給您治治這傷。」
胸中仍在咚咚打鼓,瞧那鮮血淋漓的臂膀就近在眼前,他思量片刻,索性就這麼順著人的話說,管那大哥是何方神聖、這主子又為何這般叫他——可這麼長一道自上臂劃到手腕處的傷,只希望他包中所帶外敷膏藥劑足量足。
「……」
男人注視著故作鎮定的郎中,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彷彿又入定恢復成方才的雕像。
他垂下眸,彷彿剛剛的誤認不是出自他嘴裡;半晌才將手收了回來,擱在扶手上頭,似是默許了對方隨意。
可眼裡的輝芒仍明明滅滅著,逐漸凝作一絲難得的清明浮現。
「……麻煩了。」
男人沙啞低沉地請託,態度簡直判若兩人。
若說戴康在肩上那隻手收回時又給驚了一驚,那麼接下來那人再度開口時話音中的穩定清明更令他摸不著頭腦。他這會還是大哥呢?抑或對方已發覺他並非所謂大哥了呢?無論如何,這傷總是得治,且越快處理完畢、他也越快得以脫身離去——如此是非之地,畢竟不宜久留。
再一細看這人手上長長血痕,走向東扭西歪,沿線上看,口子深淺不一,並無刀斧劃傷時的平整,邊上還殘留著破碎白皮,看上去更像是手爪不知用多大勁狠力抓撓過的痕跡,怵目心驚。
多想無益、擅加臆測亦無益,戴康別開視線,低頭在隨身布包中翻翻找找,不一會摸出了一扁膏盒,裡頭裝的便是他那專治跌打損傷的止血定痛膏。
「得給這創口敷上膏藥,可能會有些疼。」
他訥訥開口,心和膽仍懸吊著,出言依舊小心翼翼。男人個頭高,即使坐著也顯挺拔,郎中立於旁側,旋開盒蓋,用手指蘸了些淡色的敷料,再以裹著膏藥的指尖去觸那皮破血流的傷處,自手腕處開始將藥塗上,動作輕柔,卻相當熟練。
男人悶不吭聲,儘管傷處被郎中輕柔塗抹,可無論面部抑或臂膀皆絲毫沒被敷上的藥膏激起反應;他只清淡地略了眼,便重新閉目養神——那一瞬,倒似注視某種與自己全然無關的外物。
腦子難得讓那縷清明籠於表面,他恍惚著得從數年渾噩裡浮出,面對著眼簾後的一片暗色,胸口重負彷彿被挪開了一條縫,將這紊亂無章的心緒刺穿出一個口子,僅是如此,便已令他讓虎視眈眈的空虛攫獲,茫然不解。
縈繞於胸腹的雜念化作一口氣,竄升後於喉舌打轉,最後施施然飄出唇瓣。
「……現下——」
他說得很慢,沙啞低沉的嗓子將字詞磨成一聲聲平板荒涼的問語。
「……是什麼時候了?」
他聽到自己向郎中這麼問道。
「日快落啦,大約近酉時了。」
戴康手中動作,沒多想,記著來時天色,順口答道。這藥已經塗到手肘處,眼前男人一直沒甚太大動靜,問話語氣也無任何狠戾之氣,著實教他心中忐忑又褪去些許。這人真就是街頭巷尾流言傳得沸沸揚揚、鬧得人心惶惶的混世魔王?他又往藥膏盒中蘸了些涼藥膏,連帶著指尖也染上涼意,搽藥的動作一刻不停。
倒不知這大宅邸有些給拿來裹傷的麻布棉布沒有。
酉時,酉時——
何年何日的酉時——
亦是低語亦為呢喃,他將這片黃昏於唇舌間翻來覆去,恍若欲探尋什麼似,直至碎作不成塊的氣音方施施然作罷。
他睜開雙眼,支著腮轉動目光,自外頭斜進來的夕曛約估是見那夜色裡現了一縷清明,終是鼓起勇氣探上男人的指尖,輕悄悄翻落進那汪墨潭。
「……怎麼稱呼……哪裡人。」
沉默半晌,男人又輕飄飄地拋出了問題,也不知探尋這興許一生只得一面之緣的陌路人身份的緣由為何。
問題答完一個還有一個,隨即又成兩個,戴康在方才這陣沈默中已將陷於黑暗中的男人面貌又偷眼瞧了幾下,雖光線幽微,他又每每只匆匆一瞥,卻也看得出其眉目俊秀,可那橫於面上的長疤與稍有些顛三倒四的語句卻又給此情此景添上幾分詭譎及飄忽不定。
「哎,這個,敝姓戴。」
一會後,郎中悠悠答道,手指在膏盒內停了片刻,似乎正思索怎麼回答最為適切:「四海為家,未有久居之地。此行打那槐根地方來,今天才到鎮上。」
便給抓了來。他將這話在心中補完,垂眼望回對方臂上傷處。這鎮上難道沒有本地醫館郎中?
捕捉到某個字眼,男人的目光再次挪移,輕飄飄地落到身側的人身上。
「槐根……」
似是又一個問題、卻又如一聲感慨,也不知他究竟明白幾分對方未完的話語,男人面上依然波瀾不驚,但這次雙眸卻已牢牢鎖定目標,一瞬也不瞬地凝視,彷彿打量爪下獵物的獸類。
瞧見那雙眼又轉向自己來了,還喃喃嘆了聲地名,看來是真有將方才的回答聽入耳中,戴康趕忙加緊了給男人上藥的速度,不一會便將膏藥完整覆上猙獰傷疤。幸虧膏藥量足,這麼搽完一大道傷後還賸了好一些,積在盒底,大約還夠塗上一兩輪。
「大約先給傷處都塗過藥了,不知您這有些麻布或棉布條沒有,用布條將傷處裹著,更容易好得快。」
他退開一兩步,微微欠身道,尚未將藥盒收起,也不知是否有需要自己再照看哪些傷病,或是開些什麼搭配傷處服用的清熱解毒藥方,就在這大廳上杵著,看那光潔地板。
腦袋裡又鬧騰了起來,發現此縷清明的現蹤,渾噩循跡一路找去,沿途翻攪捲出過往時光的碎塊,擾得他頭疼、思緒又昏昏暗暗閃爍起來。
他只是按住幾欲溜走的這絲清明,抬手彈出指風驟然打落支窗的欞條,徹底掐斷本欲悄然離去的夕曛退路,屋內又生生暗了一截。
「……好生送回。」
他平淡地開口,五指早已成爪深深嵌入掌下木扶手,僅維持最後一絲理智令道推門進來的枯手。
「不得……對戴大哥……不得……」
他聽到自己嘴裡的話又開始反覆起來,方才上好藥的臂膀又開始緩緩崩裂滲血。
「再有打擾……」
「……速去……」
「是。」
聽到動靜推門而入的枯手彎腰拱手接下命令,比起先前的蠻狠無禮,這會兒態度截然相反,對著郎中也敬重地拱手請道:「戴先生,您辛苦了,我領您出去。」
可這人說話之際卻快速地掃了眼椅上男人,眼神間竟是流露出一絲駭然,連話語也不由得帶出幾分催促及懼色。
「主子累了,我們先離罷,有話下次再好好談。」
場面頓時急轉直下,而面對一連串風雲突變,戴康哪還有心思顧及那椅上主子臂上才上好藥的傷口,聽前頭枯瘦漢子一番話,連聲回道好好好,衣襬一提,包一甩,忙跟著人向外退出,還差點給門檻絆了一跤,所幸及時於門外穩住身子。
「……」
郎中甫站定,還有些灰頭土臉,聽得身後廳內傳來陣陣癲狂似的異樣笑聲,又見那突然好生彬彬有禮的枯槁漢子急匆匆關上大門,滿腹不知何處解起的疑惑,也沒敢隨意出聲詢問,只等那人轉身回望,再畢恭畢敬地報告起治傷結果。
「方才給裡頭那位大爺上了傷藥,本想給裹些布來著,將傷處固定了,也能好得快......」他將手中尚未收起的扁盒呈給了那手下模樣的漢子看:「這傷藥還多著,您需要不?」
枯手方匆匆帶著人退出自家主子身周,氣還沒喘上一口就讓郎中給堵著,縱使畢恭畢敬也令他心生煩躁,逕自奪過藥盒,嘴上回的也帶了幾分不耐:「戴先生,我說您說話也要懂看場合,您——」
在一盞茶盞伴著低笑破出窗紗掃過他的後腦時,男子的嘮叨霎時嘎然而止。
他立馬閉嘴,顧不得後頸被滑落的血弄得濕漉漉的,趕緊帶著郎中遠離房間,直至來到府邸大門前才止步。
「……行了,到這應是不會再被主子傷到了。」
枯手終於鬆了口氣,甩去漸濃的暈眩感,努力思考這茶盞究竟是為何直衝他招呼?
【槐根】吳侺
2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枯手百思不得其解,可眼角餘光掃到身旁的戴先生,突然靈光一閃,瞬間啞然明白卻又深感匪夷所思。
是了。定是態度不正。
枯手自認抓到要點,這次面對郎中態度是前所未有的敬重,他抱拳低頭答謝:「謝過戴先生,方才多有無禮還望您大人有大量……主子的傷勞您操心了,在下尚須守候於此待主子吩咐,就不送您了。」
一番半真心誠意半阿諛奉承的話說完,他再次抱拳作揖便轉身欲走,卻又停住,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戴先生,您若真是主子的大哥,在下雖不奢求您多同他來往……也望您看在這情份上,對他容忍些。」
「……這病,主子也是不願得的……」
他本想再囑咐郎中幾句,可又念及這些似乎不該由個下屬說出,便吞了想法,朝郎中彎腰行禮,轉身消失在了幽暗的宅邸之中。
我也真不是什麼大哥。
戴康怔怔目送那人離去的背影,今日給驚得張口結舌的時刻多了,此刻的頓口無言更像是出於對那瘦子就這麼甩手走人的震撼——哎,藥都給拿去了,那錢哪?不是給說的大生意,藥沒了,傷沒治完,命嚇掉老大條,全當白送的咯?
他懊喪地以雙掌掌緣抵上眼窩,彎下腰,無聲地從裡至外大嘆了老大口氣。那止血定痛膏可不是什麼便宜玩意,不過罷了,就當那藥路上弄掉了。可無論自己與那「大哥」究竟樣貌有多神似、無論廳堂內那主子究竟經歷了啥事,他定也不會在此地逗留,繼續攪這趟渾水。
江湖事多,少問為妙。他既已不願作武林中人,自然不需再多心。
夕陽斜下,郎中整好衣襟,腳步一跨,默默出了大宅門。
江湖事,江湖裏,江湖盡。
放哪都是如此,即使是三不管地帶的槐根依然。
吳侺本也以為如此。
豈料這世間事哪有幾件能順過他心意——過去是,如今依舊,現下亦然。
他嘗試把塵封已久過往被那凡間謫仙劈開的裂縫合攏按下,可待來人——戴姓郎中身影一跨過門檻出現在面前,他霎時心頭一涼,驟然回想起數年前瘋癲渾噩之間,於某日黃昏時分的清明片段。
當真是好極了。好的不能再好了。
吳侺心中泛苦,連舌根都澀得喉頭發緊。
他朝對方拱手作揖,面上只像個乖順的後輩喚了人。
「——戴大哥,吳侺勞您費心了。」
只不過此次,這一聲大哥倒是沒叫錯了。
耶咿!!!!!!!!
謝謝交流!!!!!!!
我對得好開心
康康老師活靈活現真實存在!也謝謝康中願意和我跑這樣的交流,讓長輩受怕什麼的這個壞吳侺我先打一頓
對的好快樂,很多地方都好有趣!!!謝謝康中!
這邊才是謝謝吳中的交流!!!
全程全身浸潤在您美好的文字裡,邊對邊看得舒服極了,也對得好開心......能有機會參與吳侺的過去覺得榮幸極了,康時常都在受怕所以絕對沒問題的,還要謝謝阿侺叫他一聲大哥!
(肉身護侺)
以及多年後的戴大哥也靠著聲音及極特殊的面上傷疤認出了人來唷,沒事的,ㄕ,誰沒有過去嘛......!
(
恆ㄥㄥㄥㄥ好好看......劇情鋪陳得好詳細,而且好有畫面感,發狂的吳叔真是充滿了威脅感,如爆彈如猛獸,不知何時何故會發作,看著看著也跟戴康一樣有點剉,要不是知道這是過去發生的事還以為康康就要命隕於此了(ㄍ
感覺此番治病,不單單只是清理外創,也若有似無地接觸到吳叔內心的傷,日後吳叔回復清明大約也有戴康的一份功勞吧
然後康康好衰wwwww被抓去嚇得心驚膽跳還做白工wwwww不過錢沒收到收了一個小弟(?)也算是不無小補,知道吳侺過去的樣子,再看看現在的他,像是看著一位病患從傷重到穩定,並漸漸有了痊癒的跡象,康康身為醫者,那份感觸應該很深刻吧,
知道這段過去後再看看兩人現在的互動,就能看到嘻笑玩耍的表面之下,那更深層更強烈的連結
謝謝大神們的交流,看得好開心好滿足,感恩讚嘆(幸福躺下
twotwotwo323:
我才是全身心都沉醉於康中美好的文字
……細細構想慢慢對真的好棒,唉噫誇上三天三夜也不為過……
您怎麼還護著這個壞壞油翁……!他就是尷尬尷尬還不敢承認,只好裝縮頭烏龜裝乖……(救命啊
戴大哥啊
戴大哥要花多久時間才能克服陰影呀(救命
youpee515:
感想誇誇大師您又來了嗎救命啊
!
能跟康康老師拉這樣的認識關係真是三生有幸,簡直是狠狠滿足了一把想要寫這樣奇妙的偶發事件的我的渴望,好快樂
康康老師真的……運氣太不好,枯手一抓就抓到人
不過也多虧康康老師,一直渾渾噩噩的吳侺才有清明的時候,想起了些重要的東西,才能繼續往前……
那份連結既特殊卻又彷若稍縱即逝,可靜觀的確實是存在的,這大概會是他們之間一種難以言說的默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