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時間臨近凌晨2點，卻有一桌喝醉的客人們，依舊高談闊論的討論著，絲毫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基於半小時已經有牛郎上前提點，所以叶採著觀望的態度只是多加留意了一下情況。

然而就在時間已經超過歇業的半刻鐘後，已經先將吧檯台面收拾好的叶，正想著是否上前之際，卻意外發現同事Elias的身影。

看著那一頭顯眼的赤髮，想著對方那總是面帶笑容的樣子，勸說的問題應該不大，於是便打算交給Elias處理。

「很謝謝客人們對本店如此捧場，不過為了留給顧客更良好的體驗，也希望各位能夠更加享受這間店的氛圍，我們需要將環境稍作整理。讓您感到不便，真是不好意思。」

無論工作內容是服務生還是牛郎，終歸是大環境下領錢辦事的社畜，而對社畜來說，工作最重要的莫過於準時下班。

如今已經超過營業時間，卻有客人死賴著不走，即使是平時還算有耐心、願意等到客人聊到盡興的Elias，也忍不住上前勸說暗示客人該離場了。

見事態卻沒有往好得方向發展，已經喝醉的客人，似乎不打算離開，看著帥氣的牛郎來，還想拉對方一起喝酒，這一切的發生，叶全程目睹後，決定上前去幫忙。

然而此時，客人卻大膽的抓住Elias的手臂，想強行拉過做陪同。

上前勸說卻突然被拉住──他們似乎想繞過點檯的流程要求他陪侍。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免費坐檯的牛郎，尤其要他加班又不給加班費，再無禮的客人他都能笑著應對，唯獨此事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不好意思，已經過了營業時間，客人們應該也很疲憊了吧，還請你們早點休息。」稍微斂起笑容，態度也強硬了一些，不過依照過往經驗，奧客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事實證明，喝醉的人是沒有理智的，只見他不斷重複一樣的話，口齒也不算清晰：「小哥、哥，陪我們再喝...喝一杯，我買單，好、好不好?」

可能Elias沒有反抗，肢體的動作也越加多了起來，又是勾又是拉的...

不說Elias，連一旁的叶都感到些許不快。

雖說適當的肢體接觸是作為牛郎的賣點之一，不過員工守則內可是清清楚楚寫著，牛郎不可強迫與客人進行肢體接觸，相對的客人也是一樣。
被這麼又勾又拉，任是脾氣再好的他也難以忍受。就在即將被拉上沙發時，他一把抓住了無禮客人勾著自己的手，穩住身子後將對方反拉往自己的方向，低頭在對方耳邊低聲說道：

「所以說，本店不歡迎喝醉不理智講不聽的客人，也不接受過了營業時間還要求陪侍。有這麼多錢，想買單請等營業時間再買。」

語畢，他又重新堆起笑容，將客人輕輕推回沙發上，站得直挺挺的退到一邊。
「感謝貴客蒞臨本店，希望您們都有度過美好的一天。」

就在客人跌坐在沙發上，傻眼的面對剛突然像變臉的Elias，還想反駁甚麼的時候，叶插了進來，擋在了Elias與客人之間，只見他先是朝客人緩緩一笑，語氣卻十分堅定的說道：

「很遺憾告訴您，五分鐘後保全會進來清場，建議還是改日再來光臨。」

明顯的驅逐令，加上人數的虧，十分惱怒的一路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待客戶全都走光，叶才發出『噗嗤』一聲輕笑，對著Elias笑著，「還真是看到意外的一面啊！想不到還挺...兇」

最終找了這麼一個詞形容。

「被您看見了啊⋯⋯不好意思。」突然轉換成敬語，也無法掩蓋自己方才理智斷線的事實，甚至還有點欲蓋彌彰。輕嘆口氣後，他忍不住小聲嘀咕：「看來要提前安排回國行程了⋯⋯」

「謝謝你，Zero，讓你到了下班時間還得處理這種麻煩事，真是不好意思。」向對方道謝後開始收拾起最後一桌，不過動作似乎有些僵硬，好像真的很擔心被除了Zero以外的人看見剛才瞬間變臉的場面？

「嗯?你剛有說...回國什麼嗎?」沒有聽清楚讓叶發出了疑惑。
「放心，這種事見怪不怪了。」睨著Elias有些喪氣地臉龐，可能是有點介意被自己看到了這一反轉，於是安撫他：「我沒那麼大嘴巴，今天這事只有你知我知，別擔心了。」

同時，也利麻幫忙收拾客戶留下的殘局。

「不，沒有，沒事。」還沒告訴任何人自己只打算在日本再待個一兩年（或只待到今年）就回國的安排，搖了搖頭示意不必在意。
「真的很謝謝你。」除了有點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其實是個表裡不一的人（但敏銳一點的人應該都看得出來吧）之外，剛剛那個場面要是被經理看到，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因此遭受責難。
「說起來，記得Zero好像很擅長調酒？」比較少和同事在下班後愉快自在地聊天，趕走了惱人的客人後，他也放鬆不少，便簡單地開啟了話題。

「那等你下次想說再說吧。」見 Elias不打算再提起，識相的打住。
「這次意外多半是累了的關係，當然還有想下班的心情!」攤了攤手表示無奈，「打工人的辛酸。」
「恩，因為喜歡喝，所以就慢慢學了起來。」之前兩人未有過多接觸，一邊閒聊時間也過得快得多，「你呢?怎麼想來牛郎店打工?」

「嗯⋯⋯因為想更深入地學習一些人際交往的技巧？」腦中搜索著哪些理由還沒使用過。來到這裡也好幾年了，常被問起當牛郎的理由，因此準備了幾個範圍較大、聽起來較為籠統，也不太會相互衝突的工作緣由，而運氣似乎相當不錯，還沒有出現被質疑說法不統一的情況，畢竟大多數人問過一次後，通常就不會想再問第二、第三次了，大家終歸是來賺錢討生活的。

然而這回答，換來叶 有些意外的表情，娓娓道:「怎麼說呢...很正經的答案。」
「我以為會聽到一個好賺錢的答案。」

「是嗎⋯⋯抱歉，確實沒有認真考慮過要賺進大把鈔票，雖然穩定的話，這份工作的薪水是比一般的勞動市場要高一些。」
「因為還有其他規劃，沒有打算在這裡栽太深。」如果以賺錢為主要目的才來當牛郎的話，屆時若想脫身，怕是得耗費一番功夫。

「恩，只當累積經驗，的確是個選擇，可以看見的人挺多樣，這點很有趣。」點點了頭表示同意。
兩人一起收拾，很快便整理好，看了眼前完成清潔的地，語氣開心起來，「這邊收拾差不多，燈關一關就可以換衣服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