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中時或許是因為他們不夠討人喜歡又或是因為從父母那分來的錢終於用盡了，伯父與伯母對待他們的態度日益差勁，不但口氣彷彿在叫喚畜生、就連他想詢問關於繳交學費的事情時都免不了一頓數落。

這一天冥為了避免天也一起被罵所以擅自拿走了對方的午餐繳費單據去向伯父談話，然而獨自一人前來又不卑不亢的姿態大概是終於讓對方的不滿達到臨界值。

冥只慶幸簡單挨個幾巴掌就能讓他們再吃個一學期的午餐免於餓肚子，但要帶著這副傷去學校還是挺讓他困擾的，畢竟跟著伯父母搬家並突然轉學來的他們也已經不是那麼的受同學們待見。

他對著廁所裡的鏡子嘆氣，思考著不知道再去討點打能不能順便拿到一些能吃早餐的零用錢。

oO(還是我以後早點到學校幫同學抄作業？)他想起來好像還有這個方法可以賺錢。

天嘆了一口氣，把冥和伯父的對話聽在耳裡，明明由他去講的話雖然難堪一點但至少還可以勉強過活，但冥還是太要強了。

該怎麼辦才好呢……

他轉過身走進了廁所，雖然已經有預料冥的狀況不會特別好但也沒想到會這麼狼狽。

赤紅的雙眸瞳孔緊縮，僅一瞬便又回復正常，他故作平常的拍了拍冥的肩膀，拿出口袋裡的紙巾幫冥擦著他臉和衣服上的水漬。

期間他想說些什麼，張嘴又閉嘴，最後又回歸於沉默。

天將冥身上的水漬都擦乾淨，看著冥的眼睛才慢慢開口：
「哥哥，之後我去和伯父說吧，好嗎？」
「不要再被打了。」

「怎麼能讓你去！」本來還在乖乖讓弟弟整理儀容的人一聽見對方這麼說立刻就搖搖頭反駁，就算被揍他也不希望是自己的弟弟去向那些人低頭。

「我已經想到賺錢的方法了……明天我會去試試看，這些你先拿著吧。」知道對方身上也沒什麼錢所以拿出了自己偷存的一些錢，至少不能讓天沒早餐吃，長不高怎麼辦。

又是這樣。
天嘆了一口氣，知道就算是拒絕冥也會死命地把錢塞給他。

他將錢小心翼翼的收好，打算之後拿這份錢去買份早餐分一半給冥。

在心裡計算好小賣部麵包和牛奶的價格後，他把話題引到冥口中所謂『賺錢的辦法』。

「什麼辦法？我可以幫忙嗎？」如果能改善兩個人的生活質量，不用太多只要能讓哥哥少一頓揍，他什麼都願意做。

「嗯……就是、那個……」皇嘯冥向來是個自尊心極高的人，所以當他要提出些什麼但他卻開不了口時絕對是因為那是件丟人的事情。

「我們班不是很多懶得寫作業又有錢的傢伙嗎？」

「呃……你覺得幫他們把作業寫完……如何？」說完後他一雙紅眼飄移如秋名山，把抄作業講得沒那麼遜也不改這方法很好笑的事實，但他們現在作為國中生就算想打工根本也無處可去。

這時的皇嘯天的腦袋瘋狂運轉，每份作業一百塊一班算十個這樣就有一千塊了，而且每天還不只一份作業。

「真是個好主意，真不愧是冥！」

他握著冥的手，堅定地看著冥，他並不覺得這是一件丟臉的事。

「我們兩個一定可以的。」可以靠自己脫離這個泥沼。

oO(是嗎？這是好主意嗎？)本來以為會被打槍的冥有些疑惑，但還是點點頭，如果對方覺得沒問題就好。

兩兄弟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開始了他們的替少爺小姐們寫作業的忙碌人生，他們的成績都十分不錯、字更是寫得好看，名聲越傳越遠讓他們的工作排滿了幾乎所有的空閒時間，後來不只是寫作業，連校隊成員代打、大小姐的午後下午茶執事工作等等都開始包辦，簡直就成了貴族學校的萬事屋。

好累……

自從開了一系列副業後所有的閒暇時間全都被占滿，但也是因為這樣至少不愁吃穿，也不用從伯父那邊拿錢了。

天翻了翻行事曆，就快要畢業了，之後到底要怎麼辦……

高中畢業還要升大學嗎？但是學費怎麼辦呢？一系列的問題在腦海中浮現，
他頹喪的倒在桌上，乏味的看著SNS直至看到了一則訊息，赤紅的眼睛越來越亮，只匆匆地給冥傳了訊息後就出了門。

這一趟他出去了很久，但回來時眉梢盡是喜悅還帶了兩兄弟都蠻喜歡卻很少買的多拿滋。

就算是冥問起來也只是笑笑地搖頭，什麼也沒說。

這一次他總算可以幫上哥哥的忙了。

這樣的工作做了近三年，冥雖然獲得了各種莫名其妙不需要的技能但賺的錢還是只夠他們維持最低限度不用拿錢的生活，在一天結束了陪大小姐打網球的行程後收到了天傳來要出門的簡訊讓他疑惑地眨了眨眼，難道是臨時有工作進來嗎？

回家洗漱過後他聽見了大門打開的聲音，伯父母這兩天出門辦事所以開門的人一定是天，沒想到開口一問卻得不出一個所以然。

oO(天該不會被人家帶去做了什麼壞事吧？車手？打手？)他嘴裡的多拿滋有些失去甜味，皇嘯冥決定就算對方不說他也要調查出來，不能讓他唯一的家人遭遇任何危險。

盡全力把最近的工作都排開後冥花了約莫三天的時間想辦法跟蹤天，可惜因為他是個傑出的認路天才所以幾乎每天都是以跟丟了為收場，直到第四天才都於讓他在跟丟一次後又賽中了皇嘯天的去處。

看著對方正要走進那間黑壓壓的店面，冥立刻就跟了過去抓住了天的手腕喚道：「你在做什麼！」

皇嘯冥以為這裡是當舖。

天一如往常的要走進店裡，身後卻突然傳出冥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手腕還被抓住。

他也曾想過如果哥哥跟來怎麼辦，但按理說依照哥哥的路癡程度應該是很難跟著他到這裡的。

「哥哥你冷靜點，這裡是我新找的打工。」這麼說其實也沒錯。

想著與其站在這裡像兩根樁，還不如進去直接讓冥現場看看，他反手握住冥的手直接把他帶進店裡。

至於知道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冥的內心有大的衝擊就不是他可以決定的了。

「這裡是……」愣愣的跟了進去後發現這裡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是個滿是黑道的當舖或是高利貸集團，而是一間頗為高級的酒店設施，頭頂上甚至還有水晶吊燈。

「你在這裡陪陪……陪酒嗎……？」皇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一副就是寫著我弟弟怎麼學壞了的臉。

「……」對於哥哥的虎狼之詞無言以對但又不知道怎麼反駁。

「……對，不過現在我還沒成年所以只有當服務生而已。」成年之後就是當公關這句話他沒有說。

「只是當服務生？真的？沒有人逼你做不該做的事情嗎？？」握住了對方的手繼續追問，他怕他純良的弟弟會被賣掉。

「沒有，哥哥真的沒有。」

「這邊的顧客大部分都是女性，沒有人會做出那種事情，哥哥你放心吧。」如果有人要強迫他做事情，架在學校也不是白打的。

「那我也要做。」立刻就這麼決定了，就算對方說沒有被做不好的事情也無法放心讓對方一個人在這種聲色場所工作。

「可以吧？」如果是過去的他絕對不會做這種需要討好客人的工作，但最近三年已經為了錢無所不用其極，感覺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再說他其實也沒有真的很討好過哪些少爺小姐，他也是後來才知道也是有些人會喜歡被強硬對待這件事。

「疑？」沒有想到哥哥的態度居然會是這樣，但仔細一想又有點心酸。

「當然可以阿，我們一起做。」從之前的抄作業到現在的當公關，兄弟倆的生活都會越來越好的。

～六年後～

他們兄弟倆相互扶持，在這間店裡不斷努力的往上爬，最後終於變成店裡能賺錢的老鳥，十分的可喜可賀。。。

個鬼，雖然他們賺到的錢已經比以往多上許多，甚至也終於搬出了那個猶如地獄的家中，皇嘯冥也未曾因此滿足，他們的薪水在漲日本的物價也在漲，漸漸的冥成為了一個十分會精打細算的省錢狠角色，每天下班也毫無休閒可言的要去買菜煮菜打掃，就算手頭較高中時已經寬裕許多也還需要存錢。

錢的泥沼持續追逐在人身後，讓冥的心靈在這片紙醉金迷的夜之中不斷沉淪……

「哥哥，今天有考核，要評核『誇獎客人』、『甜言蜜語』、『肢體接觸』、『暗示消費』四種能力。」

從店長那拿到了互評表，兄弟倆互評的事怎麼可以叫作弊呢？

他遞了一張互評表給了冥，然後就在他旁邊坐下準備作……考核。

「又是這個啊。」撐著首點點頭表示知道，為了能好好加薪、兄弟互相給對方五星好評也是正常的吧？

誰先開始
冥/天

「那從我先開始吧。」照慣例的調整了一下牛郎的架勢就伸手撫上了天的臉頰，「你今天換了一副眼鏡？」纖長的手指沿著鏡架劃過問道。

「很適合……這很貴嗎？」哥哥看著看著忍不住吐出了心裡話，臉也更靠近了些想看仔細，因為太在意價格了所以快要忘記現在是在考核。

他乖巧地坐著任冥的手滑過臉頰和耳側，但聽到冥的問題整個人都要繃不住了。

「……」一時真還不曉得如何是好。

天整個身體更靠近了冥，他將眼鏡摘下來直視著對方，低聲在他耳邊悄聲說：

「家裡巷口左轉出清的眼鏡行，全場五折。」這兩兄弟重新定義了誇獎客人和甜言蜜語。

「不愧是你。」很滿意自家弟弟的回答，他輕輕勾了一下嘴角，露出只有會對真正親近的人露出的微笑，也順帶敷衍了一下甜言蜜語的部分。

「天。」喚了一聲後挪動位置坐到了對方的身旁，「今天晚餐要不要……吃天婦羅。」

……這算是暗示消費的一種嗎？他不懂，他理解不到哥哥的意思。

雖然是雙胞胎但也不是心意相同的。

「當然沒有問題。」

天先調整姿勢讓高個的兩個人可以不用那麼辛苦的擠一張沙發，接著用一種什麼都可以的架勢說道。

彷彿決定的不是今天的晚餐，而是待會開店裡哪支香檳。

「可以再加一份奶油可樂餅嗎？」他小聲的問，順便在心裡把暗示消費的選項打勾。

可以嗎

「嗯，家裡有剩的材料。」點點頭答應了對方的許願，畢竟再不把馬鈴薯泥用掉就要壞了。

「那現在換我提要求了。」拉起了弟弟的手繼續經營他冰山雪融的霸總人設。

「嗯？只要是你提的要求我全都會答應的。」不曉得哥哥要提什麼要求，總之先答應再說。

能不能完成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開香檳，今晚我不會讓你回去的。」冥牽著天的手對著空氣喊到，所謂先斬後奏，皇嘯冥以往每一次用這一招都可以讓那些富婆享受被請客的感覺，等結束了再心甘情願的付帳。

「……怎麼樣？」放手後吁了一口氣再恢復平常的神情看向對方手上的評分表。

「……五顆星。」還能怎樣，先打五顆星，至於實際上的感受因人而異，構不成詐欺。

也不是說不好，就是有種難以形容的微妙。

他把評分板轉給哥哥看，上面一踏的五星，已經不是兄弟放水的程度，是放海了。

「那我呢？」雖然知道自己的評分應該也是差不多的，但還是想看看。

「完美。」冥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拿起筆塗塗寫寫，想當然爾的也幫弟弟打了五星++再拿到對方的眼前給人確認。

「你等等還有客人嗎？」幫天把評分表一起收了過來準備等等一起交到櫃檯。

「沒有了，今天要考評所以就沒有再接了。」他搖搖頭，站起來稍微活動一下筋骨，順便整理自己的衣服。

「怎麼了嗎？」

「因為我有，所以這件事只能拜託你了。」畢竟賺錢的事他還是沒辦法拒絕，冥面色凝重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起來的紙張放到了天的手上。

——超商的週末限量特價。

「衛生紙跟雞蛋都很便宜。」那雙深邃好看的紅眼看向了自己親愛的弟弟深情交付。

用像是毒品交誼的凝重神情把折起的紙好好收起來。

居然是限量特價嘛……那也沒有辦法了……

「保證完成任務。」他比了OK的手勢，超市大媽雖然很強但是也別小看了窮鬼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