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根|尋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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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事之壹、輕功師範





協同者 JUE_1201
latest #27

  霜降日,將臨午時。

  只見往宋家莊的道上,司徒尋玦難得束髮凌騎,執駕間,白駒過啼陣陣掀塵,卻未能染牠一分一毫,他和牠是形也未留、影也未留,只管著偕風而去,留那已有枯相的碎葉充當足跡。

  不一會兒,青絲公子便順利找著了這回託事的人家,只見偌大一座三合院落,矗豎幾柱木樁,有些略高於稚子,亦有些同那成男一般,一眼便可知其用途——而他也確實有部分因素是為此而來。

  「小公子。」

  見得今日的小徒,躍不得便同那木樁嘔氣,眼前的趣見讓司徒尋玦翻下馬的動作不禁又輕盈幾分,使得那置足也似他嘴裡聲中也帶了些許悅意,「聽說,你似乎遇上了些麻煩?」他擒笑問道,同時也自懷裡取出委件,朝人遞過。

  「可方便幫我請見令堂?」
端木 玦
2 years ago

  「呦,今日接委啊?」
  聽到酒友手拿酒瓶略帶幾分暈的問話,端木玦笑著點點頭:「是啊,說是有個小孩兒總學不會輕功,大娘煩心的很。」
  「哎你不就最擅輕功這功夫麼?過去給他打通個任督二脈,保准他啊,一眨眼兒就會。」
  端木玦聞言大笑幾聲:「這可不好說,使得好和會不會教又是兩回事了,但若是能讓他通曉個什麼,倒也挺好。」

  拿著委單同酒友說上幾句,端木玦揣著幾塊熱騰著的肉酥用油紙包著,打算當給孩童成功的獎勵,若是失敗也無妨,再接再厲就好。道聲回見,踏出鄙邸門外,他一個閃神便消失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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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 玦
2 years ago

  宋家莊與槐根鎮相差一段路程,待端木玦加速著路程,落地也鄰近午時,他心道不妙,可別耽誤了人家午食的時間才好。
  只待到靠近林宅,門口就見一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白駒。
  「莫非是有客人來訪?」喃喃自問,直到走近了才看到眼前身著白袍的烏髮男子,與院裏的木樁。

  「您好,這兒是逍遙會端木玦,請問吳夫人在麼?」把眼前的白袍男子錯當成是宅子的一員了。

  那被徵問的外來人縱然登時就聞得聲的,卻未選擇在當下便接應,是佯裝作未得,猶了少頃才劃上弧圈,旋過身來回望來人。而伴隨那薄唇輕啟,司徒尋玦所乘口吻倒是不如那片刻冷傲,擒笑著溫聲同人說明情況,「公子來的不巧,她暫且不在。」

  「在下亦是有事相尋,才給人佔了門。端木公子若不嫌,便同我一道等待罷。」應語時,他右上半步好讓位給人,禮行是做得周全,只欠身分表明,是打算在見得吳氏前先做保留。

  尚不論這陌生公子是誤把自己認成誰,那逍遙會名號一出,倒是引起司徒尋玦一絲惑,怎地宋家莊樸婦一日間便得兩派人士求見,可是藏了來歷?

  而當他仍在心內揣度時,人影雖未到,但童聲已至,尋聲看去,是少年一邊嚷著話一邊扯著中年女子往門口迎接,他於是前了幾步,同婦人拱手作揖,「靖端堂,司徒尋玦見過夫人。」

  「會提出這這般委事,想必夫人是愛子心切。」他勾了勾唇角,一如既往的以美言作為開場,而後便直奔主題,「若夫人想要親身監督也請便,不過——您似乎得先招待另一位客人。」他微微側過了身,引人見過一旁等待者。
端木 玦
2 years ago

  原來也是來找吳夫人的。端木玦了然,笑著應好,便同烏髮男子一同等待。看著這林宅四周,雖說宋家莊環境本就純樸,但與其他宅院相比,林宅反倒顯得更加破舊,倒也不是家徒四壁,而是牆角生灰、屋瓦斑駁,跟姚娘同他說的一樣,家境似乎不咋好。

  那的確是辛苦了。
  端木玦心想,在接這委事時也知曉這點,圖頓飯錢倒也不在意錢的多寡,若是真教會了小孩子輕功,那心頭上的喜悅可抵得過環境上的不安了,心安便是福。
端木 玦
2 years ago

  待童聲與人相會,端木玦自覺先給烏髮男子說話,先來後到,只是聽聞靖端堂、委事等等關鍵詞,他先是一愣,便從懷中掏出墨漬微暗的委事單——這.......

  「敢問司徒公子,也是接了宋家莊吳氏的委事麼?」端木玦轉向烏髮男子邊攤開委事單,面帶苦笑著問。

  姚娘啊姚娘,這可重複接委啦。

  「也?」柳眉稍揚,一張惑容配一單語已足示司徒尋玦的微訝,但這份不解也沒有多留,他很快便接受眼前的陰錯陽差,也想好了措辭來化解這份巧合帶來的僵滯。

  「想來是因姚娘勞甚。」手擱唇前,他勾起唇時一對眼也瞇成了線,灰眸裡的笑意便讓瞼幕給掩去,「恰巧你我名中皆帶玦字,誤了事也是有理,不如便當作冥冥註定一段玉石緣分。」

 「司徒也恭喜小公子今日有幸得兩方指教,欣許在落日前便開竅將這輕功練熟,給令堂解了憂——實是皆大歡喜。」場面話司徒一向是再得心應手不過,而當這胡言扯盡他也適時的打住話題。

  「要糟,司徒這是因喜而多話了。」但青年仍是輕輕地笑了兩聲,仿佛真為這般插曲給逗樂,「事不宜再遲。端木公子,請上樁。」他再一次同人做了引手。
端木 玦
2 years ago

  看來是名字才讓姚娘搞混了。端木玦了然:「同音同字放在一塊兒混在一起也是正常,看來今日是讓你我相識的緣分,若今日我哪裡教的不妥,就要請司徒公子多指教了。」他看向眼前的男子說道,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但讓他先上倒也沒推辭。

  端木玦同那個頭不及腰部的小男孩兒很是輕鬆的笑著、一點伸出手拍拍小孩的頭說:「別擔心,就當玩兒,放輕鬆,別把身子繃緊了。」
  輕功講求「輕」與「穩」,若是心情與身體無法放鬆,便沒辦法讓四肢身體輕盈,也就無法穩當,當時練輕功時端木玦是同一小俠客學的,俠客身段雖較小但體態輕盈,腳跟使力一躍上枝頭的樣子讓端木玦印象深刻。
端木 玦
2 years ago

  端木玦沒有上樁,攔腰抱起小孩問:「玩過拋接球麼?」
小孩兒被突然抱起嚇的心頭起氣,一臉你在同我開玩笑話麼的臉,理所當然的說:「當然!誰沒玩過!」
  「嗯!」端木玦抱著妥妥,現下略有鬆開之勢:「那還挺好,今兒你先把自己當成那顆球吧!」

  「蛤——」問句還沒得到回應,小孩兒下一刻便被男子大力的往上拋去、離地漸遠、離天漸近,加上自然引力的關係整個人失重下掉,嚇得他尖叫,引來一邊吳氏的緊張。

  可端木玦像是沒看見,視線只專注翻騰在空中的小孩身影,一邊移動腳步、小孩兒掉下他便接住,偶爾是接住腰、偶爾抓著腿,總不會讓他掉落地面,「睜開眼睛,不要怕看,你在使輕功時會閉眼麼?」
端木 玦
2 years ago

  被拋接了十幾回小孩兒總算敢睜開眼睛,被翻騰的身體也像是找到一個規律,隨著滯空時間增加,慢慢的可以在空中控制自己的姿勢了,心底多少也有了掉下也會有人接住、別害怕的底氣。
  雙手大開,腳掌穩穩地踩在底下男子的大掌上,略微往下踩,後腳使力、向上翻騰,似是成功了一次。

  端木玦接住小孩讓他穩穩的站在自己的腳上,十幾歲的孩童還頗有重量,可他雙手穩的很,緩緩地將小孩放到地上時還能笑出聲問:「好玩麼?」

  得到了一個大聲的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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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怕不是來搗亂的?

  且不論一旁吳大娘之驚慌,司徒尋玦一張柔面隨赤髮那人舉措也有些僵,更在心裡頭暗暗咋舌、竊叨幾句不滿,而他一對眸不僅時不時得盯著少年,以防任何意外給連累名聲,還因他得適時的同那夫人安撫,溫聲好氣周全這一身君子名相。

  「夫人,您莫要緊張。端木公子手法雖處於意料之外,也未必是荒唐。」縱然未有全盤認同,但來回看下來,男人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刺激是良性並易有共鳴的。

  習得輕功的原點確實要同自身「心懼」所抗,更要「心信」使那足履間無有躑躅,才免去凌波微步成了危步,跌出一身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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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幸虧遇上孩子心眼大,一下便忘卻恐慌,一對杏兒圓的眼裡除了起初被眼瞼子緊緊矇蓋,到後來倒是張的挺大,眨動間悅色也眨出,黃口也是再沒有哀號與驚叫,不僅呼吸穩了下來,更有餘裕歡呼與嚷嚷,又是一活脫而好玩的少年。

  且說回個人感受,從凡躍至凌空,余玦片刻憶起循步驟學會輕功的少年,以及老司徒耳邊叨叨絮絮⋯⋯他又猛地有些羨慕這玩得正開心的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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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就到這罷。」再再確認首後髮已繫實,司徒尋玦上前過程中,手一把順過因風飄搖的烏絲,而話才終,他人影即是不覆於地面,輕巧落足在那矮樁,旋身,笑呵呵望過兩人,「要能精熟,那還得再多試試。少公子,請上樁。」

  口出邀請,接著他便再次起步,上行一階,將原位留給少年,也同人招手,「像你這般天賦異稟,再隨我順過幾回,參加莊內競賽,我想不僅是無虞」見對方上樁時的步伐還有些晃,他即時伸手作護,將人扶往樁頂。

  「⋯⋯欣許能得頭籌也未可知,就看可有再行操練。」他叮嚀道,不自覺將手安往少年郎一頭翹髮腦袋,替人輕輕撫平,動作間面容也柔和幾分,而灰眸中更有一瞬移情,腦識中閃憶過昔影。

  「別怕,有哥哥我帶著你。」

  他說,隨後便帶人行過枯燥演練,平穩時便讚,反之則以指點替代責罰。數回下來,終是替人稍稍提高穩定,當見對方已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他於是喊停。

  「不如,今天就到這?要領到底就是這些,熟能生巧才是要緊的。」
端木 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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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玦抱著胸站在一邊看墨髮男子伸手帶過小孩,動作輕巧不急、語氣溫柔,給娃兒扶著木樁時反應敏快也不急,將方才孩童在自己手上鬧騰著的自信心延續下去,伴著誇獎與鼓舞拉著孩子在木樁上來回跳躍,見此景端木玦還挺感到愉悅。

  「方才似乎是嚇到您了?」同身邊看著男孩在木樁上跳躍的吳氏問道,「小孩兒需要適應跳躍時的重與離,增加他的滯空時間能讓他習慣往下掉的感覺,反而不會驚慌。」他補充方才的用意。

  吳氏笑著說無事,就是第一次見人教導如此大膽有些驚訝,就差沒上前阻攔了,多虧伴在他身側的司徒公子出聲安撫,這才多少知道端木玦的用意何在。
端木 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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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玦心想原來如此,是他顧慮不周,忘記事先提醒吳氏了。將視線轉回正在木樁上一遍遍教導孩子的司徒尋玦,端木玦心想等等需要好好感謝這位公子才行,也不知他飲不飲酒?

  教導的動作已經停止,端木玦提著茶碗遞給氣喘吁吁的小孩兒讓他補充點水分,再將手巾遞給墨髮男子,「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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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見眼前人人也朝自己伸過手,送來一方素白,他垂下眼眸瞥了一眼,才又回望過那赤髮公子,想著他不僅舉止誇張,連禮數上也無拘無束,竟將私人手巾出借——

  這要換作是他恐怕不太願意這麼做。

  「多謝。」

  「⋯⋯但公子這份體貼留著吧,不必顧及我。」搖搖頭,他婉拒那副帕,而後便從自個兒的襟裡取過那略小於對方手內方巾的備品,往頰上擦去。
端木 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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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絕的端木玦頓了頓,見對方已經拿出自己的方巾擦拭也沒多惱,畢竟要初次見面的人使用對方已經用過的東西,換作是任何人都會有些遲疑——但端木玦倒是個例外,心眼兒沒那麼大,別人給他就拿。

「行!那司徒公子便來喝杯茶歇息下吧。」

邊說邊掏出懷中已經變涼的肉酥,掰成兩半,一塊遞給小孩兒讓他拿去吃,一塊遞給司徒尋玦問:「會餓麼?要不要吃個肉酥填個肚子?這是巷弄裡的老奶奶炸的,它啊,熱著吃挺普通,妙的是涼了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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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情下,再有禮的拒絕都無從避免默的引動,也往往會在當即便立下隔牆,不算是無心,而是司徒尋玦有意為之。他頂得住一張和氣與隨和,卻無意讓那層暖煙留下沐人心脾之象。於男人而言,他要冷便在溫言中鋪刃,欲暖便擒婉笑於頰,冷暖皆為瞬息事,只心若司徒多一竅者能明。可眼前端木玦——他早暗評其為眼前心眼過於寬大的端男人來說,這般舉措倒純像是潔癖,對方熱情依舊,看來是無做他想。

  「多謝。」啟口又是同樣起手,但這回他是同對方對上眼神,並於再度確認過意願後接過了食,接著又掰作兩半,回向遞過,「授數一事您亦有勞。既有如此好物,公子可別薄了自己。」
端木 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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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的同時,端木玦嘴角揚起笑容道聲謝,若他眼尾有細紋,大概可擠出十來條表達他有多歡喜。今日只買了兩塊肉酥,一人一塊,卻沒料到今日會多個人,雖說沒吃也沒關係,可美食到嘴邊可與他人共享,更是喜樂。

只剩一半的肉酥一口就能吃完,可端木玦還是分做兩口細品,放涼之後的肉餅不敢,咬破被炸得酥脆的餅皮,裡頭的肉汁在咀嚼之中跟著一起流出,唇齒留香,辛勞過後的食物可謂人間美味。一邊的小孩兒也張著大嘴咬,邊咬邊說好吃,端木玦笑著伸手搓亂了他的頭髮,還被罵別拿他當小孩兒,那雙手搓的更是起勁,整顆毛髮被炸了翻天。
端木 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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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別弄了!」小孩兒被摸煩了、抱著肉酥跳下木椅,嘎嘎響,指著端木玦喊:「你看旁邊司徒師父那麼、那種大人樣,你咋就不停鬧我!」想來是想說成熟穩重可找不到形容詞了。

端木玦笑著拍上司徒尋玦的肩膀說:「你咋這樣說我呢,我也是個大人呢,瞧,是不是?」還挺有意思的挺起胸膛。

  到底是沒能完全壓下剛剛的憶念,在端木玦同稚童一大一小若兄弟般嘻笑打鬧時,一旁司徒尋玦倒是表現得格外乖僻,彷彿是有意將自己抽離那份和樂融融,他半掩著袖小口小口的啖下他打小嚐到大,老習慣了的餅食。

  而當他正是嚥下了最後一口,並打算順手接過老婦人遞來的暖茶時,赤髮公子便自來熟地同自己搭上了肩,更以他作為說服少年郎的例子。實說,就他看來,隔壁人的表現和他舞夕那時差不了,也或許那時就有了超越端木玦的早熟,對方這般不穩重要給那老司徒和老余所見,怕不是要給人追的。

  可吃了人家的餅,到底是要給人撐張面子。

  「瞧,你端木哥哥還比我高大呢。他看起來確實是大人的,你就信他一回可好?」
端木 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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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若少了「看起來」這三個字,聽起來倒還像司徒尋玦喊端木玦的確是大人讓小孩多信信,頗具說服力。可多了那幾字,入耳的味道就不同了。
小孩聰慧,一點就通,嘻嘻笑著、指著端木玦說:「好呀!我信!誰讓這紅毛哥哥『看起來』像大人!」還加重了幾個字的語氣。

端木玦長大眼睛愣了愣,笑著伸手抓住小孩握起拳頭,在小孩太陽穴上擠壓扭著,聽著小孩疼的哇哇叫,還說誰讓你這麼說我、嘿看招、這轉一轉指不定你就學會咯——可一點都沒往司徒身上怪。

邊打笑邊鬧,這委事也確實結束的差不多了。見孩童在木樁上來回跳的開心,說不定比賽能比出個好成績呢。
「我這麼差不多了,司徒你那兒還有要教的麼?」端木玦扭頭問道。

  話既出,那便是任人詮釋的。口出模稜的司徒尋玦在語盡是笑了一抹清淺,而當那孩子再一次躁動起來,指著端木玦調笑時,他只是聳了聳肩,佯裝做無辜姿態,是將惡趣味全當是給孩子的玩物。至於那端木公子事後會如何做想,他倒也無意干涉,若有怪罪便認;若無,那便當他也享了一回玩意——所幸是無。

  循此,當端木玦同他徵詢時,他的笑是深了幾分,似乎也沒有要藏匿他的愉悅,「司徒已將所學傾囊相授,剩下可得看少公子個人造化。」他一擺手,簡單帶過了責任。

    「若我倆都已完事,那不如就此收尾罷。此時也恰好可趕著日暮前,給姚娘回報。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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