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前幾日前拿了幾顆糖與鎮上的孩子交易，替自己去和L鎮的人傳話，因為就怕帶傷現身會嚇壞人，而他還得裝作像是在拍諜報片般的神秘才能博得他們的歡心。

oO（他們真的有傳遞正確內容嗎……）

獨自一人坐在距離水族館入口處不遠的木造長椅上，灰色帽T還戴上一頂黑色老帽讓人看起來十分不顯眼，長袖完整蓋過了手臂上的擦傷痕跡，他有點心虛的拉拉領口，試圖蓋住勒痕卻只是徒勞。

其實有些後悔約了今天，外傷都還很明顯，乾脆希望對方不要來算了。

約好的時間快到了，他從L鎮緩慢的搭著手扶梯往上，商場內的黑霧早已散去，從周年慶之後便沒再前往過M鎮，前陣子透過孩子的童言童語輾轉得知了對方轉達來的訊息，只說了地點和時間...不太清楚為什麼對方不直接過來，或許是擔憂著上次的尷尬還在延續？有點不想再往下思考。

儘管如此出發前他還是好好的整裝一番，換上了黑色的套頭毛衣與灰色長版外套，腳底穿著的靴子在移動時發出一些沈重的聲響，他想水族館應該會很冷。

從遠處確認了一陣子才發現到對方，辨識性高的刺青被遮掩了起來，他緩慢的走到長椅前與對方打了聲招呼：「嘿-」

「...」與此同時也注意到領口處的紫紅痕跡，眼前人脖子上的傷勢也太嚇人...他蹲了下來避免對方抬頭扯動到傷口，抬頭往上看向對方。「...怎麼受傷了?」

正因分神思考是不是該直接改下次，便對靠近的人嚇了一跳，他心虛地把領子拉至下巴，眼神飄到遠處又回來，尷尬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呃...我以為...在見面前，會好很多......」腫脹咽喉擠壓著聲帶，聽得出現在的聲音比之前沙啞許多，每字每句中間都有一股乾裂卻又黏稠之感穿插，自己也知道大家可能會聽不懂，所以有刻意放慢語速回應，不過卻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我想說...你放我鴿子就...太好了」現在的狀態他不認為是失敗，不過是有些感到羞愧而已：「才不會被...發現我搞事....哈哈。」

「被發現的話我又不會罵你...」聽著他乾啞的聲音就覺得心驚和難受，這種傷口想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弄的出來...他環著的雙手捏著手臂，克制著不要伸手去觸碰。
「很痛吧...」對方的尷尬都看在了眼裡，他很在意對方受傷的這段日子他都不知道...然後現在又說這種話。「...還是我現在該回去...比較好？」

「哦、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站起身子拉了拉衣袖，將後擺整理好：「我是想…看看你才……請小朋友約你的。」

「如果不介意…我這樣…你可以陪我……逛一下？」衣服隨著重量垂落他不再刻意遮掩，手掌形狀的傷痕袒露出來，這觸目驚心的模樣和臉上笑容形成強大對比。

「欸-」發出了一點訝異的聲音...稍早前的疑惑解開了一個，真想知道他是怎麼說服那個小孩過來的。

「當然不介意？」跟著站了起身，雙手插在了大衣的口袋裡頭，目光望向對方的傷疤愣了幾秒，眨了眨眼...撇頭又看向了水族館的入口。「...也很久沒有岀鎮逛逛了。」

「我也都被…禁止出去城鎮……只能下樓…吃飯。」幾個朋友們甚至堅持要交接換崗，就怕這人又自作主張拖著身體出去巡邏，他們甚至想要搶走他腰間的手銬把他銬在床邊，不過這當然只是個玩笑。

「那就…走吧。」左手插進了上衣口袋而右手自在的擺動，朝著水族館的入口走近，冷氣微微從門口竄出吹在腿上，他回頭看看對方有沒有跟上，不曉得那人的心情如何？是否有在這幾日冷靜緩和些呢。

「嗯...的確是該被禁止。」緩慢的走在對方身後環顧著水族館的佈景，走道旁佈置著一些假的造景樹木枝葉，上頭懸掛的暖光燈泡將冷色的場館添增了點溫度，好似陽光投射在寧靜的海中。
「...」見前方的人回頭張望後默默跨大步伐走到對方身側，館內的溫度低了不少...保暖的衣物讓他不會像上次一樣被寒冷分散掉些注意力，雖然那次也是自己刻意為之。「那你今天是偷偷出來的？」

「沒有啦...因為其他...傷都有好點了。」水波反射著陣陣光輝，乾淨反射在人的面容上，面前的巨型水草隨心飄搖，感覺就算是這些被圓缸給困住的植物也比大家來的自由自在。

「好漂亮哦，這裡比...城鎮其他地方...都來的...舒適。」愉快的心情全寫在臉上，轉頭看了看身側的人：「恨適合...放鬆，不然周年慶...太緊繃了。」

表情柔和的抬頭看著比人高上幾倍的巨型水草，色彩斑斕的魚在海藻的之間穿梭，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嗯...我喜歡這裡。」才進來沒多久就被吸引住了，這瞬間沒有思考的太多，轉頭看向那愉快放鬆的模樣也跟著笑得開懷。

「如果大家都能看到這幅景色就好了。」講完將頭轉回去別開對方的目光，嘴角的笑收斂了許多，週年慶的事情對他來說還是很清晰，許多畫面總是會在入睡時悄悄進入他的夢中一再發生。

「嗯……」停頓了一下，目光才再次移回水中搖曳綠植，接著又轉身走向左側水池，穿過淡水區可以看見水獺在水面上漂浮，翻肚模樣讓人目不轉睛。

「！」上次去動物園是什麼時候已經不記得了，查德不發一語的開心看著可愛動物正執著的對著貝殼敲打，時不時咳嗽幾聲，正好對上水獺的節拍。

沒有馬上移動到一旁的淡水區，思緒還在飄逸的綠色植物當中，直到聽到對方的咳嗽聲才轉頭走了過去。
「喜歡水獺嗎？」看著對方的樣子好像已經像是加入了他們一起合奏...聽起來很可憐，下意識伸出左手替對方順順背。

「嗯…！不覺得他們…長得很乖嗎？」隔著落地玻璃片，他指了指其中一隻正在進食的水獺：「不知道…能不能……當寵物養，沒有看過。」不過家裡的狗應該會對這動物瘋狂追逐吧，肯定把家裡搞得一團亂，不曉得牠有很有好好吃飯乖乖洗澡、有聽話嗎？不過比起自己牠更喜歡緹娜的樣子；想著想著就站在這裡看了好久。

「那邊好像…只有魚，但我…覺得都……長一樣。」慢慢往隔壁的淡水區移動，水缸前方的導覽牌上頭有著清楚照片，關於這些魚的種類習性也都寫的相當仔細。

「...日本的話倒是挺盛行養水獺，或許之後你可以考慮養一隻跟星星作伴。」陪著身側的人看了許久，把手收回口袋，挪動著腳步跟著到一旁。「不過...他們表面雖然看起來很乖，但兇猛起來的話攻擊性挺強的。」

「嗯...」鮮豔的各色魚種就跟人一樣，形形色色的交融生活在一起：「代表他們在你眼裡不夠特別吧？如果有特別喜歡的魚種的話我想就比較好辨認了。」聳聳肩，他其實能夠辨認但也沒想介紹，畢竟就只是魚。

「我想星星會…太喜歡人家也…說不定。」聽到攻擊性頗強就更加打消這些念頭，反正不知道紐約州能不能養；他簡單的看過了導覽簡介，對一般魚類興趣不大，忽然轉過身雙臂展開比了一個大尺寸：「我喜歡…那種大……的魚！」

「像是鯊魚、鯨魚、海豚…咳、魟魚…那種的。」查德一邊比手畫腳一邊向後倒退，直到撞上剛剛來過的巨型水草區：「哦嗚、嗯……對，就是那些…看起來很厲害的。」

看到對方誇張的動作像是被逗樂般笑了笑，對傷勢的擔心也放下了一點。

「我喜歡小一點的，像是水母。」用拇指和食指張了一個小小的尺寸，跟對方展開雙臂的尺寸相比之下實在很大。

「這裡不曉得有沒有那些...雖然鯨魚不太可能。」身體轉了一圈，看向這區...感覺應該不會在這。

「水母啊...應該有吧...」跟著看了看周圍，轉頭的動作太多讓他感到微微刺痛，無意識地皺了眉頭：「但應該在......另外一邊？」指了指入口的右手邊便朝著方向走過去。

在進入海底隧道前的互動區吸引了查德的注意，裏頭的海星海膽讓他好奇觸感，右手泡浸冷冷的流動水中偷捏了攀在石上的那顆星。

「哦、跟我想...的，不太一樣！」比想像的還柔軟，不過不是很喜歡，他將手收了回來試著甩乾上頭的水分。

「...」跟著對方停了下來，在對方把手伸回來後也好奇的把左手袖子稍微捲起跟著嘗試，他將手慢慢伸向水中的海星以及海蔘，小心的觸碰了幾下又收了回來。

「嗯...摸起來有點噁心。」感想很直接，沾濕的手垂在一側，水珠滑過手指低落在地板上，也沒帶上能擦的東西...就這樣打算讓它慢慢滴乾。

冷氣讓溼手有些寒冷，他繼續隨興的在空中甩著，一邊走向隧道口；幽暗長廊的光線僅依靠粼粼水中的光線折射，地板的波紋清晰可見，全身都被染成藍色，不斷流動的光讓表情有些模糊。

「好酷哦！咳、」他不過輕輕抬頭就到了不會疼痛的伸展極限，但這並沒有打斷他的興致，目光由小章魚轉到其他地方，視線跟著魚群穿過礁石窟窿回到對方身上：「他們游...好快哦。」一邊講還要一邊甩手，看起來很滑稽。

覺得這樣乾的速度有點慢，雙手搓了搓，被冷風吹乾的手變得冰冷，呼了口氣原本要收回口袋內，看到對方滑稽的舉動忍不住還是走了過去。

「唉...別甩了。」伸手抓住他甩動中的手，用手幫他抹掉一些濕氣，指尖的冰冷碰到他手時暖和了一些。

「像小孩子一樣...」講的話也是...雖然這麼講但還是邊抹邊笑，受不了...明明附近的景色也令自己著迷，但對方還是一直在牽動他的注意力。

「？有嗎……」他傻傻笑道，低頭看著掌心的寒冷被抹去，感覺自己的指尖也只比人暖一些，他拉著對方的手塞進素色帽T下襬的口袋裡。

「我只是…很高興……而已啦！」一隻巨型的大魚從上方緩緩游過，陰影將兩人擁抱了幾秒：「還是你…覺得很煩，那我…就安靜一點。」

「噢、我不是那個意思。」低著頭看著手被對方拉過去，希望剛剛臉上的慌亂有被陰影所掩蓋沒被察覺。「看你來這後像小孩子一樣單純又開心...很好？」

「...總之不是嫌你煩。」空著的手抓了抓頭髮，怎麼覺得對方今天有種可憐的感覺...是因為受了傷嗎？

「那就…沒事了。」到底想幹嘛。

隧道並不長，還不到盡頭就能看見柱狀的玻璃水缸裡頭裝著一隻隻傘狀生物，微弱燈光從上方輕灑在水中，透明的果凍後頭牽著絲絲觸手，牠們緩慢自在的悠遊著。

「是你…想看的水母，在那邊。」左手抽出口袋指著前方，仔細一看才發現裡頭也有稀疏的幾個人正在閒逛。

「嗯？嗯...」聽對方說沒事也就放心了一點。

「噢真的...這麼快就找到了。」冷涼的手逐漸回溫，隧道內倒映的藍與前方出口處的區域形成對比，他不急著過去，這隧道的整體氛圍還是讓他有點留戀。「如果能夠夜宿在這邊應該很棒...躺著就能看的更輕鬆。」想到對方的傷勢其實很難抬頭看的完整，才想到自己世界的海生館好像有這種服務。

「夜宿？那聽起來...真不錯！咳、好想試試看。」瞇著眼試圖抬頭向上，不過還是失敗了，只能看到前方經過的魟魚尾巴往頭頂游去：「要不是...晚上會被......驅趕，不然我...一定會偷偷......跑來睡，哈哈。」

「你有...睡過嗎？」轉頭看向對方，左手在身後輕輕地轉著手腕，雖然幾乎是好了，但剛剛放在口袋的姿勢似乎維持太久有些不識。

「如果哪天真的要這麼做...記得帶上我。」即使是很荒唐的想法，但這個主意他覺得挺吸引人的，誰不喜歡這裡？「但你還是先別想了...都傷成這樣。」看著對方連抬頭都痛苦的可憐樣，忍不住還是捏捏手安慰。

「嗯，小時候有和家人一起，那時候很開心。」一群小孩根本靜不下來，說要熬夜看整晚但很快就睡著了。「回家前我還買了一本海洋生物圖鑑回去看，雖然帶回家的結果大部份都是放著長灰。」

「哈哈...我就算要...也不會現在......」見自己的傷又被再次提及有些尷尬，指尖輕輕搔著脖子感覺還有些腫脹，一般的瘀青會消這麼慢嗎、因為是保全？自己也不曉得，只求講話能夠變得順暢就好。

安靜聽著對方訴說著的回憶似乎很快樂，自己只去過海邊沒來過水族館，海洋圖鑑好像也很有趣，感覺會有很多豐富知識在裏頭，不過這人大概只會看圖片。

「我想你...回去之後，可以...再拿出來、咳，拿出來看看。」他腦中想像的書本封面是湛藍色的淺海，加上一些海葵裡的小丑魚：「回憶一下...商場的水族館，雖然....可能並不是......多值得想起的事。」

「...會嗎？我想我真的能回去的話，會回憶起在這裡曾經有和某個人一起走在流動的藍光下，看著魚群游過。」目光往上看著魚群像是在配合他說的話，游著的隊形從左到右像是在遊行般的表演著。

「那個人喜歡看起來又大又厲害的魚，看到魚群游的快就高興，雖然手濕答答的還要亂甩...但那隻手握起來其實很溫暖。」

「沒有什麼不值得想起的事情？每件事情都很值得被記住。」目光隨著表演的結束回到了一旁的人身上，對上被染了藍彩的綠眸，想到剛才發生的種種又開心的勾起了笑。

「聽你這樣…説，那個人…聽起來……不太聰明欸。」聽著這些敘述覺得很有趣，扇形睫毛輕輕的上下擺動著：「我到底在…你心裡的…形象是有……多好笑，哈哈哈。」

「你…能聽你這樣說…就好了，我還想說……呃、你會不會…約不出來了。」那抹綠與棕黑對上，酒窩深陷在面頰上，僅需一滴水就能形成綠洲，他只是面向對方傻傻笑著。

他沒回答，一臉看著對方傻楞的樣子，一雙眼瞇成了彎彎的月牙，臉上堆著燦爛的笑讓人感覺有點壞心。

「...我原本有想....為什麼你不是自己過來找我。」他其實很想逃，那幾天一直在想是不是上次搞砸了什麼，眉頭微微的皺，來到這看到對方的狀況才覺得他只想到了自己。

「但我很慶幸我有來...」眼神移不開那抹綠，不曉得那雙瞳映照著的他是什麼樣子。

「如果你...沒來，我大概也...不敢再......去找你了。」上次的安慰太差勁了根本爛的徹底，以前上課教到的心理學對他來說，根本沒吸收到多少，停頓了一下不想再把話題帶回去，隧道出口越來越接近。

「希望今天...可以......玩得高興！」魚群再次繞了回來從身側穿過一陸游至頂端，海草被那速度擾亂了原本的搖曳節奏，這次沒有因興奮轉移目光，藍色將綠調降了一階色彩，那是不曾有過的瞳色：「要是能...能夠拍照就好了、咳。」

那怎麼一開始還想放他鴿子？對方的表情看起來像隻委屈的大狗，同樣的也不想將話題帶到尷尬的地方，他只是安靜的看著...直到那人又堆起了笑。

「可以啊...你有帶手機嗎？」雖然一旁的景色現在沒有比身側的人更吸引他，但對方想多拍幾張漂亮的照片留作紀念也可以理解。

「有啊~但是好像...要沒電了，我...上次充電.....是幾天前。」從牛仔褲口袋裡抽出形狀輕薄的手機，外觀就像個普通銀色磚且沒有按鈕，連鏡頭的凸起都看不到，無死角的螢幕亮起機身變的半透明，電力顯示紅色的9%。

很久沒有拍照了，就算是進入商場前，也幾乎都用警局配給的機器拍攝記錄犯罪物件或是聯絡同事上司，手機桌布程式少又整齊，一眼就看見那個相機符號。

「恩......」看得出他左手在輕微抖，笨拙的往水裡一拍又馬上收回：「還是算了，我也不是...很會做這、咳！......這種事的人。」

「...給我吧。」右手伸了過去將對方的手機取了過來，新奇的樣式讓他先拿在手中端詳研究了一下，試著先拍了一張對方在隧道下被染色的側顏。

「嗯...一起拍一張？」手機的外型讓他找不太到鏡頭在哪，幸好找到了前鏡頭的切換按鍵，將手往前伸，手機裡的畫面顯示出兩人的模樣，其中一個還超出了畫面，他靠上了身側的人喬著角度。

「欸...恩───」太久沒有拍照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調整姿勢角度，順著對方靠上也跟著把自己擠進畫面中，微微抬起頭試著不讓帽沿遮掉太多的臉。

「怎麼感覺...你好像很......熟練欸？」撇著頭看向對方，一邊把衣領向後調整，試著不讓太多的傷露出，不過在鏡頭試還是很明顯。

透過手機的畫面看著對方慌忙的整理著衣服和角度，在感覺差不多已經好的時候準備按下拍照鍵。

「啊、」才剛按下就拍到對方撇頭，轉頭笑了笑沒有回答問題，只是又輕聲說了句：「噓...先看鏡頭。」

乖乖地看向鏡頭一動也不動，微微側著臉的露齒笑模樣被照了下來，似乎有些僵硬但姑且還算自然。

「嗯…嗯……」反正不是很在乎有沒有被拍醜，只要看起來是本人就好；不知道對方是否滿意畫面中的他，以前的伴侶會一次拍好多張挑最好看的自己：「你覺得…好看嗎？」被水藍包圍的兩人加上背景的魚群石礁，看起來就好像融合在水裡。

露出了一個自然不過的微笑，再把頭靠向對方近一點才按下了按鈕，他拍完後盯著手機上拍好的照片看了好一會，像是要努力的把這景象給記下來一樣。

「好看啊...這是我和你第一次合照？」握在手上的手機電量又掉了幾趴，他撇頭看向對方，應該沒有拍醜吧？至少在他眼裡看不出來。「還是你想要再拍幾張？不過手機好像真的快沒電了...」

「是可以...拍到沒電啦。」他聳聳肩，畢竟自己也沒有常常用，手機現在在商場是很容易被取代的物品：「你就拿著...掌鏡吧！」

「或許...我們可以...邊逛邊拍......嗎？如果你...你喜歡這裡，就多....拍幾張。」看了眼電量也不過掉下1%，也許直到逛完前都還可以用。

「...好啊？這樣你回去的時候也能看看這些照片回憶這裡。」拍完了也沒有從對方身上挪開，拿著對方的手機透著光照著，透明的材質對他來說還是很新奇。

「我們那邊的手機還沒做到這種程度，其它的電子產品也都是這樣嗎？」又拍了一張游過去的魟魚但速度太快拍出來有點模糊。

「也不是...每一種都...這樣啦，例如智慧冰箱...就沒有，但是會......說話。」不知道自己的社會和其他世界有多少差距，尤其是科技的部分，像是自己那只壞掉的老舊智慧型手錶，似乎跟大部分人所知的技術背景相近：「原本要植入...晶片到民眾的.....腦袋哩，完成使用...腦波意識操作咳、的技術，但被反對了...現在雙方都還在，咳咳、還在辯論。」

話一次講太多喉嚨有點發熱乾澀，但都說成這樣了還是無法清楚又完整的表達：「恩......總之就是，那樣。」湊過去看了看失焦的魟魚，尾巴幾乎模糊到消失了：「哈哈。」

「噢...晶片植入聽起來真的很難想像，不過能用腦波直接交流的話...或許人與人之間溝通就能更直接。」簡直就像是自己世界的科技大耀進。「如果我在你們那邊的話大概就是個鄉巴佬，看到什麼都會覺得新奇...哈哈。」

「嘿...我很努力拍了，還笑。」看對方連這種拍失敗的照片都開心，撇頭又看向對方，雖然他笑著說這話感覺很沒有說服力。

「真希望....你可以來看看...我的世界，我會當...你的導遊哦！」他慢慢倒退走，拉著人慢慢走出那美麗的藍色隧道，直到背部輕輕地撞上長柱水缸，裏頭的生物毫無反應的拖著白絲繼續優游：「哦、是水母。」

查德往旁邊走了幾步讓自己不會遮到這夢幻的畫面，但其實只是他不想靠太近；不同種類的大小傘狀用著自己的節奏飄移。

「那個也...太小了吧！」他指著幾乎只有一湯匙面積的發光水母說道。

「...我會當真喔？」雖然不曉得對方是不是客套說說，感受著手掌的溫度...如果有能夠出去的一天，他好像沒有那麼想回到原本的生活。

「嗯...那是水晶水母，其實還有比牠更小的種類。」拿起手機拍下了那些螢光的輪廓，畫面迷幻的像是又掉入到另一個世界，他喜歡這種感覺；轉個角度後他又拍了一張查德與水母的合影，雖然畫面內的水母並不多。

「還有更小...的嗎？快變成.....微生物了啦。」看著那輻管從中央一路延伸至傘膜邊緣的小小果凍感覺很特別，不平均的觸鬚隨著緣膜開合擺動，裝滿整缸的景象讓他想到了小時候看過的熔岩燈。

「你應該...多拍點別的，我不希望......我的手機充滿....只有自己的照片。」相簿裡應該充滿了寵物照和上一任的合照，畢竟他並沒有整理的習慣，來到商場後也時不時會打開回憶看看，終於有機會讓照片排序更動倒是挺高興的。

「哈哈，是沒有到那麼小...大概還有個1公分左右。」聽到對方這麼說又把相機轉成了前鏡頭，他將臉對好鏡頭後拍了一張背景有著對方的照片。

「嗯？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客氣的多拍一些合照囉？」他像是很熟練的又拍攝了幾張，也沒有把拍多的照片給刪掉...是對方的手機的話，之後照片的去留也不在他身上。

「隨你拍啊！反正…我都會……留著。」另外一缸的水母色彩較為鮮豔繽紛，後頭那長得像海帶的長長觸手緊跟在後，在觀賞的餘光中瞥見對方四處拍照也沒有阻止。

「你好像…很樂在其中欸？」看向對方一邊說著，還一邊用手指在玻璃前亂晃，想看水母會不會有反應，搞得好像在逗什麼動物一樣。

「噢...真的假的？」帶著一些口語化半開玩笑的問出口，鮮豔繽紛的色彩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再往那頭拍攝了一張，沒對好焦距，玻璃的倒影明顯拍攝到了兩人的反光影像。「看不喜歡的話再刪掉也沒關係。」

「...大概是以前被訓練得很好？哈哈」想到以前被朋友訓練的拍照技巧現在好像都派上了用場，怎麼取景跟擺姿勢好像都變成了自然反應，如果拍不好沒辦法上傳IG的話就會一直被碎碎唸。

「我都亂拍...真的很....不拿手，還會被罵。」他隨意地聳聳肩，好像不是很在乎不過卻是皺眉笑著：「我還是...拍星星就好。」

「記得注意...電量。」稍微敲敲手機背面，轉身的時候看到了在水母區後方的巨型魚缸，注視了幾秒都沒有生物出現：「那個是...空著的嗎？好像......只有水的樣子。」

「嗯...可能還沒有放東西進去？」先跟著轉身看著後頭的空魚缸，連介紹都沒有...跟著盯了一陣子還是沒有什麼變化，將目光轉回對方身上。

「不過你又不是要當專業攝影師，不拿手也沒關係吧？」雖然還蠻能理解被罵的感受...電量又掉了2、3%，他把手機放回對方的手上，稍微按了按對方剛剛一直在轉著的手腕，原本戴著手錶的地方空著有點違和：「...換你幫我拍一張好嗎？」

「可以啊，不過...你不要嫌棄......我拍的糟哦！」接過手機，兩隻手都穩穩的拿好，看來看去不知道要拍什麼，總之先將鏡頭舉起，水母的螢光輕鬆撒在那人的側顏，看起來很像一般生活的畫面而不是商場。

「你有想跟...什麼合照嗎？或是我隨意....找時機拍？」說著說著就先拍了一張，他覺得對方現在的樣子很好看。

「才不會，怎麼一直覺得我會嫌棄啊...對我有點信心？」走離一點距離靠在了閃著粉藍色螢光的柱狀水族箱中間，兩側的光將整個人的輪廓都映照的鮮明。「這裡好了...跟水母？」

「不過是要留給你看的，只要你隨意都可以？」他自然隨意的走在了管柱中間，緩慢的走動讓對方能夠捕捉到不同的角度，臉上揚著的微笑被一旁的光影映照的有些迷幻，目光一直都在凝視著掌鏡的人。

「我是對自己、咳！對自己…沒自信好嗎！」只有拍寵物時會被稱讚的人，不過仔細想想那些是在讚美寵物吧。

手機隨著對方的腳步跟上軌跡，在他認為好看的時刻按下快門，將記憶一一保留，成為數據；移動的慢速可以感受到對攝影菜鳥的貼心，那些光影在臉上形成了一縷薄霧，看不清的表情在畫面上卻依舊清晰，轉身模仿剛剛對方的自拍方式，穿著灰長外套的人在畫面不遠處的後頭微笑著。

「嗯……我拍了好多張，咳、你是…很棒的…模特欸。」不知不覺就存下了不少對方的相片，查德低頭翻閱著剛剛的成品，也刪了幾張有些古怪的角度：「要來看看嗎？」

「好啊？」湊上前去看著對方拍攝的照片，被朋友訓練有素的他擺著容易拍攝的姿態，每一張照片都是微微笑著，在相片上的呈現就如同他想像中的一樣。「哈哈...我朋友很愛拍照...乾脆就偷學了一點，還好今天終於派上了用場。」

「你拍的好多？不過我很喜歡這張...還有這張...」指尖朝向了手機上的幾張相片，他覺得這幾張看起來比較自然...可以的話真想好好印出來留存。

「多拍一點，也沒有…壞處嘛！」看著對方挑過的照片，他也同意那些是他拍的比較好的：「我想下次…應該試試拍、拍立得之類的，這樣你也……可以保存。」

查德轉頭看向企鵝區，也有幾對情侶站在那看那可愛的動物游泳，其中一隻在水中的衝刺激起了陣陣泡沫，牠一路游上岸與其他夥伴會合。

「哦！你看，我不知道…企鵝可以……游這麼快。」他走向玻璃前對著動物們拍了幾張。

「拍立得嗎...聽其它人說販賣機那邊換商品後有在賣，之後感覺可以買一台。」思考對方是不是對拍照拍上癮，之後買個新玩具玩也不錯？轉頭看了看四周，在這觀賞的人也比別區還多，有時就出現一些拍照的閃光。

「哈哈...真的游的很快，不過我比較喜歡他們在陸地上笨笨走著的樣子？」抬頭看著上岸後的企鵝，笨拙可愛的動作會讓人想多看幾眼。「不過你之前沒有看過嗎？」

「小時候吧？已經…很久之前……了。」看了眼手機電量只剩3%，他將機器放回褲子口袋。

「我也不是…那麼沒有……常識啦，平時很忙…這種地方……來的少。」反應大的樣子真的很像沒見過世面，不過也只是覺得可愛而已。

「哈哈...也不是要說你沒常識啦。」對方的反應一直像個單純的孩子，他也只是覺得可愛好笑，玻璃櫥窗內的生物不斷地循環下水優游再上岸的動作，看的差不多後將目光收回。

「只是很羨慕你看到什麼都感覺很開心的樣子。」往對方的方向伸出了右手，像是在等。「去逛下一區？還是想再看一下？」

「畢竟...這間水族館，咳、我也看很久了，過了好幾...個月終於......開了！」看著對方的手停頓了一下，才將一把牽過勾在左手手臂上，隔著袖子摩擦的感覺好似下面還有包覆著一層什麼東西：「去逛...下一區吧？」

「雖然這裡...不大，但是能逛......的也不少。」帶著人向前走了幾步，能看到幾個水箱於隔牆之後，上頭的只是寫著"深海區"。

「...」被牽好後安靜了一會，隔了幾秒才繼續開口接下對方的話：「還好它開了，不枉費你等這麼久？這麼一說在這裡不知不覺也待了好幾個月...」

想著剛到這幾個月的日子過的並不算太好，特別是前陣子...

「雖然問這個可能有點多管閒事，你今天沒有戴手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上次就注意到那只壞了的錶，見到對方的日子沒有一次看他拿下來過。帶著對方往前進去深海區，與外頭的氛圍不太一樣...展區水槽的光線暗了許多，裡頭生物的外觀也有點詭異。「我想那對你來說蠻重要的...？」

「哦？啊……是啊。」他下意識的搔搔後頸，卻有些疼：「我不小心…把它弄壞了，咳、它是我……妹妹送的禮物，掉在…電子用品店。」稍微說了一下那天在和對方分開後發生的事，語氣十分平靜。

「就是…蠻蠢的！我還被…其他人唸了……一下。」語氣越講越心虛，都快分不清楚是語速慢還是結巴。

「...都掉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了，怎麼還唸你。」越講表情就越可憐，雖然大概有猜到對方欠罵的原因。眼神掃過一旁的深海魚標本，模樣看起來有些嚇人，他將目光挪了開看向對方的左手。

「...」勾在對方手臂上的手輕輕的撫了一下，衣物下的觸感讓他很在意：「...那跟你手上的傷有什麼關聯嗎？」他亂猜的問出口，雖然從一開始就有跡可循。

「...呃、我可能還是問太多了。」他又馬上補上了一句，轉頭看著別處...他怕彼此之間又會變得尷尬還是先自己做了一個結尾。「這裡的魚看起來都不是很可愛，還要逛嗎？」

「？就是...為了撿物資......刮傷的。」不曉得對方的態度是為何轉變，只是隨興地接著回應。

「不想看...就去對面吧，那個水箱...看起來......很大！」一轉頭望向牆外，就能看見巨大魚缸，裏頭的生物自在優游：「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介紹？」

「這麼大的話可能會有鯊魚...鯨鯊那類的？」遠處就能看到在裡頭不曉得是什麼的巨大生物正緩慢的繞著水缸游動。

「我原本以為商場裡的水族館...會很奇怪。」畢竟都有那些不可名狀了，聽說還有像鳥的人類...但他沒遇過，想像中是半身鳥化的樣子。「還想說可能會出現像人魚那種奇妙的生物...哈哈。」

「如果是…商場的話，就算有……人魚、應該也會…會有攻擊性…吧？或是長的…很可怕。」感覺水族館裡一定有什麼古怪，今天應該不過是他們沒遇見。

「偶爾能…逛逛這種，普通的地方……很好呢。」水缸裡聚集了許多不同類的魚種，有些甚至長相特殊沒什麼看過，在很遠的深處似乎有塊陰影正在緩慢移動，遲遲沒有靠前所以不知道是什麼。

「噢...那還是不要看到的好！」突然從很夢幻變成很可怕的東西。

「如果可以不想要只偶爾逛逛...這種普通的地方希望能夠多一點。」在奇怪的商場待得太久，連這種以前常見的日常生活都變成了緩解喘息的一種方式。

「我想，在商場...這種地方可以......逛到這種、舒服的普通...櫃位，已經很...不錯了，算是種...奢侈？哈哈哈。」幾乎已經把這種事當成日常小確幸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正常生活"。

「前面好像...有販賣區，要看看嗎？或是直接...回去。」在樓梯的右側轉角處可以看見在牆後似乎有放著幾個櫃子。

「哈哈...可能我比較貪心一點吧。」但這裡的確是不錯...只是離L鎮有點遠，他想之後偶爾還是能來隨意晃晃舒壓。
「當然看啊，我也想帶點什麼回去。」不知不覺在這累積的東西也很多...像是今天也完全沒想到會拍那麼多照。「這邊不看了？」站在大洋缸前的階梯處...他想說不定等等就能看到對方喜歡的海洋生物。

「都可以...啊，可惜一定...不會有大白鯊，或是鯨魚...之類的。」帶著人就往階梯上走。

「你只有...喜歡水母嗎？」突然回過頭問道：「沒有其他...種類嗎？像是......恩───海馬？」

「那個以後總能再看的...」但如果商場哪天突然出現好像也不是很意外了...

「嗯...我不喜歡海馬...」歪頭想了想。「比較...喜歡漂亮一點的？看了心情很好。」想了一下對方之前說的形容詞，硬要找一個大概是用漂亮來形容。

「漂亮......」突然一片空白陷入短暫又快速的思考，什麼都想不到，腦袋只裝得下巨大又壯麗的生物，已經盡力了。

「一時...想不到欸，海樽？不...當我沒說。」站在玻璃前一隻長相可怕的足球魚忽然經過，雖然只有餘光瞄到但還是微微嚇了一跳：「天哪、他長得...好醜。」

「...你很認真想耶，水母果然比較好吧？」看對方陷入腦袋當機的樣子有點可愛好笑，再接著看到那被怪魚微微驚嚇到後的感想整個人笑的有點過份。「哈哈-」

「怎麼會有人被醜給嚇到啊...」奇怪的被戳到笑點，用手指抹抹眼角後再用手背摸了摸臉，感覺笑到有點臉熱。

「不是啦！咳、沒有醜啦，是...太突然......了！」對於脫口而出說那隻魚醜他感到抱歉卻又好笑：「你...不要笑成...這樣，我......很羞恥欸！」雙手包住了對方的腦側晃啊晃，好像在對待什麼玩具似的，雖然看起來很粗魯但動作意外輕柔。

「給我一點...面子，假裝剛剛...沒麼都......沒發生！」這人真的需面子嗎？

「哈哈、我忍不住—」對方的反應讓他笑的更開心，手輕輕抓著那兩隻大掌，但也不是要抓開的力道。

「哦？那你要做些什麼事情...賄賂我？那我就可以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笑的一臉壞心，其實也只是開玩笑的般說出口。

「恩...我想想。」撇著頭看向水缸內部，一隻巨大的翻車魚緊跟在其他小魚後方，魚群在被穿越後讓成兩道又自行歸隊。

「怎麼樣的...賄賂，你可以......接受？」邊講邊把對方的五官揉成鬼臉。

「哈..別鬧...」臉皺成一團但語氣還帶著笑，都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報復上次他這樣亂揉捏，思考了一會，眼神望向對方之餘還是看著那隻醜魚又游回來在附近晃遊著，想到剛剛的事情還是忍不住笑意。

「之後都能像今天這樣對我就好...但不包含亂揉我的臉。」他扯了一個笑，雖然不知道現在看起來是怎樣，大概真的很好笑。

「......咳咳、呼───」

「聶囉，我們交往...好不好？」

「我知道咳、現在不是個...什麼好時機，可以說是...爛到爆！甚至...聲音還啞成......這樣，那隻魚又...一直跑過來，嗯、好像跟他......沒關係。」

「但是...呃、有個......正式的...好像比較...好，我是說、你、你覺得？直接拒絕...也OK哦，現在的關係...也挺好，不要有......壓力！」

先是腦筋一片空白，雖然接下來聽到的話只讓人覺得好氣又好笑，這告白真的很笨拙...但對方的情緒反應此時是如此鮮明，那句話在這時從沙啞的嗓音中說了出口時...他的眼眶有點泛紅。

「查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你知道嗎？好時機或是壞時機，那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只要聽你講出來，那我就一定...不會拒絕你啊...」話語剛落，他就能感覺到眼眶聚起來的水氣隨著臉的輪廓落下，沾染到對方的大掌上。

「...這、只是...我是覺得...太過於...意外了。」開心到哭的感覺很陌生，他慌忙的解釋，明明喉嚨沒有受傷的人在哽咽的影響下講話也斷斷續續，臉轉了個方向埋到對方的手掌上不太敢直視目光，悶著聲音開口：「我是要說...好啊。我當然...想要跟你...一直在一起。」

「你哭成…這樣，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沾濕的手掌伸到背後將人擁抱，不斷笑著的他和哭到哽咽的人讓畫面有些好笑：「我花了點…時間思考、還和別人…討論，但好像一直……沒有和你…溝通過。」

「還以為你會、咳！拒絕之後…跟我好好……聊聊，嗯———總之好像…讓你等太、太久了。」耳根微微發紅，帶繭的指尖慢慢梳理著對方的髮絲，輕壓著腦袋讓人靠在自己肩上，讓衣服自行帶走那從眼瞼落下的水分：「我希望你…可以開開心心…的，別哭了！而且我真的……超不會安慰…人，這個以後…吵架你就會…體驗到了，或是早就在…上次就……知道了、唉。」

「不要提醒我上次的事情啦...我都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還苦惱了很久。」直接把臉埋到對方肩上，雙手輕擁回去，現在也是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情緒，但眼中的淚在依舊笨拙的安慰下慢慢止住。

「而且一開始就預設會吵架...太沒情調了。」想要笑著說但聲音還是有點哽咽：「我也沒有跟你溝通過阿...都是自顧自做我想做的事情，像是...突然就會碰你或吻你...這點...算是扯平吧...」把事情攤開來講後反而覺得臉更抬不起來了，除了淚痕外現在應該整臉都很燙。

「哈哈哈、咳……那就扯平了！」好似帶有雜質的低沈笑聲大到迴盪在空氣中至少一兩秒，少少的路人目光跟隨而來，他自己也感受到了尷尬：「啊…啊……」

「走吧，至少…逛完最後的……小商店？」開心的帶著人左右搖晃，帶了點蠻力硬是將人抱起向前走了兩步：「不然太晚，商場都要…關門了。」

「啊-你在幹嘛...」突然被抱起還是會嚇一跳，怎受傷的人還這樣亂來，鬆開環著對方的手踏穩了腳步。

「當然要逛！不過原來這麼晚了...」剛剛發生的小插曲現在佔滿了他的思緒，輕輕勾著對方的右手臂往紀念品區的方向走。「逛完就放你回去休息。」

「恩，希望其他人...不會以為......我又跑去...哪裡......巡邏了。」既然是連本人都這麼簡單說出的事情，他們大概有八成會認為查德又隨意獨自行動了。

「不曉得...這裡的紀念品...會不會和......一般水族館...一樣普通？」被人帶著走的同時，腦袋閃過一些海豚玩偶或烏龜吊飾。

「我們不是有拍照？那些可以證明你的清白。」一踏進紀念品區，裡頭的商品比想像中還要來得多，除了玩偶和吊飾外，還有著一些實用性質的生活用品和衣服配件等等。

「這個還不錯...你要不要戴看看？」挑了一頂上頭有著鯊魚鰭的棒球帽，看起來很好笑。「不過這裡明明沒有鯊魚啊...」

「那也要...我手機回去...之後都還......還有電，不然直到...開機前，都要被唸。」環顧四周，這裡的可愛成份比想像中還高，他接過那有著奇特造型棒球帽看了看。

「這個也...太浮誇！這種的...比較好吧？」拿起另一側的棕色狩獵帽，後頭甚至印有水族館LOGO、和水獺拿個貝殼的圖案，調整了一下頭圍大小後便戴到對方頭上：「沒想到還有...這麼不常見...的款式帽子，蠻適合...你的。」

「哈哈...真的嗎？」調整了一點角度，戴上帽子後要更抬頭一些才能看到對方的臉，他笑的很開心，感覺是很滿意對方挑的東西。

「我覺得那個很可愛啊？不然也可以挑跟這個一樣的樣式，換個顏色就好？」拿了頂黑色，上面的圖案莫名的換成了隻醜魚。「嗯...不同顏色的圖案好像不一樣。」

「我試試。」上面的魚長得像一口粉痰，醜的古怪表情又哀傷，不過他還是戴到了頭上。

「看起來...怎麼樣？」尺寸剛剛好也不用特別調整，樸素的樣式比剛剛的鯊魚帽要讓他喜歡。

「很好看...這頂帽子很適合你。」想想他反而很少看到對方把帽子拿下來的模樣，幫忙調整了一些角度，手指劃過帽子上的圖案。

「...而且那隻魚感覺很有紀念意義，對吧？」

「嗯———如果是指…取笑我的…部分，那我可…不同意哦！」當然知道是指什麼，不過是打打嘴炮罷了。

「還有想……拿什麼嗎？」往裡頭再走幾步就能看見印有水生生物的馬克杯，不過M鎮可不缺這些東西、直腦筋的人也沒想到其他價值。

「放心吧，那個部份已經收賄了...我會當作沒發生的。」他將目光望向一旁櫃上的飾品區，幾乎都是海洋色系的搭配，伸手拿起一條用粗繩編織成的手鍊。

「...我想送你這個。」他將藍綠金三種繩子編織成的手鍊輕輕環在了對方的左手上。「這是幸運繩，通常我會自己編...不過這邊也沒材料，就當作是暫時替代手錶的東西戴著...？」

「你會的…手工藝…真多！好厲害。」看著手腕上的空缺獲得了替換，感覺有些彆扭，直至現在才發現和妹妹唯一的聯繫也沒有了：「……」

「我想我們…應該一人……戴一種？」事情先往糟處想，至少看見少了手環的腕處，就會馬上知道對方已經不是同個人了；查德也選了一種顏色款式套到了對方左手上：「紅橘金配色…好像跟你蠻搭的！你覺得呢？」

「這個搭配很好看啊？我很喜歡...謝謝。」抬起手看了看那條編織粗繩，很滿意對方幫他挑選的顏色。

「我希望它能夠真的有效果，能夠讓我們都平平安安的...」就像信仰之物...只要去相信，他想至少都能帶來一些正向的效果，所以才想送給對方。「你想要再看些什麼嗎？」

「嗯…應該沒有……了？」聳了聳肩，再次看了看這不算大的紀念品點說道：「還有想看，之後都…還有的是……機會吧！」

「差不多…也該回去…了。」不過店鋪旁邊似乎只有電梯，不曉得這電梯安不安全。

「嗯，繞原路回去吧」不怎麼想搭電梯，勾著對方的手臂原路折返，一路經過的景色現在都充滿了意義。

「...我送你回M鎮？」出了水族館後氣溫回升許多，反正這裡離M鎮也不遠，讓對方獨自回去感覺又會被其它人嘮叨一番。

「不用啦，就在...樓上而已。」手扶梯離水族館出入口不用幾公尺就能走到，剛好一上一下的階梯都已經沒什麼人在搭乘了：「也不用...走多久。」

「還是要我...送你？這裡離...你那也有......一段距離。」這個時間應該還會有不少人在外頭遊蕩還算安全，回程途中應該也能遇到些準備回鎮的鎮民。

「上次是你送我到安全的地方，這次換我了...可以嗎？就像你說的，一下就到了。」搖了搖頭，他這次態度比較堅定。

「這離健身房也不遠，等等我也可以去找小熊或其它人一起結伴回鎮上。」

「哦！既然有人...可以一起......回去，那就這樣...吧！」因為遭到禁止，有一陣子沒有去健身房，只能在鎮裡自行做些緩和運動或拉伸，都快忘記營業時間了。

向上的階梯平穩且緩慢的運行，來到上樓層馬上就能看見M鎮招牌與正在歸營的稀疏幾人：「好了，就真的......很近，咳、哈哈！你快回去吧。」

「哈哈...好—送你到這我也放心了。」站在M鎮外，想要再囑咐一些跟傷口有關的事情但感覺又太嘮叨，最後只是輕輕伸手揉揉對方的臉。

「今天真的玩的很開心...等你好點後我們再看要去哪吧？」揉了幾下就將手收了回來，重新插回了口袋內：「那我走了」臉上帶著笑與對方道別後便走到手扶梯處，緩慢的往下離開。

「我應該…很快就…好了啦！」簡單且隨意的向人揮揮手，直到對方的身影完全離開才打算回去；幾人走了過來，他們又氣又笑，甚至差點揮拳在查德的身上，嘴裡叨著一些話表情卻是笑著，這些熱鬧畫面看不太出來是因為這傢伙在外頭玩太晚、或是今天其實沒有報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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ㄏㄏ

爽啦...

chad:6348
nelo: 6424

NE_LO: ？？你也算太快了吧

yes...先算先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