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Nian:

如坐針氈。

本來她那弟弟說要帶她來見識見識厲害的地方，她那時還嗤笑，小屁孩兒比她小了五歲能帶她去什麼地方，這槐根鎮她可比他熟。

原來是這旖欄閣。

她還真真沒來過這兒，之前認識的同門也有打鬧般的說要來給姑娘們捧場，最終也不了了之，今天竟是被她的好弟弟給帶進來，而他包間坐墊都還沒坐熱就被相識的花娘姊姊們給帶走，留她一人在這。

「就⋯⋯叫個會泡茶的來就好。」狄念撫額，已被詢問了多次需不需要請個小倌坐陪，本拒絕再拒絕，爾後想想來這邊就是得花錢，她就隨意點了個姑娘。

DiNian:
進來時，僅一個女子坐在雅間內，雖說風月場所總能見到形形色色的人，但單獨來的女子真不多，老實說這並不是常見的情況。

襲著俐落紫衫，一身英氣佻上斜眸，除那面上混有淺香的口脂柔和了氣質之外，妥妥能瞧出這是個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但看著⋯⋯倒不是很有錢的樣子。

雲秀目光不動，隨後將眸斂上，輕輕福身，「客倌久等了，小女子喚作挽月。」眼看泡茶的器具都已經備好，她便徑自坐到人旁邊，距離湊地有些近，畢竟來這不是要看姑娘的人大抵是沒有的吧。反正對方也是女子，她倒就不避諱了。

一手備著器具，雲秀一邊問，「客倌可好哪種茶？」

「沒特別喜好。」狄念本要往一旁挪動，但又覺得這兒的姑娘平常就是這樣待客，自己反應太大可能會讓旁人認為自己對她有所不滿，而給這姑娘帶來麻煩，所以也就沒動。

「碧螺春吧。」她知道的茶也不多，自己本就不是文人雅士那類。

說完，她才認真打量起被她點來的姑娘，這髮還挺特別，像天上星河一般，很是漂亮。對方也和她想像中一般青樓女子穿著袒胸露乳的不大一樣，妝造也是淡淡的，如此，便已是清麗可人。

這讓她本來有些焦躁想回去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DiNian:
「碧螺春清香甘口，香氣如馥，立冬來上一壺暖身子確實適合。」她將拿起乾茶倒入茶碗，拾起器具磨碎

她一邊問向旁邊明顯不適應這裡的客人，「可要隨挽月一同煮茶？」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什麼來這邊，或許是來體驗的吧，「這裡的客人偶爾也喜歡來品茗。」

「我不太懂這些，這樣也可以嗎？」她指了指挽月姑娘身前的茶具，「我粗手粗腳的。」

光是看著對方舉止就挺賞心悅目，自己加入只會打亂畫面，但⋯⋯

「照著妳做就行了？」她挑眉。

乾坐著也是無聊。

DiNian:
「品茗是種樂趣。」她將另一個備碗放在對方面前，裡頭放了些許乾茶，「客倌隨意就好。」自己則將剛剛的茶粉過篩。
「第一可觀茶聞香，再以石磨碾碎。」她在空中拿著磨具比劃，「力不能過大，也不宜過久，且需適中。」

「⋯⋯是這樣嗎。」她身體僵硬地做著動作，她一手固定那碗一手拿起石墨，依樣畫葫蘆的磨著。

雖十七歲離家以前也與母親學過這泡茶之事，但出來也八年之久，已然淡忘許多，而她生來力氣也比一般女子大，害怕弄壞人家姑娘準備的器具，力量放輕了不少。

「姑娘在這樓平常與客人除了這樣泡泡茶，還會做什麼消遣？」手上動作沒停，狄念隨口問道。

DiNian:
「力道可再大些。」雲秀輕聲提醒，雖說也只是稍微提點。

「平時，撫琴箏。」
她如此答道，隨之旁側煮器水氣蒸騰，泛起薄白雲霧，一室冷清的空氣頓時暖了起來，「喜靜，便聽琴。喜樂，便撫箏。」

「客倌可也有其他愛好？」接過狄念磨好的茶粉替對方過篩，順道提了其他話題。

她點點頭回應，手也加大了力道，逐漸找回以前和母親磨粉泡茶的感覺。

「琴箏啊，以前學過，」把磨好的茶粉遞給對方，她則托著腮，回想記憶中還沒離家時之事，「那種風雅之事我總是做不來，女紅那種細緻活兒也不行，手還給戳出好多個洞。」塗著胭脂的唇勾起，她無奈地笑笑。

「騎馬，快活。」她邊看著對方動作啟唇，「⋯⋯聽人說過這茶水的溫度也是關鍵。」

「是，煮水又分三沸，以數魚目蟹眼為節。」她指著裡頭開始湧起的白泡，「魚目顯起微有聲，是一沸。二沸時，需見鍋邊如湧泉騰起，方可投茶。」

「碧螺春溫度不宜過高，否則會燙著茶葉。」雲秀道，「若是茶湯要好，得先留水，最後再以其止沸。」

此刻水汽翻滾，或許是該煮茶。雲秀邊待著水達溫度

DiNian:
「⋯⋯挽月也不擅女紅。」等溫度到了，撈起水將杯子暖開，她道，「挽月只會彈琴，但⋯⋯也喜歡馬兒。」

「換客倌這兒的水了。」雲秀比著的另一個煮器也起了白霧。

似懂非懂，但對方有用動作示意，她也依樣畫葫蘆。

「女紅真的是很氣人的東西。」她這兒的水較雲秀那的晚些，手頓在那，思考了一下剛剛對方怎麼做的，才再次動作。

「妳也喜歡馬？」狄念聽到，也開心地瞇起眼笑起來，被打開了話匣子，「尤其時那風打在臉上的感覺，我還特喜歡在秋日騎⋯⋯」

DiNian:
「水溫正好。」雖說她的茶藝普通，但觀人煮茶的能力還是挺好的，這次客人的時機抓的很準確。

「挽月以前學過一些。」她思考著，手上動作沒停，調動茶膏準備煮茶湯，「在馬兒身上的感覺，怎麼說⋯⋯」
「仿佛⋯⋯要成為那些風一樣。」

雲秀接著輕輕擊打茶湯，緩慢泛起白沫

「太好了。」看來感覺有抓回來，她將剛剛煮好的水緩緩沿著茶盞邊緣倒入，倒些微的量就形成對方手裡的茶膏。

再來是雲秀所說的第二湯，注水後，在用器具快速擊打。

不過她還是挺怕一個力氣不慎噴出來，所以非常小心翼翼。

DiNian:
「白沫需細膩綿密，屆時喝起來才好。」調整手腕的角度輕輕打出泡沫，雖說不是很多，「再來持續注水。」捻筅輕輕在茶湯內打圈，不緊不慢。
「⋯⋯客倌雖說自己不擅泡茶，但手法瞧著熟悉。」雲秀瞧狄念放不太開手腳，便道，「客倌大可放鬆些。」

有些熱度的水注入茶碗，漩渦中一絲茶香出了盞。

因著談話時分心，注水的茶壺傾斜力道太大，水不小心濺了出去。
濺出多少

「妳還好嗎？」她看到雲秀那邊的茶水濺到對方的裙衫上，手好像也被噴到，連忙拿出隨身手帕覆蓋到對方手上。

她停下點茶的動作，起身走到門邊往外一喊：「不好意思，送盆涼水進來！」

水送來後她把手帕浸到涼水中，擰乾，再次覆上對方燙傷的手臂，雖面積不是很大，但女孩子還是留心一點好。

不過看著對方像是不痛也沒有喊叫，這才覺得這姑娘挺厲害的。

DiNian:
茶⋯⋯衣服⋯⋯雲秀看著自己被濺上的衣服，這可是借來的，指不定要賠幾兩銀子。
「失禮了⋯⋯水可有濺到客倌的衣裳。」雲秀倒不是很介意傷勢，只是看對方有些擔憂就由著人動作，不過這真是不該有的失誤，她有些懊惱。

「沒有，妳還是看看自己的傷勢吧。」狄念蹙著眉頭。

這姑娘也太不在意自己。

「這茶還泡嗎？」她看了眼弄到一半的茶湯，問了聲，「妳要不要換身衣衫，這弄溼了一直穿著也不好。」

DiNian:
抬手看看自己的傷勢，就是有些泛紅，應該不嚴重才對，指頭也還能動。
「無礙⋯⋯只是袖子沾了些茶水，」她拿布擦乾七成，只剩一些水漬，「客倌點茶卻沒喝上半分，還是讓挽月把茶湯泡完吧。」就是不曉得剩下的還夠不夠，雖說最主要的是她也沒其他衣服可以換。

見雲秀堅持她也沒多說，只覺得難道這風月女子都這般的？被灑到茶水都不能去換還要繼續陪伴客人。

「那我繼續⋯⋯」狄念也不知是自己想岔了，腦袋胡思亂想著邊拿起剛剛的器具動作。

「最後只要持續動作，到乳餑浮起就能放輕力道輕撥茶湯，茶湯便能飲用了。」她捻起袖子撥動僅剩些許白沫狀態的茶湯，

DiNian:
這茶⋯⋯好像，真不能喝了。雲秀盯著自己碗裡的茶。
裝作沒事一樣把茶湯放好，接著讓客人也隨自己一樣動作。

點點頭，剛剛發生那事反而莫名讓狄念動作沒那麼笨拙了，她跟著對方一齊撥手中茶湯。

愣了秒，這樣是不是沒成功？

她眼神帶著點詢問看向身旁女子。

覺得狄念的茶

DiNian:
看起來不錯！成品出來也瞧不出這是剛剛說自己不擅長泡茶的人，「碧螺春本就較易混濁。」只要再把上頭的水膜撈掉就可以飲用。
「水煮過久易老，客倌可以嚐看看了。」

算個分數
雲秀2+2+0=4
狄念2+3+1=6

狄念端起來喝了一大口， 嗆到

「咳咳⋯⋯！！」喝太急把茶當酒喝了，她嗆得咳了起來。

o O（不過意外的還行⋯⋯？）

「挽月姑娘的如何？」她嗆完拍了拍胸，讓氣順了些，再小抿一口。

給喝

雲秀停頓了一下，以為對方是想嚐嚐自己的茶，但依方才所見味道絕對不好，可不能給出去。
自己先喝看看，覺得味道

表情變化程度

DiNian:
微微地⋯⋯皺起了眉頭，盡量讓人覺得自己只是在細品味道。
「⋯⋯許是方才的意外，這茶湯有些澀了。」

看著對方本面無表情的臉卻微微蹙眉，看來味道是真的不太好，狄念了然的點頭。

「茶就算了，」狄念看著挽月被茶水給濺到的裙衫和手臂，「要不妳就先回去打理打理順便休息罷？」

DiNian:
挽月默了一下⋯⋯ 「實在抱歉。」她不僅沒有好好泡茶，給人添了麻煩，還需要人來關心自己的狀況。
「挽月不擅侍茶，倘若下次客倌再來旖欄閣，必會為客倌留位。」
「挽月的琴曲，會比泡茶好些。」

「會的，我很期待。」狄念笑著，雖說也不知有沒有第二次機會來這旖欄閣，轉念一想又小聲道：「這樣讓你回去妳會不會有麻煩？」

像是她趕著她回去一樣。

DiNian:
「不，倒是給客人添了麻煩。」她搖搖頭，看起來是真不會如何，何況自己在這兒頂多算是個打工的。
⋯⋯不過衣服就比較麻煩了。想到這之後她稍稍歪頭，「需要送客人嗎。」如果自己先走卻沒送客人離開會有些失禮。

「不用了，我弟弟還在這兒，」狄念起身繼續道：「找到他我就準備離開了。」

走到了門邊，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轉頭道：「忘了說，我叫狄念，若下次再來這我再點挽月姑娘妳。」

她笑笑擺了擺手，就闊步走出包廂。

青樓還挺好玩的嘛，她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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