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色里✤荊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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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8 凌晨3:30 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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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總是令人孤獨,特別是凌晨時分,當整個城市都陷入沉睡,唯獨自己清醒時,就算是荊華,有時也抵擋不住寂寞。

  那就好像在無數個日日夜夜等待一個不會歸來的人,這令他的內心感到憂擾,而今日的凌晨更是如此。

  鎖上店門的這一刻,他只想拿伏特加灌醉自己,這全是周揚那封信的錯。

  「你還想知道劉詠齊的消息嗎?」

  只是短短一句話,便打亂了他的內心。
  「我不想。」

  簡單發回嘴硬話,昏暗的酒吧中,只有一抹幽幽人影。
四色里✤荊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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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姐,你為什麼要養貓呀?」

  「還能有為什麼,當然是想找個可以陪伴的。」

  蘭姐是個四十幾歲的女人,也是個很成熟的女人,即使年紀不小了,依舊風韻猶存,點名她的客人絡繹不絕。

  蘭姐是個花名,她真正的名字沒有人知道,客人多叫她「蘭草」,蘭姐也是沒讀過什麼書的人,只有念過小學,她說以前重男輕女的觀念嚴重,在家中得不到重視,在學校老師也不管,家中有弟妹的更是如此,因此她得工作,為了供養家裡的弟弟她早早的就開始工作了。
  實際做什麼工作蘭姐沒說,荊華只覺得對方說的平淡,但面上卻是憂傷。

  而剛滿十八的荊華不懂,不懂身為酒家女的憂傷。

  「每天都那麼多人找你,怎麼還想要有貓?」荊華看著在蘭姐懷裡攤成一團,任由女人撫摸的白猫,不斷發出呼嚕聲。

  「男人嘛,嘴裡說的跟蜜糖似的,手裡做的卻是另一回事,哪裡能信,還是貓好,沒什麼心機,哪裡是人比得上的。」

  剛成年的青年,黑色的瞳孔看著蘭姐苦笑著的面容,他知道做這行的種有難言之隱。
  說來他們會相識只不過是因為這間小小的酒館受堂口保護,蘭姐保護費交的爽快,久了,這裡也就成了幫裡密談的好去處。

  「我也是男人。」

  「是,你也是男人,但你卻被另一個男人綁住,又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了,劉詠齊對他可好了,「劉詠齊不一樣。」

  「一樣的,是男人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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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姐?包間借用一下!蘭姐!」走進店裡的荊華看到的便是滿身瘡痍的女性,特別是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那五指青痕尤為明顯,而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卻是沒多大反應,安靜的為自己上藥。

  「包廂要用就拿去用,這麼大聲做啥呢?姊沒聾。」

  「不是呀,蘭姐,妳這是怎樣了?有人鬧事是不是?誰敢鬧事,我幫你找回場子!」

  「只是遇到比較粗魯的客人罷了,沒事。」

  這裡客人魚龍混雜,誰好誰壞只能全憑命運,能不能全身而退便是各憑本事。
  「哪個客人這麼沒品!蘭姐你跟我講,下次我帶弟兄來給你妳罩著,看誰還敢讓妳受傷。」

  「算了吧,荊華,我說算了。」蘭草揮揮手,並不想計較那麼多,每件事都一件一件的計較,誰還敢來,還怎麼做生意,「不是要借包廂嗎?去吧!去跟劉大哥說隨時都可以用。」

  荊華握緊拳頭,他就不懂,為何蘭姐要忍氣吞聲,這怎麼能算了?

  「好、行,就照你說的,媽的,我就不懂妳。」就算一肚子的氣,荊華也沒有當場發作,氣歸氣,他還不知道那客人長什麼人模狗樣,想教訓人,也得知道是什麼人。

  待荊華離開,蘭草才起身走到角落,抱起因害怕而躲在那兒的白猫,撫摸溫暖的毛皮,以此慰藉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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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姐,你這樣真的好嗎?」荊華看著再次受了傷的蘭草,就是不明白,為何對方就是不說出那客人是誰。

  雖然他不是每天來,但最近幾次幾乎次次來都只能看見渾身傷痕的蘭姐。

  「沒什麼好或不好的,那客人出手闊綽,你瞧我也快五十了,總要為之後做些打算是不是?」

  「但是……」

  「沒有但是,再怎樣也不過爛命一條罷了。」
  「哎!我就是不懂妳。」

  「以後你就會懂了。」

  荊華靜靜地看著蘭草,最後嘆了口氣,「世道不好,妳怎就不加入鹿韭堂,搞不好能混更好。」

  「也有可能更差,我老了,進了幫派能幹嘛呢?你們那些活,我哪跑得動。」

  是了,一步錯步步錯,荊華也是懂的,這裡的人最重要的是在養活自己的命罷了,什麼夢想、理想,都不如一塊麵包重要。
  「別說那些掃興話了,講點其他有趣的吧。」蘭草擺擺手,要荊華別再提那個客人或入堂口的事,那白色的貓踩著細小的腳步闖入對談之中。

  「妳想聊什麼?」荊華坐在藤椅上,編織的椅子發出細微的緊繃聲響。

  「什麼都好,不如來說說你吧,你父母肯定非常相愛吧?」蘭草揉著主動靠過去的貓,那貓倒是會享受,把自己拉成長條,讓蘭姐大範圍的摸。

  「我沒什麼印象了,妳怎的會這樣想?」

  「因為荊華呀!荊華、荊華,荊是紫荊,華便是花。」蘭草笑著說,聽來倒是有一番道理,「矢志不渝,不離不棄,就是紫荊花。」
  荊華輕扇著睫羽,他從沒想過名字的意義,但又覺得蘭姐解釋的頭頭是道,又有些牽強,「我的好姐姐,照妳說的,每個姓荊的都是紫荊了。」

  「但只有你叫華呀,我就覺得是紫荊花。」蘭姐說這話,倒是說的理直氣壯。

  「那蘭姐呢?蘭姐叫什麼名字?」

  「我?不就是蘭草嗎?」蘭草笑了,而荊華卻覺得蘭姐笑的嫵媚卻憂傷。

  「誰都知道那是妳的花名,你這不是在敷衍我嗎?」
  「哪來的敷衍,這名字被叫的久了就是我的名字了,有啥差別呢。」

  「差別可大了。」人們都說名字就是一個人的一生,否則怎麼那麼多人都得來算命算名字的事?聽說好的名字能讓人一生順遂,哪有像蘭姐這般隨便的。

  「那是你不懂。」

  「是、我不懂,我要去忙啦,下次再來找妳。」

  「說我敷衍呢!你這小子比我還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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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華曾經覺得後悔,那陣子他總是忙,忙著在劉詠齊面前刷存在,他應該多與蘭草談談,或許就不會發生悲劇。

  蘭草最後還是死了,有人報了警,最後以入室搶劫結案,但荊華知道是蘭姐的那位好客人下的手,但終究是有條子介入的案子,他們沒法也不好動手。

  沒有人知道蘭草真正的名字,也沒人知道她從哪兒來,直到那時,荊華才知道蘭草真正的名字--沈幽蘭,倒是如蘭姐說的,她的名字便是蘭草。
  後來蘭姐養的白猫一直都待在那間無人的小酒館裡,偶爾荊華有空便會帶著罐頭去餵食,但那隻貓總是不願與他親近,也許是因為蘭姐不喜男人,連帶她養的貓也討厭起男人,之後的某一天開始,就連那隻貓也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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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都是一樣的。」荊華想起了許久以前的那句話,當時的他不信,但如今卻覺得蘭姐這話倒沒說錯,畢竟她看的男人實在比他多的太多了。

  荊華拿出香菸,在酒吧裡徐徐的抽著,他比沈幽蘭好得太多,這裡很好,也沒見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們,就是不知道那隻白貓如何了。

  「貓呀……」或許真的比男人好多了,至少比劉詠齊好,既然蘭姐說的都是對的,或許他也該養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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