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色里︱于崖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17 Nov - 23 Nov
Free Lunch & Wasted
latest #22
  搬到四色里已有半個多月,于崖也對這個生活機能齊備,平靜悠閒的小社區很滿意。

  這裡的生活節奏比外頭緩慢,友善親切的居民即使是在路上碰到身為陌生人的他,都會微笑著跟他打招呼。各種各樣的社區活動,也令人容易融入,對地方產生歸屬感。

  簡單而美好,比起五光十色卻冷冰冰又沒人情味的大都市,這種簡樸和諧自然令人舒服得多。

  真是個退休的好地方。

  一邊吃陳禮賢帶來的自製便當,于崖一邊想著。

  坐在正對面的陳禮賢雙手交疊放在餐桌上,坐得端正卻笑得詭異,令人十分不舒服。微微反光的眼鏡鏡片後,笑得彎彎的雙眼一直盯住于崖和他面前的便當。

  作為主菜的雞排和米飯已清乾淨,只剩下便當盒角落的一點蔬菜。
  筷子前端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戳那堆被遺留下的蔬菜。于崖托住頭,望住被埋在綠色蔬菜中,孤零零的幾條胡蘿蔔絲發呆。指頭微動,還是把那堆早就冷掉的蔬菜夾起,送進口中,不需多費力咀嚼就能嚥下。

  把筷子整整齊齊地放好,灌掉馬克杯中剩下的半杯水,才抬眸看向滿臉期待的陳禮賢。

  「お粗末さまでした! (招待不周)」

  「ごちそうさまでした。 (謝謝款待)」

  反射性的回答,話說出口,慢了半拍于崖才想到為什麼自己要如此配合。

  「如何?我根據你上次的意見改良了,這次應該很好吃吧?」陳禮賢異常自信地說。

  「菜有點軟爛,我不喜歡,雞肉很老,汁醬就算拌飯吃還是有點太咸。」誠實的評語令人的自信變成苦惱,于崖對此沒半點內疚。

  「那……」

  「我不會付錢買這便當。」簡潔的結論,再次重創陳禮賢。
  便當的味道就是普普通通,于崖覺得他總不能為了人的面子而說大話。畢竟是對方以開店為前題找他試味。

  說起來,陳禮賢說過自己特地去上過料理教室,也在餐館實習過。可是吃了這些自製便當幾次了,于崖都不得不去想,到底做便當是不是一件那麼困難的事情。

  照這情況來看,陳禮賢的日式便當店大計很可能要胎死腹中了。

  「唉,只能再努力點了。」抓抓頭髮,自打擊中高速回復,陳禮賢又是一臉令人不舒服的笑。「不過幸好有你,不然我只聽家裡人的意見就貿然去開店那可一定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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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沒做什麼,只是吃免費便當而已。」對方的復原能力令人驚訝,于崖伸手向零食的手也不禁一頓。拿起之前在Pocky日買的巧克力口味,拆開包裝就往嘴裡塞了一條餅乾條。巧克力在口中慢慢溶化,甜味正好蓋去口腔中殘餘的麻油味。

  「不不,給我中肯的評價已經幫了我大忙。是說你非得在吃完我的便當後立即吃零食嗎?」

  「是甜點,要吃嗎?」像叼菸般咬著餅乾條,放下剛開封的包裝輕推給人。因為咬住東西,說話也有點模糊。「啊你的便當最好也提供甜點,這樣一餐才算完滿。」

  陳禮賢當然沒有伸手拿零食吃。反而是于崖隨口說的話,似乎真的讓人認真思考起來。收拾掉餐桌上的東西,看了下一臉凝重的人,于崖開始擔心下一次的便當會附上味道微妙的甜品。
  「對了,你在這裡都過了大半個月,住得還習慣嗎?房子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添置?暖爐我幫你買了,這兩周應該也會到貨。」

  過了一會陳禮賢也終於從沉思中回神發話。于崖把洗好的餐具擦乾放好,想了想還是說:「也沒什麼吧,住得挺舒適的。」

  「不用客氣呀,有什麼要求儘管跟房東大哥我說。」

  陳禮賢舉起姆指,露齒瞇眼笑的樣子也是一樣令人不舒服。看人如此熱情地尋求麻煩,于崖倒是想起了一個早該解決的問題。眼看著人,抬手指向客廳角落,被白布由頭到尾蓋住的直立式鋼琴。

  「那,那個可以搬走嗎?」

  「那個?」陳禮賢隨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又笑著回過頭來。「為什麼?雖然是二手品,可是音色很不錯,是個好東西喔。」
  「好不好我不知道,可我為什麼得放一台二手鋼琴在家呢?」挑眉,于崖理所當然地回話。察覺到語氣有點衝,才清清喉嚨說:「我又不會彈鋼琴,放著那麼大的東西在客廳太佔地方了。」

  「別這樣說嘛。」

  彷佛早就料到于崖的說詞般,陳禮賢拿出手機,讓人看看裡頭的照片。照片中的少年穿著白襯衣西裝褲,坐在三角琴前腰板挺直,雙手在琴鍵上躍動,看向鏡頭,笑得從容自信。于崖對相中人實在熟悉到不能更熟了。

  想想看,傳照片的是于政還是妮娜呢?應該還是于政吧。相裡頭的自己,應該才十三四歲。

  「我不彈琴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輕按眉心,于崖不欲解釋,只是想快點結束話題。「要我出錢也行,總之把它搬走吧。」
四色里︱于崖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如果你那麼堅持的話,那好吧。不過我得先幫它找個新主人,找到之前就先放著囉。」陳禮賢應得爽快,可是接下來的話,于崖立即就知道那等於拒絕他的要求。正要開口說話,陳禮賢便抬手制止,說:「唉,我都忘了時間,得回去了,我約了老婆今晚去看流星雨呢!」

  話題的確如願結束了,只是結果並不是很合于崖心意。

  「怎會看得到,這裡是市區,光害那麼嚴重。」于崖又拿了一條餅乾條咬。想起那夜在圖書館天台呆了個多小時,什麼也看不到就有點氣。

  「就當是碰碰運氣嘛。」陳禮賢拍拍人的肩,補充道:「說不定看到流星,美夢就會成真。」

  「……騙誰呢你。」
四色里︱于崖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17 Nov
四色里︱于崖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只是一時興起,心血來潮,就披上外套出門,再去碰一次運氣。跟陳禮賢說的話一點關系都沒有。

  又到了上次待過卻一無所獲的地方,這一次,幸運之神終於稍稍眷顧了于崖。

  帶著長長尾巴劃過夜空的流星,在人反應過來之前,已消失得不見蹤影。直至回到家中,站在露台抬頭,偶爾還能看到一兩顆一閃而過的星。只是光芒比在圖書館上看的微弱了些,畢竟光害嚴重。

  漂亮,就是于崖對流星的感想。

  至於許願,就免了。他的願望,再多再大的流星也都實現不了。

  終歸還是塊石頭,是能幫到他什麼呢。
四色里︱于崖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19 Nov
四色里︱于崖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在公園吃完免費蛋糕,于崖還是到小吃街買了最近愛吃的雞肉飯當晚餐。回家時順道看看信箱,裡頭正躺著一封新派的信。

  一邊吃飯一邊把信件拆開,越往下看,便越想笑。

https://images.plurk.com/1rTvkAWfCu1if7JBc6VVNt.jpg

  他的筆友,真是個有趣的人。
  想吐糟的點太多,反而不知從何說起。把被當成信紙使用的傳單翻過,後面便是在宣傳最近的流星雨活動的。同樣的傳單,于崖也有一張,不過他沒有用來摺飛機就是。里長aka土地公會生氣吧。

  雖說回信時已覺這位筆友有點傻氣,可是于崖也沒想到對方是在認真地邀請他到訪,還親切地附上地圖。這下子害怕的都要換成他了。

  托頭研究那張手繪的地圖,回想那些曾經到過的街景,搜索圖中描寫的事物。叫青花的店他沒印象,旁邊的香水店也是,可是那個"日文"食堂,如果指的是那家たんぽぽ食堂,那他倒是知道。

  把信紙和地圖放好,于崖有點期待了。他的筆友到底會是個怎樣的人呢?也許是個呆頭呆腦,看起來笨笨的傢伙吧。
四色里︱于崖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只是,拿球棍朝著圓形物體揮下去又很費力的工作,到底是什麼。

  ……打西瓜嗎?
四色里︱于崖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20 Nov
  「Shit……」一起床就罵了句髒話,于崖又倒回床上,不願去面對那時針分針都指向跟12相反方向的鬧鐘。雖然中途有醒來,可是看天色還沒很亮又睡回,結果一覺醒來,都已是傍晚了。

  最近尤其有種感覺,覺得自己的身體和精神快將崩潰。原因顯然易見,過往活躍都在吃過午飯到吃夜宵的時間,現在則是晚飯後到天亮的時段,日夜完全顛倒。開市時間無法憾動,要在這場內玩,于崖只能認命。

  不過身體真的快壞掉了,上了年紀實在不能經常熬夜。于崖睜開眼睛,摸來了手機,點開程式看看存款數字,然後嘴邊帶著笑意,關上了螢幕。

  不行,沒有比這更輕鬆的賺錢方法了。最多,他只會考慮看看把工作日數減半。
  筆友說的那個活動時間早已過了,不過反正也沒有約定確實時間,對方也說過可以晚點過去,于崖也不著急。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吃個遲了半天的早餐,做了點家務,開始準備出門時,已是七點多。

  看著放得半滿的衣櫃,于崖翻來覆去,最後還是把平日慣常穿的運動套裝放下。思索一會,轉身從抽屜中抽出一件洗好熨過,又摺起的黑色襯衣,和一條窄身牛仔褲一起套在身上。撥了撥頭髮,站在鏡子前總算人模人樣。

  這已經是于崖自己能處理到的,最好看的打扮。如果仍在日本,他大概會被室友抓起來,迫進浴室從頭再打扮一次,非得搞得精精緻緻才能出門。那太累了。于崖覺得現在這樣也很好。

  穿上深棕色靴子,才帶著那張手繪地圖出門前往約定的地方
四色里︱于崖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21 Nov
四色里︱于崖
3 years ago @Edit 2 years ago
  在筆友的酒吧出來,那時早已換日。在半夢半醒的迷糊狀態下,于崖最後還是成功把鎖匙插進了家門。

  腦袋昏沉而且隱隱作痛,拖著腳步,在嗅到那迷人的雪松木香時,于崖便安心地讓意識遠離。

  其他就讓他睡醒再說。
四色里︱于崖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23 Nov
四色里︱于崖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一如預期,久違的一場爛醉令于崖陷入宿醉之苦整整兩天。

  那夜之後,被陽光和寒冷喚醒的于崖發現自己正瑟縮在睡房的一個角落。酒精帶來的高溫早已褪去,手腳變得像冰一般,清晨時份,更令人冷得發抖。大浴巾搭在身上,充當著被子的角色,他身上還是穿著那件皺巴巴的黑色襯衣,衣紐解了一半,褲子只鬆開了褲頭的扣子就被放棄。

  于崖不記得為什麼會這樣,估計大概自己是有掙紮過要去洗澡,又因為太睏而作罷。

  木板地又冷又硬,躺在硬地一夜加上姿勢不佳,靠著牆站起的于崖覺得骨頭都快要散架。吃力地爬回床上,衣服也不換便直接鑽進被窩中。暖呼呼的回籠覺,睡醒了天已黑。又餓又累,頭還痛得要命,這次于崖算是認命的爬起,好好的去沖了個澡,吃個泡麵,又是繼續補眠。
四色里︱于崖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直至太陽三度升起,于崖才真正的復活。

  把電池耗盡的手機充好電,一開機便受到于政妮娜的訊息轟炸,連陳禮賢也來參了一腳。大概是以為他病發然後終於看不開了,三個人都緊張得要命。

『我沒事,只是睡太久』

  回了短短一句,便關上了屏幕。

  果然他是不應該逞強的,別人有男子氣概跟他根本沒關系。他就是個惜命的膽小鬼,這一點問題都沒有。都不年輕了,喝了兩杯威士忌基底的調酒再把烈酒一shot乾掉,沒有吐到胃翻出來,他已應該感恩。

  手機在桌上瘋狂震動,于崖看了一眼,還是決定明天再去處理。他現在該先想想拜托他的好筆友做什麼好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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