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宅

食譜都已經抄寫下，因為今天會有訪客，唐羲也沒想著再搗鼓蛋糕的事，只是將室內清掃了遍，然後給自己泡了杯添了匙桂花釀的茶。

熱水沖下，隨著杯中的茶葉舒展，蜜色的茶湯包裹著白褐的花碎，空氣中盪出一圈圈伴著桂香的茶煙。

「咕...... 」白色的鸚鵡在鳥架上晃著腦袋，空調運作著將室內的氣溫變得宜人，鳥兒愜意，主人則是不似以往披散著髮，穿著件長袖的居家服，甚至連眼鏡也沒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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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薰逸的店門並沒有關，彷彿在等著誰，而女子站在門旁食指扣了扣門板，神色看上去是隨意輕鬆的，卻隱隱有一絲小心翼翼從那一聲喚中漏了出來。

「來了就把門闔上。」茶几上擺著預先準備好的碟皿，素白的器上繪著栩栩如生的朝顏花，或紫或藍，映入女子眼裡一時讓她原先想說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怎麼？天氣冷腦子裡的水也結凍了？」淡淡地溫潤嗓音，比起她印象中的要更柔和了些，是帶著些許銳利，但莫名又讓她品出了絲詼諧愜意，聽著他搬出來後日子是過得比老宅要好上一些。

「門口應該有個紙袋，順道幫我拿進來。」見對方呆立不動，唐羲也沒再招呼，逕自的伸手提起一旁的茶壺又往自己杯子裡添了點熱茶。

「 一二三——木頭人 」阿恬歪著腦袋的看著站在門口不動的人，不是很懂人類間複雜的心理活動，只是撲著翅膀飛到了沙發的扶手上，也就是牠主人的身側親暱的蹭了蹭他的指尖。

唐姝深吸了口氣平復著內心的波折，聽話的拿起了放在門邊的紙袋入了座，只是原先積累的決心在看見狀態明顯比當時要好的多的唐羲後又全數化作泡影。

與當時平靜的說著要搬家，卻給她一種眼前的人只是硬撐著搖搖欲墜的感覺，現在的唐羲明顯穩定了許多，至少......那種近乎支離破碎的緊繃感消散了不少。

「哥。」反常的少話，唐姝將帶來的點心與剛才替唐羲拿進來的紙袋一起遞給對方，因為提前知道了內容物，青年也沒有避諱的在自家妹妹面前打開了袋子——裡頭是訊息中提及的，印綴著店名看上去就十分精緻的餅乾禮盒。

「......？」這就有點超過唐羲的預期了，他可沒想過會收到這麼一份精緻的回禮呀。

與此同時的唐姝看著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她指了下與禮盒拿出時掉落在桌上的紙卡，知道唐羲很注重隱私就也沒有去拿，只是開口提醒：「哥，好像有卡片......掉了。」

下意識的視線掃過她也只看見落款的溫字，腦袋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上一次來訪時唐羲好像也收到了份同樣由紙袋裝著的禮物。

唐羲拾起掉落的紙卡，娟秀的字跡帶著幾分來自主人的慎重與誠摯，這禮送得細緻可以說是十分用心的了。

他是不是該表示些什麼呢......？不過想起那日溫小姐從語句中透露的拘謹，對方似乎不是很習慣這樣的禮善往來，他不是很確定自己的好意會不會造成對方的困擾。

「哥？」看著讀卡片讀到一半顯然又進入自己世界的唐羲，唐姝不由得出聲喚回哥哥不知道又飄到哪裡去的思緒：「這也是上次的朋友送的嗎？」

「不是。」這並非唐羲第一次在人面前走神了，但對唐姝來說卻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哥哥如此，和上次不一樣的人給的......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哥哥的世界好像又多了許多她所陌生的人。

唐姝覺得對過去甚少與人來往的兄長來說這應該是件好事，但為什麼她在看到唐羲彎起嘴角時心裡會有點不是滋味呢？

是清楚之於他，她們從來都不是能讓他開懷放鬆的對象，而是沉重負擔的包袱嗎？

她好像、並沒有資格去計較生氣，且真的要讓一個不確定的可能性毀了眼前人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寧嗎？

最終唐姝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只是東扯西聊著與兄長話家常，唐羲依舊平淡的回應卻能感覺到說話方式隨意許多，應該也是挺享受這段時光的。

雖然沒有開口提及太多自己的事，但除了茶水他額外還熱了據說是前幾天一樣是來自認識的人送的巧克力熔岩蛋糕，最後甚至拿了幾瓶桂花釀用紙袋裹好讓唐姝帶回去。

「替我謝謝林姨的點心，裡面有四罐，兩罐給林姨他們夫妻倆，一罐便宜妳了，最後的......幫我交給母親吧。」

唐羲沒有說的是紙袋裡還挾著一張木質的明信片，上頭並沒有特別寫什麼，若是當信封上的收信人拆開大約就能看見一行用端正的小楷寫著的簡單問候：

『致母親：

天冷請多注意身子，莫念，一切都好。

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