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她先靠近了上方那起眼的荊棘球體,房屋內外都佈滿了荊棘,看來就是從這個球體延伸而出的。稍微探頭往荊棘球的空隙看進去,發現裡面好像有個光點在飛舞,於是奧芙拉伸出其中一隻細小的觸角進入縫隙試圖將其勾出…
是一隻金色的小蟲,有著刺刺的腳,底部有個像是花朵的東西…才剛捉到這漂亮的蟲子,卻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頭昏……女孩用力的眨眼想驅趕走這份突如其來的感受,但顯然這動作是毫無幫助的,意識在倉促的瞬間就沉入黑暗,肌肉放鬆,觸角也忽然失去了支撐力,身體直直向下墜落--摔落到了紡紗機上頭,或許是撞擊太過劇烈也或許是被紡錘給刺傷了某處,藍色的血液涌出……但那倒在地上的女孩子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與狼狽的睡相相反、安穩的進入了夢鄉。
喪鐘花輕巧推開棺材形狀的門扉,這舉動令她想起往昔撬開墓園之下,檢查屍首是否轉化為吸血鬼的場景。被稱為
「永恆棺材」的屋內倒是乾淨整齊。紅髮女巫才走兩步,隨即瞧見一名女孩倒臥地面,身體下方滲出了些許藍色液體。紅髮女巫稍微挨近觀察,發覺藍液從對方的傷口潺潺流出,而頂戴漆黑雙角的銀髮女孩閉眼未有動作,她稍微用氣流吹拂對方前額的髮絲,少女稍微起了點反應,至少不是昏迷不醒,而是陷入深沉夢鄉。
她思考著是否要喚醒對方,幾秒後惡作劇般地使用輕柔氣流吹向女孩。宛若睡美人的少女毫無醒來的跡象,喪鐘花聳著肩,接著四處觀看著屋內裝潢。紡錘、紡織機還有大量可能裝載著許多紗線或裝飾布料的盒櫃,每個地方都讓她感到新奇。
在她攤在地上呼呼大睡了一會,屋內迎來了第二位訪客,是一名有著洋紅色長髮的魔女。
魔女的惡作劇也無法立刻破除催眠花粉的詛咒,只是讓睡夢中的女孩不自覺的發出了一聲呢喃,看不出來是沉浸在夢中流連忘返,還是單純陷入光陰的空隙之間。
她的身體倒是很盡責的止住了血,阻止了體液的流失,接著轉而開始修復一個個的細胞,以超越常理的方式和速度運作著,提供這時常受傷的肉身再一次的活力。
「嗚…」
掌控氣旋輕鬆飛躍至高處,紅髮女巫滿懷新鮮感地謹慎觀察箱櫃抽屜。閉合的屜格暫且省略,她凝望開啟的屜子內部塞滿棉線人偶、食肉花草、小型木乃伊以及玻璃水晶球。水晶球內部緩慢散落細碎之物,倒有些類似
巨大冰霜女神像曾經販售的無晴球體。
「巫蠱娃娃?」她兩指輕巧捏起插了五支針頭的棉線人偶。
倘若此替身用於詛咒,那麼人偶將借針咒詛被施術者,令其遭逢災厄;
倘若此替身用於轉移,那麼人偶將頂替被施術者遭罪,成為地藏菩薩。
「術」的運用往往如此玄妙,巫術無好壞,僅憑施術者之心。這是她長年研習東方西洋巫術的觀念,純然只適用於立場亦正亦邪的人類魔法師。
「您可以看仔細點,身軀有粒硃砂。」荊棘球體附近的抽屜有隻手冒出,手掌朝上盛著幾片餅乾,將食物遞來給女巫享用,並且告知人偶的訊息。
硃砂?豈不是意指有水銀嗎?女巫高興地取出黑蕾絲手帕包覆手指,在人偶軀體內四處翻動果真得到了一粒指頭大小的赭紅礦。「恭喜!找到即是您的物品,請享用餅乾。」手掌將餅乾遞得更近,熱切招待著。
「普通人赤著手取出硃砂,再直接享用您的餅乾,唯恐毒發。」紅髮女巫的蒼白纖細手指輕彈呈上餅乾的手,以示懲罰對方誠意不足。被識破的手掌遭受輕微訓斥後匆匆爬回原位,又重新鋪好紙巾再端出新的餅乾現身,另一隻手掌還端著一瓶淨水。
「拿下去吧。」使魔通常都會懾於淫威,手掌們亦然。喪鐘花望著手掌端好紙巾包妥的餅乾迅速溜到地面,她任意抽取了屜子裡其中一片常見布料,接著操使大氣回到一樓。她看望綁著兩圈髮髻的女孩依舊未醒,而傷口正在逐漸恢復,她仍以氣流控制著布料作為被單,為對方先覆上。
在對方替自己蓋上布料的瞬間緩緩張開了雙眼,細細的瞇著眼,看來催眠甲蟲的花粉效力極強,即使女孩只吸到了那麼一丁點,就已經足夠讓她失去意識睡上好一段時間了。
「……」
眼皮沉重的像是正被竊子狼向下踩踏著,原本就遲鈍的身體沒什麼力氣做出動作,若有似無中見到了不遠處那抹桃紅色的身影,奧芙拉試著聚焦在那人的身上卻徒勞無功,也做不出任何動作去確認那個人的來意,看起來像是意識已經稍微清醒,但身體仍然處在深深的熟睡中。
「日安,睡美人。」覺察對方清醒時,喪鐘花細緻將女孩身上衣飾裝扮打量個仔細。帶有她原生故鄉東方特色的服飾及髮髻,女孩皮膚呈現奇異的淺藍。「我來此處隨意找些現成的綾羅綢緞,或者應該說紗線絲縐等材料。碰巧發現您似乎遇到不明意外臥倒該處……請問您還好嗎?」眼見精簡話語交代發現對方的過程,女孩似乎意識正朦朧無法清醒回應,紅髮女巫只好追加詢問對方感覺身體狀況如何。
意識還是有些模糊,她有確實聽進對方說的每一個字,卻因為自身文字造詣上的限制無法完全理解對方所表達的,於是她只聚焦在那唯一聽得懂的最後一句話,趁機回想了一下自己昏睡前發生的事情。
「金色的蟲…讓螺旋想睡……」
雙手試著撐起自己的身體試著坐起,就連伸出觸角時都感覺充滿了阻力,和往常相比遲鈍許多,看來距離完全清醒還需要一段時間。
昏昏欲睡?金色蟲?
紅髮女巫開始四處觀望搜索雙髮髻女孩所言之物。忙碌半天好不容易安穩落地的手掌們,發現命令他們帶下餅乾的喪鐘花沒有要食用的意思,拿著淨水瓶的手掌伸出兩隻手指下折,如同人類表現低頭感覺失望的模樣。稍後用紙巾包裹住餅乾的手掌,則發現新大陸似的,拉著夥伴往雙目依然迷濛的銀髮藍膚女孩身邊溜過去,一隻手掌拱出淨水瓶,一隻打開紙巾亮出餅乾,隱隱約約能聽到「請吃」的邀請聲。
身材高䠷的女巫小心地走著,赫然發現紡織機旁的布繡出好幾句文字,內容有些沒頭沒尾,細讀也不容易看出端倪。「又是異界文字了。」黑帽玫瑰裝飾的紫晶骷髏頭說道。「這些文字是怎麼回事?」女巫本欲答覆骷髏的話語,此刻身旁紡織機忽然開始轉動,布條上繡出一條桃紅色字句:「我對客人疑問的回答。」
緩緩爬到靠牆處稍作休息,雖然仍然充滿睏意,但她能明確感覺到漸漸地能開始聚焦了,這才靜靜的觀察起房內的另外一名魔女。
來人有著一頭桃紅色的艷麗長髮、明顯與人類相異的蒼白膚色,以及一身華麗精緻的連身長禮服,這樣的造型她過去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人類或魔女身上見到過……看來是來自和自己完全不同領域的魔女呢。
觀察對方之餘眼角好像瞄到了什麼……這才發現身邊多了一雙賣力的小手,手持水瓶和餅乾遞向自己。
接過淨水瓶後觸角將其高舉,將裡頭的部分淨水淋上自己的顏面,仰頭接受液體的浸濕試著讓自己清醒一點,以水洗面確實對於提神有明顯的效果,她終於不再感覺到昏昏沉沉,這才能好好站起身,但這下不只面部溼答答的,就連頭髮和上衣也跟著淋濕了一些。
「蟲、飛走了。」
朝著高挑的女子走近後緩道,靠近後這才發現對方不只是頭髮、連眼睛都是那漂亮的顏色。只顧著和眼前新認識的魔女互動,對於一旁努力拿著餅乾的另一隻小手不是很感興趣。
「難怪方才四下搜索,都未有蹤跡呢。」紅髮女巫眼神駐留在紡織機所縫繡的字幕上,一面不失禮貌地回答身後的女孩。接著她揮向對方,空氣中宛如出現隱形推手,將銀白髮髻的女孩帶往自己身邊。「請問您進屋前,見過這個嗎?」她舉起指縫間的紙片,遞到少女面前以利對方查看,紙片上手繪了眼球狀花朵,其漂亮虹膜色澤斑斕各有千秋,很是絢麗。「這台紡織機先生表示,他能回答任何問題。問起是否有眼球花,卻連一字都不繡出了,嗯?」語氣摻雜些微的挑釁與不耐。
忽然被無形的氣流給推向魔女的身邊,看了看對方遞給自己查看的紙片,上頭並非文字,而是更淺顯易懂的五彩圖畫,她看得出那是什麼,是自己剛進屋時摘取的器官植物。
「螺旋、拔走它了。」誠實的告訴對方,那些色彩斑斕的眼球花正安全的被放置在衣擺內的異空間。
「你、需要它?」
取得眼球的方法有很多種,也不是真的非得現在到手,要轉手給對方也不是不可以。
銀髮髻女孩說話方式簡潔,而且關鍵字亦明確指出是紅髮女巫所期望。四處搜括材料貌似已成每日課題,喪鐘花面對不肯配合的店主打算忽視,然而對方繡出另一行文字意圖辯駁:「那些並非妳期待能換顏色的品種。」
什麼意思,非我所求?
喪鐘花疑惑地凝視著語句,桃紅玫瑰帽飾上的紫晶骷髏則率先搶話:「與其瞎猜對方的謎語,不如先向小姑娘確認吧。」
「怎麼確認你是否又打算誆我。」
「好歹身為妳的惡魔,沒事才不拿磚頭往自己砸。」骷髏頭對此事的態度異常熱切,簡直要連同自己藏匿於玫瑰內的脊椎探出來:「妳不回答,我來代勞。」
「等會兒。」紅髮女巫才伸手捉住黑帽上的骷髏,自身左側黑玫瑰髮飾,鑲著殷紅眼珠的那朵花內,惡魔卻自行從花芯間爬出。一顆圓形黑色眼球向外伸展彷若蜘蛛的八爪腳掌,頭上冒出尖銳雙角,行動也如蜘蛛般快速移動,小巧身軀越過喪鐘花手臂,跳躍到桌面凝視藍膚女孩的雙角。
「……丹目。」紅髮女巫輕聲囁嚅著蜘蛛惡魔的名字,薔薇寄宿者之一卻沒意願回來。
「那小鬼中邪啦。」紫晶骷髏頭評論道。
「惡魔中邪很可笑好嗎。」喪鐘花反嘲對方,接著向銀髮女孩說道:「您好,倘若您有意願出讓那些眼球花。需要什麼作為交換嗎?」
一旁的工具自發性的轉動了起來,在幾乎遍佈整個房屋的長條布料上頭用細線寫上了些什麼。
眼見桃紅色的魔女忽然和頭上的小東西對談了起來,奧芙拉猜想那或許是與魔女互利共生的使魔,原來還能夠用這種方式載著使魔到處走呀,還真是有趣。
「我是螺旋。」雖然剛剛無意間已經講了兩次了,但她猜想或許應該好好的講一聲,於是在回答前先作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看了一眼從魔女華麗的帽子上跳出來的眼珠,不仔細看的話就像是一隻蜘蛛,他似乎也正在觀察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女孩覺得這小東西長得有幾分逗趣,於是伸出紫色的手微微逼近了惡魔,手掌向下降低威脅性、試探的等待著他的反應。
「……螺旋喜歡的東西都可以?」眼神沒有從惡魔身上移開,只是提了個非常模糊的要求,看來她沒有貪念能從對方身上取得什麼貴重的財物…只是在期待對方能給與自己一些驚喜。
眼球為中央主體的蜘蛛型惡魔,骨碌碌旋轉著深紅眼珠,視線直勾勾盯著自稱螺旋的銀髮髻少女。面對紫帶藍的手指朝自己伸來,既不逃也不躲。「嗶,咕哩。」發出彷彿塑膠玩具被擠壓的趣味應答聲,蜘蛛惡魔自己跳向女孩的手指。「哩嗶咕啦,嗶哩咕。」小蜘蛛惡魔搖晃一下身子,圓球眼珠上冒出一對與虹膜相同絳紅的小角。
「……呃、您好,我是喪鐘花。他是丹目,想和您當『角友』。」喪鐘花察覺應該和對方說明境況,儘管她不太清楚丹目的「角友」意味為何,但她身為惡魔契約者,總是應該主動開口。名為螺旋的少女感覺起來不似會對財貨感興趣的類,然而對陌生人天馬行空揣測對方喜好,確實有些困難。「我幫妳說啦,拖拖拉拉。」骷髏頭惡魔再度因為急躁不耐煩,而干涉她的思考活動。
「你別又壞我好事。」
「我這麼萬能。」骷髏頭萬髑完全不給喪鐘花阻止他的機會,直接把頭與頸椎從玫瑰中央伸長,原本分明看起來如裝飾胸針般大小的紫晶惡魔,拉長頸椎後感覺頭似乎越發巨大,他直接向螺旋問道:「惡魔肋骨碎片、花魔的襯裙,還是妳喜歡那個小傢伙。選一個吧──」
女孩見到花朵中的惡魔各自的型態變化絲毫不感到恐懼,反而感到特別地有親切感,畢竟她自己的身體也有一些難以解釋結構的部位。
眼見名為丹目的小東西跳上了自己的指尖,蜘蛛一般的小足輕巧優雅的站立其上,搖了搖圓滾滾的身體後、轉眼間頭上就多了一對和眼珠顏色相近的紅色小角。
「喪鐘花、丹目、角友。」視線仍然沒有從蜘蛛型惡魔身上移開,對這個新朋友很有興趣的樣子,但還是好好地跟著紅髮女巫默念了一遍話中出現的關鍵字。
聽起來都很有趣的樣子?感覺都不是自己平常的生活範圍內容易取得的東西,但比起立定詳細的交易內容,女孩明顯對於手中的新朋友更有興趣,雙手掌心向上讓惡魔不至於摔落地面,示好的在惡魔的注視下從臉頰複製出另外一對雙眼、四顆眼球直盯著,可惜自己的身體不能複製出角、也不能讓自己的眼睛變成紅色。
「螺旋都喜歡,你們、選。」
蜘蛛惡魔輕躍上對方指尖,轉動深紅眼珠的丹目,似乎過度著迷於螺旋頭上那對漆黑光亮的雙角,幾近遺忘自己身為探查者的本分,連契約者的喪鐘花對他召回亦沒有聽見。由於骷髏頭萬髑方才急於將巨大身子挪出玫瑰帽飾,完全欠思慮自己原貌猶如山之巨大,隨他爬脫而逐漸放大的頭骨,與暴露於外的一節頸椎,導致紅髮女巫重心不穩,無法撐那骨架重量,於是
紅髮女巫根本來不及操控氣流以反推自己,便毫無防備直往正和丹目快樂眼神交流的銀髮女孩身上倒去。
「……專門壞事……」當喪鐘花抬頭想逮住始作俑者抱怨,只見紫晶骷髏頭迅速往玫瑰花芯回衝,毫無疑問地連本應裝飾其外的「骷髏頭」都縮進花內空間裡躲藏。撲空後的女巫連忙從客人身上爬起。
「呃,抱歉。」她向螺旋伸出手示意要扶她一把。適才與螺旋眼神交會的蛛型惡魔則壓扁成了紙片狀態,從半空緩慢飄到地面。所幸他是惡魔,很快就自己充氣恢復了原狀。
四顆帶有幾分翠綠的金色眼珠專注的凝視著蜘蛛惡魔、那新結交到的嬌小角友,對方的絳紅大眼也正專注著凝視自己…頭上的雙角,看來他確實對於同樣長著犄角的同類十分感興趣。
才正打算把角友送上自己的頭頂,讓對方可以好好端倪自己的雙角時,忽然眼前一黑、對方向自己倒過來時她唯一來得及做的只有將頭微微向後仰,盡可能的避開讓自己頭上的犄角勾刺到對方帽沿或頭部的可能性。
回過神來已經被重心不穩的女巫與她帽子上的骷髏惡魔給壓倒在地上,後腦勺在觸角千鈞一髮的掩護下才免於疼痛與暈眩的可能性。
今天還真常摔倒……奧芙拉不以為意的這麼想。
清楚這行為並非對方刻意為之、因此沒有太過放在心上,握住對方朝自己伸出的援手,藉著對方一拉與身後觸角一推才重新站好。
左顧右盼找了找原本還在自己手上的眼球蜘蛛,正好目睹了他由扁平轉變回立體的過程,伸出其中一隻觸角,友好的向惡魔示意對方可以順著觸角爬到自己身上。
「丹目。」
低頭輕輕的喊了他的名字,接著抬頭望向紅髮女巫,像是在確認似的唸著對方的名字。
「喪鐘花。」這次終於好好注視眼前那貌美如花的魔女,靜靜凝視著對方寶石般的粉紅色眼珠,等待著對方開口回應。
名為螺旋的女孩令她覺得有些奇異,那不是一名幹練魔女或普通少女的應答方式,對眼前事物表現出好奇外,使用著極為簡單又斷續的辭彙,來作為她對外界人事物的反應。倘若用初生之犢來形容或許可達,至於是何種類型的初生之犢……
雙角、淺藍膚色、裙襬下的觸手,自然不可能是人類,說是魔女也許,不過對方與其說是魔女,不如將字眼拆開來讀成『魔族少女』。
這是她賦予對方的個人觀感,當然直截了當探問人的身世非常失禮。女孩表現出的態度讓她的警戒心較為軟化,女巫決定試著用比較相似的閒談方式和對方說話:「是的,我是喪鐘花。」
她指了停駐在螺旋身上的丹目,重述一遍蜘蛛惡魔的名字,並說明她無法出讓小蜘蛛,倒是花魔的襯裙或許能做些漂亮的小玩意兒。
說罷,她左側法國捲上的黑玫瑰髮飾伸出了植物的細莖,頭部是嘴唇,四周飾有花瓣的惡魔從髮飾中爬出,完全立足於地時看起來有一百八十多公分,植物惡魔優雅伸個懶腰,擺手撕起自己的紅花綠葉漸層色襯裙,只見她隨手摺疊很快速成一件披肩。
喪鐘花將色彩亮麗的披肩佩掛在螺旋身上,說道:「這個,換眼球花。」
顏色豔麗的魔女配戴的花朵裝飾讓她聯想到了自己的裙子……它們實際上都比看起來的還要更深不見底。
現在看過的有丹目、紫色骷髏、還有現在身前那高大纖細的嘴唇花惡魔,該不會其他花朵飾品裡也都各自住不同的使魔吧?
花魔婀娜多姿的姿態吸引住女孩的目光,她的一舉一動都充滿著勾人的魅力,讓人不想移開視線…直到魔女將花魔撕下的那塊布條掛到自己的肩膀上。
轉頭盯著身上的新配件,轉來轉去欣賞了一會,沉醉於那漂亮的披肩隨著動作和裙擺一同飄起的樣子,雖然沒展露出什麼大幅度的表情變化,但卻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從裙內伸出一隻觸角,末端捲曲處纏繞著幾株眼球花的莖部,心甘情願的將植物遞給了面前的魔女。
「…給妳。」遞交給對方的同時,珍惜的伸手撫摸著肩膀上頭的布料,看來交易順利成立了。
順利接過對方遞交的眼球花,紅髮女巫看向螺旋披戴著惡魔霞帔轉圈的輕舞,稍作欣賞。表情幅度雖不明顯,好奇與欣喜倒是滿溢空氣之間,銀髮女孩輕撫衣物質料的珍惜模樣很討她歡心。儘管喪鐘花沒有與兄弟姊妹相處的經驗,單是螺旋剛才靦腆的表現,就足以讓她內心浮現「妹妹」的字樣。
「嘻嘻,小姑娘,這麼喜歡我的『裙瓣』嗎?」面對說話失禮的植物惡魔,紅髮女巫將高跟鞋直接往對方既是裙襬亦是足部之處用力踩下,然而惡魔不痛不癢繼續嬉鬧:「花朵可是植物培養下一代的器官呢。妳──從哪裡來?」
沒有眼睛的植物惡魔理應失去視覺,她卻能準確地辨認對方是小女孩,甚至知道剛才對方為這件禮物表現出的情感。她將嘴唇花頭部瞄向螺旋,並伸到對方眼前。
喪鐘花默不作聲。與其費心猜疑植物惡魔又企圖瞎攪和何事,她情可緊盯眼前即將發生的事情,好準備隨時應對。她蒼白纖長的手指撫觸著眼球花瓣,忽然察覺品種有異,好像並非她正在尋找的目標。「奇怪……?難道不是夜明花嗎?」紅髮女巫細聲低喃。
「花瓣、不是、生殖器。」
反駁了對方的前言,伸手指了指植物惡魔頭部的紅唇,能夠培育後代的是包裹在花瓣裡面的東西才對,花瓣只不過是為了保護裡面的東西以及吸引昆蟲前來的存在。
花魔的姿態仍舊十分吸引女孩的注視,好奇的對那應該是面部的部位眨眨眼,隱約能感覺到對方不只是在問近日的住所,而是在詢問自己的起源。
「張開眼睛、就已經、在森林了。」
向嘴唇花惡魔說了自己最初的記憶,只記得張開眼睛後就孤身一人坐在樹林中,除了名字以外身無分文。
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探索,透過觀察世界快速建立了生存的一套方式,周而復始地渡過一天又一天。
紅髮女巫的喃喃自語讓女孩轉過頭,對方似乎對於自己交換過去的花朵有些疑惑…?
「眼球花、怎麼了?」
植物惡魔盯著螺旋指向自己的手勢,對方可是在調侃自己的紅唇頭部和生殖器一樣?
「……哈哈。」然而配合發出笑聲者,卻是旁邊手拿眼球花在研究的紅髮女巫。植物惡魔正要抗議,卻被喪鐘花快速評論打斷了發話權:「妳就承認吧,說錯的是妳。身為植物惡魔,雖對同種類的藥用及毒性很有掌握,卻不怎麼明白生態繁衍,哈哈!」
「……哈哈咧哈哈……」植物惡魔不甘示弱地回嘴:「魔界植物才不用中間那塊生殖呢!」名為艷脣的植物惡魔嘰哩咕嚕地碎唸起來。接著聽聞螺旋的回答,她腦海中的思考迴路轉了轉,圈起花瓣的紅唇腦袋跟著轉了轉,爾後說道:「有記憶以來出現在森林,難道妳也是花妖、草精,還是木靈?」
「嗯?但我總覺得不太一樣?」喪鐘花順著艷脣對螺旋的問句,額外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感覺這些眼球花,和之前看過的夜明花好像有點不同,紡車先生也如此認為。不過沒有拿去實驗並不好判斷。」喪鐘花回答完螺旋的問題,接著目光駐留著打量對方。「如果螺旋是花妖,那艷脣跟我解約好了。」
「哇哇哩咧,妳說什麼!!」植物惡魔聽聞紅髮女巫的最後尾句,彷彿踩到釘子般的激烈:「給我識相點喔,女人!敢對惡魔任性地呼來喚去,還隨便就想解約!」
「沒辦法,人家比妳可愛好幾倍。」
「當初若非那本魔法書來談交換條件,妳以為我要信咧?!契約已成立,休想給我胡來!」
喪鐘花望著惱羞成怒的植物惡魔,擺手示意對方回去冷靜,艷脣的頭部噘起,接著鑽進屬於她居住的玫瑰髮飾裡鬧脾氣。「跟惡魔打交道不算好事,他們力量強大,卻隨心所欲給人找麻煩。」喪鐘花為植物惡魔的行為作結語。
「妳好像很喜歡那件披肩。」喪鐘花莞爾。「我無意間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裡,現在想方設法要回去故鄉。這片大陸有很多奇怪的生物,我正在尋找能夠使用的材料。螺旋有空的話,要幫我的忙嗎?」
就算嘴唇花沒有完整的五官,也還是看得出她的不悅,但反思過後確定自己說的話並沒有錯,花瓣確實不是生殖部位本身,因此不太能同理艷脣的不悅何在…雖唐突無理卻不帶有嘲弄意圖。
可能對方是想表示自己本身不會用頭部生殖吧,這倒是可以理解,魔物和植物當然是不完全相同的,本來想問那魔物究竟是用哪裡生殖的…但在自己組織語言的期間,惡魔便接續了話題。
「我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正確答案為何,或許是、也或許不是,畢竟她沒有看過長角又長觸角的花草樹木…不過她在今天之前也沒有看過長著嘴唇的花。
又伸手摸了摸覆蓋在手臂外的花瓣披肩,一邊靜靜的看著兩人的一來一往,最後惡魔在和魔女的一陣短暫爭吵後就氣得縮回去花朵裝飾裡了。
實驗是什麼?夜明花又是什麼?和惡魔打交道不好的話、為何要帶著她們一起呢?另一個世界又是什麼?不發一語的同時,紫色的腦袋持續閃過了很多的疑惑。
「披肩很漂亮。」坦率的對惡魔給與的披肩表達稱讚,她喜歡那抹繽紛卻輕盈的色彩,花瓣布料的觸感也很特殊,眼球花能換到這麼漂亮的東西、對螺旋來說是一個很划算的交易。
「…喪鐘花、要找什麼?」
她的肚子還不餓,來這裡也不為了特定的事物,如果幫得上忙的話確實是可以陪陪對方……直接了當的問了對方的目的何在,似乎沒有拒絕的意思。
「喜歡就好。」儘管眼球花貌似不是她所認為的品種,然交易層面來說,情感表達感覺比較內斂的螺旋,給她的印象倒滿真誠。「嗯,內容是這樣……」因為對方沒有明確拒絕,她自然當成對方有較高意願會加入這件事,因此她簡單向雙邊銀髮髻的少女說明自己的計畫:「剛才提到我來自另一個世界,正在尋找材料來製作能穿越時空障壁的『時光寶石』。不過剛來到這兒時,聽說有位大魔女召開了集會。可以的話,先向無所不能的大魔女借助魔法,可惜我四處打聽,從來沒人知道大魔女和集會到底實際是怎麼回事。」
她稍作停頓,稍微觀察螺旋的反應,才繼續說道:「我想,螺旋是否知道些什麼?或者也可以幫我搜索這棟『永眠棺材』裡面是否有大魔女的日記。」有鑑於過去在紅狼菇和羔羊之家,與其他魔女一起找出了日記殘片,喪鐘花認為此處肯定也有些某些線索。
紅髮女巫說的話資訊量非常大,即使讓腦袋在話與話之間的空檔全力運轉也仍然無法完全吸收。聽完喪鐘花的提議後,她頓了很久、很久才開口。
「……螺旋、第一次看到、紅色的光。」
對於魔法一竅不通,但或許多少還是有些魔力吧?雖然幸運的與聚集於這片大陸的魔女們同樣被紅光所感召,但在和形形色色的同類相遇後只是讓自己更加明白,嚴格來說自己並不算是魔女的事實,她充其量只是人類無法理解的存在。
「紅狼菇,很吵、羔羊之家,有情書。」說著對方或許早就知道的無用情報,女孩在此之前從未參與過集會,甚至不識字,能提供給對方的線索非常少。
又停頓了一會,仔細的思考自己還能再多說些什麼,卻遲遲想不出後續,這才發現自己這段期間的走馬看花都沒有得到太多關於集會的情報,她其實還是和紅光籠罩前同樣一無所知。
奧芙拉清楚自己並不聰明,但她不喜歡這種說不出話的情境,她還想和別人說話、還想和其他人相處,也想和其他魔女討論集會的情報。
她還想看到更多。
袖口陡然向下流出無數的觸角,以女孩為圓心向外延展、佈滿屋內地面後順時針一掃,將散落在地面的零散紙張與信封掃起集中,再一同捲回雙手,遞給喪鐘花。
「妳、可以看…我、可以找。」抓著一整團被觸角微微揉皺的紙張,維持著遞給的動作緩緩開口。
沒有經驗、不會魔法、不識字也不太會說話,但她可以用觸角搜索自己無法辨識的線索。
只要嘗試就有機會,對吧?
細聽對方提供的情報,喪鐘花發覺無論是紅狼菇的日記,抑或羔羊之屋的情書,這些都是她既有已知的資訊,而試圖想多傳達些其他內容的螺旋,似乎正絞盡腦汁思考,尚且有哪些不尋常事件可以提供。一直停留在螺旋身上的蜘蛛惡魔,或許察覺到角友的煩惱,小心地爬到女孩藍色臉頰旁,用他的大眼珠磨蹭對方。待螺旋施展身手,將永眠棺材滿屋內的紙頁全數掃落地面,接著捲起的殘碎書頁交給了紅髮女巫後,喪鐘花滿意地開始拼湊起書頁,爾後她授意丹目吐絲,從蜘蛛惡魔身上撈出的銀線將紙頁縫合起來,她隨意讀起書頁上的文字。
然後看向了害羞的紡織者。「看來您有可能有高級布料?」那又是一篇疑似大魔女的日記。而內文描寫的暗示一再直指店主的紡織機先生,極有可能具有如此材質。等候紡織機先生仍以織布作答的頃刻,喪鐘花向銀髮女孩說道:「關於大魔女和集會,看來我們彼此知道的細節沒差多少。我現在想,如果拜見大魔女,或許穿一套正式禮服更有禮貌,當然這是我家鄉的規矩。不知道螺旋有什麼想法?要一起去見大魔女嗎,也許大魔女也可以回答,你想知道的事情?」
佔據眼角餘光的角友磨蹭著自己的臉頰,這動作讓女孩聯想到了近期開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
小肉塊,牠有時也會像這樣用身體磨蹭自己,方才正要進入永眠棺材時牠看起來十分抗拒入內,女孩只好暫時先拋下牠,現在大概在屋外等著她出來吧。
攤平與拼湊、靜靜的看著蜘蛛惡魔與喪鐘花拼補紙張的過程,果然看得懂字就是能做到這樣的探索與調查呢…這麼看來學習識字是勢在必行的選擇。
「禮貌。」
紡車轉動的同時,女孩又花了點時間吸收紅髮女巫的話語。
她對於人類世界的繁文縟節理解甚少,粗略的理解大概是一種特殊的規矩?先去掉自己的不談,難道就連喪鐘花的一身漂亮衣物都還不夠有所謂『禮貌』嗎?
至於自己,有管道能湊出一套所謂『正式禮服』對於小怪物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對此她不假思索地直點頭,眼裡閃爍著幾分對於漂亮物品的期盼。
「螺旋…只是想去、集會。」與紅髮女巫不同,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大魔女而來,沒什麼想要詢問的事情、更沒有特地為他準備禮物,奧芙拉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事物都只能靠自己去取得。
但對於喪鐘花主動表示願意與自己一同參與集會,仍然讓她感到期待,對方提起這個主意的當下,女孩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瞬間加快了幾拍。
她打算參與集會的主要目的正是希望認識其他魔女,但能在集會開始前就認識這麼多人是她預料之外的驚喜。
「…沒有要、找、大魔女……可以一起、去集會?」有些期待又有些擔憂的回問道,想試探對方能否在彼此目標不完全一致的前提下保持與自己一同參與集會的意願。
照道理講,無論是寫給大魔女的情書,抑或大魔女的日記,喪鐘花對於這世界文字並未鑽研,應該無法明白。恰如她初次拜訪青瀝之羊時,信了玫瑰帽飾裡的紫晶惡魔──萬髑那口胡扯的翻譯,所幸店主青態度和婉地為她細緻解釋了整場人偶交易的情況,對方還說明了保養指南。
以此作根據來推敲,大魔女應該是使用了讓任何人都能閱讀書面文字的魔法。
但特意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呢?藏起的紙條訊息被放置在各場所,似是有意無意間透漏著「發現者請來尋找大魔女」的訊息。不過想再多暫且都沒實質用處,四處打聽了這麼久,她依然沒有將於何時何地舉辦集會的線索。
「因為螺旋還沒想到有何可問大魔女的關係嗎?」很自然而然替對方接下判斷。丹目磨蹭少女雙頰的畫面映入她紫晶眼眸中,蜘蛛惡魔好像很滿意和銀髮少女作朋友。喔,他可能對少女頂戴的那雙角更有依戀。「沒目的其實也沒關係,聚會向來都很自由,如果到時候被阻攔,就說妳和我一起來拜見大魔女。何況妳答應幫忙不是嗎,可以先待我那。」
提出邀請的同時,紅髮女巫正思考著自己那棟維多利亞式房屋還足夠容納,儘管家裡已經有些住民定居了。仔細說來,自己根本是魔物旅館業闆娘吧。
可以先待我那。
「喪鐘花的、房子…?」聽起來是指住處,一般來說應該是指屋子吧?還是說對方也和自己一樣是四處流浪呢?
忽然想到了什麼,女孩緩步移動到大門前,任由裙底下的觸角向屋外蔓延探索,過不了多久觸角一收、把原先留在屋外等待的噗啾噗啾硬是拽進懷裡。
『啾--!!!』被拖行中的小肉塊沿路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就是擔心屋內會有類似牧人那般的可怕人物,自己才會刻意待在外頭等待,結果現在女孩卻不顧自己的意願硬是把自己抓進來是怎樣?
才剛回到女孩的懷裡,想抬頭對她表達抗議時,就見到她臉頰上多了一隻獨眼蜘蛛,身為弱者的牠可以明確的感受到這長著小角的生物並非等閒之輩,只能顫抖著身體縮在女孩的手中,盡可能的離她近一點以求自保。
「肉、可以一起?」
依舊不顧小肉塊意願的將牠遞給喪鐘花察看。
「是螺旋的同伴。」
「對,我的房子。」紅髮女巫帶著饒富趣味地眼神凝視著螺旋的反應,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與那些對象如此談話──那些個性純潔無垢的對象。
「還算寬敞,房間很多,螺旋可以選一間喜歡的臥室暫時居住。只是……」她神秘地微笑,幾乎遺忘了後方正在編織答案的紡織機。
「目前客人有點多,特別小心一名紅髮男子就好。」喪鐘花緩慢地斟酌用詞來解釋,希望對方能領會。
丹目聽見紅髮女巫的提議似乎很開心,蹭著螺旋的臉頰,不一會兒跳上對方的角轉來轉去,彷彿螺旋那雙角的迷弟一般。
「那,肉塊怎麼辦?」早前回去當縮頭烏龜的萬髑再度冒出頭來,一臉看戲心態地反問。
「既然是螺旋的同伴,自然就由螺旋照顧好他了。」喪鐘花簡單回應,這時她才記得轉頭過來讀紡織機的文字:
是,我有。但請妳身邊的朋友和我玩個猜謎遊戲──
文字後方陸續出現了六個定點位置:角落的地板、人魚畫像、紅底人像、盆栽上方的抽屜、三角形的抽屜、荊棘球體。六選一,只能選一個地方。
喪鐘花讀著織布機上的文字,紡紗機要求她請一位朋友幫忙猜高級布料藏著的地方,而她絕不可能讓惡魔代勞(因為他們很會惡搞),於是有些苦惱地看著螺旋,喪鐘花開口請對方幫他這點小忙。
聆聽完喪鐘花的解說後,瞇起眼睛陷入了一陣沉思……
自己不久前才用觸角搜索過地面,不可能沒注意到相關的蛛絲馬跡,所以角落的地板先排除掉。剛進屋時也沒有在荊棘球體中見到蟲子之外的東西,她可不想再被花粉給催眠了。
高級布料聽起來是很珍貴的物品,應該不會放在抽屜這種明顯觸手可及的地方,不然早就被其他探訪者取走了,刪去掉選項後剩下兩個可能:人魚畫像和紅底畫像。
帶著懷中的小肉塊與頭上的丹目湊過去牆面端倪兩幅畫,抬頭看向上方那幅畫時,畫中的那人似乎在對自己招招手。
「?」
所以是那幅嗎?不疑有他的用觸角支撐起身體向它靠近,卻忽然被畫中人給一把抓住了手,首先手掌像是陷入畫中似的,然後是手腕傳來的刺痛感,原本鮮紅的畫作在吸收了女孩的藍色血液後逐漸被染成了偏藍的紫色。
被單手抓著的噗啾噗啾感覺女孩隨時都有可能鬆手害自己摔下去,這點高度足以對組合肉構成威脅,只好自立自強的努力向女孩的手臂擠去,努力對抗地心引力。
雖然動作有些唐突,但眼見畫中人除了吸血之外便沒有再做出進一步的舉動,推測這應該是某種必經的過程,說不定等它吸夠了就會把布料拿出來了。
「答對了?」
於是女孩回頭看著紡織機問道,等待謎底揭曉。
紡織機啟動的軋軋聲,顯示他開始織起布。角落的地板(一)、人魚畫像(二)、紅底人像(三)、盆栽上方的抽屜(四)、三角形的抽屜(五)、荊棘球體(六)。
高品質的材料究竟在何處?
「可惜……!」同是掛畫,換個位置就能取得了。紅髮女巫凝視著螺旋碰觸的詭異繪畫,底色殷紅逐漸渲染成紫藍,原來這幅畫也是種吸血生物。「嘖,吸血鬼還真的無所不在呢。」喪鐘花伸手牽住螺旋,將她帶離吸血畫旁。
「那麼沒事,不打擾店主了。」紅髮女巫語氣慵懶地對紡織者說道。想來只能多實驗幾種材料,再仔細挑選哪些適合用來裁縫了。這異世界推翻常理的認知太多,想提高生活品質就只好拼命些。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怎麼就順手牽著銀髮女孩走出永眠棺材?也罷,紡織者不像羔羊之家的怪咖會突然找碴已經很不錯。
「他有名字嗎?」丹目從螺旋的頭上移動到她懷中的肉團附近跳啊跳,一副好像很熟的模樣。那看起來貌似是羔羊之家裡的「產物」。
現在的她已經能辨識出他人握手的含義了,乖巧的牽好紅髮女巫的手,靜靜跟著對方走出永眠棺材。
「……沒有布…沒關係?」既然都已經知道布料確切的所在位置,屋主似乎也沒有要做出織布以外的舉動,那麼自己只需要伸出觸角就能一把搆走高級布料了?手腕上像是被紙劃過的割痕讓女孩沿路滴漏幾滴藍血。
小肉塊險些從纖細的手臂中滑落,才終於被幾隻觸角給穩穩捧起,鬆口氣的下一秒便被一旁突然閃過的小蜘蛛給嚇得整隻彈起來、又正好被女孩給捧到喪鐘花面前。
『噗啾噗啾!!!』
「……噗啾噗啾?」女孩想了一下後還是照著肉塊的叫聲稱呼牠,雖然自己還是習慣叫牠肉。手上的割痕在此同時開始結痂、縮小。
「沒有布,其實大有關係喔。」喪鐘花伸出手指,輕戳了一下露出無垢表情的螺旋。
「做不成漂亮禮服,深感困擾。不過我們有的是時間,對吧。再說上次去羔羊之屋探險,姐姐可是仔細領教了別在陌生地方鑽牛角尖。」尤其是那位牧人和他的雙胞胎魔物,令人恐懼而煩惱的不是他們本身,而是牧人毫不在乎魔物假冒自己愚弄顧客的放任態度。
沒什麼比不知生死輕重更麻煩的傢伙。
「妳的傷好了?」紅髮女巫凝視著噗啾噗啾被螺旋抱回,同時間銀髮女孩的腕傷似乎逐漸癒合。
「姐姐。」
女孩跟著唸了一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稱呼。喪鐘花說的話對自己來說總是文意艱澀,明明就說很有關係,為什麼又沒關係了?不過確實,她們有的是時間……於是她也沒有繼續執著於此,只是用觸角將裙擺撐起一個小小的搖籃,並將肉塊和丹目一同給安置在上頭,雙手這才能好好放鬆。
小肉塊冷汗直流地觀察著蜘蛛惡魔一會,意識到對方似乎只是在玩樂,於是在蜘蛛惡魔跳到自己身上時、跟著抬頭頂起對方,讓丹目能在自己身上跳的更高。
「等一下、就好了。」
傷口不深,身體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了,順著這個想法抬手察看了一下手腕,藍色的痂正好在兩人的注視下癒合。
「好了。」不以為意的說著,或許她也是不知生死輕重的那種人。
螺旋的自體治療力如此強韌,倘若這女孩誕生於原生世界的未來,說不準對普通人醫療層面的細胞增生培育能有所貢獻。
然而這並非身為一位舊世紀女巫所該擁立的發言,何況螺旋要是真與她折返故鄉,兩人只會被當成怪物和女巫除滅。
「是的,妹妹。我們一起回家。」回應對方生疏地喊出稱謂,喪鐘花牽著螺旋持續向前漫步,她們周圍旋起微風,那是紅髮女巫施展魔法以替代步行的前奏。
來感慨一下
(?
看私噗開始對交流是六個月前
,真的有感大家生活忙碌,但還有機會能切換到這世界真快樂。螺旋太可愛啦超級萌
Onlineproject:
真的不知不覺過了好久…
感謝喪鐘花和喪鐘花中之的交流!!
怎麼辦,我重讀一遍後還是覺得螺旋和艷脣講得話超級失禮,真的很不好意思
(壓著螺旋的頭鞠躬道歉)迷戀螺旋角角的小丹目超級可愛,感覺有機會和螺旋還有肉塊變成好朋友
最後喪鐘花牽著螺旋離開的畫面也好可愛呀,最喜歡牽手手的梗了,感覺螺旋多了一個大姐姐可以問東問西了,忍不住和螺旋一起期待起他接下來和喪鐘花相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