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窩回了自己的店裡，打著休養的名義在裏間整理起最近蒐集起來的各式傳單。

緊急事態後的隔天早晨，羅崔斯苦著臉摸著包紮好的傷口，那些在腎上腺素激發時毫無感覺的瘀青跟擦傷，在一晚的發酵後開始發炎…。
回想到這次Ｍ鎮居民兇殘的程度，也許自己根本不需要這麼努力？
尤其第二次緊急事態跟第一次相差無幾，大伙大多已經習慣與這些『不可名狀』戰鬥，他對此已經有點感到無趣…。

oO（雖然如此，這次死的人還是不少，只是M鎮似乎沒有我認識的死亡…，不知道L鎮這次如何。）

當羅崔斯忍著疼痛跟缺血的暈眩，緩慢思考的時候，腳卻不知不覺就走到M鎮附近那家紅通通的店，一如既往的檀香瀰漫在空氣中，他無視那些理所當然的氣味，很當自己家的走入店內深處的休息區。
掀開簾幕，那位也傷得亂七八糟，卻不知道蹲在那邊忙什麼的中國人看起來活得好好的。

「嗨傅，你看起來還活得好好的，沒發瘋吧？」

「哦，你也活著啊。」他已經耳聞昨晚M鎮似乎也經歷了一樣的危機，看羅崔斯身上大傷小傷一堆，大概也打得挺辛苦。
雖然這次傅覺得比上一次輕鬆一些，看來大家也開始慢慢習慣跟那些怪物戰鬥了。他自己也是，明明前陣子才因為擔心這樣的情況發生而睡不好覺，遇到時反而沒有第一次那麼恐懼。

他原想站起來意思意思招待一下對方，卻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痛得他倒抽一口氣，乾脆的盤腿坐好。在羅崔斯面前早就沒有什麼形象，傅只差沒躺去床上要求羅崔斯幫自己把傳單拿來。
拍拍自己旁邊的座位，邀請對方跟自己一起坐下喘口氣，「我在研究這些傳單，雖然沒跟上週年慶，但在考慮是不是也可以自己辦點小活動。」

「我剛剛在想，」羅崔斯走了過去坐到對方旁邊的座位：「有天我會不會看到一條拖行的血跡延伸到你的休息區…，在連幕後，你正在啃食一個人的腸子…或者相反。」他說了一個恐怖片或喪屍片常見的場景，而後聳聳肩「商場若有那部修茲說已你為主角的電影，我滿想去看看的…。」

坐下後他靠在靠背上鬆了口氣，感覺到膝蓋隱隱作痛。
「沒想到你會想辦活動…，那請問你現在研究到哪了呢？」

「拜託，不要連你也被休茲傳染，我不會召喚邪神也不會活人生吃。」不過若是反過來……或許哪天自己太倒楣真的有可能發生吧，「要是讓我選，確實是啃別人好一些……你剛剛在想這種東西，還敢直接走進來跟我講話？」他腦中依稀出現某款年輕時玩的喪屍電玩，有一幕就是以為坐在沙發上的是活人，一靠近卻馬上撲上來。

傅聞言，把手上的傳單攤在地上給你看，「隨便看看傳單怎麼寫比較好而已……雖然大部分沒什麼參考價值，你看這個。」他指出其中一上寫著『抓猴專家』的傳單，「什麼……『撕爛老公那張愛說謊的嘴！抓猴專家協助你燒死所有愛說謊的老公，保證另一半再也不敢在你面前說謊』？商場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的廣告？」

「地板上沒有拖行的血痕嘛。」
說著，他低頭看著傅攤開來的傳單…。
「抓猴？這是什麼意思？在商場，說謊是件這麼嚴重的事情嗎？還要被撕爛或是被燒？」
他回想了一下來到商場後的言行…，雖然不能說自己滿口謊言，但確實不太誠實…而這樣的行為是被旅者認可甚至鼓勵的，羅崔斯對此，心中可是一片無悔跟理所當然…大概吧。

不知為何，聽到傅在複誦那些廣告詞時，他感到一陣缺血的暈眩，並對自己過去說謊或者隱瞞的行為感到細微的恐慌。

「…如果老公不能說謊，老婆也不行吧？所以抓猴是說謊的意思…？」他壓下那股不適，像是什麼也沒感覺到的繼續與傅閒聊。

「好像是跟抓姦一樣的意思？」雖然是假的中國人，但對這種東西還是比較熟悉的，「在感情上來說比較嚴重吧，不然一般來說……」他想接著說『說謊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心底卻突然質疑起自己打算做出的結論。
說謊……真的不是什麼大事嗎？回想起自己從前說過那些大大小小的謊言，說他的生活是建立在謊言上也不為過，但此刻這些回憶卻讓他沒來由地感到心慌。

喉嚨一緊，傅的呼吸稍稍急促了一些，他把那張看了就心煩的傳單揉成紙團，扔到角落。
「……大概是主要針對女性客群？我認識的人也大多是女方比較沒有安全感。」也看過很多管不住下半身的男性，那些女生的不安他倒是能夠理解。
沒來由的感覺身體有些發熱，他抬手鬆了鬆領口。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以前真的有人在做這行吧…，從我到商場大概也快…，」他閉眼算了一下，「…快３個月了？這裡只能靠商場內的閉業警示來當作夜晚到來，讓人有點迷失時間概念…。」

「就算在商場這樣的地方，似乎也有些人開始交往或者曖昧，那些很早以前就長住在此的人，也有結婚後擁有小孩的案例。」雖然不知道商場存在幾年，但確實有聽過有人在此生子的事情。

「在這個地方出生的孩子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他們雖然大概永遠不愁吃穿，但也必須生存在這個隨時可能喪命或發瘋的地方，他們的家就是商場，不知道死亡後屍體會像怪物們一樣留著，還是跟來自其他世界的人一樣消失。」

特別去查真ㄉ可以生小孩

「在這裡生小孩……？」這裡沒有醫療器材，確實懷孕了很難墮胎，直接生下來似乎是個更好的選擇，傅也不是不能想像有男女為了追求什麼而挑戰無套，但這種對母親與小孩來說都選無可選的窘境他還是不太贊同，對這個話題實在有些不知道如何回應。

「我倒是好奇如果有天他們能找到出口，這個孩子出去後會是哪裡，會回到商場嗎？」聳聳肩，「你會這樣說，意思是你看到身邊有人開始交往了？」他目前看過有對象的人，一是休茲與虛擬人物，二是澄和與虛擬人物，其他就沒怎麼看過。從前來算愛情運的客人可是他的主要客群，到商場就沒看過誰對這個有興趣了。
「不過這種地方沒有法律，想要撕爛另一半的嘴不需要特別委託吧。」

「算是交往嗎…？」他回想著自己遠遠看到的幾對，其實不太確定，原本羅崔斯只是單純地想著，卻聽到自己的聲音傳了出來：「我不確定…，畢竟沒去問，雖然說不知道要在這邊待多久，但也真虧那些長住者會想在這邊組家庭…，不知該說是勇敢，還是被激素蒙蔽了眼。」

「沒有法律是沒有…，不過女子力氣確實比男人小，大概會有一些沒有勇氣這樣做吧？」

「說不定根本沒想組建家庭，只是想玩點刺激的。」他攤手，「畢竟待在這裡這麼久，總是會有人開始尋求一些比較偏激的發洩方式。」當然傅不覺得生小孩能是什麼發洩方式，不過做愛可能是，或者強姦。

「難道只有正面挑戰這種選擇嗎？趁睡覺的時候一刀子下去不就可以了？特別都已經是伴侶了，不會那麼防備彼此的吧。」

「如果是那樣果斷的女子大概確實不需要去委託吧？但殺人對某些人而言永遠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如果她不一刀子了結對方，對方甦醒後就滿危險的…。」他看過一些被情緒勒索而離不開恐怖情人的女性，那些扭曲的關係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解開，將事情交給第三人幫忙或處理似乎比自己面對更好踏出那步，甚至有時求助就對她們而言有些困難。
「偏激的發洩方式？比如說呢？」
「傅的話除了吸販賣機白粉外還有什麼發洩方式嗎？…從你的態度看起來，在來商場前似乎就已經吸過不少毒…，你的世界，毒品跟商場一樣不會對身體造成危害？」

「嗯……確實吧，就算當下起了殺心，也很可能在動手的時候猶豫。」委託別人的確更有保障，難道抓姦這種生意在商場真的賺頭嗎？這裡甚至沒有網路可以讓大家線上通姦耶。

「偏激的發洩方式不是很多嗎，白粉也算一種？雖然我覺得我們吸的不是很多，或許過量吸食的話就算。」他繼續翻看地上那一疊傳單，漫不經心的答道，「不，我的世界毒品對身體的危害是很大的，年輕時確實吸過一……」點。
又是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灼熱感，特別集中在喉嚨。

心慌、胸悶，怎麼樣也吐不出最後那個字。
明明不只一點吧。
活出那麼糜爛荒謬的人生，居然還想依靠撒謊掩蓋。
傅從未覺得空氣如此濃稠，甚至需要張口才能夠吸到一點氧氣，店裡的檀木香讓他窒息。

「……是，我以前吸了很多，非常多。」
「吸了……然後做愛，這就是我的發洩方式，本來戒了，但到這裡又……」他捏皺手上的傳單，艱難的將答案從唇齒間擠出來。

沉默突然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羅崔斯看著捏著傳單的傅，意外他會如此誠實、毫不隱瞞地把過去講了出來…不、這樣才是正常…，本來就沒什麼好隱瞞的…。
他隱約感受到危險潛伏在檀木香的濃霧中，但同時又覺得只是自己多心。

「…我倒是不覺得吸白粉算是什麼偏激的發洩方式。」他打斷那陣沉默，順其自然地接續了話題，彷彿剛才瞬間的凝結從不存在：「不會上癮、對身體無害…但也許沒錯吧，過量的話導致神智不清，也許會做出危險的事情。」像是因為高興就把櫥窗打破，結果被保全打死之類的。

「不過原來在你的世界，毒品也是種危險的存在…，在商場吸食白粉因為害處少，外加這邊確實有滿多讓人受不了的東西，原本戒了會復發也不令人意外…。」隱約地不安讓他伸手觸碰了胸前懸掛的聖徽，光滑冰冷表面很快被溫熱的掌心溫暖。

「不過你以前為何會染上毒癮？既然你的世界毒品對身體危害很大，純做愛可能還比較好…。」他想到前陣子第一次嘗試白粉時，傅問了『痛苦』的話題，但當時他並不想多談，對方也沒勉強，那個話題就斷了。

傅盯著羅崔斯看了一會，張口繼續答道，「其實沒什麼⋯⋯那時父母過世，我獲得他們的遺產，然後認識了⋯⋯」
他有些口乾舌燥，說出後身體似是輕鬆了不少，可坦白這件事卻更讓傅感覺痛苦，「不會上癮，是真的嗎？」
「或許生理沒什麼反應，但是⋯⋯在這種環境裡，那麼純粹的快樂不是很難得嗎？」

手上的傳單已經皺得看不清上頭被寫了什麼宣傳標語，羅崔斯看起來是個自制力很強的人，大概很難理解自己的感覺。
距離戒毒已經過去將近十年，他卻沒有一天不想念那種快樂，或許他一直只是假裝自己戒成功了，再透過性愛回味並填補毒品的空缺。

「你又是如何呢⋯⋯你的發洩方式又是什麼？」

還想掙扎是不是

是。

「……。」雖然感覺到傅的視線，不過羅崔斯並沒有迎上，而是撫摸著聖徽安靜的聽著。
從他口中所說，傅的家境其實不錯…他隱約透露出的過去，勉強能拼湊出一個年輕時就喪父喪母，卻又因此繼承到財產可揮霍後發生的事情…，想到他後來說的戒毒跟對金錢的需求…羅崔斯能想像到他依舊想努力把自己活好…成效如何就不知道了。

「…畢竟我們成長經歷不同，若我的人生跟你差不多，也許會更容易依賴藥品帶來的純粹快樂…，但我年輕時代可能比你幸運許多，讓白粉不會成為我追尋快樂的首選。」

「…，白粉就像生病時能快速壓制症狀的特效藥，讓人有餘裕慢慢再找回自己的理智，而不會立即的被絕望跟憂鬱壓垮…，所以有人因此精神上依賴起白粉也不是不能理解。」當人嚴重憂鬱時，是很難控制自己不去依賴那些能立即讓人脫離痛苦的東西。

「在商場的發洩嗎…，」他眨了眨眼睛，握著聖徽愣了一下，能注意到他的耳朵緩慢的紅了起來，說出這些似乎讓羅崔斯感到窘迫，但有股無形的推力讓他即使如此還是開口坦白：「……，除了性愛跟睡覺，最近我正在繼續以前的研究，…用種植出來的植物萃取物，找人實驗，紀錄那些變化，預測並控制他們的行為，就我個人而言滿紓壓的…，而後我會把這一切經歷都跟旅者說。」

「傅除了吸毒、做愛跟賺錢外有其他興趣嗎？」他換了個話題。

羅崔斯的坦白讓傅心裡舒坦了許多，至少不是只有自己在說，同時他也相當訝異羅崔斯居然正面回答了這個問題，而不是如上一次迴避。

看著你有些窘迫的模樣，傅勾起嘴角，雙手撐在地面，湊近身體強迫進入你的視野範圍，強硬地與你對視，「哦⋯⋯說這個讓你很害羞？」能看見羅崔斯這副模樣實屬難得，他不會放棄這個調侃對方的機會。
「雖然你之前說自己是植物學家⋯⋯但現在聽起來更像個瘋狂科學家。」上次遇見那個發瘋的女孩子，難道也是對方的實驗結果嗎？
撇去戀童癖這件事，他本就認為羅崔斯不是那麼正派的人，即使對方平常總是表現的友善、平易近人、價值觀正確。因此聽到對方這麼說，傅也不是很意外。

他看了你一會，便滿足的坐回原位，「比我幸運⋯⋯是嗎？我覺得不一定，就像你上次說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都經歷過自己的『痛苦』⋯⋯」
「我想，我最痛苦的應該就是那段時光，那你呢？」

只是提問或許不太好，問完才補上回答，「沒有，這三項就是我人生最大的樂趣⋯⋯小時候喜歡過繪畫？但那已經跟現在的我無關了。」這件事對傅來說無關緊要，便不像剛才那樣回答的這麼艱難。

「…，可以的話我根本不想說…。」
他沒仔細思考為什麼此刻他可以不說卻還是說了…就像那天那幾個男人沒人質疑過自己真實變成女性這件事。

看著傅得意洋洋的調侃神情，他沒好氣地伸手，有些粗暴的推擠了對方的臉，將他推回自己座位上：「我很好奇有什麼是會讓你感到害羞的？」

「我的痛苦嗎…，」大概是被傅打斷了窘迫的情緒，羅崔斯看起來自在了一些並靠在床邊，「…大概是讓我重要的人失望這件事。」而這件事正在持續著…，他的語氣平常，像是想把這件事輕描淡寫的帶過去，不過皺著的眉頭跟發紅得耳朵顯示他對這個話題感到強烈不舒服，而後他勉強扯了個笑容。

「沉迷在毒品與性愛是你最痛苦的時光，可是究竟是什麼讓你感到痛苦，而導致沉溺於那些事情呢？真可惜你不再喜歡繪畫…之前澄和正在找他的封面繪師，你為何不去幫幫他。」

「有什麼好失望的？平心而論，我覺得你是個很不錯的人，你重要的人是不支持你的行業、你的信仰，還是……？」不知道羅崔斯所謂重要的人是指什麼對象，便稍微猜了幾個可能。
平常的傅出於對朋友的尊重，並不會深挖他人不想說的秘密——這也是為什麼上次輕易的放過了明顯在迴避的羅崔斯，不過現在，香氛蠟燭的暗示顯然把這個中國人僅剩一點點的貼心也吃了，他連自己的好奇也不打算隱瞞對方。

「會害羞的事？我當然沒……」挺著胸膛驕傲的回應羅崔斯，還沒說完又消了聲。他心裡其實有一些答案，但他以為不想說跟會害羞是有差別的，現在看來這答案兩者都符合，「……確實是有，不過是很無聊的事情，我覺得不說這個比較好。」
「會吸毒也不是為了什麼，只是貪玩？小時候總是很難抗拒好玩的事情。至於幫澄和畫圖，又沒有錢可以拿，為什麼要？」再說他也不會畫卡通人物。

「你先說說看，我才能確定讓你害羞的事情到底無不無聊，說不定你覺得無聊，我覺得有趣呢？」看著挺胸驕傲又縮回去的傅笑了幾聲，帶著些微揶揄的口氣說，之後他握著聖徽，思考了一陣子。

「…，我之前說過痛苦是相對的吧？落差越大痛苦越多…，大概就是這樣吧。」
「很多人都覺得我人不錯，當然，這也是因為我想讓他們這樣覺得…，被信任能讓很多事情變的更容易達成。」他搓揉著聖徽說著。
「但因為我總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值得依靠或信任的好人，」他露出一點嘲諷的笑容：「所以當我重要的人發現我並非他們想的這麼『好』時，將會帶給他們痛苦…，那些痛苦跟失望會讓我感到悲傷，只是還不夠阻止我追求我想要的東西…卻也不代表我感受到他們的失望跟痛苦時，能完全無動於衷。」

「真可惜，我好想看你畫的明日奈。」他露出可惜的神情：「我覺得澄和的作品很有趣是真的…你難道不喜歡嗎？能寫出那樣東西的人可是很少，他鐵定有某種常人無法理解的天分。」

「是嗎？」聽到傅只是單純因為好玩才碰毒品，羅崔斯也沒有露出太驚訝的神情，抽菸、吸毒、喝酒之類的，剛開始時很常都只是好奇，或被同儕影響才跟著做，「你的父母跟你不親近嗎？」

「我覺得你肯定不會覺得有趣……」瞄了羅崔斯一眼，傅蜷曲起雙腿，抱膝靠在對方旁邊的床架上。這件事相較之下沒有剛才的話題嚴肅，卻讓他更抗拒說出口，畢竟不是什麼正經事，在這種氣氛下說更覺羞恥。

但羅崔斯已經向自己坦白這麼多⋯⋯又猶豫一段時間，才湊到羅崔斯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而後轉開頭裝作沒事一樣繼續聽羅崔斯回答自己的問題。

聽起來羅崔斯的言行比自己想像的還具有目的性，不過人本來都會有反差，裏表如一的才是少數，至少他是這麼認為。
「你的重要之人……跟你不親近？」他有一點想直接問是誰，「是誰？」
……
問完後晃神了一瞬，覺得自己好像回到那個說話不過腦子的年紀。

「如果他們知道你這麼在乎他們的感受，大概會挺感動的？」在不知道對方所指的對方是誰前，傅選擇不多發表想法，這種事放在朋友還是家人身上差得太多。

如果這對於羅崔斯來說是最大的痛苦，眼前的牧師遠遠比自己想的重感情多了。

「……？」臉上的表情已經足夠回應你的問題，傅不打算另外解釋，甚至分不清楚羅崔斯到底是真心稱讚還是在說反話。（但中之很愛澄和大師的作品）

「親近啊，父母跟我感情很好。」回想起童年與父母相處的時光，他的雙親對他近乎是寵溺，「可惜我是個沒什麼自制力的小孩……他們就算在哪個靈界知道我吸毒吸到把遺產都花光了，大概也不會罵我，只會勉勵我。」看著門口的布條輕輕晃動，說起父母，傅多少還是有點想念。

看到對方神秘兮兮地靠過來有點不解，畢竟這邊明明就只有兩個人？難道其實還有躲其他人在附近？

邊這樣想的時候，傅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在他咀嚼語意中的意思時，這個東方人就已經快速閃離，開始繼續問其他東西，看起來這個話題比想像中的還令傅害羞？

羅崔斯想著，臉上逐漸露出了一個報復性的笑容，現在，香氛蠟燭的暗示顯然把這個牧師原本的貼心給吃了，他連自己想讓對方多露出點害羞神情或帶來多點困擾的想法都不打算隱瞞。

「喔～所以說呢？你做愛時的特殊癖好是什麼？」

羅崔斯露出一副天真無邪的神情，就這樣把對方藏著的東西問了出來，比起問題的答案，他先是回想到他們剛認識不久時，對方酒後失態的樣子，那真是比平常有趣很多。

「不過，」他收斂了笑容：「你父母對你真是相當溺愛…到一種不知道好還是不好的程度…。」
「…我們以前很親近…，但是現在，我不想去想他對我的看法如何，他說不定覺得我根本不在乎他…我、我不想繼續想下去…。」他說著，身手揉了一下鼻樑：「好的，請你快點說你的特殊性闢是什麼。」

傅差一點就拿起旁邊的十字鎬塞到羅崔斯嘴裡了，他抓緊衣襬在做最後的掙扎。
「有我這個前車之鑒在⋯⋯現在我相信所有小孩都要罵才會乖，你的家人會罵你或打你嗎？」顯然他並不想讓話題就這樣被羅崔斯帶跑，提出了好像國小生下課才會聊的話題，都幾歲了還在討論爸媽小時候怎麼教育自己，「或許等你出去後你們該好好的吃一頓飯聊一聊。」當然，也要有辦法出去了才有機會。

傅想起一開始進來商場時看到的那幾條事項，如果自己看到了門會直接出去嗎⋯⋯？還是會跑去M鎮意思意思喊一下羅崔斯呢？

還未得到答案，又被羅崔斯提醒了一次本想逃避的問題。
「哈？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個？」這牧師一臉看好戲的樣子讓傅更不想說出口，他漲紅著臉朝對方豎起中指又放下，「你⋯⋯你也要說。」

鬼使神差的，他將臉埋在雙膝之間，咬牙切齒的和對方交代了這個問題的答案，連露出的後頸也泛著一片紅。

交代了什麼你倒是說啊　幹　我是不是又要私訊問你(對，我私訊問出來ㄌ....

羅崔斯看著傅羞恥的神情跟泛紅的後頸，感覺內心被大大滿足，不只是好奇心被滿足的快樂，更是他之前說的…控制跟預測他人行為帶來的滿足，雖然他自己現在也是香氛蠟燭下被控制的人之一，但這不妨礙他感到愉悅，這樣的快樂確實不是白粉能取代的。

只是傅的性癖確實有點…官能？他說得斷斷續續、吞吞吐吐，但也算詳細，讓人不免會去想像他之前的經驗…，這讓羅崔斯感覺到耳朵開始發熱，同時開始疑惑為什麼話題會跑到這邊。

「所以你喜歡男人？而且喜歡當0號。」想著他剛剛說的內容，不免這樣推測，只是相較於傅，羅崔斯對自己的性癖倒是沒覺得太羞恥，他很隨意的講出自己的：「…，我在床上沒什麼特殊的癖好，…硬要說的話，我比較喜歡跟單純的已婚或已有對象者發生關係…，他們對伴侶的內疚讓他們變得很好控制…，可惜，大部分會外遇的人都滿不單純的。」
「我也喜歡可能被發現的刺激感，但旅者保佑，我還沒被抓到過。」他笑了笑，說這種事情顯然比提起自己重要的人來得輕鬆。

「我的家人對我的教育很開明…，是不會打，但是如果做錯了事，會碎碎念很久，想盡辦法跟我講道理，…我不確定…若我還能回去原本的世界，會不會回去找他們吃一頓聊一聊…。」他摸著聖徽慢慢的說。

「我沒有只喜歡男人，只是要發洩的話跟男人一起比較合的來。」他緩了一會才終於抬頭澄清，但也始終不敢看向羅崔斯。
這應該是他人生第一次跟床伴以外的人說這種事，好險羅崔斯沒有用自己說出來的東西調侃自己，除了羞恥以外他感覺並不算是太難堪，甚至可以說……有那麼一點點興奮。

羅崔斯的性癖讓傅忍不住以有些疑惑的眼神打量對方，他覺得與自己比起來，這個牧師的性癖才是真正在挑戰道德底線，「這很像是A片才會拍的主題，單純的人是挺少的，但笨的應該很多？你也喜歡跟有對象的人交往嗎？」又回想了自己在商場見過的人，「不過我沒在商場遇過幾對情侶，你來到這裡這麼久了……有跟別人做過愛嗎？」這場對談逐漸腥羶色，都是牧師害的。

「聽起來你的家人應該也挺愛你的，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談一談，我看你也很重視他們。」看來羅崔斯的重要之人就是他的家人？

好喔

这是你ㄉ宿命

「…考慮搞出人命的問題也許吧…。」沒想到還要繼續這個話題，看來傅是開頭很恥但之後就還好的類型？
羅崔斯默默地想著，一邊想到他過去做了過頭，屁股可能…，然後就搖搖頭，不再想下去，萬一他把這些想法說出來，傅大概又要當快煮熟的縮頭烏龜。

「…我想我不太適合穩定關係，所以，沒有…，我不想跟誰交往。」不管對方有無對象，他都不想，至少現在的他不想，「那你呢？你在來商場前有情人嗎？…該不會是你的員工？」父母雙亡，而抽菸時他對原本世界擔憂也只提到員工。

「有，你應該也待了好一陣子了吧？難道你沒有嗎？」雖然他不確定傅多久前來的，畢竟自己之前沒有問過…。
羅崔斯剛到商場不久就遇見了傅，但傅卻不知道修茲死亡後會有平行世界的他替換過來這件事，…這代表著傅也許抵達商場的時間跟自己差不多。

沒想到之後又問起家人的事情…他真的是寧可傅繼續跟他講腥羶色話題…「…我做了許多他們不認可的事情，而我不打算停下來…，既然如此，我回去跟他們聊天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他露出一點冰冷的神情，握著聖徽說。

如果羅崔斯把內心的話說出來傅真的會與對方在此同歸於盡。
「哦……」原來只是想用一下別人的東西，他猜測羅崔斯應該是比較自我為中心的類型，反正這種事本來就是有遇到才有沒遇到也不會特別去想。
傅有點想跟對方問上次與雷斯特調情的事，但在開口前他忽然想起自己跟梨子亂說話的事……覺得還是別提比較好，「你說我的員工……？」對於此猜測，他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他只是我的床伴。」

「有啊。」大方承認，又不是處男了這種事沒什麼好害羞的，會讓他難以啟齒的話題已經過了，「說實在我很難想像你跟別人約砲的樣子……你都怎麼說的？對象怎麼樣？」瞇起眼睛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等著牧師表演。

羅崔斯聽起來像個要跟天主教家人出櫃的同性戀，張口了好幾次，最後傅在這個話題上放過了羅崔斯，對於別人的家務事還是別太多嘴，或許等他們相處的再久一些。

「…你對這些事真感興趣？不過，好吧…，」至少對方不再抓著自己不想講的東西問了，「我滿被動的…，跟你不一樣，我對性愛其實還好…，所以平常不會特別去約，大多是聊天的過程對方隱約透露出意願，我若想試試，就會順著對方的意…。」
「…在對方有對象的情況下就比較是我會去…，基本是挑吵架或是他們感到孤單、酒醉的時候趁虛而入，畢竟我是『好人』，他們大多願意跟我聊一下最近的挫折。」他假裝天真的笑了一下。

「原來是床伴而已嗎？不過那也是性夥伴了…看來你們之間確實有某種信任基礎…，你呢？你怎麼跟他人約砲？又大多喜歡怎樣的類型…考慮你的性癖，至少也要比你高壯或是持久吧？」

自己都說了這麼多，當然也要挖牧師的，雖然對方似乎反而對這種話題很免疫，於是後來便成了單純的聊垃圾話。
今天聊的事情有點太多，他也需要一點時間緩緩跟消化。
「果然是這類型……你是那種會在別人喝醉後說要送他回家最後帶回自己家的人？」不管是不是自己說的這樣，應該都是那種會拐好幾個彎才跟別人約的類型，他就很難想像羅崔斯單刀直入開口詢問別人要不要打炮。

「算是……至少知道他沒有病。」聳聳肩，傅站起身拍拍衣擺，「你……你明明對這種話題沒什麼興趣吧？」比起這些問題的答案，他覺得羅崔斯就是想看自己窘迫的模樣，「約這種東西聊兩句直接問不就好了……嗯，我喜歡找西方人，最好是……」後面說了一些什麼全因為說的不情不願，整串都糊在一起。

拋下亂七八糟的答案後如逃離現場一般快步走到自己點的香氛蠟燭旁邊，點起原先自己放在店裡的蠟燭，並吹滅現在的，「前陣子去某間週年慶想補一些檀木蠟燭，結果用起來總覺得味道有點奇怪。」十分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若要由我主動的話，我不喜歡讓自己目的性太明顯…，」他聳聳肩說，「另外，我會比較想去對方家裡…。」之後他聽著傅糊成一團的話，大概只聽到什麼…粗魯…？無禮？確實跟性癖很接近…。

而當他聽到傅吹襲檀木蠟燭後說的那段話，肉眼可見的臉色發白。

——

对完这个交流整个人老ㄌ40岁

這個無盡的折磨終於結束了…

讓我回去柏德之門……

雖然把傅ㄉ性癖抖出來讓我滿爽的…

雖然聽牧師ㄉ故事有夠爽但代價好大但真ㄉ好爽

我也想回去柏德之門…你下次啥時可以玩

這個交流就是我們彼此折磨　然後痛並快樂著…

我明天放假（直接在底下開約逃避一切

好耶

那我晚上可以玩時叫你

好 我七点起床

好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