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問





——公子釋玉。
latest #36

  立冬時已至,蕭蕭風正來。劍葉終不抵那涼息一嗽,全落了地。按理說,這本是一副寒瑟景致,可如今這街頭巷弄卻是不顯淒淒。

  一切還得多虧那聳槭有靈有骨。縱然隨風落土也無意待朽,沉木根前盤罩赤丘,隨燈火相映、相燃,再紅了遍槐鎮。

  不過,這樓外的艷到底是入不了樓內人的眼。

  遠樓雕廂裏,司徒尋玦滿腹心神獨獨給了那海石榴式雕紅盅,只見他擒笑,饒富興味地賞著那添了酒液的雅器,把盞間旋入皎明,珀池浮光粼粼,映躍銀淺間。

  而那蠟炬隨風巍曳,彤光便丹筆似的勾勒那人眼餘,一張公子柔顏便莫名讓你覺得窗邊人又滲進幾分詭妙,也怪想起古老神話中那眼裡灼烙金陽的鴉。
꧁槐根|尋玦꧂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若不投機,先離也無妨。」視線不移,他不輕不重地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司徒無意為難,這點你定是知道的。」

  縱已不是頭一回與鑑者來往,但你也未曾想過幾日前聽到的訛言,還真能引得他有如斯變化,不僅出手份外闊綽,竟還得了機會同席享餚。

  只能說這名物與黃湯名列玉公子癖中之前位,如此效力今日可算是親眼見得。

  定要探他若翻箱倒篋,你暗暗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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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聞起來像什麼?

  「嘗見書上有云,昔以香草美人稱頌君子。既為從儒者,自然是仿效此舉。」

  「無奈,司徒駑鈍。置薰香於房、懸香囊於身,卻對蒔花學問不甚理解,亦記不清添購時頭家所言⋯⋯」

  「或許,你能為在下解答?」

  語畢,司徒尋玦像是真有心求教一般,起身換位,擱下華杯後便輕拉過你手邊那張還得空的鏤花小几,挨位坐下。

  霎時,你便明白君子適才所語,因為那隨生理一顫的鼻息間襲過的確實是香草迷人。

  似乎又過於迷人?

  「可有答案?司徒願聽指教。」他含笑著問,心裡頭卻早早有解,知道你眉羽之所以挑起,必是因疑惑擔重了心尖。

  數項花名點過,卻無幸以芳名作結。

  你如他所料的搬不出一套完整說法,只因你並不敢肯定,那最底最底的香息,究竟來自何方?

  那是一股君子罕攜而女伶常偎的軟媚。
3.最喜歡什麼食物?

  「是不是有些過?才晃得你一時間忘了回話。」半分打趣半分歉的同時,他已喬整好座位。你與他再度回到主賓席次,公子背後又成夜幕。

  當你正想著下一道惑時,門外卻傳跫步落聲,愈發輕卻也愈發密,不一時便隨黑影一齊近了房。

  「進來。」他微微提起了嗓向外招呼道,原來門外人正是那忙進忙出的小二,只見他一張僕面,一雙糙手,端著一盤熱氣蒸泛的小點,額上有些薄汗,不知是灶房裡的燜,抑或是侍奉貴客時有的緊張。
꧁槐根|尋玦꧂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多謝,有累了。」公子言語懇懇,行止彬彬。由你觀察下來,你發現司徒尋玦特別待見勤業之人,就連方才在棧下用膳時,他也是左一句有勞,右一句銘謝。

  時間正好,不如就問這個?你想。

  「喜歡的食物?實說,司徒並沒有特別偏好的食物,平時也吃得簡單,不過食些尋常菜色,全看姨的心情決定。」答話時,他架穩手裡烏木筷,靈活地揀起那恰合置口大小的籠中物,享食而不失端雅。

  「那便選這糯米紅棗罷,我是喜歡才讓它上桌的。」
56.穿著怎樣的衣服?

  「這要看你問的是料子抑或是式樣?若為前者,只能說當世華綢終比不過那繼古絲帛。合適的便是好衣。」順撫過袂,他語氣中挟有絲絲感慨,儼然是讓鑑者研昔究骨衍出的憂緒串了身。

  所幸,那沉氛也不過份滯留,你見著玦公子薄唇微張,掉落一聲輕呼後又復返回清淡姿態,「至於款式,想也是同樣道理。」

  「合適的便可。此故,司徒並沒有獨愛的款式,襽衫、襜褕、袴褶均備,不過循地而著、依事而扮。」
12.有過性行為嗎?

  「真猜不到你的心思。當才問著外在之事,怎得峰迴路轉拐進了內身之私?你倒是挺有趣。」聞你驚人之問,這玉人面上雖僵了一瞬,回神後倒也不顯羞惱,甚是因悅而朗笑出聲,他縱使察禮而即時掩袖,卻仍遮不住那彎起的弧。

  他歇了幾秒,又執過杯抿過一小口才道:「縱然史有坐懷君子當之節操表率,但世上亦有道曰之『食色,性也。』,依循此說,司徒認為,若君子好色而不淫,那同人共赴雲雨,亦不失為人間樂事。」

  「如此,你認為呢?」他再一次笑瞇了眼。
43.最崇拜的人是誰?

  「再繼續問吧。」醴釀過喉,男人一副潤聲便瀑過一層啞,一層慵。你見他緩緩地眨了眨眼睛,又一次喬過姿勢,托腮望著,期待你還能有幾分古靈精怪能取悅。

  「呵、緣生早該同你如此暢聊才是。」

  玉公子忽地一句美言溢口,可不知怎地,你卻覺那溫聲顆顆若雹珠,打得背脊隱隱發疼。

  別是錯覺罷?

  你嚥下了一口唾,不自覺地坐得端正起來,並在腦海中速想著究竟有什麼疑問能彌補方才的冒犯。

  於是,你小心翼翼問:最崇拜的人是誰?

  只能說你是真慌了手腳,意識到自身正是冰上踮履的危態,卻還是施力不當,尖破了那凍層,引得寒氣立時衝過司徒尋玦醺醉泛暖的容顏,使他一瞬便清醒過來。
꧁槐根|尋玦꧂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長我育我,老司徒當得此銜。」

  他不帶絲毫猶豫道,你雖對於這輪促答小有震驚,卻也竊竊慶幸著數輪下來終於探得一解不必再思量。

  卻不料這正是他要的。

  而你正中下懷。
15.什麼狀況會讓你生氣?

  還來不及感嘆完簡答的好,你猛地想起另一件事,這天得要是一來一往才稱得上聊,當他匆匆作了個結,也就意味著你得再運轉起腦殼子,才不至於讓對話就此沉默。

  所幸,你還是挺有取材天份的。

  剛剛或許是一時失誤,而你也竊想著若知道何處為底,之後便不會逾越,自然不必再擔心是否得罪司徒公子。

  「說來慚愧」他邊答邊將往那見底的瓷杯裡添入新的酒液,「在下修養並不甚好,經常為的瑣事和自個兒置氣,這要談下來恐怕是要讓你笑話⋯⋯」待酒瓶安穩落位,他回見你的眼神裡安上請求。

  「讓司徒自罰一杯,好麽?」

  最後,你擺擺手無意為難。

  而他也依了你,半滴不沾。
58.內向還是外向?

  「若不是外向的,要如何同人做生意?」覺得你的疑問有些兒傻,那翩翩公子又是一時失笑,「可別忘了,我也算是做買賣的。」
50.容易哭嗎?

  你印象裡的他總是莞爾姿態,薄唇在笑、眉眼也在笑,還時不時的笑瞇了眼。

  你想,那便趁機問個相反的試試?

  「不容易,然也不代表司徒無情。」

  否語之後,便是猝不及防的靜,你看著眼前人一副欲言又止,最終是闔上薄唇、垂下眼眸。當你正想著要不換道題時,他竟是下定決心般再啟口,灰瞳裡苦水覆柔情。

  「還正是因為那情比淚重一些、多一些,才泣涕不成。」

  「這般說法,你願相信麼?」

  你點了點頭,心中暗暗猜想道:看來這沉默,實是因為難言之隱?被他勾的也是一陣愁起,你點點頭讓題就此別過,再拋了新的疑問。
47.能容忍暴力嗎?

  「理當是不能容忍。京城如何姑且不提,在這無轄地域,不分明街暗巷,難免見得此景。」

  此聞一出,你見他那懸杯的手滯上片刻,眉頭亦是微蹙,流露悲憫神色,下一秒所揭的便是市井陋面。

  當你收答欲回以應語時,那公子卻是再開了口。

  「但江湖若平,又何以稱作江湖?不過是一灘死水。或許,仍有其存在之必要。」

  「或許。」

  這回不只他不肯定,連帶著你也不肯定。
꧁槐根|尋玦꧂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16.最喜歡一年中的什麼時節?

  怎感覺是越聊越悶,還愁。難道是因為夜深了、冷了的關係。你捂了捂手,也飲過他再為你斟上的酒,想引動骨子裡的暖。

  「若不棄嫌,披上吧。」注意到你畏寒樣態,不及一句推詞,公子他是言行一致,將那毛料披肩予了你,身上獨留那染青深衣。

  你只得向人道謝,捎上的關心換來他搖首,而你也借題發問。

  「小雪時節。」

  他說,並向窗外看去。
    「不遠了。」
꧁槐根|尋玦꧂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60.享受大自然嗎?

  循此,你依上一題衍著。

  「若跟青絲比,恐怕稱不上享受。」

  「不過,並不討厭。」

  熟名一出,你登時想起過去幾次見時,那不是立於男人肩上,便是在他懷裡的毛團兒,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於是你多問了一句,今兒個怎沒見到小傢伙?     「出門前見牠和九臨鬧著,便託付給九臨了。」
꧁槐根|尋玦꧂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57.愛冒險嗎?

  雖說中有插曲,但細想下來無論是提問或是閒話他皆順利接應,也鮮有多做猶豫。

  而在不知不覺間,那圓籠裡的棗糯米早分食而盡,那壺茶花酒也將要見底,後來想想卻發現大多都是你喝的。

  或許這玉公子好酒卻貪不得杯?你摸摸下巴懷揣著。

  「再允許你最後一問,我倦了。」

  枕單臂於桃木桌上,司徒側過頭用有些渙散的眼望著你,另一手則漫不經心的彈弄著那空杯,看來已是醺態,「要知道,我本無需陪你多話。」

  實在沒想到通牒來的如此突然,儘管還有滿腹疑問想從玉者那探究,但頂著那句逐客令的重,你思考再三,最後只卻問了個與前題八桿子打不著的題,你問他:你愛冒險嗎?

  「作為最後,這問得倒是不錯。」他說,而後搬出相應態度坐直身子,也再往自個兒空杯裡斟酒,這回更是先敬再答。

  「談不上愛,說得上敢。」似是嫌不過癮,他輕輕抿過還沾著最後一滴酒水的杯緣。

  「鑑物即是如此。你賭我的眼力,我賭我的見識——有時還得賭命。」

  「把酒亦是。連這酒裡頭都必有摻水。你拋一句,我應一句,又怎曉得咱們之間兑的是什麼?」
꧁槐根|尋玦꧂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若尖冰而非潤玉,這似是他的本質。

  可下一秒你又迷惑了,因為話才終,那人便融給烘過的暖桌,趴伏在上頭,雪花還不及他柔軟。

  「哈哈、我這是說起荒唐話來了。」

  語迷糊、眼迷離,眼下明晰的反是頰上紅雲,證明他神智已呈飄然,而最後一丁點兒清醒只打算留給逐客。

  「行了。」

  「事也辦完,話也問完。」他朝你虛虛地擺了兩下手,「這房今夜可沒多留位。」

  「慢走,不送。」
꧁槐根|尋玦꧂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謝謝幾位點題//
projectonly_01 JUE_1201 YanZi_Cheng lanlan_1112 Nine_crows xxqhy0921
然後也抱歉寫好長又好亂要古不古好像又沒有答到什麼他就一直打太極還假掰(救命怎麼一無是處
꧁槐根|尋玦꧂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啊、還有問題順序我有調整一下!!!但應該都有答到⋯⋯沒有的話請跟我說
◈◈◈
3 years ago
胡縮……你明明超會古的……
YanZi_Cheng: 不⋯⋯你看我那少得可憐ㄉ詞彙量
以這樣的方式回答六十問好新鮮喔!很喜歡這樣的方式好像真的在同個空間與之互動一樣,用詞也非常美,特別喜歡容易哭嗎的回答,情比淚深才哭不出這個說法太讓人有感了特別揪心!
SLC || Sethvros
3 years ago
尋玦中辛苦哩!!!! 寫的好好……喜歡!!!! 這種回答方式真的好棒好有感覺…!!
CTM001: 遲回覆不好意思!!!也很謝謝林瑤中喜歡 我寫的時候其實超擔心的⋯⋯因為司徒通常的應對態度就是這樣神秘兮兮起起伏伏有時候很刺 很怕讓讀的人覺得被冒犯或是不舒服⋯⋯真的謝謝你喜歡!!!哭的那一題答案我也很喜歡,寫的特別滿意!!!但究竟是真是假我覺得要留給以後的故事判斷 (希望我來得及寫完
꧁槐根|尋玦꧂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xxqhy0921: 謝謝雲瀟中喜歡也謝謝你來點題讓我寫⋯⋯希望這樣真的可以幫助你更加認識司徒 如果覺得他騙/唬你(嗯?)那要跟我說我會告訴你他有沒有真的這樣你我們可以來對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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