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nZi_Cheng:
京景寧是個好學的人，對各種未知的知識充滿了好奇心。而某一天他意外接觸到了以生辰八字推測其人性情的方法，但苦於不知自己的生辰八字，只能求助正好上門拜訪的程楓，繼而偶然知曉了對方的生辰。

看對方就不是會慶祝自己生辰的人，京景寧就尋思著要給好友好生慶祝一番，就揪準了時間，在隔年相邀出遊，準備給對方一個驚喜。

一路遊山玩水到了傍晚，兩人便合計到街上找點吃食。對此事京景寧早有準備，他早些天便打聽好了有賣壽麵的店家，一到城裡便領著程楓直接往哪裡去，只是沒料到店家生意興隆，碗都來不及洗，只能端出一碗壽麵讓他們自己看著辦了。

「今兒雁來兄是壽星，這面是專門給你點的，先吃吧。」

望著坐於對首的京家小公子，又看了看跟前那碗熱騰騰的，程雁來挑起眉。他倒是沒想過這輩子除了父母和那位姓程的老傢伙之外還有其他人會特地幫他過生辰。心裡不知怎的，竟有簇小火苗忽閃乎閃地冒了頭。他有些侷促似的搔了搔一頭亂髮。

「……也就去年順嘴一提的事兒，沒想到你還記得。有心了。不過吧──」

壽星從一旁的箸筒內抽出兩雙筷子，將其中一雙遞給了景寧。笑道：

「我一個人怕是吃不完這許多，不如一起吃吧？」

YanZi_Cheng:
知道對方是不好意思一個人吃，就這麼拒絕壽星也不好，不如就先應下，自己意思意思的吃幾條便好。想著，他便接過了筷子向對方簡單施了一禮。

「那景寧就不客氣了。」

「動筷動筷！」

第一回肯定躲不過，跟著下筷

玩一整天著實有點餓小心多吸了一點

(因為兩者只是捧優，故不骰麵條長短的部分，BZ採輪流制，以免衝突)

「啊，失敬。」吃得太嗨沒注意到跟對方吃到同一條麵，幸好及時避開才沒有碰到對方嘴。

他小心地觀察對方，看起來很是抱歉。

「咳……無妨。」他笑著抬眼，面上不動聲色，隱於髮絲之下的耳尖卻泛起一絲可疑的薄紅。

「來，再多吃點吧！」察覺這詭異氛圍一時半會難以擺脫，程雁來果斷撈起麵條，讓彼此有了就此住口的理由。

他餓壞了吧怎的這麼緊張

大抵是過於慌張，身上那股子行伍氣息再難掩蓋，連吃相都顯得有些狼狽，還不小心嗆著了湯水。

YanZi_Cheng:
看對方突然瘋狂往嘴裏扒麵，覺得對方應該是餓壞了吧，就算不這麼緊張的扒麵他也不會與他搶的。

「雁來兄，慢點吃。」拍了拍對方的背幫忙順氣，活像個慈祥的老母親。

「咳、咳咳咳……！沒、沒事兒。」他抹了把臉，擺擺手，覺得自個兒今夜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只是被辣油嗆了一下。」

「你也吃，趕緊吃。」如今只慶幸還有吃麵這件事能當作轉移話題的藉口。

YanZi_Cheng:
看對方反應著實有些奇怪，彷彿是在躲避著什麼，但直接問起怕是不妥，還是先靜觀其變的好。

又給程楓倒了杯茶水，這才小心翼翼的下筷。

非常的小心，發現又夾到同一條麵後便快速識相地咬斷了，順帶眼明手快的用筷子夾斷一截。免的對方吃著自己口水。

看了對方那堪比無影手的敏捷反應，抽了抽眉角，沒有說話。

YanZi_Cheng:
臉上表情風平浪靜，笑容和藹。彷彿剛才沒發生任何事。

「多吃些多吃些。」

「行。」配合對方跟著掩飾太平，又撈起一筷子麵條。

剛叼起麵條程雁來就察覺不對。
怎的又双叒叕跟這小公子吃到同一條麵？這碗裡的麵條也忒少了！無良商家啊！

他滿心無奈滿心憤懣，只得學著對方適才的模樣當機立斷地咬斷了，而後垂下眼，同樣佯作無事發生。

YanZi_Cheng:
覺得這般尷尬的氣氛可說不上慶祝，決定去跟店家確認能不能再點一碗。

「雁來兄先吃著吧，在下去問問店家有沒有空碗了。」

「──哎？不是、景──」

他嘴裡還叼著麵，對首那人已率先站起身，連攔阻的機會都未允，便逕自離席。
程雁來坐在原地默然半晌，而後咕嚕一聲嚥下口中軟食，有些懊惱地扒拉了下頭髮，深深嘆了口氣。

人好心為自己慶祝，自己這又是在幹什麼。

太不識好歹了，程雁來。

YanZi_Cheng:
向店小二詢問了一番後還是沒得到空碗，作為賠償說是能給他們加麵，想了想，看程楓倏才那狼吞虎嚥的樣子，加點麵興許能讓他開心點，便欣然接受了，但還是好好地付了加麵的錢。

正打算回座時正巧瞧見對街在賣豆漿，便又掉頭出去給帶了兩碗回來。

「雁來兄，在下給帶點心回來了!」

「這麼大費周章啊？」先是打點小二加麵，這又端了兩碗豆漿回來。程楓不禁失笑，趕忙起身接過對方手中的熱飲，同時偷偷覷了眼對方的表情，見人神色並無異狀，方才暗暗鬆了口氣。
「甭這麼客氣，這一碗麵就夠我吃的了。」其實光是有這心意便足矣，他並不奢望其他。再多便是妄求了。

然而此時說這些太煞風景，於是他僅是很給面子地端起豆漿喝了一大口。
「嗯，挺香！多謝景寧了。」

YanZi_Cheng:
「別這麼說，這都是應該的。」看對方吃的香也算是有達到此回的目的了。

又看了看店裡，人數跟倏才出去前一模一樣，看來是也還沒來得及收拾。沒事，待會逛街時還能接著吃呢，想著就啜了口熱豆漿，在這寒冷的天氣裡沒有比用熱飲暖胃更舒服的事了。

神色滿足。

「沒有什麼是應該的。哎，你再多吃幾口。」知道對方畏寒，他抬了抬下頷示意小公子繼續動筷。「喝點兒熱湯也好。他這家館子的紅油沒多辣，應當還算合你胃口。」

YanZi_Cheng:
「那在下就再吃些吧!」喝了熱的心情好，反正剛才加了麵再吃點應該不打緊，提箸開吃!

心情太好又吃得太嗨，直接吃得到處都是。

……這小公子是樂得忘乎所以了？

他有些好笑地伸手替人揩了揩嘴角的湯水。
「慢點吃，不夠咱再點。」

未料才剛替人收拾完，他自己卻又遭了麵條暗算，剛撈起的扯麵滑溜不堪，差點就要跌回碗裡。為免它落回去濺起湯水，弄髒二人的臉容和衣衫，只得用不怎麼雅觀的姿勢硬生生將它吸入口中。

「嗯呼......」對方的吃相實在太過滑稽，雖然想憋著但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只能亡羊補牢似的舉扇掩住了嘴，徒留一雙盈滿笑意的眼睛。

「……」
他嘗聽說書人言道烽火戲諸侯的故事，倒是和眼下景況近似，都是博美人一笑──只不過今回他是被戲的那一個。

程雁來覺得自己二十三年來丟過的臉都沒今天多。可看著京景寧的笑臉，卻也只能把鬱悶嚥下肚。他有些無奈地抹了抹嘴。
「……咳，失禮了。」

YanZi_Cheng:
「雁來兄千萬別這麼說，人有失足馬有失蹄，誰能知道麵也有失箸呢。別在意別在意。」說完還是忍不住笑了幾聲，為了不讓對方再覺得難堪，識相的提筷轉移注意力。

不知道是不是想讓自己跟對方變成同一種畫風，吃得十分奔放。整件白衫似乎都要變成另一種顏色了。

「行了行了，你就別跟著一起失箸了，衣服都髒了。這點臉面我還丟得起。」明白對方的顧及，鎏金眸底因而蓄起笑意，他落筷的姿勢較之方才更坦然了幾分。

……許是有點過於坦然了，坦然到連帶著他的雪領都隨著起箸的動作沾上了湯水。

臭男生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下筷也不客氣了，跟著程楓大口吃起來。

截了一口麵吧唧吧唧吃得賊香。

碗底只剩零星幾根麵條，他抬眸覷了京景寧一眼，得到對方一枚輕巧的眼波、示意自己將餘下所剩全數解決，遂依言提箸將麵條通通撈起──

將斷落的麵條復以瓢羹舀入口中，一碗麵總算有驚無險地吃完了。

……為什麼感覺比跑一趟商還累？

見對方吃完了，景寧便也擦了擦嘴。回想了下對方剛才吃麵時的種種反應，不禁若有所思地看了對方一眼，但在對方看回來後就又很自然地笑了起來。

張口便提議上街看花燈，順帶提了幾個觀景的好地方，熟車熟路的彷彿此處是他家後院一般，分明先前說過沒來過幾回。看來為了此行確實是有做了些準備。

「你對此處倒是熟悉。」

京家小公子瞧上去熟門熟路，他乾脆將領路之責全權交由對方。沿途行經熱鬧街市，紅艷艷的燈火替晚歸的人群照亮前路，濃稠的夜色更讓隱於薄紙下的芯蕊顯得更加明亮，彷彿就要包不住那捧火似的。

他趁著京景寧專注於那些花裡胡哨的花燈上時騰空瞅了他幾眼。
道旁一簇簇燦亮的燈色映在人臉上，讓小公子本就細緻的輪廓更平添幾分秀美與柔和。

本只是想確認對方的興致並未因為適才的尷尬而受到影響，可程雁來看著看著，忽然自己竟有些移不開目光了。

YanZi_Cheng:
景寧領著程楓來到一座橋上，這裡似乎是著名景點，上橋賞燈的人多得緊，但從這往下正好能瞧見整街的花燈連綿一線，可說確是賞燈的絕佳地點了。

他興高采烈地透過人群探頭往下瞧，無憂無慮的像個少年。

「好看嗎?」他冷不防地問道，收回流連在花燈上的視線，不緊不慢的迎上程楓在燈光下更顯明亮的鎏金眼瞳。像是要試探目光落處般狡獪的省略主語，映著燈火橙黃的眉眼透著期待的顏色。

那人眼底像是有萬家燈火。

「好──咳、」
然而許是那雙黑曜石般的眼底的狡黠過於鮮活，鮮活到足以往一方澄明心湖驚起漣漪，方才讓程雁來有餘裕拉回神識，繼而有些不自然地轉開目光，將視線重新落到觀景台下的延綿燦色之上。

「……好看。」

「你……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視野倒是挺好。」連話題都轉得萬分生硬。

YanZi_Cheng:
看著對方轉移的生硬模樣，雖然對程楓不太禮貌，但他其實在心中捧腹大笑。甚至沒忍住嚥了口唾沫，只能用摺扇掩住上揚的嘴角。 一些待證實的猜想讓腦中的小自我雀躍地上跳下竄，急不可耐的歌頌預演著新一段戀情的前奏。

「景寧不才，可對情報打聽還算得上拿手。」他垂眸謙遜的拱手，隨即又抬眼湊近了程楓一些，舉扇掩著側臉，生怕別人聽見似的輕聲說道。

「在下還知曉比此處更好的地方，有吃食，能歇息，視野好，就你我二人，也不必人擠人。」溫然平緩的語氣與平時無異，但這字裡行間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總有股曖昧的氛圍。

燦金眸底似有驚鴻掠起，然而那片羽僅僅揚起須臾便又迅而歸寂。

京家少公子的多情在朋友間並非什麼秘而不宣的謬論，他也不是沒見過京景寧如何討對象的歡心。應拒之間僅有一言之距，只是現在前路尚未分明，而作為朋友，他自問眼下沒有揀起後者的理由。於是程雁來選擇將眸心的心緒掩蓋，順道勾起了一個無謂的笑：「行啊，有何不可？」

於是氛圍被延續，只不知最終迎來的究竟是如同目下燈火般連綿的無望，抑或是一氣斷頭的鍘刀。

YanZi_Cheng:
見對方答應他心下大喜，想著許是兩情相悅，求愛有望。捕捉到對方眸中欣喜的光芒，卻疏忽了它黯淡的瞬間，只想著待到了他說的好地方，屆時燈光美氣氛佳，郎有情君有意，自是不會有被拒絕的道理。

那好地方是一間客棧，正好是他提前打點好預備讓他們下榻的地方。客棧正好在街邊，街景視野十分不錯，一點都不輸倏才那座橋。

他先讓小二領程楓進房，自己又點了些酒水和下酒菜才跟著進了房。一進門就見程楓站在陽台邊看著街景，聽見了開門的動靜才將視線投向自己。

「如何？很是不錯吧？」他按耐著因期待加快的心跳，笑著湊近對方身邊問道。

他調轉目光，輕巧將人框入金海之中。長街燈火如晝，美則美矣，然而這半生多少如畫景緻於他而言均如白駒過眼，唯有那人那麼恰巧能常駐眸心。
他知道自己始終如一，卻也明白京家少公子的眼光從不曾在一景一物一人身上停歇太久。

程楓接過對方手中的酒水和菜餚置於臨窗案面，聞言笑了笑：「你的眼光我向來信得過。」
隨後抬了抬下頷示意對方入座，又替彼此各斟了半盞酒──誠然京家少公子的醉態並不宜人，卻也不是滴酒不沾。他甚至希望這點酒水能讓對方鬆懈到暫緩自己稍後可能面臨的處刑。

YanZi_Cheng:
美景就佳餚玉露，家常過三巡不膩。與程楓往來向來令他感到舒心暢快，他敬君子，更敬亂世中的君子。

"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是他渴望貫徹終生的追求，有人得行此道必然讓他敬重萬分，能與其結交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份，能成為至交也已十分滿足。故此前他並未想過能與對方發展成另一種關係，直到今日因那食麵的意外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

動心是一瞬間的，他本就對對方有好感，將它轉變成另一種層面並不困難，應該說那條界線於他本就十分模糊。那份情愛這般輕易，算得上是一種衝動，而他不覺有異。

既然決定要行動了，那這萬家燈火的景色也變得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就只有眼前的人，估計是藉著酒勁，目光便也毫不避諱地落在程楓身上，托著腮有一搭沒一搭得應和著他的話語。但此時連語句都變得朦朧不清，他只想儘早證實心中所想。

「雁來兄，咱倆要不要試試?」

「──」
這份情愛這般輕易，如換作旁人，幾乎算得上是一種恩賜，可他不覺慶幸。

積攢多年的情感將理智拉扯成細細一線，只再緊半分便行將斷裂──飛蛾撲火如此輕易，即便觸目所及只有灰燼，也遏不了展翅的本能。而他亦有足夠的理由去答應、進而索求。對方給予的台階太過剛好，順理成章拾級而下更不過片刻之間──只是有人雁侶相棲，終其一生只對一人傾盡所有；有人遊戲人間，推杯換盞間便能交託一晌歡愉。他給不了他奢望的長相廝守；他亦給不了他想要的自由灑脫。

連同歸於盡也失卻意義，倒不如瓦全。

不過是既知的結果。於是理性自懸崖邊拽回。他本欲塘塞，反正插科打諢慣了，連自身的難處都能變成笑料。可一轉眼卻見那人一雙黛眸在燈下盈盈煌煌，彷彿盛了初春月色的半盞酒水，令聞者自醉。
倒也是難得的認真。

……這下再裝傻可就不美了。
程雁來別過眼，將見底的杯盞重新斟滿。眼角弧度似笑非笑，語氣卻仍舊溫和。

「不了。沒什麼好試的，咱倆不合適。」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難掩吃驚的神色。愣了一會便用摺扇輕觸下巴的動作像是在提醒自己應當謹言慎行一般，小心地觀察對方的表情。

依多年的情場經驗來看，程楓該是也對自己有好感的，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被拒絕。但現在看來會被拒絕應該不是因為自己判斷失誤的緣故?

他跟著酒斟滿盞，殘忍的好奇心驅使他挖掘那份動搖，像隻徘徊在桌緣水杯旁的貓，要把最後一點從容也擊倒。

「失敬了，莫不是景寧誤會了......?誤以為雁來兄對在下也......」

「……倒也沒有誤會。」死到臨頭已沒什麼可隱瞞，遑論事實本難以掩蓋，紙終究包不住火。問個清楚也好，讓彼此都能死個明白。

「我心裡確實有你。」一直只有你。但你心裡沒可能一直只有我，那倒不如在烈火焚盡你我之前便將之摁熄於罈底，連墳塚也不要有。

他一面說，一面順手將對方杯裡的酒換成了茶水，免得這人一個不慎喝大了讓兩人一道遭殃。卻是將自個兒的杯中物一飲而盡。
「只是我適才也說了，咱倆不合適。」

「……」

他愣了愣，眼睜睜的看著杯中酒水被換作茶水，似是意會了對方話裡的意思。心中不禁感到一陣酸楚，並非因為自己求愛無果，愧疚讓他羞於直視對方。

他怪自己沒有及早察覺，草率地提出這樣的邀請讓那雙本該明亮意氣風發的眼睛蒙上陰影。他恨不得馬上找個坑跳下去把自己埋了賠罪，但誰都知道這樣解決不了問題。

所以他站起身，向對方深深地行了一禮，頭低得能與舉在前頭緊握摺扇的雙手齊平。

「是景寧草率了，大喜之日壞了好友酒興......還望程兄切莫介懷。」往後也繼續與景寧做朋友吧。

他沒能說出口，縱是十分不想失去程楓這個朋友，但那樣的要求對他來說未免過分了點。讓對方將自己的心意深埋，再配合著自己裝作若無其事?他可沒那臉繼續這樣折磨對方。

「你這又是幹什麼。」
他苦笑一聲。京家少公子心性純然，卻絕非不諳世事，與生俱來的聰慧反倒讓他得以洞若觀火——小少爺不是不懂，只是擇善固執，選擇在亂世間保有一份難得的善美。而這份機敏也注定自己這份終將無疾而終的感情瞞不了太久。想來依他的敏銳，定然也明白了適才所言的那句「不合適」究竟深藏多少涵義。
程雁來扶得人站直了，頓了頓，爾後將掌心輕按上對方肩頭——就如同以往一樣。
「草率什麼？你我之間不言這些虛的。——行了，快坐快坐，菜都要涼了。」

程楓一面替人佈菜，一面不動聲色地調轉話鋒，絮絮叨叨起明後日的安排：哪一片湖域正適合此時遊湖、哪一脈山路恰有楓紅滿目、哪一家菜館又出了令人食指大動的新菜式，引得門庭若市、人頭攢簇。
於是原先透不過氣的氛圍隨著一字一句所鋪展的前景而逐漸鬆快。他在用這些告訴京景寧：縱然你我今生無緣，也依舊是朋友。

聽著對方將那風景美食形容的有聲有色，他原本微蹙的眉頭也漸漸舒展。程楓一邊說著，他便也一邊點頭應和。

神情溫然專注，時不時就著茶水或夾了幾口小菜，模樣稀鬆平常的緊。就是話少了許多。

琢磨著，盤算著。

終究是太年輕了，縱是閱人眾多也有誤算。戀人自古多別離，卻總有人用情至深，他原以為程楓不會如此，看來聰敏也總會不知不覺讓人變得自負。

然而既然傷害已成定局，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設法不讓疼痛延長，殘忍有時或許才是最溫柔的。

街上賞燈的人群已逐漸減少至零星幾點，確是已到歸府休息的時辰了。

景寧將杯中最後一點茶水飲盡，便也起身與程楓拜別。對方貼心的將他送到房門口，他並未推拒，只是在離開前又回頭看向對方。

「雁來兄，青春只一回，可別浪費了。」他說完淡淡笑了笑，又向程楓施了一禮，便轉身回自己房裡去了。

他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至少他清楚現在的自己給不了程楓想要的。那麼何苦讓人空守不可期的將來。

你那麼好，別只看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