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苼海站在對方不遠處，不著痕跡地替著那女孩兒瞻前顧後，怕人被傷著了。

看人那般楚楚可憐地模樣，都不知該不該貿然搭話。

今日天朗氣清，是個適合出門的好天氣——可惜的是身邊的人都沒有空閒出來晃晃。

湘頤被家人叫走了，華鳳的人又在處理出演的事情。認識的人都沒空看照自己，想到這女孩有些失落，嘴不自覺厥起，但馬上打起精神，思索著偶爾也該自己一人行動才是，否則一直託人照顧也太不獨立了！心動不如行動，小小的身軀一溜煙的從旅舍鑽出，在市集上東晃西瞧。

人群匆匆，龍蛇混雜什麼樣子的人都有，直到方才不注意撞到一介彪形大漢，凶神惡煞的樣子終於讓靈兒的心理防線全面潰堤，慌忙地道了聲歉後便躲到巷弄口避開人潮。

... ...

——然後二話不說哭了起來。

HuaFong_5:

跟上去前朝那彪形大漢踢上一腳，趁人來往間又混進人群裡讓人找不著身影。
瞧見巷口啼哭小兒，葉苼海愣了會兒，理了自己有些散亂的衣冠，湊上前去，他彎了腰，和聲道：

「小姑娘，妳怎麼在這裡哭呢？」葉苼海拿著帕子，遞給眼前的淚人兒。

「靈兒想跟湘頤、還有華鳳的人一起逛市集⋯⋯一個人好寂寞⋯⋯」眼淚仍然撲簌滑落，也沒有裡會問話的男子究竟認不認識話中的姓名，只是啜泣道。

「哥哥⋯⋯哥哥也是自己一個人嗎？」哭了半晌才抬起頭來，儘管袖口一被淚水浸濕，但還是接過對方遞上來的絲巾擦了擦臉，「大人都不會寂寞的嗎⋯⋯？怎麼都可以一個人行動呢⋯⋯？」童真的語氣裡滿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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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苼海想著她的話語，思考了會兒，便道：「這個嘛－－姑娘也許無法領會我的話，但……」葉苼海整個人蹲了下來。
「大人啊，就是領會過寂寞，才能學會去跟寂寞共處，」葉苼海本想伸手去揉揉人被哭紅的眼角，但想想還是作罷，「哥哥我倒也不是能忍寂寞，只是還能忍罷了。」葉苼海咧嘴笑了笑，「妳叫什麼名字，咱們認識了，妳就不寂寞了吧。」

「是這樣嗎⋯⋯？」對對方的話似懂非懂的樣子，只是眼巴巴的望著蹲下身子和她說話的男子，慢慢止住哭泣。

「那靈兒會努力的！既然哥哥能做到那靈兒一定也可以！」攥緊小手，像是打氣似的露出笑容，「啊！但是哥哥寂寞的話也不能一直忍喔！會憋出病來的！」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補述，「庭春哥哥都說要適當的表達情緒才可以！活的壓抑太累了！」

「人家叫靈兒！大家都是這麼叫的！哥哥呢？」方才已經重複好幾次的詞語就是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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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沒錯，你朋友說的是，憋著太累了，」葉苼海笑了，認同的點頭，「那我就不忍了，要是生病了，靈兒姑娘的臉有給哭花了？」
「某姓葉，名苼海，字浪遠，靈兒姑娘怎麼喊都行。」葉苼海撐首，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番，「靈兒姑娘……看來是哪戶人家的千金吧，怎麼自個兒跑出來了呢？」說著便下意識的伸出手，像是要抱抱人家。

「因為大家都太忙了⋯⋯沒辦法陪靈兒出來玩、靈兒又很想要來逛逛市集，天氣這麼好⋯⋯」失落的垂下頭，鼓著腮幫子咕噥。

「⋯⋯！苼海哥哥如果沒事的話要不要陪靈兒逛逛呢？」直勾勾的盯著對方瞧，「剛剛靈兒碰到一個長得好可怕的人，想說如果有人陪應該會好點⋯⋯？」

像是在徵求你的同意，眼睛吧嗒吧嗒眨著。

HuaFong_5:
「我怎麼能拒絕姑娘呢？」葉苼海同意了，況且放一個小孩兒在集市裡亂走實在危險，要是有歹徒不安好心就糟了，「放心，有了我，再來十個兇神惡煞，我也不會讓妳再哭泣了。」
「靈兒累不累，要不要我抱著妳走？」

「哥哥可真會說話！好會討女孩子歡心！」喀喀笑著，嘴上是這麼說，但確實也被逗得開心。
「可以嗎？靈兒會不會太重？但靈兒覺得靈兒很輕應該不會麻煩哥哥？」劈裡啪啦說了一堆，但還是伸出手貌似同意對方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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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能得靈兒姑娘欣賞，今日浪遠可得好好帶著妳玩。」葉苼海輕易的就將人抱了起來，一手擱在人膝後，讓小姑娘能好好坐穩在自己手臂上，「靈兒確實輕巧，像是在抱娃兒呢。」葉苼海與人閒話，便走出了巷口，想帶人到處晃晃。
「對了靈兒，哥哥我給妳看看哥哥的寵物怎麼樣，他可是我的好夥伴呢。」想想現在也差不多該是彩雲回來的時間了。

「喔？是什麼樣的寵物呀？」感受到對方的確輕鬆的將自己抱起，聽苼海這般提起邊有些好奇，「唔、讓靈兒猜猜⋯⋯是嗎？」
狗/鳥/馬/貂

猜對的自信

「是貂吧！靈兒有猜對吧！」胸有成竹的樣子真不曉得哪來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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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靈兒的貂是哪種動物呢？」雕貂讀音一致，不知靈兒說的又是哪一個。
葉苼海騰出一手，抿抿嘴後就是一記長嘯，聞聲而來的金影俐落，一雙大爪穩穩地抓住葉苼海的手臂。
「靈兒想的是這種嗎？」 葉苼海把彩雲拿遠了些，怕是嚇著人了。
彩雲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靈兒，歪了歪頭。

驚嚇
覺得彩雲可愛恐怖

「」霎那間一龐然大物振翅停在苼海臂上，鋒利的彎嘴和炯炯有神的瞳孔，配上方才的長嘯也足夠把孩子嚇著了。

「不、不是⋯⋯⋯⋯⋯！！呀啊！！！」反射性地掙脫苼海的環抱，肉眼可見發顫的躲在不遠處，眼淚又撲簌簌滑落。

距離靈兒不見已經有兩個多時辰了。

宋湘頤也顧不得禮貌，使輕功在民舍屋瓦上四處尋找從外地來的地方千金跑到哪去了，華鳳眾人也憂心忡忡的四處奔走，一個孩子這麼興師動眾的，自家么弟也從沒讓人這麼不省心過。

又一個四處張望，終於在松樹上瞧見那抹再熟稔不過的天藍色斗篷還有哭聲，身旁還有一位身分不明的男子和一隻巨鵰——怎麼想都是碰上些不好的歹人歹事。

想到這便頭皮發麻，世風日下竟到此等程度？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童都要欺負？雙腿一蹬，從屋瓦上落下，不偏不倚擋在來路不明的男子與靈兒間，一手護著自己小姐，一手防備地抽出腰間的劍直指對方。

「說，你做了何等好事？小姐怎麼會哭成這般又與素不相識的人待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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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狗來了。
收起失禮的想法，葉苼海只是笑著抬了抬手，讓彩雲再去飛個幾趟，見人刀劍相向，葉苼海的笑臉沒有半點扭曲，只是站直身子，雙手揹後。
「這位公子所言為何？」葉苼海慢悠悠地晃了幾步，「你對我也是素未謀面之人，要說，我也能把你當成對靈兒姑娘心有歹念。」葉苼海也不管對方是否劍尖直指，繼續道：「你這架式是想打上一架不成，行啊，要是你輸了可別再打擾我跟靈兒姑娘逛街了。」不知道是有意無意，葉苼海的言語非但沒有想解釋的意思，反倒有挑釁之意。

「我是小姐的護衛，請別搞錯了，倒是先請你報上名來。」眼神沒有離過男子片刻，劍尖也隨著對方的腳步調整架勢，「在下名為宋湘頤，是老爺請我來看照小姐的，你又是何人？」

「我不做這種無謂的賭注，小姐的意願為上，可不是在下的輸贏能決定的。」

全神貫注的緊盯對方，宋湘頤曉得鎮上不具名的高手如雲，說不準今日就被他碰上一個——但撐過幾回自己還是做得到的，首要目的是要引起他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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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好意思，我想我的名字靈兒姑娘知道便足矣。」葉苼海今日也沒帶上傘，想著只能赤手空拳的上了。
「你可以問問靈兒姑娘願不願意告訴你呀，嗯？」葉苼海視線越過這個名叫宋湘頤的人，朝著縮在後頭的靈兒投出討好的笑。
「宋公子，你家老爺請你照看小姐，卻讓她在外頭迷了路，方才我還看到他在巷口哭呢，我聽靈兒姑娘說她寂寞，你身為在旁之人，都毫無察覺嗎？」

「！！」一驚，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才趕忙跳起來，踏著小碎步上前和湘頤解釋剛才發生什麼事。

「湘頤！苼海哥哥沒有欺負我的！他剛還陪我晃了圈市集！還安慰我讓我不哭⋯⋯！他是好哥哥⋯⋯！你們不要打架⋯⋯」

「那方才他又做了什麼？帶你到這又惹人落淚？」狐疑的仍然盯著葉苼海，但已沒有剛才盛氣凌人。

「剛剛⋯⋯」回想起不久前的事情，怒目圓瞪的猛禽還是嚇得自己不輕。

「剛剛⋯⋯哥哥的鳥兒嚇到靈兒了⋯⋯」回想的同時忍不住又哭了。

「原來如此。」小姐的問題，不是公子的。暗暗作結，揖手轉向苼海行禮，「方才是在下無禮冒犯了，還望公子見諒。」

「在下沒看好小姐，讓人失蹤確實失職，但我認為護衛沒有職責需要照顧主子的情緒，毫無察覺也是莫可奈何。」

「小姐，我知道你寂寞了，但劇團的眾人也在忙碌，你同當家或是我說一聲，我們也能讓你去找江兄或是余師兄那，下次請別亂跑了，好嗎？大家都在找你呢。」蹲下身子輕聲細語。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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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苼海哼了聲，不知是因為沒有架打而應的聲，還是對那位護衛的話嗤之以鼻。
「靈兒姑娘，妳也能找我呀，我倒比這根木頭好玩的多。」葉苼海笑著道：「下次再帶妳去其他好玩兒的地方，怎麼樣？」葉苼海也蹲了下來，哄小孩似的，「彩雲也不是故意嚇著妳的，牠也不過是跟妳一樣，寂寞了，瞧見新朋友，好奇罷了，莫要見怪呀。」

木頭⋯⋯大姐也常唸我不知變通，跟根木頭似的⋯⋯但娘說沒什麼不好啊⋯⋯。自覺退到一旁讓苼海和靈兒對談。

「他叫彩雲嗎？好秀氣的名字呀⋯⋯」明明長得那副德性，憶起猛禽的模樣，不自覺打了個顫。

「那要去哪裡找苼海哥哥呢？靈兒住在鎮中心的那個客棧裡⋯⋯如過哥哥看見華鳳劇團的話、靈兒大概也會在那兒！」
「靈兒也想帶苼海哥哥去看看庭春哥哥演戲！不能光是讓哥哥你帶靈兒玩去，靈兒也要帶你見識見識好東西！」舉起衣袖掩嘴笑著，似乎很期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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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牠名彩雲，年十七。」葉苼海捧著靈兒的小手作比劃，「別瞧牠那般，牠以前可只有妳個巴掌大呢，還毛茸茸地。」盡量說的小巧可愛，想讓對方不再害怕。
「靈兒姑娘看來是很喜歡那劇團，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啦。」葉苼海捏捏女孩兒軟呼的小掌，道：「哥哥我啊，離妳挺近的，鎮中心拐幾個彎的葉府，大的很，顯眼，靈兒這麼聰明，絕對找的著的。」

「他、他比靈兒還大⋯⋯大七歲⋯⋯」顫巍巍的道出感想，看來對方的心思靈兒並無讀到半分。

「靈兒知道了！聽起來就很漂亮的感覺！」反正就算找不著湘頤也會知道在哪的。
「那一言為定！食言的人會被拔舌頭唷！」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和苼海拉勾勾約定道。

「小姐還打算和葉公子逛市集嗎？倘若有這般打算的話那我先回去了，省得劇團的各位忙擔心的。」見靈兒頗開心的樣子，眼前的公子確實比自己會哄小女孩。

「可以嗎？哥哥要繼續陪人家嗎？」拉拉苼海的衣袖，大眼眨呀眨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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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可，我正閒著呢。」葉苼海又一把將人抱上了手臂，伸手輕撫過靈兒眼角的淚痕，「瞧妳都哭腫了，哥哥帶你去看些好玩兒的、吃些好吃的，咱們再笑笑地回家跟妳那些朋友們報平安？」
「我可不想被拔舌頭呢，要跟靈兒姑娘好好玩才行。」
「……兄長。」不知什麼時候，和葉苼海長得同一副皮相的人站在倆人身後，他面色如峻，眉眼緊皺。聽聞集市的騷動才來，下意識地就認為源頭是自己那不省心的兄長，看來直覺還是準的。
已經聽完兩方的話和從附近打聽到了事發經過才插了進來，葉苼河稍微走近宋湘頣。
「在下州景，名苼河，葉家么子。」簡單地報上來歷，葉苼河雙手作揖，和人道：「我為兄長帶來的紛擾致歉，州景必將靈兒姑娘平安帶回府上。」

忘記身旁早有神木。

「不，在下才該為無禮向令兄致歉。」同樣行揖禮，「那還有勞兩位了。」語畢，轉個方向便從他處離開了。

「呀！你們長的一模一樣耶！」送走湘頤，看了看苼海，又瞧了瞧苼河，挽著袖子在苼海懷裡驚呼，「你們也會讓人猜誰是誰嗎？啊、但是苼海哥哥臉上有疤⋯⋯？」

「怎麼弄的呢？會不會很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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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幼時的確會時常被認錯。」葉苼河跟著兄長和靈兒慢慢走，「那時能認出來的，只有家中倆老和大兄長了。」像是想起什麼趣事，笑了。
「嗯，這疤倒是讓我不再被認錯了。」葉苼海笑道：「痛著呢，那時我真覺得鼻骨要削平啦。」故意說著恐怖的話語嚇嚇懷裡的丫頭，「那再讓靈兒姑娘猜猜是怎麼傷著的，怎麼樣？」

苼河哥哥笑了耶⋯⋯！印象中不苟言笑的人笑了出來就代表很開心吧？這樣代表苼河哥哥很開心吧⋯⋯！太好了！用迷之邏輯在心底暗自替人高興。

「呀啊！哥哥別說了！」開心沒多久，輕嘆一聲趕緊拿手摀住苼海的嘴，聽著就發疼。

「唔⋯⋯這個看起來像是刀傷⋯⋯？苼海哥哥若不是打架時被人劃傷了？」隨意猜測道。

HuaFong_5:
雖然知道這傷的來由，但實在不是一個值得提起的回憶，葉苼河只是聽著，沒有表示。
「嗯－－差不多吧。」葉苼海伸手點點靈兒的鼻尖，輕鬆地道「哥哥我那時跟靈兒差不多大呢，雖然是打架來的，但是是為了保護人喔。」
「那時我臉小著呢，那一道可是從這－－」葉苼海將手指輕點上靈兒的右頰，輕劃過鼻樑直至左耳下，「到這，這麼長呢。」
「家兄當時一人面對歹徒，為保母親安危所致。」葉苼海慢悠悠地總結葉苼海的話，「最後是大兄長趕回來，才險些渡過。」
「不然我這半張好臉蛋都要被削下來了。」

「哇啊啊啊！那不是超痛的嗎！這樣、很長耶⋯⋯！」順著苼海指的比劃一同畫了一次，才捧著臉頰高聲道。

「哇啊⋯⋯居然是這樣⋯⋯」愣愣的聽著兩兄弟一句一句接話，沒有想到兩人居然在幼時遇上這樣的恐怖的事情，若是自己碰上恐怕會直接一命嗚呼吧、難怪府中的人總是這麼護著自己⋯⋯

「不過苼海哥哥好勇敢呢！敢這樣獨自保護令堂。」伸手輕撫葉苼海臉上的傷疤，笑道「這是榮耀的象徵呢！剛好在最明顯的地方，大家都能看見哥哥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