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突然靜止不動,也打不開。
不管德喬按下多少樓層都沒用,如果他的兄弟在,大概會把這些按扭全敲過一遍,但他現在可是一個人。如果你問,就算里昂在不也是一起關電梯裡嗎?的確,不過知道有個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把自己的安危擺在前面,日子就會舒服很多。
除了現在哪裡都不能去外,他還感覺到無數潮濕的手,從湖底而來,把熟悉的香味抹擦到他身上每個部位。他寧願他們不要這麼大方。
緊急呼救的擴音器裡德喬還能聽見自己的聲音被播送回來:「你們這種經營方式回客率大概低到連電梯維修費都付不出來對吧?」
答案是什麼很明顯了。
一個戴著墨鏡的糟老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瘋狂按著電梯樓層?
所羅門頭一次踏入電梯內,才剛隨意一瞥,就被那兩面大大的鏡片反光給閃著了眼。
殺死一個即將走入生命末途的傢伙有趣嗎?顯然是不的,他稍而思考了下,決定裝作個一般人,端出他失蹤已久的禮貌。
「介意我……」站在你旁邊嗎?
但他剛站在那兒,甚至口才微張的瞬間,怪異的喀喀聲就響起了。
他確信,他真的確信自己沒有回過頭去,他是傻了才會回頭,荷魯斯早在相遇的那一天,就和他說過電梯中的危險了,不要注視那些夜晚來客,那無疑是種精神自殺。
但就在下一刻,他意識到一個最大的錯誤。
媽的。他在心底暗罵一聲。那浮誇的墨鏡……該死的反射出了『客人』的身影。
他中招了,意識漸漸被拖走。起初還能認知到那是黑色的煙霧,模糊的人影,但在下一剎那,他也感受到了人體的溫暖。
有什麼柔軟的東西碰觸到了他的嘴唇,以繾綣而溫柔的力道探入,散發出了溫潤,而不帶任何雜質的愛意。
一股強烈的噁心感從胃部直達腦門,他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死死按住它,但入侵感還是沒有停歇,那鬼東西做的行為甚至不能被稱作是入侵,反倒像是關懷,親吻變得更加細微而體貼,甚至只是蜻蜓點水般的在外頭輕點兩下。
這害他更想吐了……
甚至有種,內臟要跟著被嘔出來,噁心到了極點,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結束這詭異折磨的感覺。
他的肩頭猛烈地顫抖著,若從旁人的角度看來,大概很像是中邪。
他在那詭異的幻覺散去前,唯一還能思考的事是——
他一定要把那該死的墨鏡給拆了。
「其實我介意。」德喬並不清楚這個年輕小夥子想說什麼。
他只是稀鬆平常的應對。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也還沒有認知到這座商場是什麼樣的地方、有多需要仰賴陌生人的善意。不過即使他認知到或許也不會改變那帶點惡劣的調笑本性。畢竟他們可不是在拍慾望街車。
他用眼角餘光掃過那突然間像里昂家裡老貓癲癇發作那樣顫抖的肩膀,冷汗從年輕人的額角滲出。他不太喜歡手帕為男人出動,即使他剛才早就把它給里昂了。
幽閉恐懼症的人不會來搭電梯,如果會,那這傢伙就是個十足的小蠢蛋。
不過自從對方進來後那股糾纏不清的過往香氣就彷彿湖水枯竭。他不知道,或許空調裡送出了年輕人都會喜歡的迷幻藥。
「小子(Kid),不論你嗑了什麼,我只希望你不會吐在這裡,在我還在的時候。」德喬勾起嘴角挖苦。
要先拆了墨鏡還是拆了這老頭才好?
那該死的幻覺還是不停,所羅門只好繼續死捂著嘴,像個白癡一樣左右搖了搖腦袋以示否定,而後撇開眼神,背靠電梯廂壁,慢慢地滑坐了下來,縮在電梯的角落,像一朵蘑菇。
心情很差的蘑菇。
他坐在那一會,也許幾十秒,也許一分鐘?幾分鐘,不知道。
直到時間過去,那令他暈眩噁心的感受終於消停,他才慢慢地,小心地鬆開手來,抬頭看向對方——當然有避開了那害他中鏢的墨鏡鏡片,只盯著對方隨興的瀏海,以及兩旁的鏡架,或是下巴上隱隱的鬍渣。
他忽然想到了在電視上雙眼打著馬賽克的殺人犯,然後覺得格外荒謬,這算什麼?腦內馬賽克?就為了一副墨鏡?而且他如果要在這裡將那東西拿過來的話,不就還得再看一次嗎?
要是再體驗一次那種幻覺的話,他還寧願去死。
「你很囉唆啊,明明連我要問什麼都不知道,卻還答得那麼高興。」但這麼一想,他反而冷靜了下來,用手背接住了即將由額上滑落的汗珠後,接著笑說:「我可沒有藥癮,更不是毒蟲……」
說是這麼說,他的臉色還是很差,健康的麥色都萎得像坨燒過的草木灰,顯然還沒從剛剛的恐懼中徹底逃出。
「對了。」他說:「那副墨鏡該不會是從古董市集上淘來的吧,還挺好看。」
「和本人一樣具有年代感呢。」
「重新啟動的時間真長,我還以為你不行了。」
結果看來這小子是會說話的,而且還有張鋒利的小嘴。
德喬也不在意他是不是真的毒蟲,只要別讓他的外套染上噁心味道就行。
「你有著不錯的鑑賞能力。不過還可以再更精進一點:要知道新東西總是壞得很快。」他說的當然是他們一個人還完好的站著,一個人卻已經在角落發霉,彷彿都要長出胞子絲。
「你要到幾樓啊,三分熟先生?」德喬當然有注意到對方來不及做出選擇這件事,他故意用先生稱呼對方,但三分熟?還是嫩得很。
「那你是什麼?風乾牛肉還是熟成牛排?戈貢佐拉起司?」所羅門望了望對方風乾的表皮,又看了下自己含水量依舊充足的表面,不禁笑了下,托著自己的臉說:「即便一窮二白,可年輕,就是最棒的本錢,這不就是電影最常演的情節嗎?」
「我要到三樓,謝謝,如果這破電梯還能正常運作的話。」他猜是客人搞的鬼,但隨便,比起眼前的老頭,他還有的是時間浪費。「還有,一個善意的提醒,別看這電梯裡的黑影。」
這當然不是善意,他只是想看對方會不會順著對話,本能地轉頭觀看,這是他小時候愛玩的伎倆,通常八成機率會中獎。
「像你這種老古董,十個有九個跟不上新環境的變化,一下子就被淘汰了。」他漫不經心地笑說:「老人家哭哭啼啼的樣子還是挺有趣的,我手機裡有照片,要看一眼嗎?」
「謝謝你的欣賞,小子。但你知道希望年輕人燃燒熱情這種話都是老傢伙編寫出來哄騙你們的吧?你們高聲吶喊著年輕是自己的本錢,結果自己才是老傢伙們的本錢。」德喬自然熟悉不過,他們家族裡面那些小夥子啊。
不論是所羅門舉例的哪一種,樣樣都費時又費工,他很高興這個牙尖嘴利卻思路單純的孩子這麼有眼光。他心情很好地按下了三樓,這時候電梯卻啟動了。
天曉得是什麼原因,或許他們的對話取悅了大樓管理員。
「看在你這麼乖巧的份上我就聽取你的忠告吧。不過嗜好是逗哭老人還拍照紀念,我開始擔心起你的人際關係了,它們(人際關係)並不好,對吧?」
「還好?」所羅門還是坐在那裡,那個角落,他在思考對方哭喊起來的樣子,還有淒慘的死狀,所以有點分心。
他不認為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對,自信地沒有質疑,他總是如此,否則很快就會被愧疚感壓垮了。他本來想繼續想點實際的壞主意,或許誘導對方去哪裡之類的,不過提到人際關係,他就微微被拉回了注意,抬頭笑說:「它們很好,你不必替我擔心。」
「一副好皮囊,加上不薄的臉皮,幾句好話。」他漫不經心地說:「人們不都喜歡這些嗎?」
「或者,也許你可以分享你豐富的人生經驗,給我作為參考?」
「看來你的身邊都是些笨到不行蠢蛋你才能這麼有自信。」好皮囊當然只是門檻而已,金錢、權力和聲望才是更致命的吸引力,雖然他本身是愛的信徒。德喬毫不在意地和這個三分鐘前才見面的三分熟先生逗嘴。
「我的人生經驗總結一句話就是——不要花心。」德喬語氣坦然。他這輩子都清楚得很,就是做不太到。
這時候電梯內的顯示螢幕散發出更鮮豔的紅光,該按照順序往上的數字亂序而且快速變換輪轉,他還以為自己字操作的是老虎機,甚至還有些無法辨別的符號和文字,好一陣子總算停在錯誤代碼的開頭字母。
最後門開啟了,正常地。即使他們根本無從知曉這到底是哪個樓層。
「我幫你頂著了,你先請啊。」他親切按下延長開門時間,以免年輕貌美的小鬼腳還軟著。
所羅門緩慢地從地上爬起,好像對方為他按下延長是理所當然的事一樣。
「你看起來可不像是專情的人。」他說:「倒像是什麼都喜歡,但什麼都不愛一樣,噢,先說,我無意冒犯。」
要說根據是什麼,那應該就是他對真愛過敏,連看迪士尼也會覺得噁心吧——也就是感覺而已。他向來仰賴自己的直覺,無論是什麼。
「而且善良的人大多都是愚蠢的,所以我對他們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依然注意著避開凝視對方的墨鏡,直到走出電梯。
「人生經驗可不是只有做得好才叫做經驗。」
逗弄歸逗弄,德喬倒是不反感眼前這小鬼直率的想法。
但這小子感覺就像是隻破殼後迫不急待想幹點什麼證明什麼的動物,德喬聞到了點岌岌可危的味道,不過他不在乎。
「想不到關於善良能讓我們第一次達到共識。」德喬也從那個鬼電梯離開,只不過面向和年輕人相反的方向。
所羅門很懷疑這個老頭知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不過很有趣,所以他便只是目送著人離去,並於期間頭一次看透那副鏡片,隱約見著下面的雙眼。
果然,滿是歲月的痕跡。
「也是最後一次了。」他笑了,輕聲呢喃道:「該死的老東西。」
謝謝所羅門中包容我ㄉ拖延病,我們從開企前一個月就說好要交流ㄌ(幹
這次交流真得好好笑,幼稚老頭和屁孩在那邊互嘴真是有夠可愛!所羅門真的是一直在誇獎他ㄟ到底為什麼都用這麼高級的東西形容他XDDDDDDDD
好想吃牛排,這個標題真的好餓
德喬真的很有趣超謝謝交流而且還有點點有夠豪華我要來偷德喬的第一印象了(你怎麼都同一招)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高級欸XDDDD可能所羅門裝好人裝太久不太會罵人有點太含蓄
我覺得他罵髒話或該死好像都有點勉強,莫非是偶包
互嘴超療癒的有夠謝謝!!!
cccppp: 幹真ㄉ幹,現在看起來特別餓,好氣ㄛ
他真的是罵人沒什麼殺傷力ㄟ好好笑雖然想法很有
但一開口就有一種咦你好、好像還滿可愛的感覺(???(所羅門:
你好大叔,吃中飯了嗎,我也還沒吃,要一起吃嗎?你看起來很孤單,那我們一起吃好了
這種氣場嗎(不是
cccppp: 幹也沒這麼,大概字裡行間還要一點諷刺感
你好沒事戴個屁墨鏡的大叔,吃中飯了嗎,想必太老行動力太差找不到食物吧,我也還沒吃,要一起吃嗎?你看起來很孤單,為了跟上年輕人的話題很辛苦吧,那我們一起吃好了,反正你也快死了我就陪你吃吧。
可能是這樣ㄅ(幹
看起來超級尊老愛幼好好笑wwwwww我百分百理解那個感覺了
我喜歡所羅門像蘑菇一樣蹲著
(奇怪ㄉ點
好好看……好喜歡兩位互嗆
叔明明沒那麼老卻被叫風乾好好笑
兩位的互嗆莫名可愛www綽號也是好笑好吃可愛又好記(等等
好喜歡這樣的互動,而且我相信他們還會再見面的!
vantzy: 我也是超喜歡!!我本來噗首想點蘑菇欸!!(所羅門:)
而且牛排旁邊放蘑菇多好(幹
我希望他可以天天當蘑菇(所羅門:並不想
對啊德喬明明沒那麼老,所羅門就臭小鬼,差點打成所雷門,真的很雷
今天越來越想吃牛排了到底什麼魔咒
siuu271: 德喬也覺得他還滿可愛ㄉㄛ,就那種年輕氣盛的感覺(嫩的意味(幹死老頭
其實是他的皺紋都被墨鏡擋住讓人以為他好像還好而已(對
skysword: 謝謝澐中喜歡XDDDD 可能德喬掉進商場的時候很餓所以一直想到食物比喻(不是)我也滿喜歡那種陌生人相見打打嘴砲但不用特別自我介紹的交流XD 有緣下次再見的感覺(?)真的希望,可是LM真的好難有什麼事情見面我又想不出什麼新花樣好困擾!(廢物中之)
cccppp: 德喬只是心靈不老而已XDDDD
所雷門聽起來變成日本人了, 所 雷門 (幹不是)
幹我已經一直在J+被食物攻擊ㄌ別縮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