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這一個月來談心的人好像有點多？
不愧是聯誼向的冬日營……可是怎麼連方胤傑都跑來找自己談事情？

算了，應該不會是感情相關的吧？
畢竟對方沒有參加。

「喂？」
他放下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接起電話後便坐到床邊。

「啊喂？冠武，身體有好一點了嗎？」

方胤傑一手拿著電話，拿著筆的右手有些焦躁的不斷的按壓著原子筆，雖然一個衝動就傳了訊息，甚至還直接打了電話，但他壓根沒想清楚自己到底該怎麼跟對方開口。

椅背轉了半圈，他拉開房間那扇窗戶，試圖讓室內的空氣不要這麼的悶熱。

「謝謝你的關心，已經完全好了。」他笑了笑，卻也沒有被這個話題轉移注意力，「你說想談的事情是什麼？」

「啊、哪個，是我朋友的事啦。」藍色的原子筆在筆記本的空白處戳上了幾個深藍色的墨點，似乎在告訴自己這種蹩腳的謊言根本沒什麼用。

「那個……他最近就有點心煩意亂等樣子，我在想是不是能做點什麼。」語句彎彎繞繞的，他的思考也彎彎繞繞的想著該怎麼用言語表達。

「呃……就是說，呃他說看著朋友跟別人感情很好的樣子，覺得心裡有點悶啦。」

「嗯……這個嘛……」他的臉忍不住皺成一塊，思考該怎麼回答這個跟感情搭上邊的問題。

「那個朋友的朋友……對任何人都很好嗎？」總之先從了解那個朋友的朋友開始吧。

「呃……他很溫柔，對朋友也都很好，但我覺得他應該沒有對所有人都很好。」一邊試著思考著對方的為人，一邊慢慢的將想到的部分說出，白紙上的墨跡隨著話語流轉。

「因為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所以才覺得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不太好？」

「嗯……但是感情也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整個人縮在床上背靠著床頭，思考的同時整張嘴也噘了起來。

「抱歉，胤傑，因為這段時間我幾乎都在聽戀愛方面的知識，所以我說的建議可能沒有太多用處，你聽聽就好。」

「我前幾天聽到的是，如果喜歡一個人會有幾種徵兆。像是會想盯著對方看、希望對方能夠開心，或是嘗試接觸對方喜歡的事物……也會覺得相處的時間過得很快。」

腦袋不由自主地浮現了于湘凝的臉，他用力搖搖頭將畫面抹去。

「如果你的朋友對那個人不是這麼想的話，我想那應該就只是朋友之間的吃醋而已。」

「……嗯，喜歡嗎？」短暫的沈默連著通話，在那一句句的徵兆裡，似乎有著誰曾經許下的心願。

「我覺得我大概有點搞清楚了。」
停下了按壓原子筆的右手，嘴角似乎揚起了些許的笑意。

「謝謝你冠武。」將椅背回正至桌前，方胤傑翻開了那曾經借給對方的理科課本，指尖滑過對方額外補充上的筆記。

「那你在營隊裡玩的還開心嗎？」紅筆的墨痕將那與自己不同的端正字跡畫上明顯的底線。

「我希望你能過得開心。」

「我……？」似乎聽出了什麼蹊蹺，後續的問句卻在心裡勾起一抹苦澀，但很快的又被一陣暖意撫過，「……謝謝，我還滿開心的。」

他垂下眼睫，想起了初雪的那一天。

「那時候真的很謝謝你，胤傑。」

「但我有個問題……」他伸手將枕頭拿起抱在懷裡，瞇著眼皺眉沉思，「為什麼是『我』搞清楚了……？」

「欸？」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剛才的用詞，平直的墨跡在那一瞬間曲折沾染。

「啊、呃……」說不出的話語讓方胤傑的額角似乎盜起冷汗，深深的長嘆一口氣，不會隱瞞的人一開始就不應該試著做這種不習慣的事。

「嗯，是我。」沈默半晌，他再次開口。

「抱歉，一開始不知道怎麼說就說謊了，明明是我主動說想跟你談的。」只不過是唸書時碰巧看見的動態，碰巧刷到的照片，自己就在意的錯誤百出，甚至還編了個無聊的謊話。

「果然是這樣……沒關係，我不會生氣啦，畢竟這種事情確實不容易跟人討論。」要不是因為冬日營充滿各種戀愛的氛圍，其他人或許也不會這麼容易就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吧。

「既然想清楚了……那胤傑你是喜歡那個人的嗎？」他忍不住笑出聲，聽起來似乎有幾分想要八卦的情緒。

「那個我並不是很確定……」手上的筆輕輕敲響桌面，耳邊傳來的笑聲讓他更加的難以說出自己的煩惱。

「不過依照你剛剛說的……大概是吧。」於此同時他也開始思考，這個他沒參加的冬令營到底呈現著什麼模樣？校園廣播裡居然也會談論這樣的內容？

腦海裡悄悄的浮現出這幾日裡看見的限時動態，那些相片裡有點令人在意的距離。

他果然應該要參加的。

「是嗎……如果能確定就好了。我也會幫你的，就跟那天你幫我一樣。」越早確定就能越早做出行動，或許就不會錯過了。

「胤傑你覺得對方並不是對所有人都很好，那是因為什麼原因你才開始喜歡他，或是在意他的呢？」

「嗯……看起來總是很努力認真的樣子。」他試著在腦海裡描繪那人的身影，和相處時一起度過的痕跡。

「但是又有點讓人擔心。」擔心會不會太過努力了。

「嗯……要是我能再多支撐他一點就好了。」能再為他分擔一點就好了。

「看起來是很好的人，只是好像會有點逞強？」他沒有直接問出對方是誰，只是試圖在腦中描繪對方的形象，並將腦中的想像跟方胤傑放在一起，忍不住又竊笑出聲。

「我覺得胤傑你一定做得到，因為胤傑是很好的人嘛。長得好看個子又高，性格也很好，很受女孩子歡迎的。」

「沒有！太抬舉我了啦！」伸手抓了抓略短的頭髮，耳根似乎覺得有點熱。

「我還覺得冠武你比較好呢，那個怎麼說……還願意跟我聊這種有點奇怪的話題。」邊說著邊調整了姿勢往書桌的方向趴下，吞下想讓對方別放在心上的話語，看向銀幕上顯示的名字，重新整理好思緒後緩緩開口。

「我想清楚後會跟你說的。」

「才沒有呢，感情話題怎麼會奇怪？每個人都會碰到的啊，你能來跟我討論我反而還很開心呢。」笑著試圖讓對方別太過在意，隨後放柔了語調。

「我會等你想清楚的，需要我的時候我都在，隨時都能找我談。」

「嗯。」
柔和的語調讓他的思緒逐漸平緩清晰，幾次吞下了想多說出口的話語，隨手翻閱了放在書桌上的桌曆，並在營隊結束的日期畫上紅圈。

「那個冠武，等你營隊結束要不要跟我去哪裡走走？」

「嗯？好啊，我前幾天剛好在想可以去買新的耳環……胤傑你的耳洞好像也只有打一邊吧？搞不好我們可以一人一個，不然大多都要買一對，另一個都不知道怎麼辦。」說完之後才意識到什麼的停頓，「啊、但是你現在……」

他搔了搔臉頰，有點困擾的拋出問句。
「你會在意跟我用一樣的耳環嗎？畢竟你有喜歡的人……怕你尷尬。」

「嗯？啊、不會啊，倒不如說……」他伸手輕揉了下自己的耳垂，曾經一時衝動打的耳洞已經很久沒戴了，不知道現在還戴不戴得上。

「我覺得一樣的很好。」指尖順著桌曆日期前進，又勾選了幾個自己空閒的日期並打上小小的問號，打算等等將日期隨同邀約的訊息傳出。

「嗯我……還蠻想要你挑的耳環的。」
這樣說應該不會太奇怪吧？

「不能只有我挑啊，我的耳環平常都用頭髮遮住根本看不到，還不如你挑給我……不對，不然我們一起挑。」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有什麼奇怪，反而被裡頭包含的順從帶走了注意，「嗯、就這樣，一起挑。」

畢竟是兩個人都要戴的東西，找個雙方都喜歡的款式才公平。

「對了，胤傑你喜歡的對象會戴耳環嗎？我們也可以挑一對給你喜歡的人。適合女生的款式很多，我們大概會挑很久。」

「啊、嗯，好吧，聽你的。」揉著耳垂的手不自覺的滑過臉頰輕拍，直至下一個問題後才又抬起頭，抓著後髮的手有點不知所措。

「……嗯，他應該會喜歡簡單的款式吧？」簡簡單單的，偶爾反射著斜陽的光這樣就很好了。

喔，不對，我在說什麼？

溫和的語氣在語畢後小小的沈默，他揉了揉臉，重新開口。

「呃、再看看吧。」

「……胤傑你害羞了？」意識到對方或許是被自己問的有點不好意思，嘴角的笑意逐漸加深。
雖然發生了難過的事情，但姚冠武果然還是很慶幸自己能夠參加這場冬日營，至少在這裡學到的事情可以幫助到對方。

「好，那我們就再看看吧。」

希望這個人也可以得到幸福。

短暫的沈默似乎成了默認，方胤傑總覺得手裡似乎還有著那帶著些許寒氣的觸感，以及那天下午練球時感受到的些微躁動。

「那我晚點把我有空的日期傳給你？」
將畫滿奇怪筆痕的活頁紙揉成球，旋過椅背對準房門旁的廢紙簍。

「到時候見？」

紙團隨著語音落下拋出，正巧進籃。

「好，到時候見，我會期待的。」說完，說了聲再見之後便結束通話。

賀，感謝胤傑中
我可以順利迎接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