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昨天晚上便聽到廣播，說學校山頭附近冒了雪花，但未免一窩蜂人擠人出意外，Dino壓制住想外衝的心情，和優那在宿舍安安份份地過了一晚，任由整棟宿舍的人來來回回為賞雪驚呼喊叫。

許是被吵得心癢難耐，隔天一早，他先獨自出門買了早餐，連同提早備好的遊樂園票卷擱在床頭櫃，他穿著暖呼呼的大衣和圍巾趴在仍然熟睡的優那身邊，盯著他呼吸均勻的面容，兩只綠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悶在校園多日，現在有了出外的理由，他要和優那單獨出去玩。

昨夜商談好外出一事，兩人早早的睡了。他再次睜開眼只見Dino趴在床沿，身上的溫度似乎比只有自己的被窩裡更暖些，只餘髮梢的涼意證明對方出了一趟門。

「……你回來啦……到準備出門的時間了嗎？」不曉得是在Dino身邊睡得太好抑或是對方的動作十分小心，他絲毫沒有被出門的動靜影響。

睏意未散，他抬手想摸摸對方的頭，腦袋卻轉不太過來，於是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寶寶好可愛 阿嬤愛你

當優那悠悠轉醒，伸手探向他的瞬間，Dino彷若等待獎勵的大型犬，低垂的眉眼笑彎成拱月，搖著尾巴等待主人給予親暱撫摸。

可不知道為何，優那的手懸在半空中停滯了好半會兒，就是沒有下一個動作。他抬眼盯著那只不動如山的掌心，眼神在其與睡眼惺忪的睏倦臉蛋上來回試探，幾經確定對方可能收手之際，他脖子一梗，固執地將自己鬆軟直長的金髮塞進微蜷的五指之間。

「還沒，但我買了早餐，想要你起床先吃！」蹭著對方暖呼呼的體溫，Dino舒服地半瞇起眼睛，又頂了兩下腦袋，才駝著背脊，把下顎擱上距離優那更靠近的床沿。

「吃飽了，一起去賞雪，然後去遊樂園吧。」眼神裡卸去前幾日埋有的不安和迷惑，現在的他掬起一捧清澈湖綠，裝點繁星輝映，完完整整地將他擁有的奉上。

去遊樂園之後，他有話要好好地告訴他。

/黃金獵犬：汪汪汪汪汪

指間被絲滑盈滿，優那又眨了眨眼，聽著Dino輕聲地回應，心思重新活絡起來，這才脫離半夢半醒的狀態。

「謝謝你。」手上的觸感極好，加上對方的言行中幾乎要凝聚成實體的撒嬌意味，他沒忍住放任自己的手在Dino的頭頂摩娑，最後順著髮流梳開才順勢收回手。

「好。」起身坐到床邊將被子疊好，和對方對視時似乎能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不過探究的心思還是被手邊就有一隻蓬鬆鬆的恐龍寶寶的吸引力打敗，他在下床前又盡興地摸了一把才安心地準備洗漱。

昨日開始降雪，想著今日的氣溫應當也是差不多便拿出了保暖的外出服，倒是縮減了不少讓Dino等待的時間。

打理好自己後從浴室出來，抬眼就能見到床頭櫃上被捂出霧氣的塑膠袋，看不清裡邊的東西，倒是依稀能看見一隻小恐龍拎著早餐匆匆忙忙往宿舍趕以免食物失去熱度的樣子，嘴角不住上揚。「你吃過了嗎？」

被摸的人心滿意足地笑彎了眉眼，Dino維持著被摸亂長髮的姿勢好一會兒，才腦袋砰的一下換邊倒，盯著優那的背影進入廁所。

同床共枕三個星期，從一開始尷尬地背對背天各一方，到如今對每日相擁而眠默契地不多談、不作聲，其中的轉折只有他們知曉。而今，他們鄰近冬日營的尾聲，為了在未來維繫如同當前的依偎，他積攢的勇氣得提前抖出。

憶及前幾日和Nino的長談，他心口的鬱結和多思終於鬆開。他聽過了優那的勇敢，是時候輪他跨出去一步。

軟趴趴地坐在地板上，享受床被漸消的餘溫，早起所致的睡意緩緩歸來，Dino打了好大一個呵欠，讓他本就濕漉漉的眼睛又添了一層水霧。

昏昏沉沉之際，耳畔響起優那精神奕奕的問話。

「沒……有。」被臉頰肉限制口腔運作的嘴加之天生咬字黏糊，Dino說的話連綿成串，「但我喝了牛奶。」

對方回應的話有些含糊，好在他也大概能聽懂。湊近像加熱過的麻糬般就快融進被褥的Dino身邊，確認過手上是乾爽的、他小心的以不會弄疼人的力道捏了下對方的臉頰，分明是清瘦的身材卻在這處留存著一些軟肉，這樣的反差卻是令人更加喜愛了。

「到遊樂園找到餐廳之前還有一段時間，空腹總是不太好的。」復又回到床邊坐下，放輕手腳和音量盡量不去驚擾被瞌睡蟲侵襲的人，他拿起被嚴密保護的早餐，這才得知裡邊裹著的是一個牛奶饅頭夾蛋，正是他前幾日隨口提到想吃的。和外包裝上的笑臉打了個照面，他嘴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你也先吃點東西墊墊胃吧……好嗎？」

問的同時他也注意了下時間，現在兩人都修整好隨時可以出發，不過也才剛到前些日子訂下的起床時間而已，看來悠閒的度過早餐時光後還綽綽有餘。

當優那坐上床時，軟塌斜了一邊，以致他可以清楚找到對方所在。Dino的手指在地上摸索了好一陣，最後探向了優那的褲管，小孩子似的緊緊揪著。

倦意持續發酵，眼皮掀不開的人把話聽進去了，但實在沒有力氣多想。Dino磨蹭了下床被當回話，而後想也不想地張開了嘴，想以當前的姿勢吃東西墊胃。

將外袋剝開遞到Dino嘴邊，確認對方咬下一口後再輪自己吃，兩人就著這樣有些彆扭的姿勢分食，很快將一個饅頭消滅了。

起身的時候帶動了搭在腳上的那隻手，他只好伸長手去搆床邊的櫃子，順利的抽了張衛生紙替Dino擦了擦嘴邊。

「Dino起床啦，我們出門吧。」把紙巾對摺放到恐龍寶寶輕輕捏著的手裡，他架著Dino的肩施了點力協助對方好歹先坐到床上，距離站立只有一步之遙。「準備好的東西都有帶嗎？」

身後的人擁有少年的纖細卻不孱弱，架他起身的臂力讓他不用放水太多，人已經坐上了床墊。雖然嘴邊吃出來的渣渣優那清理掉了，但他還是因為手中塞進紙巾而抹了抹臉。

失去可靠的依仗，藏在空氣裡的寒涼便伺機撲騰而上。Dino壓成紅撲撲的臉頰抖了兩下，頓時嚇跑一半瞌睡蟲。眼睫打顫著掀起，凍成冰綠色的兩汪湖水揭面，看著比整個冷色系的房間裝潢還低溫。

稍微撐起內縮的胸膛，適應接下來只會更冷的氣溫，Dino眨了幾把眼睛喚出意識，向優那乖巧地點點頭，一貫的笑容又漸進式地綻開。

「隨時可以出發！」

將Dino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優那有點擔心，雖說清晨的氣溫較低，但是降雪的日子即便是正午也溫暖不到哪裡去。

而且重新綻放的小太陽花說著隨時可以出發的同時大概沒注意到一件事情－－他忍著笑，在Dino疑惑的視線中替他解開圍巾，將被自己生生從花瓣蹂躪成雞毛的金髮重新梳理整齊，重新將被解開的圍巾打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柔軟的毛料緊緊保護著露在衣服之外的脖頸，做完這件事才算大功告成，於是兩人離開宿舍，向著據說景色極好的後山斷崖走去。

出發！

兩人並肩走著，欣賞在台灣並不多見的景色；一路上沒有遇到幾個人，倒是遇到了一些松鼠和鳥，無一例外的停下腳步瞅了瞅這邊，然後歡快的奔過來給Dino送了一些禮物。

到了寫著「後山」的路牌前時，身邊的人捧著的手心裡已經堆著好幾個紅色的果實、一個毬果和樹枝若干。從宿舍到目的地大約十五分鐘的路程，這也算是收穫頗豐。

「Dino……好受動物歡迎啊。」雖然自己就站在一邊，但誇張了點形容大概能說是被動物們看也不看一眼的冷待了。間接被印證了自己的動物緣大概不是很好，不過他卻有點隱秘的驕傲。這麼好的人、是他喜歡的對象呢……

寬大的圍巾即便對摺，在蝴蝶結式的綁法下，依舊能輕易地裹住他半張臉。儘管毛料搔在鼻頭有些發癢，可因為能感受到優那的舉止是那樣的小心，Dino在對方背對自己後，也只是輕輕地吹開毛鬚，把一點點開始浮出水面的愛戀隱進眉梢。

也興許正是他的喜悅躍然臉上，今天他看什麼都飄著淡淡的光，小動物湊近他的次數也比過往多上許多。從樹影間落下的過冬備品零零散散地收了一手，連著細碎的點點未融之雪捧在掌心，有種冬季甜點的感覺。

他恍然想起小時候和家人在塔斯馬尼亞看到的那片雪白。

「我以前就看過雪唷，但沒有這裡的好看。」穿過路牌走進更深處，降雪量沒有想像的多，地上樹尖都只疊了薄薄一層，但相比當時連天的白，他覺得現在的更好。「優那以前看過嗎？」

「嗯，日本的冬天常常有雪。」點點頭給了肯定的答覆，越接近崖邊視野便越開闊，他張望著四周，看見枝頭上的雪因風簌簌地飄落，遠方的景色被蒙上一層白紗，與印象中深濃的灰藍截然不同。他也覺得這裡的景色更好一些，不過大概只有自己心裡明白，其中的差異究竟是因為景還是人。

回憶被調出，他難得地有些想要傾訴，正好目光落在Dino身上。那人像是在廣袤之間最暖的一束光、就那樣不遠不近的存在著，他心中一動便開了口。

「但我之前並不怎麼喜歡下雪的日子……在雪中似乎更容易感受到孤獨。」降雪就意味著獨自離開學校的路上行人更少了、他經常獨自待著的河堤邊看不到嬉戲的孩童、簡訊收到家人會推遲回家的時間只能與自己共進晚餐。

他以前總會想，也許，雪是凝聚成實體的寂寞吧。不過在遇到新的人之後，曾經的定義又是那麼容易的被反覆推翻。

「難得在台灣遇到雪天，要堆雪人嗎？」不再接著話題繼續，優那重新揚起笑容。說到雪天總覺得一定要做的果然還是這個。積雪並不深，但是他們多花點時間應該就能克服。

燦燦生輝的明亮眼眸有瞬間寒起冰屏，但很快地又融出霜水，向他投望過來，彷彿他的之前不喜歡、之後喜歡的理由，有了答案。

他是答案。

鼻子塞在圍巾裡，吸進肺腔的味道是少年方才不經意的殘留，教他一路上都有種被擁抱的感覺。聽完喜歡的人的話，心口處砰咚砰咚地跳，只得忙不迭地搧動睫毛，忍不住把下半張臉再埋深了一些。

沒有特別追問優那片刻的低潮是想到些什麼，對於少年的提議他輕輕嗯了聲，抬頭挑了棵沒有積雪的小樹，乖巧虔誠地蹲到樹邊，把掌心中的一捧小果子堆了起來。

「等一下可以給雪人用。」和優那說明道，Dino把脫下的手套塞進口袋，在小樹邊滾起小雪球。

跟著湊到樹下看著一群圓滾滾綴在雪地上，又被細心的整理成堆，他左右尋了下，找來一朵形狀完整的小黃花也放在一邊作為貢獻。

視線追隨著Dino好一陣子，他有些被陽光迷了眼，便低下頭捏了一個比雙手圈起更大一些的雪球，很容易的捏得密實，看來這場雪才剛停。沒有再停滯太久便跟著起身，他和Dino一人一邊，間或穿插幾句關心，成功讓兩個大圓成形，一上一下疊起來。

「比想像中容易呢……接下來可以裝飾了吧。」大概可以跳過塑型的步驟，他五指併攏在自己堆的雪球上壓平有些不規整的部分，優那認認真真的看了看有了比較完整輪廓的雪人，再偏頭看向身邊沒有在雪地裡失去熱度的小恐龍，安心的往彼方靠了靠。

和心上人一起做點什麼的感覺也比想像中要好。

因為身體側了些而觸到對方的手背，暴露在冷空氣中的肌膚比自己的還涼上幾分，他猶豫了幾秒，便裝作無事的率先牽起Dino的手。

「－－會冷嗎？」用雙手裹住對方的，他想盡量自然地說點什麼，卻在感覺到兩人指間的溫度被中和時莫名的害羞起來，只得沉默地維持自己的唐突。

或許是因為造的雪人沒有很大，在他倆一通七捏八揉九推下，該有的雛型已然能見，後續又同優那完成到處拍實不平整的小突起以及填補不漂亮的弧度工作，Dino解下少年親手綁的圍巾，鋪開褶疊，在新出爐的雪人寶寶身上轉了幾圈。

裸露的肌膚一旦變多，體溫的下降登時添了速，吐出的空氣也不再白得顯眼。Dino抖了抖肩膀，剛想給掌心呼幾口暖意，適才靠向他的優那便將手覆上他的，並牢牢實實地揣緊了。

肩膀擦在一起時沒有緊張，被他摸頭髮時沒有緊張，一起共享一份早餐時也不緊張，只要不多想，哪怕擁在一起睡也未曾緊張。可連結著心臟的無名指落入心上人的手心，Dino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跳立馬再度瘋狂飆升，快得他想默數都跟不上拍子。

「……不會。」褪去的熱意明明白白地從肌膚漫開，誠實的人誠實地表達道：「開始熱了唷。」

話音停頓的瞬間便意會到對方的意思，收攏了手指，思緒又再一次輕易地被牢牢佔據。可Dino說著動人心弦的話，卻還是和平常一般的純良表情，他除了無謂的猜測以外也做不了什麼來印證自己不是唯一受到影響的人。

「……不冷就好。」這回的感受有些複雜，他不太確定該怎麼處理才好，關懷的心情還是佔了上風，對著Dino怎麼也沒辦法有負面情緒的，不由得笑了出來，應了他的話。這下連自己也有些熱了。

大的飾品已經就位，剩下的就是將雪人的臉和鈕扣點上，這時候到了完好的在樹下待著的小山出場。照理來說應當鬆手讓兩人都能取一些素材，但是他牽著Dino移動的同時做的自我說服卻沒有用，走到果子們唾手可得處還是升不起一點主動鬆開手的意願。

優那難得地有些固執，就著這樣有些彆扭的姿勢獨自彎下腰拾起一小部分的禮贈。而成果是顯著的——失敗。一隻手能抓的量太少，他又沒控制好力道碰倒了成塔的果子們，一下如斷線珍珠四散在雪堆上。

這下可有些尷尬了。

理智回籠，他窘迫的望向身邊那人，乖乖認錯。「抱歉……我去把他們撿回來。」說著便要鬆開手。

優那少見的笨拙讓Dino忍不住笑出了聲，他難得有些強勢地緊握住對方的手，眨巴著眼睛提示他，在他們之間不想鬆手的人，不僅僅一個人。

砰咚跳的心臟不再是猛鹿亂撞的等級，已經能好好感受優那的體溫和滑嫩的手心，臉略略被凍紅的Dino捏了捏交握處，拉著他蹲下身，空出的那只手捧成碗狀。

「我的手比較大，你撿到我手裡吧。」說罷，他率先拾了一個填進掌心。

不曉得為何今日和Dino之間甜膩的小動作特別多，顧不得細想是之前自己沒有接收到還是對方身上發生了什麼改變，他嗯了聲，就這麼蹲著用單手一點點將果子放好，磨蹭著將最後一個滾到要將手伸長到最遠的果子撿好，便算是離完成雪人不遠了。

再次回到缺了臉的雪人跟前，經過剛才滾雪球時自己腦中反覆跳出的幾個圖樣都是毫無新意的「：）」表情的經驗，他決定將重要的臉部交給在這方面看起來十分可靠的Dino，主動退了半步。「交給你了。」

托著一手的松鼠禮物，正好整以暇地等著優那出手，便聽見對方的表示。興致勃勃地笑容凝固在臉上，Dino歪了歪頭，才從下一站的臆想中回神。

「哦？喔，好！」相扣住的雙手戀戀不捨地鬆開，Dino蹲到只有他半身高的雪人面前，腦海內排列出各種臉樣，可無論畫面定格在哪一幀，都有種不太夠的感覺。

可憐巴巴地扭頭望了眼優那，當四目相對的剎那，一抹雛型超脫固有輪廓，在他心裡成型：一個俗氣又充滿代表性的符號。

為了之後的遊樂園之旅，他簡單地挑揀過大小差不多的果子，爾後以果斷地手速，在雪人的臉上排了兩個英文字符：DY。

「大功告成！Dino和優那到此一遊。」雙手歡呼似向上揚開，他示意優那道：「合照！」然後就可以下山去遊樂園了！

看著完全跳脫框架的雪人有些驚喜，他自覺的湊近Dino進入鏡頭範圍內，看著眉眼彎彎的人也跟著笑了。喀嚓一聲留下合影，也許這麼做就能將兩人和雪人寶寶的緣份永久保存。





離開前還是將雪人身上唯一的遮蔽物留給他了，兩人告別了雪人寶寶和圍巾，出發往下一站。

下了公車只需步行三分鐘就能看到屬於遊樂園的顯眼地標，人潮三三兩兩的聚集，他隨意的掃了一眼便看到排隊入場處有好幾對情侶勾著手說著話，頓時想到自己和Dino這趟出門不就是約會嘛。

摸索著從大衣口袋拿出票券，就快輪到他們進入遊樂園了。

「等等想玩什麼嗎？」

離開暫時無人問津的學校後山山崖，輾轉兩趟方抵達最近重新開張的遊樂園，日照已經挪到頂上。因為喜歡小動物，因為是初次攜手賞雪，因為有最重要的優那，耗費的半日時光Dino並不覺得可惜。

山下的天氣加上人流的湧現，教失去圍巾後稍稍凍紅的臉逐漸褪去寒潮。

幾乎是被迫擠進隊伍之中，Dino張開提前下載的遊樂園地圖，在擁擠的推搡裡斷斷續續地和同行人說話：「趁著吃飯前，先去……啊，不好意思！……先去搭一些比較刺激的，像是雲霄飛——哇！」

話還來不及說完，帶著孩子所以魯莽的家長衝破他倆之間，Dino原地轉了兩個圈圈，再回神，人已經落到隊伍後頭。

「優、優那！」他驚慌地喊叫，卻不敢冒然插隊。

「啊……」看著身邊的人被人潮沖走，他第一時間想伸手拉一把卻又被闖過的小男孩擋住，好在一米八出頭的身高和一頭暖黃的髮在隊伍中還是十分顯眼的，他在騷動過去後連忙往Dino那邊趕去，迭聲的說著抱歉，花了點時間才回對方身邊。

「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在推擠踩踏之間可能造成的傷害不容小覷，加上少年臉上的委屈巴巴，他下意識拉住Dino的手翻看，繞著人走了一圈觀察，只見到對方鞋尖蹭上的灰，但疼不疼又是另一回事了。

/ 噢突然推不動 sorry

/sor個蛋，我也該工作ㄌ

沒來得及擠進隊伍，只好默默地退到最後，Dino正忙著摁鍵傳訊息讓優那先進遊樂園等，就看到逆流的人艱難地穿梭出人群，爾後一把擄獲他的腕。

怔怔地沿著白皙的手一路看向對方茸茸的腦袋，優那的眉宇間鋪滿憂心，還有一絲失而復得的鬆懈。

待他宛如月球公轉一圈，回到Dino身前，後者不由自主地探向他的眉心，想將之撫平。只是臉還沒撫上，再次拉長的隊伍人馬便轟轟地噴了他倆一臉，也不給道歉機會，推搡著把人又埋回人潮，跟著莫名其妙地進了遊樂園。

連票怎麼剪過的都沒印象。

「沒事，也沒有受傷。」緩了很多拍才把在場外要回的話補上。人流在進場後頓時分散，以致他倆呆呆地杵在路中央，也沒有家長粗聲粗氣地責罵。「……小時候不覺得，現在才發現遊樂園不是假日來的好地方呢。」感覺以後會對帶孩子的父母起敬畏之心。

「那，去玩雲霄飛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