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好說明現況以前，或許該先把時間倒回去事情前半個小時——也就是大約傍晚五點四十四分的時候。

　　我撰寫著尚未了結的研究報告，在表格上ｋｅｙ上了早已被預先被記錄下來的幾項備註與數值，一面和坎雷斯閒扯著幾個無關緊要的話題：無非就是一些關於任務的方面的抱怨，像是剛做完任務又受了點傷，雖然不太嚴重，但綁了繃帶洗澡還是很不方便之類；或是上層的調度簡直有病，效率和行程編排上一點也不人性化之類。

　　大致上就是類似於這種一點營養都沒有的話題，某個再平凡且愜意不過的平日傍晚。

　　為避免再次錯過正餐時間，和真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便決定先去買晚餐，所以早一步離開了實驗室。我看向窗外，九月的入夜時間變得更早，一切都被夕紅攏入了天色，還記得八月時六點天還是全亮的呢。我幫坎雷斯用咖啡機沖了杯義式咖啡，順手在自己的那份又多加了幾顆方糖和奶精，接著將咖啡送到了他的面前。

　　然後變化就這麼發生了。

　　某個像是空氣迅速壓縮的沉悶聲響在我們身後出現，我和坎雷斯幾乎是在聽見聲音的當下便同時別過頭去看。接著一陣強烈的暈眩和反胃襲來，在大腦先一步意識到事情發生以前，我暈了過去。

「……」

「請問現在是怎樣？」開始揉自己的胸部試圖找回自己的現實感。

「我也不知道啊，我看看……」抬頭便對上了牆上的掛鐘，時間停留在六點零五分，距離最後一次有印象的時間正好差了半小時，也就是說我們失去意識了半個小時？「唉頭好痛……嗯、好像還有點耳鳴的樣子。」

「到底是什麼東西爆炸了，聽起來像是某個真空的實驗品來著，……啊你倒是不要在本人面前揉他的胸部啊，那樣很變態欸。」將礙事的右側方瀏海往後撩起，四處瞻望，「我檢查一下。」

「現在揉胸部是唯一能安慰到我的事情了。」繼續揉揉。

「話說不要撩我的劉海，看起來特別蠢啊！」

「很礙事啊坎雷斯哥！這個很礙事啊！就不能夾起來嗎！」沒打算把撩著瀏海的手放下來，逕自向後走去。

「瀏海刺眼睛很礙事耶，你不覺得綁起來或是固定起來更舒服嗎？」

「那是種造型你懂個屁流行。」

「總之你快點看看怎樣能變回去，不然我這樣很難辦事。」

「你的流行真的是……」算ㄌ。

「不過，你倒是要做好一時半刻變不回去的準備，『靈魂交換』這種事情目前還只是理論，現在的科技還沒辦法辦到這種事情。」

「也就是說，現在在我們身上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某項突破性的發現。」

「…但是我也沒打算就這麼過去。」

「所以你等一下，沒辦法拿回我的身體我也會很困擾的。」

… 「欸，圖琳。」

「我想尿尿。」

「哈？」為什麼要跟我說啊？

「那就去尿啊。」

「我不想碰你的下體啊！」

「接下來這幾天你可能都要自己擦屁股耶，拘泥這個幹嘛啦？」超級不能共感困擾。

「嗯——⋯算了算了，你等等把我的膀胱憋壞了怎麼辦，還是去廁所吧。」

「齁得愛滋怎麼辦……」認命跑去廁所。

花了 分鐘

「我已經死了。」

「死在剛才的馬桶上。」

ｏＯ（啊現在這個畫面有比較好嗎坎雷斯哥碰我的下面耶真的超怪的啦。）

「你最好要記起來怎麼擦，我可不會二十四小時都在你身邊喔。」

「人一天要上五到七次廁所，你一天就要死五到七次，不錯啊很愉快的體驗嘛，加油啊。」幹

「順帶一提，我想去尿尿我就會去尿尿，勸你還是盡早習慣的好呦。」

「好想去做變性手術。」人生很崩潰。

「你碰我的雞雞是沒什麼差啦，反正也不止你碰過。」幹你娘。

「不用跟我說啦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 「啊。」

視線停留在上級發下來的標本，裝著心靈體——也就是人造大腦——的真空玻璃罩破了個洞，裏頭的肉塊失去了原先保有的光澤和彈性。與其說是器官，現在看上去更像是一團被剝除下來的模糊爛肉。

「應該是這個東西爆炸了，你看。」撿起了散落在地面的其中玻璃碎片，上頭還沾黏著半透明的液體，聞起來像是剛邁入腐敗的屍塊。

「這東西原本是活的，現在死了。」

「你沒事做這種東西殘害世人幹嘛？吃飽太閒？」有點嫌棄的看著碎肉塊。

「話說你這幾天的行程是什麼，趕緊說一下。先說啊我化學那類的只會引爆不會合成。」

「你很失禮耶，這是塔要我研究的東西，昨天才到的，還沒開始看呢。」嘆息，「回頭要看一下紙本資料看看到底是什麼來歷。」

「而且你不要把我的實驗室給炸了，我會很困擾……」越過對方，從抽屜裡翻出了行事曆。「今天要把我剛剛寫到一半的資料上呈，然後要幫和真上課。接著明天是自由研究日，要把剛剛炸了的心靈體測試後解剖。然後後天有調查任務……」

「唉你自己有空就看一下吧。」總之塞過去對方手裡。「那你呢，這幾天有什麼行程嗎？」

「你就沒有特休可以請嗎？人型社畜、公司狗就是在說你啦！」氣得把行程表揉爛。

… 「我昨天剛好出完任務回來，你自己看手臂跟腳上那些繃帶就是證明了，洗澡的時候注意一下別把我的傷口搞成蜂窩性組織炎。」

「反正事情沒你多啦，大概五天左右不會有什麼事，你吃飽睡睡飽ㄔ……」

… 「啊我突然想到一些事。」

「你能確保在五天內換回來嗎？」

「不能肯定，畢竟就連交換的成因都不清楚。」

「至少等我看一下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再說。」敲了敲放著心靈體的桌面，「總之先檢查一下身體吧，必須要記錄下來才行。」

「啊、對了，幫我傳一下訊息——…算了，我自己來比較好。」靠近了對方，從他臀後的口袋拿出手機，解鎖，「我跟和真說今天晚上別來了，取消吧，不然事情攪在一塊麻煩的要命。」

「嗯、開始吧，坎雷斯哥。告訴我你現在除了混亂還感覺到了什麼？」

「嘛……除了胸前多兩坨還有 下面少一根以外，嗯……沒其他了吧，沒什麼感覺。」

「其實剛剛也只是一瞬間的震驚罷了，後面只是想講講幹話而已。」嘴巴賤。

「你呢？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我就想說你也是很活潑嘛，意思是適應良好，身體機能都挺正常的意思吧。」書寫。

「目前聽視嗅觸都挺正常的，甚至變得更靈敏了，這就是哨兵的身體啊。」飛快的紀錄，「只是一直感覺到一股沒來由的⋯⋯煩躁？焦躁？這是怎麼回事？」

… 「可能只是想換回來的心影響到了你吧，畢竟那終究是我的身體，我可不像你一副死人無感樣。」

「所以越快換回來，越快擺脫那樣的感覺。」

「對吧。」

⋯ 「隱瞞我是沒有用的喔。」

身體除了意識改變之外沒有任何異常，甚至連半點不良反應也沒有，意識、⋯⋯啊、意識。

伸手拉了張椅子安坐下來，闔上眼睛，冥想。

「⋯⋯⋯⋯」是熟悉的那間純白色的，一無所有的房間。

「⋯⋯哎呀。」這可真是不得了。

循著熟悉的方法離開圖景，再一次的闔上，睜開眼睛，便看見了自己的臉一臉困惑的盯著自己。

「你的圖景。」什麼也沒講，只是指著對方的腦袋，「借我看一下。」

「才沒有隱瞞你的意思，我實話實說。」
… 「為何？」拍掉你指著的手。

「意識似乎跟著圖景一起轉移了，我要驗證這件事。」

「本來就有這派學說沒錯，但是一直都無法獲得證實。我說過了，目前沒有像我們一樣的案例，有的話我絕對會注意到。」頓了頓，又道，「就算你自己進去看一次出來再告訴我也不行，我必須進去親眼看一次，否則我不會相信的。」

「怯……做實驗的人就是麻煩，明明眼睛看到的又不一定正確。」

「不過進是可以進——」

「你應該是第一次進我的圖景，對你的話應該沒什麼攻擊性，不過精神污染挺嚴重的，想吐得話不要吐在我的圖景。」

「你隨意吧。」

「可別小看我啊。」比自己的臉蛋要來的寬大的掌覆上額面，尋舊例闔上眼睛，進入圖景。

斑斕的紫扭曲成狀，似是混合過後的油畫顏料在空間裡平攤。轉頭四處瞻望，頂端向中央縮攏，接著便發現一切都萎縮了，像是位在球體的底部一樣。

閉上雙眼，又睜開眼，四周的模樣又平攤回了原貌。

「⋯⋯」簡直是一團混亂嘛。

確認完圖景之後很快就抽出了自己的意識，然後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嗯，是你的圖景沒錯。」

「意識跟著圖景——不，應該要這麼說才對。我們的精神圖景交換了，所以連帶著個人意識也一起改變了。」

「哎呀、真厲害啊，個人意識和精神圖景為一體的學說也大概可以被證實了吧。」

「沒暈啊？恭喜你。」真可惜。

「不過一個學說要成型只有我們這種例子肯定不夠，建議多找幾個人測試看看，托利亞那傢伙挺不錯的你可以把他當小白鼠看看。」

「好壞啊，你跟他有仇嗎？」寫下剛才的紀錄。

「不過圖景會受到大腦的影響，所以⋯⋯我提出一個假設，如果我們的圖景受到了彼此的大腦影響，我的圖景會變得越來越扭曲，你的圖景也會變得平靜。」

「只是影響的速度不可考，這方面還是需要探討。」

「然後接下來就是這個傢伙了。」叫出了塔發給自己的雲端檔案，開始瀏覽，「這東西從黑市流出，來源不明，是二級的心靈體。所謂的心靈體就是還活著且受過改造的變異體大腦，圖景當然也都還存在，只要別讓大腦死掉，就能進入圖景。」

「只能暫時假定是它的影響了，剩下的還要進一步研究才能得到頭緒。」

「不算有仇，單方面報復而已。」

「圖景變平靜我倒是沒差，倒是你原本像書庫的地方變得亂七八糟的沒問題嗎？」

「不管怎麼看在你的身體裡的我比較有利嘛。」

「這方面你大可不用擔心——反正總會有方法的，我會吃點東西抑制你這顆麻煩的腦子。」

「倒是你要是拿著我的身體跑了我也會很困擾的，我很喜歡我的身體。」

「⋯⋯別忘了我現在是哨兵，真的得做出什麼傷害行為我也是不排斥的，雖然是我的身體呢。」

「別自討苦吃呀，哥。」

「啊也是呢，要是你意識能馬上跟上行動的話，我大概沒什麼勝算呢。」

「雖然有點可惜，我們還是和平相處吧，我剛剛的話你當成隨口說說的就好。」

「但要是五天後還沒換回來，誰的勝算層面比較大就不好說了。」

「畢竟是我的身體。」

「看來五天是個分水嶺。」

「知道了，你先進去裡面睡一下吧，或是回家，逛街，我沒意見。」指了一下休息室，「我整理一下思緒再開始研究，別漏接我的訊息啊。」

「那我要去吃漢堡，你不是易胖體質吧？」說是這麼說還是拿起了圖琳的錢包。

「對了我的身體兩天沒睡了，記得去睡啊，不然突然暴斃。」

「很麻煩耶你，那我先睡一下比較好，不然腦子轉不動⋯⋯你要吃就自己付錢啊。」搶過了自己的錢包，然後在對方手上塞了坎雷斯的皮夾。

「反正都是吃進你的肚子有什麼關係嘛。」

「怯，我出門了。」

「晚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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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ㄉ還敢威脅我啊

來看看幾天 保底3

ㄛ！

我的身體

Clarence0126: 你倒是不要逼我搞監禁噗累

跟你搞這種東西很奇怪ㄟ為什麼是監禁你啊檢討啊

天生麗質嘛

Clarence0126: 你到底是在誇獎自己還是在誇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