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你今天又要提早走喔？快考試了不留下自習嗎？」
「我就是要去補習啊。」我一邊收拾書包回答道。
「真假？！你家有錢給你補習喔？！」隔壁同學反應太大，引來了其他人的注目。
不過我並不在意，撥了撥頭髮輕鬆地說：「我家怎麼可能有那個錢呢？我是拿我未來的人生當籌碼才得到這個機會的。」
「你說什麼？？？」

「說起來你們要考哪裡啊？」被吸引來的人群開啟了新的話題。
「我要考XX高中。」
「我也是。」
「天晴你呢？」
我思考了一下：「我打算去IRID。」

「什麼？！！」「你要考那個大企業？！」「國中就去考？！」「你當你天才喔？！」
一群人大叫了起來我瞬間耳鳴了一下。
我揉了揉耳朵說：「考實習生啦，反正我不打算升學要直接就業，就去考考看碰碰運氣啦。」其實是穩進就是了。

「……所以你是拿考上IRID當賭注去賭了甚麼嗎？」
我笑了一下：「哼，我最討厭像你這樣直覺敏銳的小鬼。」
「「哈哈哈……！！！」」

跟同學講完幹話之後我便離開學校，走到車站搭上通往中心城市的列車。

啊……痛苦死了搭車要1小時半，在車上還得忍受各式各樣的噪音與氣味，如果不戴上耳塞跟口罩可就難受死了，但戴了還是很難受，一出車站我馬上就把它們摘掉。

很快便來到IRID公司大門前，進門後我拿出通行證遞給櫃台人員：「請幫我聯絡阿萊斯特先生。」還翻到背面去讓他們看負責人的欄位。

「好的請稍等。」看到他們撥了電話。

製藥室裡剩下藥水的煮沸聲，勺子輕輕地晃過各式的藥瓶，沒留下一丁點聲響。
今天的進度已經足夠了，是不是再做點什麼？
懸在半空中的勺子遲遲沒有落下，直到有人敲響了配藥室的門。
「瑞格老師，您指導的預備實習生已經到大門櫃台了。」一位年輕研究員從門縫探頭進來說著。
「知道了，你下次敲門後就直接進來，這些都不是危險藥物。」若是危險藥品自己早就鎖門或者進私人配藥室去了，研究員猛點著頭、一臉好奇的看著桌上一帖帖藥粉。
「我出去接客人，麻煩你將藥包摺起來了，藥粉的資料與配置方式都在旁邊的手稿上，」邊吩咐、邊走出門外，「看完要收拾喔。」

那些研究員對於研究都有一定的熱忱，尤其在有更多、更簡單的方式能夠幫助他們晉升的情況下，那股熱忱會表現得更加顯著，自己對於重點整理這個項目還挺有自信的，若再靠點努力、那個研究員必定能夠晉升，不過更重要的是要如何拉拔那孩子的知識水準。
沒一會兒，從思考中退出時已經是在櫃檯前了。
「歡迎，今天也很準時呢。」走到天晴面前，他雖然還是孩子但身高卻與自己相差不多，這樣的視線差也很微妙，「我們先去書籍室複習再去用餐吧。」

還記得第一次自己一個人來IRID的時候，光是遞通行証給櫃檯小姐我就糾結到不行(絕對不是因為櫃檯小姐太閃亮導致我不敢搭話)，旁邊還都是穿著白大掛或是高級西裝的人來人往，還好身上穿著制服不至於太奇怪。
現在已經可以一邊安定地站在一旁戴耳機一邊等人了……這不是逃避現實，可以站在原地我已經很努力了！！！
總算看到大叔來了，我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午安阿萊斯特大叔。」
他帶領我到熟悉的圖書室之後我才解除對外人的假面具，惡狠狠地對他說：「臭蛇大叔把你的蛇叫出來，然後把我家守宮還給我！！！！！！！」

果然是這種反應，雖然王蛇有部分不是照著自己的指令行動、但總歸還是自己的精神體，從最初把天晴的精神體吞好玩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很有趣。
「在圖書室要保持安靜，天晴。」側坐到長桌上後招了招手，王蛇便從某個角落出現，嘴裡還含著半截正在猛力掙扎的守宮尾巴。
「吶、那小東西沒什麼肉的，吐出來吧。」輕聲地說著，並讓王蛇纏到自己手臂上，那雙與自己同色的蛇眼似乎在猶豫，不過一會兒便把頭轉到天晴的方向用力咳了一聲，小小的身軀裹著黏稠的液體直接掉落在桌面上。

「啊!!!!!!!!!!!!!!!!!!!!!」我趕緊把牠捧到手中並拿起衛生紙打算擦牠，然而衛生紙就這樣穿了過去，明明我手上確實有黏液的感覺！
「大叔這怎麼辦啦!!!搞成這樣你給我負責喔!!!!!!!!!!」我又對大叔吼了起來。

「這不是我該負責的項目，不過教你如何控制精神體倒是沒問題。」從不會對其他哨兵或嚮導隱藏精神體到現在無法控制是否讓精神體接觸實體這點就很明白說明、他對控制精神力部分的知識相當不足。
伸手將還在炸毛的天晴單手攬了過來，使用精神力直接控制住他的動作，讓他處在意識清醒、身體僵直的狀態，「這樣比較好集中精神，」手指著在桌上傻愣住的小守宮，「現在，你要在腦裡給他清楚明白的指令，就跟你吃飯時要讓手去拿起湯匙那樣，給他下達指令、讓他去觸碰實體或者讓他從他人眼裡隱身。」
看天晴似乎還是沒進入狀況，便用手掌把他的雙眼遮住，「失去五感的視覺後，會些微提升你對精神體的影響力，想像、想像你用那隻小守宮的雙眼在看我，你的視野是可以看到我的，天晴，睜眼看著我。」

「？？？！」為、為什麼身體會無法動彈……並不是他的力道太強，而且感覺就是有股力量壓制著我……難道是嚮導的能力？
雖然被固定著不是很好受，但他一直以來都還是蠻認真在教我的……姑且先把許多疑問跟不滿的情緒放一邊，仔細聽他的說明，在眼前變暗之後試著照做——

只見桌上的小守宮輕巧地跳下天晴的手掌，然後甩掉身上的粘液，接著轉頭看向阿萊斯特，並吐了吐舌頭。

「做得很好，天晴。」慣性的會去稱讚年輕研究員的努力，當然更不用說這年紀輕輕的孩子，放下遮蔽他視線的手並將衛生紙蓋到守宮的身上，這次衛生紙並沒有穿透、好好地蓋在那小小身軀上。
「精神體通常可以做為感知的延伸，用它們代替雙眼與四肢去偵查或是協助自身，身為哨兵的你更是需要靈活控制精神體，對你而言可以降低外界對你五感的傷害。」把早在天晴來之前就已經先找好的書籍推到他面前。
「這是有關於精神體的說明，但裡面相當多是理論上的解釋，像剛剛那樣直接嘗試會讓你較快上手。」隨後解除精神力對天晴的壓制，雖然精神力強到能夠壓制一個人的行動，但消耗相當劇烈，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眉間。

「哼……」伸手翻了翻書，一邊擦著自家小守宮。
可以理解精神體對哨兵嚮導來說有多重要，真的很像分身，或是手腳般的東西，不愧是我的代表動物，是這樣一點沒有殺傷力的小守宮有夠弱的。
話說回來那個大叔知道這麼多還每次我來就把牠給吞了又是在想什麼啊？！！蛇的本能嗎？！！超級沒禮貌！！！！想到這邊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過因此注意到他看起來疲憊的小動作……是發動能力的關係嗎？
「大叔，我還是不太懂你們嚮導到底具體來說有什麼樣的能力，對哨兵又有什麼幫助呢？」

雖然很想直接告訴他那本說明書的最前幾個章節有說明，不過還是選擇放下了捏著眉心的手。
「嚮導主要是對哨兵起三個作用，梳理、狂化安撫、保護並抵擋精神攻擊，詳細你都可以把那本書看完就能大概知道理論的部分，」抬起手觸碰著天晴的臉頰，「一般來說，精神力強大的嚮導是不需要碰觸目標物就能進行梳理，不過之後若有與你結契的嚮導或者能力比較不強的嚮導，還是讓身體肌膚有所碰觸會比較容易連結。」
看著天晴一眼後，便深吸一口氣，「我讓你體驗一下梳理。」感知器官輕輕劃過他的臉龐，才沒一會兒他臉上的表情開始有了變化，這時自己馬上就將梳理直接結束，同時疲憊感又湧了上來。
已經壓抑了不少，不會對他有太大的影響……
「大概是這種感覺，梳理部分你可以請求其他嚮導幫助你，不過一旦你接受了其他嚮導的梳理就別來找我，會對你沒好處。」

才剛在不滿地想著大叔怎麼又隨便摸我的臉的時候，一股宛如強勁的水流的衝擊衝入我的腦中，接著沖向全身的神經，我感覺像是被丟入冰河中，浸泡在極寒的水中——
在他收回手之後那感覺馬上就消失了，但過於衝擊我愣了好一段時間才漸漸找回意識。
精神似乎好了很多，有股豁然開朗的感覺，一直以來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憂鬱氣息好像也消失了……等等等把我的憂鬱還給我那是我的人設啊！！！！

我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努力想裝作若無其事：「呃嗯……有點太刺激了，看來非必要時候應該是不需要麻煩嚮導幫忙梳理的對吧？大叔你看起來身體很不好不用這樣勉強自己給我示範啦，如果有需要我會乖乖找別人的，辛苦你了。」事後才注意到我竟然對他笑了笑，臥槽我也太變得太放鬆了吧？！！！！！好可怕的能力！！！！

「倒不是這麼說，經常讓嚮導梳理也能幫助你穩定精神，對於你來說是必要的，」看著他的笑容還真感覺有點微妙，伸手把眼鏡推回原本的位置，「一般嚮導的梳理比較舒適，不過、嚮導裡也有極少這樣的例子，專精於某一項精神力的異類。」
走到他身旁的書櫃上再拿幾本相關書籍放下，「我是其中一種，專精於特攻與反擊的類型，對於防禦保護比較弱、梳理與安撫也會因為具有殺傷力的精神力影響對精神力較為虛弱的哨兵有傷害性。」
眨著眼睛看著天晴那副被自己的梳理洗禮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經過正常的嚮導梳理後的哨兵不適合接受我梳理，會造成不必要的效果，你也是、這次我已經壓抑很多才沒有對你造成太大的影響，」
「等等吃飯前若還不舒服就去醫護室那邊找專門梳理的嚮導吧。」

給其他人梳理會比較舒服嗎……又回想了一下剛剛的感覺，講真的雖然有點刺激，但之後神清氣爽的感覺其實蠻舒爽的，就結果來說不討厭啦，雖然差點把我的人設給毀了這點讓我很在意!!!，但或許還是照他說的定期去找人梳理一下比較好。
我回應：「不會不舒服，不過會想再試試看，吃完飯後再帶我去吧。」我來這裡最大的目的是吃飯！才不會讓其他事情來妨礙我！

我把他給的書整理一下清出空間，然後從書包裡一一拿出我的課本跟考卷：「哨兵嚮導的常識今天就先到此為止，我這禮拜就畢業考了，幫我複習一下讓我順利考過吧，雖然其他同學要考學校考工作壓力比我更大就是了，還好這邊給我機會……」說到這裡我頓了一下，猶豫了一下子才繼續說：「……因為差不多要到最後期限了，我就給個準確的答覆吧，我願意進來IRID實習，所以……那個……請多指教了。」

莫名有點不好意思，再怎麼說還真的是受他蠻多照顧的，除了教我功課，吃飯最後也真的全部都變成給他請了，我覺得我該回報一下……現在可能還不行，但待在這裡繼續學習的話應該之後可以變得稍微強一點吧……還有就是現在我跟我的蜥蜴每次都只有被他玩弄的份，這些我也會記住總有一天會報復回去的！！！

「很高興你做了決定，」光看他的表情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果然是很典型的不擅長隱藏情緒那種，「學校畢業考對你而言都是小意思，放寬心去考便是。」
揮手開啟懸浮面板，把已經蓋上核准章的意願書轉到天晴面前。
「你的申請已經在一個月前就核准了，至於入職審核考……在你答覆的瞬間我就已經幫你蓋合格了，過陣子拿畢業證書來報到吧。」

他審核考的考官就是自己的這件事，從頭到尾完全沒有跟他提過，對於能力部分因為是實習生關係所以暫時不列入考核範圍，主要還是考核他的品格部分。
「能力可以培養，但品格在怎麼掩飾都沒用，這點你剛好單純的很好、」手指著天晴的背後書櫃上，王蛇又一臉愉快地把小守宮吞到剩一節尾巴在外面晃，「不過要報復我，還得練練呢。」
打個響指讓王蛇迅速跟到身旁，還有嘴角的那一節尾巴，「呵、還愣著？出去吃飯吧。」轉身跨步離去。

「……」實在很想問萬一我真的不願意進來怎麼辦？大企業都這麼囂張覺得所有人一定會吃下自己的條件嗎？太自以為是了吧？唉算了都簽下去了……

收了收東西準備跟上去，但看到他指的方向……
「去你的臭蛇大叔！！！！！！！！！」
一路追到飯廳還是追不回我的守宮(正確來說是中途就跑沒力了所以只好放棄)，真的是對未來要一直跟這個混帳大叔在一起工作很不安啊……

end

番外篇

「打擾了——」
吃完飯後我根據大叔給我的地圖來到了衛生保健處，打算來進行讀書的時候提到的：嚮導的完善梳理。
然而一打開門就是一位漂亮的姐姐對我打招呼：「哎呀？是學生嗎？有什麼事嗎？」
我頓時變得結結巴巴：「那、那個，我我我是實習的哨兵，想要麻煩梳理……」越講越小聲，不過還是乖乖拿出識別證。
只見對方笑了笑：「可以啊，這邊請。」一邊說著一邊引領我到裡面的房間。

裡面的空間蠻寬廣的，有幾張病床並排著，互相用簾子隔起來。
令人介意的是門口旁邊站著兩位穿著裝備的彪形大漢，我不敢跟他們對上眼，但還是用餘光瞄到他們似乎對我(還是是對那個姐姐?)點了點頭。

她帶我到其中一張床上，將簾子拉起來後瞬間變成兩人的獨處空間，我變得更緊張了。
姐姐拉了旁邊的椅子到床邊來，一邊繼續對我溫柔地笑著說：「你先躺下來吧，你看起來真的很緊繃呢，最近壓力很大嗎？」
「啊、嗯……煩惱是蠻多的……」含糊了幾句之後我乖乖脫掉鞋子躺了下來。
接著她把手輕輕放在我的胸口上閉起眼睛：「乍看之下蠻穩定的，不過看得出來你沒有在定期梳理，這樣的習慣不好喔，對哨兵來說保持精神健康是很重要的，特別是沒有綁定的哨兵而言更要小心，不然你會連結合熱都撐不過去的。」
「是、好的。」因為她就直接碰我害我嚇得連腦袋都僵硬了只能應聲，不過還是有先把各種陌生的詞先記起來回去再查書。

她又笑了笑：「那麼要準備開始囉。」說完她再度閉上眼睛，我也決定跟著閉眼休息一下——

然而大概過了5分鐘，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只好再度張開眼睛並猶豫地問：「……請問一下已經開始了嗎？」

只見對方也皺起了眉頭：「呃……我也覺得很奇怪怎麼弄都沒有反應……你之前是找誰處理啊？」
「嗯？就阿萊斯特先生啊……」雖然只有一下子就是了。
「製藥部門的瑞格先生？！！」她竟然嚇到把手抽回去。

我坐起身問：「請問怎麼了嗎？」
她一臉驚恐地看著我：「你、你被他梳理的時候什麼事都沒發生嗎？！」
我搔了搔頭：「欸……感覺是有點刺激，但也還好……」
「我的天啊……」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抱歉今天沒辦法幫你進行梳理了，我得先去處理一下事情，你先忍耐一點，真的不舒服再過來吧！！」說完便拉開簾子急急忙忙地跑走了，我只好一個人默默穿回鞋子離開這個地方，走出門的時候也看到慌亂的人們……是怎樣那個大叔出手是什麼要驚動天皇老子的大事嗎？被他梳理會怎樣嗎？講真的剛剛只有一下子根本沒體驗到什麼，我是不是應該回去再講清楚一點比較好……
但最後還是嫌麻煩直接回家去了。

番外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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