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分析、自我診斷、自我評估,一無所獲,無法解決自身問題的狀況下,她的求生慾,帶著她的步伐來到製藥部。
…她明白的,終有一天,她會出現在這裡。
她在製藥部的熟人不多,但或許就是因為跟某幾位成員打過照面,才更不想來這裡……
這位嚮導,焦慮的不像平常那個強大的人,她手指微微顫抖,眼神銳利的…像恨不得要將跟她搭話的人生吞活剝。
「……大概。」她必須…面對自己的問題,她很清楚…但是這副德行,讓其他人看見了,又會作何感想?
有心理問題的人,有的不會承認自己的問題,她自己身為替人疏導的人,就要更快找到突破口,但她很清楚,這樣思考不過又是一攤泥沼。
「赫斯特,對嗎?」她快要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縱然如此,女嚮導還是試圖緊抓著理性不放,但也搖搖欲墜。
對方看上去精神狀態並不好,不僅是單純生理的疲倦,大概還有更多、更深層的緣由才會導致現在呈現出的樣子。
「是的、是我,很高興您對我有印象。」赫斯特點點頭,視線餘光瞄向周遭,確認附近沒有其他人後才繼續說下去。「最近感覺各部門都挺累的,大家都會來拿點助眠藥或鎮定劑。」
「也許我們該換個方便說話地方了解下狀況,對症下藥……還有以防過敏反應之類的。」
即便確定沒有其他人會突然經過並聽見這些,赫斯特仍舊編了一套說詞讓情況聽上去單純點,他猜想對方會在門口處猶豫大概是有什麼顧忌,而替人掩蓋這份尷尬算是他能做得一點小小體貼。
「唉……」她手掌壓著臉頰,很用力。
她意識到對方有聽出她的難處,也用他的方式對她委婉的表達關心。
這感覺糟糕透頂,但這無疑是她自己造成的,她腦海頻頻浮現一張張人臉…好像快要無法控制。
「嗯。」手掌持續貼著右眼與臉頰處,她聽著那些話,心境變的稍微轉變一些,但回應人後,她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她抑制著那股不耐煩、焦躁,神情變的極度不安,頓失安全感,拳頭摁在嘴唇上。
「往哪裡?」她急著詢問道。
已經長期沒辦法好好睡覺的她,焦慮的快不成人形,而那些人被殺死的恐懼,也爬回來了。
她咬著拳頭裡的大拇指……
「我看看……二號休息室目前是無人使用的狀態。」低頭看了下手中的顯示器,赫斯特評估這時候去梳理室反而會顯得突兀,倒不如就就近找個空間,只要加上屏障也同樣能達到保密效果。
「找個地方坐下來喝杯咖啡,很多問題都會感覺變簡單些的。」右手做出了請的手勢示意對方跟著自己移動,面上仍是往常那副淡淡的笑意,畢竟有時壓力源頭也來自於旁人的反應、或者異樣感,那麼表現出一切和日常相同的平靜就能免去多餘負擔。
持續著一種,快要奔跑起來的速度…到門前時,她衝進二號休息室,甩上門半晌,才又不耐煩的打開一個能讓人進來的空間。
如果要說甚麼時候能吸毒,現在這個時候正好,她恨不得吸上一大口。
「咖啡,對……給我一杯吧。」她口氣變的難聽,也許是意識到了這點,她大力的用雙手抹了臉龐,「抱歉。」她眼睛沒有定位,飄忽不定,沒有一個讓視線落下船錨的地點。
她變的敏感,與緊張…遠處有人行走的聲音,跟多餘的情緒雜音,她抱住了頭,現在,她不想感知到任何情緒,但她彷彿越了自己的門檻,就突然不知道怎麼回去了。
彷彿被什麼追趕般的恐懼。
步伐、呼吸、神情,各種各樣的外顯徵兆全都指向了同種情緒,他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
將休息室的門鎖上後,赫斯特順道把屏障展開,極小地限制在房間範圍周遭,外頭的雜音不會傳入,而內部的談話亦不會外流。
「沒問題。」熟練地按下機器給彼此倒了飲品,異色瞳中沒有太大波動,在焦躁的狀態下誰都很難使態度保持良好,對方肯定很是疲乏了,他想。
「這情況大約持續了多久?」
【EC】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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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都沒想,抓起咖啡,捲曲在角落,生怕被人發現般的偷喝。
「……」她還是沒辦法定神,反覆眨了好幾下眼皮,狀況也不見改善。
「啊……」左手掌搓揉著左眉,「夠久了,我總是有個時鐘,我有個時鐘,但夢突然改變了,我夢到時鐘,現實的時鐘,跟夢裡的時鐘,分開時段叫…我搞混了,我一定是搞混了,我不可能搞混,但它還是被我搞混了。」她以氣音講了一連串的話,她彷彿聽到槍響,她睜大眼睛,才發現又是自己腦海的產物。
「以前……是偶發,後來越來越嚴重,之後天天發生,我沒辦法把它分離,我知道這是情感解離的一種,我每次都有辦法出來,每次…都很正常,都很普通,但今天…我搞砸了,赫斯特,好多的死亡……我睡不著,我只要睡覺,所有事情都會再來……」藉由情感解離,來讓自己的社交狀況不出現問題,然而,不正視問題的結果,正是加劇它。
現實與虛幻的界線正在融化,甚至沾黏在一塊,看上去互相有著彼此的影子,使人沒能輕易將它們分割開來,只要天秤朝著一方傾斜,事態就會越發糟糕。
用常人方式描述的話就是精神影響生理的心因性症狀,即便它是虛幻的,當反覆出現導致肉體無法獲得充分休息時,它就會逐漸變成真實。
「那聽上去確實很滲人……像是夢到戰場上發生的事情?或者看到了什麼詭異的現象?」赫斯特眨眨眼,嘗試從話語中拼湊出能讓情況變具體的線索。
他知道即使是身經百戰的士兵也很難完全脫離負罪感,常人所能感受到的壓力被安入敏感度高上更多的嚮哨心中時,造成的震撼肯定是無法估計。
【EC】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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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重要嗎?你為甚麼不閉嘴就好?天吶……」她憤怒的叫罵了一句,卻馬上開始反悔,她恨死了現在的這個不穩定的女嚮導。
「我夢到一些人,很多人,我殺過的人,跟……一堆東西!」她再度變的暴躁。
「對不起…」她連做出歉意的表情都快沒了,只是在躲避著對方的視線,「有甚麼藥?你有甚麼藥可以幫忙的?」自己的狀況,簡直像坨爛泥,她不想用這樣的自己見到對方,或者是任何人,她趕緊跟對方索取任何可以幫到自己的藥物。
和他的猜想相去不遠。逝者雖已腐朽,它們的殘片仍會無聲無息地落在人的意識當中,就好比雜質、霉點般,不一定有立即危險,卻有可能造成難以處理的棘手問題。
「應急手段得靠強效安眠藥和鎮定劑,先讓身體獲得基本休息,才有餘力處理別的。」
對方的精神看上去就像搖搖欲墜的紙牌塔,赫斯特飛快地用顯示器調閱資料,並照程序在系統紀錄他要取走的藥物種類與數量。
「請稍候幾分鐘,我回一趟部門把東西拿來。」
「隨便,快點就好。」如果自己現在在精神域裡,可能馬上就把它撕碎,自我了斷。
這種奪去他人生命的悲哀棋子,究竟還有什麼存在在世上的必要?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火紅燒灼的煉獄,就近在咫尺。
她知道未來死後,若有地獄,她絕不會在天國。
人生的終極目標?理想中的人類世界?到底在想甚麼,說來說去,她永遠都是在找藉口欺騙內心的良知罷了。
多麼令人作嘔?
她伸向槍套…那裡沒有槍……是的,她忘記她是穿便服來到此處,倘若不是,槍口可能已經指向她的太陽穴。
赫斯特點點頭,用著近似於奔跑的速度折返製藥部,避開他人的耳目,減少額外的反應或對話來節省時間。
Dormicum、Stilnox、Zopiclone
赫斯特能感覺到自己冒著冷汗,雖然早已習慣各種難熬的情緒波動,也常將其用於傷害敵人,但發生在周遭的人身上時,他總覺得不安。
他擅長把人推入谷底,卻少有將誰由泥沼中拉起的經驗。
『只能隨機應變了吧。』
搖搖頭將思緒驅逐出去,赫斯特重新邁步返回休息室,盡可能地壓下心裏的浮躁,避免屏障中出現不必要的雜訊。
「這裡有幾種安眠藥。首先得解決無法入睡的問題,這裡選擇了藥性比較重的,可能會有頭暈的副作用……但比起現狀應該算是輕微的了。」
看到藥物,Ashma的頭低了下來,鼻樑差點泡進咖啡杯,她的神情,變的極度難看。
「太好了,Ashma,妳需要藥丸了。」她有聽見赫斯特的話,她也很清楚那些藥丸的用途,她自嘲過後,緊咬著自己的下唇,那名男童的面容,再度映照到她的腦海中……
「我是個惡魔,他們說的對。」聽命公司,所做的殺戮,她全部都記得,「我排除的威脅都是人,公司的敵人……」那名男童,會不會只是剛好在那裡,而她卻呼叫了支援,亂槍殺害了他?
她抓取這些藥丸,捲曲著身子,動也不想動,赫斯特的精神屏障有起到作用,可惜女子的大腦像是炸開了鍋,亂成一鍋粥。
「我彷彿,還能感覺到…他們對我說—我還不想死,不要…不要……我還有事情要完成…為甚麼…小姐…為甚麼……」她敘述著殺生前聽到的那些人的情緒,口氣幾乎就是那個受害者本人。
「我恨,哨兵……我恨……他們。」她的情感,彷彿回到更早以前,「然而我知道他們會到處都是,因為我是個嚮導。」感知到同類的存在,感知到普通人的情緒,她多年的嘗試,讓自己變的麻木不仁,卻在某個臨界點,忽然潰堤。
很多人的悲劇,都是她親手造成的。
空氣裡再度瀰漫難受的波長,像有許多無形的針扎著,赫斯特每次呼吸都能清楚感覺到爬上背脊的冰冷,那估計是……罪惡感。
「在這裡的人多少都做過類似的事情,我也是。」只是比較幸運沒讓雙手沾上鮮血而已,赫斯特沒敢貿然出言安慰,沒有親身體驗過誰都不能保證會變成如何。「惡魔不會為自己所做一切感到愧疚,妳還不至於到那個地步……我是這麼想的。」
「他們不死,死得就會是我們。」或許是覺得氣氛太過凝重,赫斯特讓精神觸手在室內延展,將滿溢的抑鬱收聚起來,一點一滴地流向屏障外圍。
「妳是迫不得已而做出選擇。」
「嚮導沒必要對哨兵有好感,即使天性大多如此運作。」冰火緩緩眨動,嘗試去同理這份想法。
也許生為嚮導最大的痛苦,正是無法選擇『不去知曉』,就算暫時用屏障隔絕了,只要那該死的天賦仍在,想聽與不想聽的事物都會持續傳來,直到自己被逼瘋或者全然接受。
迫不得已……傷害如此多的人?在避免與不避免中,她永遠,都將自己帶到最糟糕的預想上。
「……」愧疚的時候,她還記得,自己是個人……也許那一天會來,當她終於麻木到…殺人完全沒有感覺的時候,她才得以成為自己一直認為的自我。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殺他們…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因為是—任務。
IRID,救贖世界的方式。
太陽穴傳來麻痺感,她喝下咖啡,將杯子放到桌上,手搓揉著兩邊太陽穴,除了赫斯特這位穩定嚮導的情緒,她暫時沒聽到其他的什麼…這個空間,大小也恰到好處,她擠在沙發上,手裡抓著藥丸。
【EC】希林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她聽著赫斯特的話,天性…正因為這種天性,她在親手殺死哨兵時,又會共感到他們對自己的需求。
「天性……」
反反覆覆,不停洗刷她的精神,這樣持續多次,她都快要—瘋了。
這是最委婉的詮釋,任務,這是最理性的詮釋。她內在知道,真實的精神世界中,她將會變成什麼模樣。
殺死哨兵,會有快感。
「不。」她抱著自己的頭,「我必須這樣做,不是像這樣子的……」
粉碎精神域,會讓人興奮。 就像…結合那樣。
「不是!」她對空氣揮出手臂…懊悔的痛苦咆哮,使室內迴盪著殘響。
每一次,他們的感受都會反饋…自己彷彿將迎來—
她當機立斷的吞嚥下藥丸……
「必須停下來才行。」她喃喃自語道。
波長忽然變得紊亂。
那是劇烈的駁斥、抵抗以及否認,當中夾雜著極細微的亢奮。
對方厭惡著哨兵,卻又痛恨從殺戮他們的過程中獲得一絲正向感受的自身,這會不會也是嚮導接納哨兵的天性作祟才導致這番矛盾?
赫斯特並不知道答案,又或者說他無法得出和對方近似的解答。
「是的。停下來,暫時隔絕這一切。」
觸端捕捉到的訊號越發沉重,赫斯特的聲音似乎也隨之低了半度,他現在能做得僅有等待藥效,以及將溢散的雜訊盡量從屏障裡排除,維持空間中的清淨,試圖讓人能獲得短暫、片刻的安穩。
她現在,別無他想。
情緒越來越冰冷,如寒風吹彿的雪山。
若她的情緒是條線,現在應該非常的筆直。
赫斯特的屏障,將那些多餘的妄想全部消除,女子的情緒,回歸於寧靜。
接著,無論她的屏障還是情緒、意識都消失了,銀髮女子呈抱姿,睡在休息室的沙發上。
天性?糾葛?內疚感?沒有,沒錯……她只會扮演一個專注於完成任務的角色,只需要完成任務就可以了,一開始,就是這麼決定的,不是嗎?一個單純的…公司的…棋子。
假如,在汪洋深處,還有其他雜質,那會是甚麼?
她不是英雄,而是不停的…不停的…守護著…她所珍視的一切,這就足夠了。
潛意識,也不再去干擾女子的睡夢,一切都是如此完美。
她睡的很香甜,雖說睡姿不是很好看…但也不曉得,這是經歷了多少時間,難得得到一次的深度睡眠。
直到空間中的雜訊逐漸平息,赫斯特才緩緩起身從休息室的小櫃裡找條毯子,小心翼翼地蓋在Ashma身上。
『接下來可能交給她的熟人會比較好吧。』將腦中資訊轉了一輪,赫斯特盡量不發出聲音地移動到門外,並用公司的聯絡裝置發信息給同樣在IUM部門的相關人士。
『貴安,Chess先生。我是製藥部的赫斯特,令姐現在在製藥部的二號休息室睡著了,得麻煩您跑趟部門來接她回去,她需要一個適合的地方好好靜養。』
發送訊息後,赫斯特重新進到房內維持屏障的穩定,並順手將桌面散落的藥品整理起來,晚點好讓來接應的家屬一塊帶回去。
【Ashma›Chess】
睡著了?在公司睡著,對姐姐來說,是稀奇的。
她長年做惡夢的事情,Ashma用分開居住當藉口,好好的隱藏了起來,Chess一直被蒙在鼓裡。
他沒有姐姐家裡的鑰匙,放在宿舍也不是很合適,答案僅剩下他自己的家了,但到時候老姊一起床,就會看到他的糟糕環境,整個人氣昏過去。
他將車停在樓下,走入製藥部門,休息室裡頭的,是一位異色瞳的金髮男子。
Chess身穿一套西裝襯衫與領帶,跟一件西裝褲,進公司的話,都要有服裝上的禮儀。
「她怎麼會睡在這啊?」Chess走向睡的正香的嚮導,瞥見桌上的藥丸…「你……算了。」本來想質問一下赫斯特是不是對姐姐做了什麼,但是如果真的是那種人,也不會蠢到發訊息給自己。
「製藥部常有人來取藥方便助眠或者其他用處,也不是管制品……這裡就沒有過問太多緣由了。」
見到Chess進入他的屏障,赫斯特向人頷首表示禮貌,輕描淡寫地說道。
而對方沒說出口的話他也能捕捉到幾分,不過赫斯特並不打算多加解釋,畢竟細說的話就得把方才種種都敘述一次,而他猜測Ashma會積累到今日才爆發出來肯定是不希望周遭人得知這份難處,他決定識相地保密。
「那些藥能用上一個禮拜,如果感覺狀況有變化能隨時聯絡我,我會再處理善後。」
怎麼感覺更需要問清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餵藥?這個場面,如果不是發生在製藥部裡面,Chess大概已經拔槍了。
姐姐向來是個謹慎的人,這麼隨便的睡在這裡,應該是出了什麼事情…還是她的壓力,終於爆發了?
聽著像醫生託付家屬的事項,Chess好像明白了什麼。
「唉,我知道了…我會帶她回去。」他本來想叫醒她,但看姐姐熟睡的模樣,Chess的手停在半空……最後,將女子抬起,用救護背負姿勢扛在肩膀上,現在也顧不得讓人誤會了,他手握著姐姐癱軟的手。
「謝啦兄弟,等她醒了,會再找你們問清楚。」他扛起姐姐,往走廊的方向走去。
「麻煩您了。」赫斯特依舊平靜,裝作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懷疑,他知道自己處理方式不夠漂亮,但情急之下讓人沒有太多選擇。另一方面是維持屏障使他疲勞,能少花點心思在辯解或者其它方面總是好的。
「不客氣,有疑問的話歡迎隨時來詢問。」
直到目送人離開後,赫斯特才慢慢卸下緊繃的精神,閉著眼隨意倚在沙發上。或許待在這裡也不壞,至少能不用顧忌旁人好好歇息。
中:謝謝交流
希望Ashma能順利戰勝夢魘,這邊的嚮導夥伴不太給力只能當個藥頭
(被警察帶走
PSYCHO0326:
藥頭的幫助就很大了!!!謝謝赫斯特中wwww
再看一次那個可疑場面真的是笑死我
angelus0826:
各種藥都能拿好拿滿,認識製藥部的好處就是這個
(咦
事後回想那畫面超可疑啊,感謝弟弟沒有直接一拳打過去
犯罪味濃厚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