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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なるせさん這邊這邊。」

　　めいちゃん拿手機替抱著迷你柯爾鴨的なるせ拍照，蹲在寵物咖啡廳地上的なるせ抬頭看他的表情相當呆滯，但很快又在鴨子啄咬他連帽衣垂下來的繩子時笑了。

　　「好啦，不要這樣，乖孩子呢。」

　　なるせ用手撫摸著鴨子毛茸茸的背，超級可愛－－めいちゃん吞了口口水：鴨子和なるせさん都是，然後なるせ說「乖孩子」的低音好帥，今天見面能看到他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めいちゃん沒有工作嗎？」なるせ漫不經心地問。

　　「咦？我早上錄了音，想說晚上再開始做補正就行，對了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我昨天有大概DEMO一次，なるせさん可以幫我聽一下感覺嗎？」

　　「喔，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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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なるせ就這麼抱著迷你鴨窩回座位。主打迷你柯爾鴨的寵物咖啡廳位在開車才能抵達的郊區，今天又是平日的雨天，所以客人並不多。雪白的店內空間非常大，他們挑了講話基本上不會被聽到的角落，雖然食物不太好吃，環境倒是乾淨而沒有異味，店家中央還有個很可愛的小水池與愛護野鴨的大型捐款箱。

　　なるせ戴上耳機，打開めいちゃん當面傳過來的基礎音源與歌詞，完整看過聽過，又聽對方說了新投稿的預定，撐著頭嘆了一口氣。

　　「ちゃんめいちゃん，完成的工作比我還多啊。」

　　「咦？」

　　「我以為你都沒有在工作了。」なるせ說著又把耳機戴上，重聽一次。

　　「為什麼？」

　　なるせ沒有馬上回答，再次認真聽過以後點出自己喜歡的幾個地方稱讚，最後才摸著趴在腿上的鴨子徐徐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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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你最近太常找我出來，我擔心めいちゃん會不會是沒工作了才這麼閒，而且不是還一直在下雨嗎？」

　　「那是……」めいちゃん停頓片刻，「就說下雨沒有關係，我可以開車載なるせさん啊，而且，是……因為我想見なるせさん，所以才努力完成工作過來見你的嘛。」

　　「這是什麼？乙女遊戲的台詞？好噁。」なるせ完全把這當成一如往常的玩笑，用湯匙戳著桌上的聖代，「唉我就完全不行，什麼東西都寫不出來，歌詞也是、曲子也是。」

　　「是喔？」

　　「對。」なるせ吃了一口聖代，腿上的鴨子又開始狂啄他連帽衣的繩子，「我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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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めいちゃん盯著なるせ，創作低潮是每個創作者都會遇到的時期，他也有過，知道那有多痛苦，一向能把握的東西好像統統都從腦海中消失不見，連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會不會回來都不知道，到最後就會懷疑自己從一開始根本就毫無才能。

　　「我是不是打擾到なるせさん工作了？」如果是這種時期，說不定很不想要被干擾。

　　「不不。」なるせ把炸起司條扔進めいちゃん的盤子，「本來在家裡也什麼都不行，想說來看鴨子可能會好一點才出來的，真的不想來我就拒絕了。」

　　「是喔……」めいちゃん立刻把起司條叉起來吃

　　「嗯，本來還想去看別的東西轉換心情的。」

　　「你想看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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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裸體。なるせ在腦中自嘲地回答，繼續低頭摸著鴨子說「真的好可愛呢」，地上有另一隻迷你鴨搖搖晃晃地朝なるせ走過來。他和めいちゃん聊了一下「不過在公寓養鴨子，這個叫聲真的不行」之類的話題，當なるせ腿上的鴨子又開始躁動的時候，他才「嘿咻」一聲把牠放回地面。

　　「めいちゃん，我沒事了喔。」

　　「嗯？」

　　「已經沒事了，這段時間謝謝你呢，工作很忙的話，不用特地空出時間一直來陪我沒關係的，再怎麼說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老實說很不想讓你看到丟臉的一面啊。」

　　「咦？有什麼關係嘛，丟臉什麼的……」めいちゃん有些不知所措地嘟囔：「那，なるせさん最近就能好好睡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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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なるせ臉上又掠過心虛的表情，這人真不會說謊，めいちゃん用叉子指向なるせ。

　　「あらきさん也很擔心你喔。」

　　「……我知道。」

　　あらなるめい的直播一直都沒有問題，なるせ覺得那是自己表現得最完美的舞台，然而不曉得是看到なるせ粉絲的言論還是什麼的，あらき前陣子又用電話關心了なるせ幾次，還有一次直接殺到なるせ家裡，花了整個下午聽なるせ哀嚎「我寫不出歌詞了啦」，最後あらき煮了晚餐給他吃，還送なるせ一盒據說能舒緩壓力的紅茶。

　　這禮拜自己每天早上都喝那個。なるせ想：但是壓力也不曉得有沒有被舒緩到，其實他連這種籠罩自己的情緒是不是壓力都不知道，說不定這個叫做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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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不只那樣……」めいちゃん又開口，「なるせ，我問你，你就那麼不想讓あらきさん知道你在煩惱的事情嗎？要不要找他談談啊？這樣萬一遇到什麼事情……他也能幫忙應對一下啊。」

　　「哈？」

　　「我是說如果啦。」

　　めいちゃん叉起薯條用力壓進番茄醬，なるせ愣了愣，抹掉聖代杯緣滑下來的水珠。

　　「あらきさん是有女朋友的吧？」

　　「咦？嗯嗯。」

　　這是他們兩個人都知道的事情，あらき私下交往的女友是個聰明又很幽默的人，同樣是從青森來到東京工作的，似乎已經交往三年多了。

　　「那樣的，我不擅長，會真的真的很不想說，並不是あらきさん的問題。」

　　「那樣的……」

　　「有女朋友的人。」なるせ繼續把水在桌上抹開，「很奇怪對不對？明明沒有關係，我自己也有點不明白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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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明白，那是一種卑劣到他不想說出口的心情：「你們比較容易被祝福呢，真好，那是不是會瞧不起我」，あらきさん明明絕對不可能那麼想，然而為什麼自己卻無法抑止這種很可怕的思考？一碰到這種話題，なるせ的腦袋就會像壞掉一樣瘋狂質疑、攻擊自己平常很信賴的夥伴，他非常討厭這種情況，只能靠逃避來閃開這種情緒。

　　－－不認識的學姊等在教室門口，就為了給他看她和學長的合照，「他說我們會很幸福喔」，長長的睫毛和鄙夷似看著他的大眼睛，據說那個他喜歡過的人，交了女朋友以後到處說「原本就覺得他很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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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明明超級不想想起來的，就只有這麼荒唐的往事絕對不想想起來的，那時候只會說「不好意思，借過」低著頭逃跑的自己是怎樣，還用了敬語？乾脆一點罵回去啊－－夠了！なるせ捶了一下桌子，忍不住抱頭趴下發出哀鳴，めいちゃん被他嚇了一跳，連聲問著「怎麼了？」

　　「沒有，只是想到一些事。」幾秒後，なるせ極為冷靜地爬起來。

　　「喔……」めいちゃん端詳著他的臉色，「真的很不想說沒關係，我……那我會想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