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布納環抱平板,站在羅倫茲辦公室那一整面監視畫面前,半放空地瀏覽不斷更新的「心血」。
其中大半他參與其中,褐髮哨兵能輕易想像下一步他該調整哪些參數、往什麼方向改良,需要增加什麼變因或固定何種數據。
我怎麼捨得離開?
研究員勾起嘴角,忍不住自問。
我又怎麼會捨不得。
這些資料不光是資料,也是烙在他腦海的經驗,全部都內化成他的一部分,只可惜少了IRID的昂貴設備,在外重製顯得困難罷了。
不過他也不需要重製,只要當作分享,將新發現與曾經的研究夥伴共享就行了。
今天是例行會議,各部門主任得前去開會,報告項目進度,羅倫茲晚點才會回來。
艾布納任思緒隨意延伸,關於辭職一事他已想好說詞,何況這幾周他逐漸將研究脫手或收尾,想必羅倫茲有察覺他的意圖。
不知道亞力克打不打算跟他一起去派羅勒絲?
但看藍髮室友從據點回來後一直心神不寧,他猜或許機率不高?
明明只是梳理而已,這麼不適應?
早上雖然和室友簡單說到幾句話得知被半套梳理,剩下的都是和愛德華通訊中知道的隻字片語。
還是在陌生據點睡著太打擊一個哨兵的信心了?
思考方向越來越偏,艾布納跟著微微歪過頭,已經完全沉浸在猜測亞力克內心活動的思緒。
「脖子扭到?」
一道嗓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羅倫茲剛走進辦公室,毫不意外他的出現,左手拿著的面板顯然就是他這一次的會議資料。
「還是昨晚沒睡好?需要替你物理矯正一下嗎?」
「不用,今天會議如何?」艾布納擺正自己的腦袋,朝辦公室主人聳肩。
「還在想你今天會不會被刁難呢。」
「嗯……」
羅倫茲沒有第一時間給予回應。反而搭著自己的平板,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
欲言又止對主任而言不是常見的舉動。
「有新進展。不過或許算不上什麼好事。各種意義上而言。」
男人收起面板,抬了抬自己的眼鏡。
「怎麼了,有事報告嗎?」
「這是這一期我負責的結報。」艾布納打開平板,將資料傳給上司。
哨兵沉默片刻,平靜開口:「……這樣,我的部分大致都告段落了。」
「知道了。」
對方回答。
「……然後?」
羅倫茲看的出這陣子艾布納似乎有些內情,但他不急也不催。
他與艾布納是工作上的夥伴,談的上話的友伴,但不代表羅倫茲會干涉任何私人的決定。
——然後,看著艾布納的表情,羅倫茲想,或許他要說了?
「嗯,我打算離開IRID。」關鍵時刻不拐彎抹角是他的好習慣,艾布納說出自己的決定,突然覺得自己還真有勇氣離開衣食無缺的都內,前去陌生環境發展。
語畢,哨兵不等上司反應,又輕輕笑了起來:「哦、不過希望我們能保持聯絡?我或許會在外面找到些這裡沒有的有趣東西。」
於是艾布納看見,羅倫茲面無表情的對著他眨了兩下眼。
……這想必就是「很吃驚」的意思了。
「……噢。我怎麼不意外呢?」
接著,男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有些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
「為了你的嚮導?能不走嗎?」
……也理所當然會挽留了,這個研究狂。
「不能。」他笑笑地乾脆否決,「哎、如果你會感到意外,我才會跟著驚訝。」
畢竟幾周來他的小動作可明顯了。
「對,為了我的嚮導。」艾布納不避諱地直言,暗了暗眸,「以及,我想我得去外面看看。」
「研究室雖然能造出各種可能,但終究比不過大自然偶爾為之的奇蹟。」
「說不定去抓兩隻受汙染的異變哺乳類,裡頭就有病毒的解碼呢。」
「……嗯,」
羅倫茲支著頰,像是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你確定?」
這次似乎換成他的上司有事情在隱瞞他的下屬了。
「這會很危險。」
艾布納抬眼,目光在羅倫茲臉上轉了一圈,移回到監視畫面上。
「哪方面?」
「你知道旅行團跟我們剛起了衝突嗎?」
羅倫茲組織措辭。
「這種時候加入與旅行團有所往來的城外組織,我認為不是什麼好時機。晚點?」
起衝突?那個致力和平的旅行團?
早些時候他剛上班時,還特地繞去旅行團駐紮休息的區域外圈晃一晃,倒沒嗅到什麼異樣,反而是那些裝扮令他想起愛德華,頗有點親切感。
「他們、我們怎麼了?」艾布納微蹙眉。
旅行團不會無緣無故找IRID麻煩,一定有別的原因。
「公司認為他們在打探商業機密。」
男人依然揉著額際,有所保留地說。
「……你知道IRID對付起人來從不手軟。真的不留?」
羅倫茲又想了想。
要讓一個腦袋只有研究數據的男人,說出這些帶有人情味的話肯定費了不少功夫。
——同時也證明,這件事可能真的有點嚴重,甚至足以讓羅倫姿對著艾布納講出這些話。
「……至少多留幾天。」
「多留幾天是當然,總不能明天就撒手不管。」
艾布納無奈笑了起來,努力留人的羅倫茲是真的少見,但他的心思被上司提及的衝突吸引,「說來是什麼商業機密?能讓旅行團想追究可不容易。」
「抱歉。這超出我的權限。」
羅倫茲又頓了一頓。
這真得很不像他,這麼——充滿顧慮。
接著,紅棕色的眼瞳移到他的臉上,又瞟向辦公室內的隱形監視攝影器。
無法公開。
——男人彷彿在這麼說。
「好吧。」
艾布納點頭,理解對方的難處。
於是哨兵從善如流地換了話題告辭:「我先回去看看我的小組了。避免我不在後他們亂了套,這幾天還得好好交接。」
或許晚點能再去旅行團附近探聽?
憑哨兵的耳力,想聽出點小道消息還不是難事,何況他的大角羊也能幫忙四處轉轉,搜集點情報。
雖然IRID其實不少地方設有精神體觀測裝置。
「總之,多留幾天吧。」
那人依然重覆同一句話。像是想透過這些告訴他什麼。
「如果你真要走我留不住。我會寂寞的,如果你沒打算再留在這裡的話。」
「……我會的。」他試著讀懂男人的深意,但現在他所知道的線索太少;難得的,他只知道羅倫茲是發自內心不希望他離開,離開或許有某種風險,其餘皆難以猜測。
艾布納朝羅倫茲簡單行禮,便先行告退。
……當褐髮的哨兵離開玻璃辦公室、離開羅倫茲的地下實驗場後,有另一人推開另一間隔離室的門,站在櫥窗外,盡可能以冷靜的表情往裡面的男人觀望。
羅倫茲嘆了一口氣。
再確認了一次監控畫面無虞,這才緩緩走出自己的透明辦公室。
「……他對你說了什麼?」
——藍髮的哨兵——亞力克依然保持抱胸的姿態詢問。
「你該顧的門是最外面那一扇,不是我的。至少現在不用。」
「少跟我廢話。艾布納和你說了什麼?」
但是,對於哨兵的步步進逼,羅倫茲卻只是無奈地表示迴避。
「冷靜點。『姪子』。我告訴過你的,」
研究員將雙手收回白袍的口袋,所用的語氣像極了對後輩沒辦法的長者。
「無論任何東西,只要攝取過量都是毒。你不能再仰賴嚮導素了。」
「誰他媽攝取過量該死的嚮導素!?」
➤賽特|亞伯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噢,我說的就是現在的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他略帶鄙夷地望著此刻激動難平的哨兵。
這個時間點,其他實驗員都還在外圍,此刻的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人。
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與嚮導素的攝取量已不夠再能撫平焦躁的哨兵。
望著不安卻還自我克制的亞力克——從他捏緊臂膀的動作可以看的出來——羅倫茲淡然地接話,然而從口中拿出的,卻是足以撼動這座地下實驗室的保全按鈕。
地下的冷光螢照,以致讓男人手上那一點紅光的按鈕刺眼的彷彿直視毒陽。
「你可以先考慮冷靜下來,然後我會給你下一周期的嚮導素,再幫我一個忙,把剛剛我忘了的東西,交給艾布納,」
羅倫茲說,而站在他對面的年輕雪狼依舊忍著難受的躁意,齜牙而視。
「好嗎?討厭嚮導的小姪子?」
畫面暫且回到先行離開的艾布納身上。
哨兵研究員刻意走往員工餐廳,鬆開平時以屏障保護的聽覺,放開感官,故作思考模樣,放緩腳步,過濾周圍混雜的人聲。
「吃素的野獸……他們以為……管到、……頭上,要不是上面、……早就在包裹裡弄炸點炸彈。」
「……都是買家和賣家之間的事……」
「……哨嚮族群合作,不論公司……未來一樣可能反饋在我們身上。」
聽起來很不爽旅行團呢……
那大角羊那邊呢?
哨兵雙手抱胸靠著牆,目光凝視餐廳菜單,依然裝得像煩惱下午茶該吃點什麼的研究員。
精神體穿梭在沒有防備的走廊,最後來到旅行團休息區域外圍。
這裡全都是與他一樣,被人類稱呼為野獸的同族,大角羊出現在一旁雖然怪異、但又勉強合理,唯一注意到牠的是一隻在女性旅人肩膀休息的金鵰。
牠們不認識彼此。
但是金鵰發現牠時很生氣,俯衝而來想啄牠腦袋,大角羊迅速往後跳開,不懂陌生精神體為何對牠滿是敵意。
即便如此,牠還是代替主人順利捕捉到風聲。
「IRID……內部有些區域連精神體都進不去……」
「……他們不是老實的商人……」
「但如果……策劃戰爭……試著阻止……」
或許是察覺牠並不屬於旅行團,金鵰猛烈攻勢讓其他精神體也注意到大角羊的存在,艾布納只得在引起更多不必要的目光前,叫回精神體。
褐髮哨兵上前點了杯合成咖啡,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的研究室。
所以旅行團究竟是聽到了什麼?
是連羅倫茲都無法當面告訴他的機密?
戰爭、買賣、哨嚮……
作為研究員,各個研究所通常互不干涉,畢竟術業有專攻,誰都不想被門外漢比手畫腳。何況絕對不是只有他們的研究所在道德底線上試探,所以……
——到底是什麼?
通訊器傳來了震動。
發信者是空白的狗牌。
『離職慶祝,下班回家後喝一杯吧。』
用的理由看起來合情合理,但亞力克可不常用「回家喝一杯」當邀請。
艾布納暗著眸,沒有心力猜測室友意圖。
不論如何,亞力克不會有害於他。
哨兵默默傳了答案:「買好酒等我。回去做小菜。」
➤賽特|亞伯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離室友下班後回來只剩幾分鐘了。
望著擺在餐桌上的蜂蜜酒,亞力克躺在沙發上,閉著眼,有些困擾。
要說準備好酒,但他也一時也只拿得出這種酒精濃度極低的水果酒。
哨兵不明的躁動已經撫平,蓋著臉龐的手中還捏著一張紙,上面有著以現代來說十分稀罕的手寫體。羅倫茲雖然是個變態,但他的字還真好看啊。
亞力克想。
自己到底要不要點個蠟燭應景?
說到底,他要說嗎?
能讓那個羅倫茲用這種方式傳話,肯定是很嚴重的消息了。
但如果告訴外人,那可就是洩密了啊。
……艾布納要離開安全的IRID了。他該向艾布納洩密嗎?
門口傳來電子鎖感應解鎖的嗶嗶聲,接著是褐髮哨兵推開門,一身白袍,提著一袋食材。
「我回來了。」男人脫下外袍掛上衣帽架,將皮鞋換成室內拖,邊朝室友發話提問,邊走進廚房:「小菜想吃什麼?西式?日式?還是中式?」
「西式。」沙發上的藍色爛泥說。
媽的。
衝著這句「我回來了」,逆天我也得說。
「我--你,要不要先來我這?」
亞力克支起身子,認命地嘆了口氣。
真講了,肯定下酒菜就算是甜的都變苦了吧。
「嗯?」正準備穿上圍裙的廚師以單音回應,看亞力克從沙發上爬起來,顯然有要事,艾布納只好再度解開圍裙綁帶,「怎麼了?」
哨兵走向沙發,微微偏頭。
於是艾布納看見,沙發上的室友向他遞出一張對折的便條紙。
亞力克的神情嚴肅,顯然決定比起自己說明,還是讓艾布納自行觀看。
「先說好,別踩我,你看了就知道。」
攤開只有半掌大的紙張,上面只寫了短短幾字。
對哨兵武器. 危險
--是那個試圖挽留他、卻無法明說的基因編輯部主任的字。
…………………………………難怪。
難怪旅行團會想干涉。
難怪IRID不想被調查。
難怪羅倫茲不能當面告訴他。
哨嚮終究是,人們畏懼的存在,該死的野獸。
艾布納抿直唇,將紙條還給亞力克。
「………………西式的話,烤蘆筍吧,鮪魚馬鈴薯沙拉?」
聲音力持平穩,卻不難聽見牙關咬緊的僵硬,哨兵背過室友,再度走往廚房。
大角羊沒有顯現,但羊蹄重踏的足音迴盪客廳。
「算了,你坐下吧。」
亞力克攔住艾布納的腳步。
「我來作吧。拌沙拉我還行的。你喝杯水,冷靜一下。」
說完,藍髮哨兵不再給他爭辯的機會,略為施力地把他壓回沙發上。
桌上擺著亞力克珍愛的蜂蜜酒。入口時不是立刻甜到膩人,而是隨著後味一點一點慢慢自味蕾上泛起葡萄的醺跟蜂蜜的醇。
畢竟哨兵大多喝不了太濃烈的酒精,能找到這樣的飲品可是讓當時的亞力克樂上了半天。
艾布納給自己一杯蜂蜜酒,握著酒杯、低垂著頭,凝視酒液裡的自身倒影,卻一口未喝。
室內響起了輕輕淺淺的細雨聲響。
肯定是亞力克為了他而選放的室內白噪音。
淅淅瀝瀝的雨聲帶著平靜的氛圍,雖無潮氣卻依然讓人感到冰涼。
他其實不知道這樣對客廳正在情緒上的哨兵管不管用,但總之做些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端著兩碗簡單的馬鈴薯泥沙拉過來,藍髮男人將一碗連湯匙放在室友桌前。
「要加點醬嗎?美乃滋或橙醬?還是要胡椒?」
他重新坐下。精神體們都沒有出現。
「我拌的不甜,配酒還不錯。」
「胡椒。」
艾布納抬起視線,看向亞力克,湖藍深沉。
他多希望圖景裡現在也下起雨,濕潤氣息能緩和不止雷息,至少不會悶得令他焦躁,將憤怒滾得更難以壓抑。
他忽然好想念他的嚮導,好想與男人溫存,借著屏障舒緩情緒。
「……你怎麼想?」他問,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得到相同的答案——
還是希望一個冷酷的真理。
「……我沒有想什麼。」
亞力克垂下眼,可重複使用的環保材質叉在碗中隨意擺弄著沙拉泥。
「……嗯,不過,如果是問我『想說』甚麼的話,我會希望你能擺出一個訝異的表情。」
午夜與湖藍相交,又再次移開。
「我是看門的,但我不止看IRID的門。」哨兵坦承,「還有看你們『送貨員』的門。……所以,我想不出能想什麼。」
「…………」艾布納再度沉默,視線低垂。
他自知不是善類,不是遵從道德良知的傢伙,不是和平主義者,亦非會被稱之為聖人的存在。
但他難得,為了某個「交易」而動真火。
是因為自己可能被威脅嗎?
還是因為重要對象會因此有危險?
又或者,捫心自問,他過去實驗的所作所為終究不是為了傷害其他人。
他的確將感染者視為素材。
他的確將未賦予靈魂的生命視為空殼。
他的確默許上司對人工製作的嘗試。
但這些沒有任何一樣、任何一項,是為了傷害。
為了使某個族群遭受致命打擊。
所以他很生氣。
羅倫茲是為了「研究」而踏足界線之外,他是為了「治療」而視倫理於無物,他們都不是為了傷人。
——跟研發武器的根本出發點是不同的。
即便我們同樣歪斜。
……所以,怎麼可以。
艾布納不讓視線灼傷室友,緊握酒杯幾乎捏出裂痕。
「冷靜點,兄弟。嘿,不然這樣如何?」
亞力克試圖拉回他的注意,接著,就在對方的視線移向他的時候,把便條紙狠狠揉成一小團,再當著艾布納的面,仰頭一口吞掉。
用力嚥了兩下把紙團吞下去後,藍髮哨兵拿著蜂蜜酒再灌了兩口,才又朝艾布納看回來。
「噁,真該再揉小一點的。那麼--現在這個秘密呢,除了高層和關係人以外,就只剩你跟我知道了。」
雪狼冷靜地問。
「如果傳出去一定會暴動吧,那麼,在這個大前提下,你想怎麼做?」
錯愕看著亞力克將紙團吞掉,雖然乍看很帥但艾布納忽然滿腦子要是室友半夜拉肚子怎麼辦的擔心。
怎麼不用燒的?
心思一被轉移,情緒自然沒那麼激昂,即便雷聲滾滾,角羊還是安分不少,只是不斷重複踏蹄,噴著氣表示不滿。
褐髮哨兵緊緊閉起眼,深呼吸,用力安撫自身情緒。
良久,才睜眼看向亞力克。
——得去,向愛德華跟奧格茲轉達這件事。
作為派羅勒絲裡的異類,我們才是危險的那一方。
是被抗拒的那一側。
不能牽連到願意相信奧格茲的普通人。
……絕對不能。
「……我會轉告愛德華跟奧格茲。」湖藍堅決,「他們得對此有所防備。」
「這是……IRID的機密,旅行團如果執意要查,一定會出事。」
他希望他們不要查,但是,這不可能。旅人想阻止戰爭,或許會試著探清楚武器流向。
「……憑什麼呢。」
憑什麼、有什麼資格,決定哨嚮必須死去。
明明遲鈍種才是多數。
艾布納再次閉起雙眼,凝視內心那片陰暗圖景。
……比起那兩個嚮導,他似乎得更優先擔心自己和亞力克啊。
「我們」才是目標吶。
「……你呢?你想怎麼做?」
「你想去派羅勒絲吧。」
亞力克開口,意外的不如以往一樣豪氣千雲的恣意,從面上淡然的表情,甚至也看不出內心所想。
「我跟你一起去。」
他說。
「……我以為你討厭那裡。」
想起今天早上的簡短對話,艾布納苦笑。
雖然比起亞力克跟著他去派羅勒絲,他更希望能留個眼線在IRID。
冷靜下來的大角羊踏出圖景,將大腦袋塞進主人懷裡,瞇著眼讓艾布納撫摸那對巨角。
「沒關係嗎?跟奧格茲共事。」
「我的工作是『守門』。」
沒有正面回答關於奧格茲的話題,亞力克只是躲開視線,但隨即又挪了回來。
「……所以我得守著你。雖然那可能會讓我覺得更……算了。你懂我的意思嗎?老哥。」
「……謝謝。」艾布納輕聲道謝,湖藍與角羊的狹長方型眼瞳相望。
「……你覺得羅倫茲、……」
不,不可能,他的上司沒有理由當他的線人,而且風險太大。
「……如果你不喜歡他,考慮晚幾天再過來嗎?」
「你看著的『門』,都不會說話,對嗎?」
➤賽特|亞伯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晚一點過去我才會更尷尬吧。」
亞力克唸了一聲,接著喝了一口酒。
「放心吧,我看的『門』當然是不會說話的。不過如果有人想打探的話。」
哨兵微笑著用拇指往自己的喉頭劃了一記指刀。
還是無所謂?他其實不用留眼線?
乾脆趁最後這幾天,去其他研究室轉轉?
或是再探探羅倫茲的口風?
「說的也是。」看著哨兵那俐落一劃,艾布納會心一笑,「……我會多留幾天,如果你要跟我去,你要開藍寶堅尼嗎?」
大角羊鑽出主人懷抱,換蹭到藍髮哨兵身邊,繞著男人轉像是想叫出牠的毛朋友。
「哦,不不不。」
亞力克輕輕地推了推,表示拒絕,然後才回過頭來繼續與艾布納的對話。
「我現在,嗯,它現在,有點火大,可能會和你打起來。你如果準備好了就跟我說吧,而且我才不開我的寶貝出城,死心吧。」
接著,男人把注意力轉回自己的沙拉上。
「一次少了兩個人,羅倫茲會哭的。你看過眼鏡仔哭嗎?」
角羊不死心地將腦袋塞進亞力克懷裡,大角雖然沒有實質威脅但十分干擾視線,用力蹭著哨兵似乎把對方當作狼的替代品在磨角。
「羅倫茲會很惋惜的,我們對他來說好用得很。」自知價值如何,艾布納笑了笑,「所以?你要弄來別台車?」
「我不能搭你的便車嗎?」
哨兵努力壓著角羊的大腦袋以免它一直遮掩視線,還不忘對著艾布納擺出一個既無辜又可愛的嘴臉。
「我沒有車啊?」褐髮哨兵擺出更無辜的表情,鏡片後的眸刻意眨了眨,完全沒有要阻止自己精神體的意思。
➤賽特|亞伯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Oh! Come on! 真的沒人要開車嗎!」
大少爺二號懊惱地大聲疾呼。
「好好好,我開車,我還有車,我當司機!行了吧!」
大角羊代替主人歡呼似地跳起來,巨角穿過亞力克的腦袋,視覺極度驚悚。
精神體繼續在藍髮哨兵身邊打轉,蹦跳想找人玩耍。
「謝謝你呢,友善的司機先生。」
艾布納笑彎眼。
「啊!羊!」
亞力克又大叫。
「艾布納!」
室內的雨聲總算回歸平穩與寧靜的一夜。
艾布納只是看著羊與人的互動笑而不語。
他還是得去跟羅倫茲道謝。
至於是哪個研究室在製造武器、又賣給誰……總會有方法知道的。
今晚先這樣吧。
他會好好的、好好的,記住這份怒氣。
快樂寫森77艾布納
(表情錯了
主線二過一下順便交代辭職
羅倫茲:
順便交代辭職 (頓失左臂右膀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