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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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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不是之前あらなるめい玩過的恐怖遊戲嗎？

　　昨天總算結束連續好幾天個人公演的めいちゃん戴著眼鏡，窩在沙發上，睡眼惺忪地滑手機，他的視線停在一則電影廣告上面：「知名恐怖遊戲改編」、「今年夏天，讓你體驗最真實的顫慄」……真的假的，這個遊戲居然翻拍電影了？即使已經過了有點久，めいちゃん依然記得當時在直播玩那個遊戲時他和あらき、なるせ叫得有多慘，尤其是當天負責操作的なるせ，還因為鬼突然從畫面上方出現慌得把滑鼠給扯掉……一想到這邊，めいちゃん就笑了，他把廣告連結傳到あなめ的群組裡面。

　　あらき：好可怕，我不行
　　あら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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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あらき很快就回覆了，めいちゃん猜他大概只有看縮圖，根本不敢點開廣告。めいちゃん切換畫面，回到推特，開始自搜演唱會的感想，就在他幾乎忘記這件事的時候，群組的訊息通知又跳出來。

　　なるせ：めいちゃん要去看嗎？

　　現在是晚上十點半，めいちゃん正在吃完晚餐的泡麵，而對なるせ來說，這時間應該算是中午吧？

　　めいちゃん：要一起去看嗎？走啊なるせくん！

　　百分之九十九，なるせ會在十分鐘內回他「不可能」，但めいちゃん切回推特又自搜了十五分鐘以後，他收到來自なるせ的私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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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なるせ：有3D的嘛，很可怕的樣子，好像結局有改編得不一樣？
　　めいちゃん：那遊戲的結局真的意義不明
　　なるせ：真的
　　なるせ：那めいちゃん現在有空嗎？
　　めいちゃん：嗯我在家裡啊
　　なるせ：要現在去看嗎？

　　咦……真的假的？めいちゃん整個人從軟爛在沙發上的姿勢坐起來。なるせ居然會主動說要看深夜電影，一定是受了什麼刺激吧？めいちゃん立刻回覆「喔好我開車去接你！」，囫圇把剩下的泡麵給吃完，他看なるせ陸續傳了幾間電影院的場次時刻表過來，似乎也不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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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めいちゃん背起包包，又想起了十幾天前喝得爛醉的事情。

　　那天難得和なるせ私下喝酒，他不知不覺就喝多了，從吃飯的後半段時光到なるせ去結帳、叫車的記憶統統都模糊不清，只有一些Gero在樓下接自己、笑著叫自己去廁所吐的朦朧記憶……但是在那之中，卻有一個畫面非常清楚：なるせ對坐在車子裡的他說「謝謝」，把他緊抓著不放的手拉開。

　　當時なるせ露出了一種めいちゃん從來沒有看過的表情，好像很寂寞的樣子，在這幾天公演後台準備的片刻，めいちゃん偶爾都會想到那個表情。

　　公演週非常忙，めいちゃん甚至還為此毫無道理地覺得不安－－覺得自己都沒空關心なるせ很不好，可是這個想法太奇怪了，めいちゃん沒有去深思其中的理由，現在能和なるせ約見面親自看看他，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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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めいちゃん哼著歌下樓到停車場發動車子，把輸入導航的手機安放到手機架上，用訊息告訴なるせ自己大約三十分鐘之後會到，雖然なるせ又只回貼圖，但是接下來在めいちゃん開車的三十分鐘內，他也確確實實沒有傳「抱歉，我還是不去了」過來，當めいちゃん將車轉進なるせ住家所在的上坡街道，發現なるせ就跟上次一樣，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なるせ還是戴著帽子、眼鏡和口罩，但是穿著挺有格調的藝術花朵圖騰上衣，他走近拉開車門，很白痴地用rapper的手勢說了聲「Yo」，めいちゃん立刻被他給逗笑了。

　　「3D是那個，鬼會爬出來的那種吧？」なるせ在めいちゃん的笑聲裡爬上車。

　　「咦你沒有看過？不可以說謊喔なるせ。」

　　「我已經很久沒有去電影院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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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要去哪一間？3D影片那樣子、4D是不是等於被椅子噴水還被椅子揍？なるせ幾乎是一上車又和めいちゃん東拉西扯講個不停，就在なるせ不經意問著「めいちゃん的車子芳香劑是不是換了？」的時候，めいちゃん突然很想問他最近過得還好嗎？在他比較忙的這陣子，生活有沒有又怎麼樣？

　　「めいちゃんlive還順利吧？」

　　但是在他這麼想的時候，なるせ率先問了他的近況。

　　「嗯，很順利啊。」

　　「那就好。」なるせ瞇眼笑著，似乎是打從心底為めいちゃん感到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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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めいちゃん打了左轉方向燈，開始敘述live時的狀況給なるせ聽，那個演唱會館他們都很熟悉，關於工作人員也有一堆話題可以說，講著講著就看到氣派的電影院了。他們一起下車，走進夜間的電影院、買票、站著看廣告螢幕上的恐龍電影預告片，然後並肩在等待區最角落的椅子坐下來。

　　「めいちゃん常常晚上看電影？」なるせ環顧著四周，都這麼晚了，電影院卻比他想像中更熱鬧。

　　「還好耶，以前會跟朋友來……なるせ呢？」

　　「怎麼可能。」

　　「可是你現在出來了耶。」

　　「對啊，我現在就是中獎機率百分之百的抽獎券。」

　　なるせ自嘲著。但之所以會這樣，是不是你最近依然不太好？めいちゃん想問，突然卻有點不安，他不想讓なるせ又露出那天寂寞的表情，而なるせ轉身望著遠處一群特別吵的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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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多小朋友這個時間看恐怖片，回家都不會怕到睡不著嗎？」

　　「說人家小朋友，」めいちゃん笑了，「那なるせ小朋友看完回家也會睡不著嗎？」

　　「本來在家裡也睡不著，無所謂了啦。」

　　「咦？你……有睡覺吧？」

　　「昨天睡了一個小時吧。」

　　「這樣很不妙欸なるせさん！」

　　めいちゃん突然發出了比較大的聲音，なるせ立刻比了個「噓」，幸好附近並沒有人認出めいちゃん。

　　「對不起對不起，」めいちゃん低聲道歉，「可是，你這樣子根本就等於都沒有睡嘛，不可以啦。」

　　「呃……我偶爾會這樣啊，而且醒來就很難再睡著，」なるせ似乎沒想到めいちゃん的反應會這麼大，「你之前也說你很難睡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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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眠、作息混亂這些事他們的確在直播裡聊過，但めいちゃん記得那時候聽起來遠遠沒有這麼嚴重，なるせ這個情況真的是自己可以幫上忙的嗎？めいちゃん還沒有搞懂，電影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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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混進觀眾，坐進黑漆漆的影廳，大螢幕亮起的薄光平等地打在每個人身上，立體音效隨著電影的前奏轟隆隆在四周響起，電影畫面很美，但めいちゃん看了前十五分鐘，很快就對劇情感到疑惑，雖然遊戲劇情原本就怪怪的，但電影主角的行為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邏輯，就在主角莫名其妙去開陌生人的家門時，めいちゃん忍不住在全黑的影廳裡偷偷轉過去看なるせ，結果發現對方居然也在看他。

　　なるせ就像是完全知道めいちゃん在想什麼一樣，無聲把很蠢的3D眼鏡往上推，在螢幕的薄光裡用表情對他示意「這到底在演什麼啊？」，めいちゃん怔了怔，差點因此爆笑出聲，結果不到三秒，大螢幕上突然出現急速逼近的鬼，他們兩個被可怕的音效嚇得同時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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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這個，あらきさん一定不行啦。」

　　「我就說他連預告片都絕對不敢看了。」

　　兩個小時後，被恐怖片折磨得精疲力盡的兩個人爬上車，以相同的姿勢分別攤倒在駕駛座和副駕的位置上。

　　「好可怕，啊真的好可怕。」なるせ按著胸口。

　　「今天不敢去上廁所了啦。」めいちゃん哀號。

　　「不過最後有一點點感動啊……」

　　「對啊對啊，沒想到變成貓咪了，好可愛！」

　　「めいちゃん的那個，那個、《總有一天我會愛上你》也是恐怖片了呢。」

　　「歌名完全不對，而且才不是有貓就是恐怖片喔。」

　　めいちゃん慢慢爬起來發動車子，なるせ也跟著動手設定導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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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めいちゃん，謝謝耶，還要載我回家……但是因為太可怕了，我要放音樂。」

　　「請放請放，我也想要聽。」

　　めいちゃん看著後照鏡單手倒車，而なるせ「嘿咻」一聲，從副駕底下的收納區擅自挑了張CD來放，那是前陣子他推薦給めいちゃん的專輯，裡頭的曲子非常適合在深夜聽。

　　凌晨一點，街上的車變得很少。

　　なるせ和めいちゃん又簡單交談幾句以後便自然安靜下來了，車裡瀰漫著一股出遊歸途的放鬆感，めいちゃん邊開車，邊跟著音樂輕聲哼唱，就在他重新轉進なるせ家前面那條上坡路時，轉頭往旁邊一看，なるせ居然在他的歌聲裡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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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なるせ斜斜靠著車窗，挑染著粉紅色的髮絲蓋住了一半的臉頰，めいちゃん倏地屏住呼吸，慢慢踩煞車，盡量讓車身不要過度晃動地在路邊停下來。他想了一下，關掉車燈，把駕駛座這邊的車窗打開五分之一左右，再把冷氣切換成車外循環的模式，然後就這麼靠在駕駛座上看なるせ。

　　十分鐘過去，めいちゃん還是沒有叫對方。

　　因為，他都沒有睡覺嘛。
　　還說自己一醒來就很難再睡著。

　　深夜的住宅區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偶爾從遠方道路傳來的車輛行駛聲，溫柔的音樂包圍著他們，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めいちゃん甚至也沒有拿手機來打發時間的念頭，只是一直望著なる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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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以前めいちゃん偶爾就會這個樣盯著對方看了，在很多活動的現場，めいちゃん早就有注意過自己的視線特別容易被なるせ吸過去，他覺得那都是因為他和なるせ非常要好的關係，那些時候，なるせ也總是會注意到めいちゃん並轉過來和他說話。なるせ在直播裡面那麼愛欺負他，直播外卻一直對めいちゃん很照顧，見面動不動就會塞零食給めいちゃん、當めいちゃん需要建議也總是超級認真地回應，所以，めいちゃん一直都很喜歡なるせ、覺得なるせ真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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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看著他的這種心情，「我可以一直看這個人睡覺耶」的心情，以前，在樂屋，偶爾當なるせ累到撐著頭打瞌睡，めいちゃん也會有。他還因為曾經偷拍過なるせ打瞌睡的照片在半夜傳給對方，結果なるせ狂傳了將近三四十張めいちゃん的醜照過來，還威脅要發出去讓Google搜尋到的第一張照片變得更恐怖，一想起這些往事，めいちゃん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後來，なるせ在彩排吃便當的時間叫めいちゃん張著嘴巴不要動，兩個人拍了一大堆絕對不能發出去的可怕照片，倒在一起笑得亂七八糟，能讓自己笑到連飯都吃不下去的人，なるせ大概是世界上最強的，めいちゃん真的很喜歡跟他搞笑與吐槽的品味、喜歡兩個人在一起胡鬧的時間，一群人見面的時候總是第一個就想找他說話，也喜歡なるせ只看著他的時候。

　　めいちゃん靠著車窗，漫無邊際想起了更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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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一起開直播的時候，めいちゃん因為個性的關係，常常都是被開玩笑與欺負的那一個，他早就習慣了也覺得沒什麼，反正大家玩得開心就好。不過，在那之中，欺負他最大聲的なるせ，卻幾乎每次都會在嘲笑他以後跟他說「對不起」，會回頭看著他，一直注意他有沒有真的因為玩笑話受傷，有時候還會出手制止事情超越某條界線－－這種關心，當事人是能深深感受到的，每次なるせ那麼做，めいちゃん都會很開心。他不在乎被大家鬧，也真的不會困擾，可是なるせ很在乎他有沒有受傷的時候，他都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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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輯播完一輪，開始自動重新播放，當第二輪的第四首歌響起，突然有一滴雨水打在車窗上面，接著又一滴、再一滴。透明的雨鋪天蓋地墜落，在環繞他們的音樂外頭留下爪痕，めいちゃん忍不住擔心なるせ會被節奏感極差的雨勢吵醒，不久，車窗縫隙也開始有些雨水飄進來，可是肩膀被雨弄濕以後，めいちゃん只是皺眉小心地把車窗搖上去一點。

　　他的公演結束了，但めいちゃん的行程表滿得跟鬼一樣，明後天也有工作，其實他現在應該回家睡覺了。但めいちゃん仔細觀察雨應該吹不到なるせ那邊以後，即使脫下外套擋雨也依然遲遲都不想把なるせ給叫醒。

　　他又想了好多，包括なるせ最近說他喜歡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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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後，說不定有個男的就會一直出現在なるせ旁邊吧？めいちゃん光想像就覺得有點不滿，假如有某個男的能讓なるせ笑咪咪地一直看著、關心著，他絕對會忌妒啊，因為なるせ的關心要不是超帥就是超可愛的－－而且那是我的耶！めいちゃん毫無來由地閃過這個念頭，是因為深夜情緒嗎？胡思亂想中，なるせ凝視著的人居然逐漸變成了他自己……那樣就不錯，對，一定會很棒，因為那個位置めいちゃん從以前就想要了，被なるせ當私家小弟般對待的這幾年，他說不定就是一直自居在那裡：自己會被なるせ多一份特別的關心，也可以特別關心なるせ的位置。

　　話說喜歡男生……
　　只要偶爾會想親他就算數了嗎？那沒有很難啊。
　　めいちゃん沉默地盯著なるせ。
　　然後他忽然之間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