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睜開了眼，這才意識到自己因那暖和的溫度包裹著身體，就這樣不小心直接在暖爐桌邊睡著了。

「哎呀……我居然就這樣睡在暖桌裡…嗯？」

然而下一幕映入眼眶的景象，是那總會唸著自己『別老睡在被爐裡，會著涼。』的他，也闔上眼一同枕棉於炬燵中的模樣。

「……真難得看到渥丹先生也窩在裡面睡著的樣子，明明平時總是會唸著對身體不好，然後就把我叫起床的呢。」

如此輕嚷的蘇爾賽德，本來下意識打算如對象喚醒自己那般的呼喊渥丹起床，不過一秒過後，他突然頓下動作。

『啊、不行……這時候叫醒他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略略回憶幾次過往的經驗，不在平時正常的睡眠時間寢眠的渥丹先生，通常都是忙事到累了就選擇直接躺下休息，如果在這種狀態下吵醒他，估計會有八成以上的機率引發對方的起床氣。

「唔嗯，這可傷腦筋啊……。」

這下蘇爾賽德感到苦惱了，邊是思考法子，又邊是直盯著對方的睡臉乾瞪眼。

不過同時細瞧他人安穩沉眠的相貌，若不談日常那外顯的惡魔氣質，此刻的姬渥丹根本就可論為天使。

細柔的楓紅髮絲垂散於頰側，火紅之色映襯其皮膚的白皙，且似乎因為暖氣存在之故，面容帶起的豐潤色澤，讓那張臉蛋兒看起來就如同稚童那般可愛。

有那麼一刻突然感到得意，蘇爾賽德心想若不是因為自己是對方的伴侶，要不也很難看到這般珍稀的景色吧？

雖然美中不足的地方也仍同時存在著，總是藏匿於瀏海之下不讓人所見的那道傷疤，是他人不堪的過往，好似自身也總用手套遮掩著腕上的疤痕，同情的心理讓蘇爾不由得產生了幾分心疼之感。


在這般思慮的過程中，蘇爾賽德並無意識到自己早已向著伴侶的位置湊近了好些距離，直至一個不查而意外碰上對方指尖的當下，渥丹唔咽一聲，讓得原本專心觀察他人的自己，剎那間心臟嚇停了半拍。

「唔哇！嚇、嚇死我了……差點以為要把渥丹先生吵醒了。」

瞟了幾眼，確認對方應當沒醒之後，蘇爾賽德才緩緩鬆了口氣，隨之將注意力放在渥丹那細白的指節上。

「……渥丹先生的手真的很敏感呢。」

回想之前一個好奇驅使而問過對方為何如此敏感的原因，雖然他微露慍色，並不怎麼打算說明的樣子，可最後卻還是娓娓坦承之──


『這是一種制約反應。』


從小就不屈服於父親管教的他，總是奮身抵抗那份緊咬著自己的強制力，而後年紀再長些且身任龍陽一職的時期，似乎也有不肖之徒因貪戀他的美色，曾一度企圖嘗試侵犯渥丹先生，所以當時那些事件所誘發出來的恐懼，就進而產生反應在個人的生理上，藉由「緊抓手部」這個動作為觸發點。

不過他又自言道：

雖然恐懼心理可能還是主因，可在這些遭遇當下，其實內心又充溢著一種不知從何說起的微妙期盼，和某種希望得到滿意對待之類的複雜情緒存在，所以更正確來說，比較像是期待、滿足與恐懼等心理因素同時交叉作用，才造就出這種令他自身也難以啟齒的制約反應。

不過現在唯一能夠觸及那雙漂亮手指的人，也就只有被他認可的自己了，雖然一度猶豫，可不知怎地，蘇爾賽德最後還是輕輕地把自己的手疊覆在他人的掌心上頭。

大概是一種憐惜，亦或是一種懼怕，想著如今能給自己這麼穩定生活和歸屬的對象，過去也曾是這麼的滿目瘡痍，如果現在還貪心的繼續向對方索要更多自己渴求的溫暖，那麼哪天責難會不會再次找上門來，又讓自己失去一切？

蘇爾賽德垂目低喃：「……果然不敢奢求太多啊，我真的能這麼貪心嗎？」


「能有我貪心嗎？」


「唉…？！」

再次抬眼，才發現那對燦金色的雙瞳正注視著自己。

「渥、渥……渥丹先生？！你哪時醒的？」

這回心臟不只是嚇停了半拍，更是整整停頓了一拍，正準備彈起身子的一刻，蘇爾賽德突然感受到某種異樣，他看向渥丹那隻被他覆蓋著掌心的手，也不知哪時屈起了指節並回扣住自己。

「如果老子說自己從一開始就是醒著的，那蘇爾小子會怎麼想？」

如此回應的渥丹，用著天使笑顏講出滿富惡魔氣息的玩笑話，聽聞這個解答的蘇爾賽德這也才遲鈍發現，自己根本從一開始就受騙上當了。

「原來你一直在捉弄在下嗎？渥丹先生。」

「不就只是想看蘇爾小子的反應嘛，哪來的捉弄？」

跟聰明人爭論起來是沒有勝算的，明知這個道理的蘇爾賽德也乖巧的選擇閉嘴、不再多做這方面的追問。

到是在揭曉答案前的那句呢喃低語，反而才是讓對方最在意的部份，隨後渥丹一個翻身便壓跨在蘇爾賽德身上，他反問：

「反而你那句『不敢奢求太多』又是指什麼，到是說來讓“我”聽聽吶？」

面對他人針對自己才會正確使用的第一人稱，明明是早以習慣的場合，對方卻在此時刻意降了語調，好以問及剛才那句話的原意，那個、現在這種提問方式該怎麼說……反而會讓人有點，不、應該說是非常害羞呀？

不經生出如此困惑情緒的蘇爾賽德，眼望身前枕亂垂辮的伴侶，面帶著股嘲戲但又認真探知的氣勢質問自己的模樣，無意間臉上出現了幾分羞紅。

『怎麼辦？好像起了點反應……。』

不忍說眼前的景象和那幅天使睡顏瞬間形成強烈對比，兩者之間的反差莫名給人帶來了刺激，本來還想趁方才那個當下藉機撒嬌，溫存幾分對方懷中的百合香氣，這下可好了，現在尷尬的生理反應反而讓自己不知該從何開口。

「那個，我、在下……」

「哼嗯～？」

「在下……唔嗚……」

唔哇！真的難以啟齒啊！！

在暖桌底下磋磨不定的腿肢早已出賣了自己的不安，當然壓在蘇爾賽德身上的渥丹是感覺得到的，他輕淡帶起嘴角弧度，湊身帶上未和對方相扣的另一隻手，以指腹觸撫愛人的薄唇。

「不論蘇爾小子想要的是什麼，有時該貪心的時候，就該順從自己的慾望。」

「應該貪心的時候……？」

「是啊，譬如說……現在。」

渥丹與人十指扣合的那隻手微微出力，和蘇爾賽德彼此相揉著指尖肌膚作為示意，他用著制約反應引現的潮紅面色繼續言之。

「……像現在我就有著想親吻你的貪念，這樣的慾望你會討厭嗎，蘇爾小子？」

不同以往的霸道，緩和清淡的語氣詢問而來，到是使人更加害羞了，不過相對的，似乎也比較能把那些卡在喉嚨的回應給陸續吐露出來。

「……不…不會。」

「所以你也能把自己現在最想要的東西告訴我了嗎？」

面向如此單刀直入切進重點的疑問，此刻蘇爾賽德終於勉強提交出自己的答案。

「……我希望……」


「渥丹先生能夠多抱抱我。」

羞容之下道出的誠懇要求，雖然令渥丹一時微愣，然而之後越是高建而起的笑意，也使他提出了相對條件。

「讓你這傻小子撒嬌有何難的，到是以後有任何不好意思開口的要求，乾脆就用屬於我們之間的暗號提示一下吧。」

「暗號？什麼暗……唔？！」

「繼續慢慢想吧，蘇爾小子。」

在還沒能足夠意會條件的解決方案前，蘇爾賽德的嘴早已被兩片柔軟唇瓣給堵上，就因渥丹不想給他繼續拖延的機會，他直接賦予對方自己現正滿富慾望的親密之吻，深沉且綿密，讓得彼此的舌腔獲得翻騰且難以相隔間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