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

不曉得是因為自己老是把嚮導素藥丸摻麥芽糖當零嘴嗑或者怎樣。
總之，他都不知道這種鬼東西居然還他媽的會有抗藥性。

於是本來預計好下個月才需要踩著臨界線找人救火的他，
被迫在這個聽說半個醫務室都忙得要死的時間點提交了協助申請，然後就被分配過來了。

「......」
他有些不確定地伸出了手，接著定定地看著門把上突然燒起來的霜焰整整半分鐘後，
最後認命的把揹在背上的杖劍取了下來，然後用著上面的鳥嘴『啄』了幾下門。

『叩叩叩————』

由於個室的性質影響，隔音設備製作得相當完整，在金屬門板滑開之前並不能聽見裏頭的響動。

先從眼前一閃而過的是某種鯨豚類的尾巴，而後是同樣純白色系的衣裝，襯托著個室主人在這空間裡相對突兀的黑髮。

「是閻先生，對嗎？」
臨時排程的通知看樣子是收到了，但依靠AI播出的對象資料辨認出初次見面的人，似乎對盲眼少年來說還是稍不熟練。

在IRID裡與他年齡外型相仿的人並不多見，這給路帶來了些驚奇感，隨即將手迎向個室中的另一個空間。

「不如先坐下吧？裡面的沙發很軟喔。」

首先抓住視線的是一閃即逝的鯨尾，爾後隨著擺動的慣性再度延伸了視線之後，
瘦弱的小小身影隨後就映入了五感的觀測裡，
在一頭烏黑的短髮之中，那一撮白色的毛髮就顯得特別顯眼。

當然，如果實話實說的話就是——他看著真的頗為手癢，很想上去撸上幾把。
只是瘦瘦弱弱的小嚮導看起來就實在不像是適合用IUM那套粗魯臭直男交流法的模樣。

最終飄進耳朵裡面的才是『閻先生』的招呼：畢竟年輕的哨兵以往耳中聽到的，
若不是成年人對未成年者為顯親暱的『修彌』或者『小弟弟』，
就乾脆會是直呼全名的直白明快。

於是這樣陌生而禮貌的稱呼讓全小隊公認講話最騷包的少年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在木愣的「哦、謝謝。」之後，閻修彌機械性的按照了醫囑坐進沙發裡。

然後此時知道自己精神域狀況對其他嚮導而言有多麻煩的他才終於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幹，等等，公司把自己的申請分配給這個看起來風吹就倒的小弟弟真的沒有問題嗎？不會出人命吧？

在聽見客人陷入椅墊的衣物摩擦聲後自己也跟著坐進對面的沙發，「白鯨」在天井上空繞著圈盤旋，觀察著對方的狀態。

「我的名字是路。」

察覺到對方些許的不自在，畢竟要信任一位第一次見面的嚮導還是有些難度的，所以個室的空間投影、擺設等都是為了減輕這些緊張感而存在。

「謝謝你今天過來，資深的嚮導們正好都很忙……但我也學了不少，會盡量幫忙的。」

希望這多少能讓對方安心一點，他把導盲手杖靠在扶手一邊，摸索著面前矮桌上已經熟悉的水壺位置給對方倒了杯，在八分滿的位置準確地拉起壺嘴停下。

「修彌，名字是閻修彌。」腦中小劇場正超頻運轉的他下意識的回應著對方的話語。
爾後才是對方的寬慰語句傳入耳中。

「......」
遲鈍木頭哨兵如他聽到這些話也回過神來了：
雖然對方的理解似乎有點微妙的偏差，
但連面前光看就比自己還小、
甚至也看不到自己表情的嚮導弟弟都能感覺到自己的不安——
這種認知簡直讓自認成熟可靠的十四歲哨兵尷尬到差點原地炸毛。

「不是......你的問題。」
他倒是有心想解釋，但又怕太直白的話會讓人感覺自己在鄙視貶低嚮導弟弟的能力——上一次類似的情境害他差點被對面的嚮導槌成傻子。
但說的太過模糊，閻修彌又擔心沒辦法傳達正確的語意——或者乾脆被人家弟弟誤會成自己就是膽小。

他吶吶的躊躇了好久說不出話來：
害怕傷害到對面的幼崽、卻也擔心被拒絕的話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失去控制。

矛盾的心理狀態維持了一會後，他才放棄似的半閉上眼睛。
隨著路傾倒茶水的聲音，少年微微的放鬆了心靈的箝制，
讓死死封鎖絕地的門扉稍稍打開一絲。

於是掩蓋在屏障之內的永凍霜暴就此微微的向現世間透出一絲氣息——

在那之後，閻修彌有點擔心的看著對面：
「路......你還好嗎？」
說到底，被拒絕還是小事，但可千萬不要不小心把人嚇哭了。

無論怎麼說，門扉的開啟是件好事，這也算是信任建立的契機——身為嚮導有很多方法可以突破對象的防線，但他不太想使用強硬的手段，畢竟那也算是暴力的一種。

他的指導者還算是比較有良知的那種，又或者只是看出路性格溫和鈍感不適合那套作法，所以男孩擱下水壺，讓自己陷入沙發裏後調整呼吸，四周沉靜下來。

「......嗯，沒事。」

似乎有水流在四周湧動，白鯨繞過的位置給人帶來一股涼意，從外面看來名為路的少年像是逐漸陷入一種趨近於冥想的狀態。

而此刻他已位於屏障之外，僅作用於精神域的視覺面對著奇異的風景：廣闊極地與四周閃動的烈焰，反映著主人不穩定卻維持著異樣平衡的心理形式。

嚮導的眼中可以看出那些所謂需要「梳理」的部分......據說每人的認知會有個體差異，但以路的情況來說，風景中會有各種各樣的雜訊。

如黑灰般在空中循環漂浮的方塊、一靠近就會突然扭曲變形的漩渦、總的來說，在風景裏相對異質而累積的某些東西。

「唔。」

在風景裡的他只需伸手觸碰那些東西，便猶如花火般啪地發散消失。

儘管對面似乎並沒有被嚇到，但反而是他差點被嚇得半死。

原先只是想讓面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嚮導弟弟對自己到底是個多麻煩的情況有個心理準備，
卻沒想到對方的風格比自己想的還要剛猛，
就好像是清潔人員還站在家門口然後就直接往主臥玻璃窗上糊了一抹布的妙管家一樣。

但還能怎樣呢？總不可能重新把屏障給塞回去吧。
先不說一隻手擋在門邊的這種情形下能不能把門關緊，要是把別人手夾斷怎麼辦？
少年翻了個白眼後，洩憤似的抓起了面前的水杯咕嚕咕嚕的牛飲海喝壓壓驚。

「我說......你難道沒感覺嗎？」
精神中的風霜熾火儘管並非實體，但那些近乎真實的精神汙染，
卻隨時隨地的對著身處其中的萬物施予平等的破壞與苦痛。

就連自己都不怎麼常在這裡面待太久，
結果面前嚮導平靜的彷彿去買了瓶水的模樣，
簡直讓他懷疑到底誰才是這個精神域的主人。

「對不起？我還不能把握好時機。」

溫度的變化劇烈是認知影響下的產物，不過即使是些許的動搖也不該讓梳理的對象察覺，路暫停了動作，手杖在冰原面上點了幾下，在這近乎幻想的空間裡，身邊浮出宛如星點的微光。

「不過老師說我建的......屏障？強度很好，所以還沒問題喔。」

白鯨即使進到精神域裏也在少年四周繞著圈，並不時發出帶著節奏的鳴聲，讓梳理對象與嚮導本身在奇妙的頻率下緩慢放鬆下來。

「......沒事就好。」被治療者比醫師還要緊張這種事情他今天也算是體驗夠了。
見到路的鎮定並不像是強裝出來的模樣，
他嘆了口氣，隨著耳邊鳴唱的鯨歌。隱約的焰光在他的眼底倒映著，

『鴻前麟後，鸛顙鴛腮，龍文龜背，燕頷雞啄，五色備舉。』
山林之間的野獸在進到了凡人所不能見的領域之後，也就不再被普通的想像所束縛。
停駐於肩上的長翼被冰原上的熾火燃起了輝光，彷彿暴風中的燈塔一般，指明著短暫歇息的所在。

「不要走出『離』的火光。」

哨兵在精神方面的造詣並不如嚮導那麼強悍——
在長夜裡勉強燃起那一顆微弱的火種就已經算是天生神力，加上他全神貫注下的結果。

嘟噥著給『嬌弱』的嚮導最後留下了力所能及的協助之後，
自身再無餘力遮掩的瘋狂就這樣的嶄露在凡人所不可觸及的世界中。

「謝謝。」

得到了風景主人的許可和指示後，路專注於消除景色裡的扭曲，雜質在嚮導的撫觸下或是灰飛煙滅、或是在一陣扭曲後反而融回四周景色。

劃出的界線不去深入自有其道理，論經驗或處事他都還不夠成熟，所以一向尊重梳理對象的意願。沿著指引出來的區域一路修整，火焰依舊在冰原上燃燒著，卻似乎削去了些不可控的惡意。

嚮導踏著穩定的腳步，猶如進行一趟旅程。

隨著多餘的扭曲被逐漸撫平，
在高空的異獸滑翔著，同時也向下方的嚮導投去了驚異的注視。

這一次的疏導比起以往都有所不同，是因為兩人的年紀相近嗎？
又或者是正鳴唱著的鯨歌確實蘊含著不同與他人的力量？

溶入了火光而暫時褪去人軀的他想不透，也無暇去想。
他只知道的是：就算計入額外提供的焰光，如今都能算的上是自己精神狀態最輕鬆的一次；
所以這樣的情境就讓他不由得昏昏欲睡起來。

意外便是此時來到的：
僅僅只是那一瞬的恍神；也或許是因為他們已經不知不覺的走了太深。

孩童身形的陰影在風雪中顯現，輕易的跨越了焰光的隔離後。
刀痕猶如絢爛的飛花，引動著風雪與熾炎、拋撒著難以遏止的惡意，
然後才在回過神的鳳鳴中被燭光死死擋在了那一雙翼羽的外邊。

「......抱歉。」
低了幾度的聲音依然帶著一絲還未退去的迷茫，
熾熱的瞳回過頭來停留在嚮導的身上，
確認著自己沒有因為一時的恍神而真的讓人受了傷。

「……。」

如果是作風更強硬，或是更不近人情的嚮導或許會消除這種變化，只是那多半會對當事者造成另一種意義上的永久影響──比如說，從根本破壞一個人的本質，也許精神域就會起變化，甚至重塑。

那可是很危險的，代價可比你想得高的多，別想著去影響誰。

他的嚮導指導者這麼說過，當時他並不太懂對方的意思，突發狀況讓他想起了這段話，或許觸碰如此深層的本質對他來說還是太早了……當然也有可能只是那人嫌麻煩。

「……謝謝，我沒事喔。」

他從短暫的訝異中回過神，確認自己和白鯨沒有為此受到損傷後，開始為年齡相仿的哨兵架設屏障。

「你......不對」少年的聲音淺淺地在雪地中響了起來：「路，跟其他人不一樣。」
看到嚮導停下了腳步，他隨後也從空中降下，
從鳥禽的身軀重新的變回了人形。

花紋繁複的綢緞構成了包覆軀體的十二重華裳，
暗紅色的黏稠液體彷彿永遠不會止歇一般地在少年的面龐與華服上流淌著。

在黑暗與血污侵染下顯得有些陰沈的面龐讓如今的他顯得過分地危險與神祕，
餘燼黯燃的眼眸專注的看著年幼的嚮導向著四周的環境散佈著明亮的光點，

「路不好奇，也沒有亂跑，——4271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人。」
猶如夢囈般，他顯得平鋪直敘的語調這麼的訴說著。

或許精神域的影響並不只是對外人，
回到自我的世界中久了，
身心靈都會逐漸的卸下外殼、回歸成最原始的狀態。

光點凝聚成殼，而後溶於邊界，這也許只是屏障在不同人認知中的表現方式罷了。
他的目光移到冰原上與四周形成強烈對比的少年。
這回的排程相當臨時，他沒有多少時間了解對象的資料，畢竟單純的疏導屏障不進到深層也能進行，能在精神域裡見到本人是他意料外的事情。　　

「......4271？」

那是單純脫口而出的疑問，他突然發現似乎不該直接刺探箇中含意。

然而，嚮導下意識地詢問卻沒有激發更進一步的反應，
直到仔細分辨後，才能發現那人影的形體並不怎麼穩定；
猶如軟泥一般的隨時在扭曲與重組之中變換著，
就連聲音似乎都帶著劇烈的雜訊。

儘管還能確定這處的精神域歸屬，
但卻似乎已經不完全是方才所見到的哨兵如今的本體了，
而更像是某種殘存在於這裡的破碎殘渣所拼組而成的：

『三垣財閥《尋仙計劃》，第四序列二十七預案一號試體暨成果，聽候指令。』
那個聲音這麼念讀著，就好像是按照著某種預定好的規律來執行的程式。

「……？」

看來不是對象的深層自我，要說起來的話比較接近記憶殘像一類的東西。在風景裡有時會出現封存起來、重複在某些人心裡刻下痕跡的影像。

與外界影響過強五感產生的雜質不同，「這個」閻修彌他不能干涉，路站在原地張望四周，確認梳理達成了預想中的成果，白鯨的鳴聲逐漸減小，屏障也已然完成。

是時候從旅途中抽身了，他開始切斷與哨兵精神域的連接，身影從風雪中逐漸消散，直到完全脫離前他都看著那佇立的身影。

詭影與嚮導男孩對視著，直到了那個幼小的身影離開這個盈滿風雪的死地。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只是當意識還未徹底脫離這裡時，路就看到了遠方忽然大盛的火光；
隨後，一雙手就在注視之下伸了過來，然後掐住了詭影的喉部，

「......」在拗折的啪擦聲中，那個人就這樣面無表情的勒死了幼年模樣的自己。
然後注視著屍體塌縮成灰燼在空中飛舞。

畫面就到此中斷了。

視線重歸黑暗，但意識卻變得清明。路抬手確認鯨尾掠過身邊，而後把注意力放到對面的哨兵身上。

正想關心情況，便聽見一陣金屬碰撞聲響、接著是急促的吞嚥聲，然後長舒了口氣。往前一摸索查看，杯子還在，水壺倒是離開了桌面。

「閻先生？有哪裡不舒服嗎？」

面前的人似乎從短暫混亂中漸漸平息下來，他判斷應該沒有大礙，便調整好姿勢等待對方回音。

他其實好的不得了，但就是莫名的心很累：
才一次的簡易疏導流程，某些他一直不曾對外提起的東西就這樣快要被掀的徹徹底底。

但他難道還能怪人家認真的嚮導弟弟嗎？
說到底他其實也沒有什麼生氣的意思，就是有點微妙的鬱悶，然後想找點東西發洩一下小脾氣而已。

一邊這麼想著，忽然有些口乾的他隨手抄起了面前的『水杯』開始灌水——
然而心緒有點雜亂的少年壓根沒發現自己拿起來的是別人家的水壺；
唯一的感想只有『這水杯好像比剛剛還難用了一點』

稍稍的吞了一口水後，耳邊傳來的就是嚮導的慰問聲音，
只是對他而言過度禮貌的稱謂實在是讓他彆扭萬分。

一時之間分心的結果就是，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嗆咳聲，
才剛再度抬起水壺準備再喝點水的他猛然地手一抖——嗆水了。

「咳、咳咳咳。這種叫法聽起來好老......」
好不容易稍稍順氣之後，他微弱的聲音才這麼氣若游絲地傳了出來。

「是這樣嗎？」

畢竟在IRID登記的名義是實習生，指導者為此所給出的結論是遇到誰都以敬語稱呼，事實上公司裡的人也的確通常不論輩份或職階都比他大，與同齡人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

等待對方緩過來時他思考著怎麼樣才不會太失禮，但對方對人的態度一直還挺直接的樣子，或許直呼名字比較符合習慣吧。

「嗯……修彌？現在精神覺得怎麼樣？」

「嗯嗯，就是這樣！」他煞有介事地點著頭附和著，
完全沒有別人到底看不看得到自己動作的意識。

與面前的嚮導相同，儘管已經有了不少參與行動的資歷，
但少年同樣的也沒什麼跟同齡人接觸的經驗。

比起那些無趣的制式化事情，他現在滿心都是對於面前這個人的好奇。

等到路把話題轉向了疏導結果之後，他才稍稍地把關注放回了自己身上。
雖然開頭極為順利，但按照剛剛隱隱約約還有印象的混亂狀態而言，
少年本身已然做好成效不彰地準備了。

出乎預料的是，他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如果非要形容那種感覺的話，那就是他覺得他現在聽完一整場的重金屬死亡搖滾演唱會都不會有事。

大概是這個驚喜實在出乎預料的緣故吧，他忽然的跳了起來——
要不是對面的嚮導正安安穩穩的坐在椅子上，他覺得他可能會直接把對方抱起來轉圈。
但即使是這樣，用著敏捷的體能翻過了桌子的閻修彌依然伸出了右臂勾上了路的肩膀晃著：

「我覺得好得不能再好了，路好厲害！你到底是怎麼做的？吶，是不是跟隊長一樣有什麼秘技之類的東西？老男人說這個在哨兵叫做戰鬥技巧，那你們嚮導是怎麼稱呼這東西的？」
一時之間過度激動的少年嘴巴叭叭叭的吐出了一堆極度跳躍的問句。

哨兵突發的動作只在一瞬間，他被搖晃的東倒西歪，嗯？剛設好的精神屏障感覺上正常運作著，他應該也沒有在梳理過程造成什麼影響，所以對方似乎是單純在開心的樣子。

「等、等一下。」

能幫上人他也感到心情愉快，雖然看不見但想必對方臉上掛著笑容吧，不過再晃下去他就要從沙發掉下來了，於是握起還掛在手上的導盲杖敲了幾下地板示意暫停。

「秘技？」

嚮導的覺醒方向似乎和哨兵不同，即使他有指導者解說流程，實際作法也不會一樣，那似乎是刻在不同個體間的獨特直覺，要準確組織出形容詞對少年來說還有些難度。

手指握起放在唇邊斟酌了下用詞，過了一會才作出模稜兩可的結論。

「……熟能生巧？」

「哎......」他高興地晃了一陣之後才注意到了嚮導因為搖搖欲墜而有點蒼白的臉色，
此時才忽然想起對方身體不便的少年才有點不好意思地停下了動作：

「對不起.......撐著這裡——小心。」一邊放軟了聲音道歉，
閻修彌左看右看了一會，考慮到自己沒有經驗，擔心隨意移動反而會搞砸，
少年伸出了自己的胳膊讓路能夠用來借力。

「哼嗯——路怎麼會跟那個老東西說一樣的話.......」
明顯對於路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解答不是很滿意，
但事實上少年也只是一時激動而已，並非是真的想要尋根究底，
於是也只是發出一點不服氣的嘟噥抗議而已。

「反正路一定有什麼比別人厲害的特質。」放棄了繼續追問下去的心思，
他這麼信誓旦旦地向面前的同齡嚮導保證著：
「雖然這麼講很奇怪，但這可是來自十七連任『疏導黑名單哨兵』的專業判斷！」

「謝謝，你這麼說的話我很高興。」

他聽得出對方是真心在開心，踏在個室的腳步聲輕快而雀躍。邊聆聽哨兵對梳理成果的分析和讚嘆，邊執起自己放置已久的杯子喝了口水。

……不過，疏導黑名單哨兵是什麼？

「......」在這些話題都結束之後，他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因為他實在不確定應該怎麼開口比較正確，
畢竟自己實在是沒有想過有機會能夠遇到這樣的情況。

「哎，那個.........」伶牙俐齒的哨兵從沒想過自己也有這一天，
他尷尬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著比平常稍微大了一點的聲音詢問著：
「路，之後還可以......來找你玩嗎？」

被丟進黑名單太多次的哨兵下意識的選擇了委婉的方式詢問著對方對於今天的想法。

在定期梳理排程遇到同一位哨兵也是不時發生的事情，但對方說是來找他玩，言語間便多了份同儕之間的親切感。

Ai在此時發聲提醒下一排程是一小時後——原來這段行程使用的時間比預想中的短，卻是一次記憶深刻的體驗。

他從沙發上起身，向對方伸出手並釋出善意。

「嗯，下次再見，修彌。」

「......！」同意或許還在期待的範圍之內，
但嚮導特意起身而釋出的善意就完全的超過少年的貧乏想像了。

他楞楞的呆了幾秒，才恍然的雙手抓住路伸出的手輕輕地晃了晃，
被稱之為快樂的心情滿溢得讓年輕的哨兵笑瞇了眼：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

「那麼，路再見————」收尾的音符還未在這個房間中落定之前，
少年總算看見了在幾分鐘前被順手拿起來使用的，那個名為杯子的『茶壺』。

回籠的記憶在適當的時間帶來了令哨兵深刻體會到了社會性死亡的一瞬間，
尷尬得要命的心情一瞬間讓他的臉爬滿了淡淡的紅色，
過載當機後的體能生物在那瞬間被本能支配了身體——
他順手抄起了那個茶壺，然後飛也似的在道別的尾音中竄出了房間。

「路不要關門——我去幫你買新的——十分鐘後回來！」
隨著呼的一聲，彷彿化作一陣風的少年只在這個房間中留下了令人費解的餘音。

有關於茶壺的後續發展這已經是後話了，
但這就是兩個同在龐大財閥中生活著的少年們第一次相會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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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謝謝路中跟乖寶寶路陪我玩.......路真的好可愛.......
世界保護級可愛生物......尊い..........（語無倫次

謝謝修彌中糾我交流!!!小朋友們相處起來就是治癒......

&茶壺不用買新的喇

beluga3857: 他接下來會手提著茶壺竄進電梯裡面遇到主任（維薩中：？）(並不會(幹

好，修彌拿著茶壺進電梯（突然浮出來好嚇人）
兩位少年的互動真的好可愛，正太世界瑰寶，但修彌身上的秘密好多，期待修彌中之後的劇情！

gcr44484: (這種講垃圾話忽然被正主抓包的感Ｊ)(幹
耶......謝謝維薩中.......路真的是世界瑰寶.......
中之會努力把坑填完的......（倒是先把遊戲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