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劫在機場的大廳左右來回張望,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底。
「千之!」他叫道,而千之似乎也同樣注意到了自己,這讓兆劫不禁加快了步伐快走到對方身邊。
兆劫的身影在千之的視野中越來越大,直到完全佔滿他的眼眶,他感受到比自己還要高的體溫、結實的身體和對方獨有的氣息。
「兆、兆,抱得好緊!」
千之拍拍對方的背,雖然這擁抱很緊,但是他很喜歡。
「哈哈,歡迎回來。」他的臉頰蹭蹭對方有點鬍渣的下巴。
「嗯,我回來了。」兆劫稍稍鬆開臂彎,在千之的眼角輕輕地落下了一吻,最後枕在對方的肩膀上,稍作這一趟長途飛行的休息。
「好想你。」他帶有笑意地說道。
「我也是⋯⋯你是不是變坦率了,這半年對枕頭偷偷練習嗎?」千之收緊擁抱的力度,因為對方太可愛。
他親吻一下對方的耳後,思考著讓對方這半年是怎麼想念自己的。
「⋯⋯我每晚都把枕頭想成你,今天終於可以抱抱本尊了。」
「畢竟在那邊很無聊啊,就只能想想你。」講完後兆劫沉默了幾秒,最後在千之耳邊發出一種很不自在的聲音。
「啊——我果然沒那個臉皮甜言蜜語。」他鬆開臂膀,在給千之順了順頭髮後拎起方才擱在地上的行囊。
「我很好,工作適應得不錯。」
千之因為臉皮比兆厚而有些得意,他笑著說道:
「弟弟們訓練很上手,業他們工作也都和平常一樣做得很好。」
「阿,有一件是挺糟糕的,令和花分手了。」語落,他皺起眉頭,到現在還是無法理解令的決定。
當然,他還是尊重的,在那一拳之後他選擇尊重。
「啊?分手?」兆劫皺起眉頭,差點以為自己是要聽錯了。而後他才稍稍了解目前的情況,兩人分手似乎是這個月才發生的事。
他將行李放進了計程車的後車廂,在確定沒落下東西後才鑽進車裡,而千之則是坐在他身邊,這讓兆劫得以靠著休息跟好好重新熟悉對方的溫度與氣味。
「沒想到令會主動提分手,我還以為他都是被動的那個。」兆劫握著千之的手喃喃道。
「我當下也是這麼想,但是後來仔細思考又覺得可以理解了。」
千之和司機報完地址後,接著說,「令大概覺得自己沒辦法給花一個安穩的家?」
他也靠著兆劫,手忍不住把玩起那比自己大一號的手掌。
「如果我是他也許也會這麼做,但我認為花肯定也想過這些。」
他想到兆劫當時跟自己說要再想想,不知道想得如何了。
「與其我們這樣猜不如直接問他?晚上找他吃個飯好了。」兆劫也沒多考慮,便拿出手機將訊息傳給了令。
「我小睡一下,到了叫我。」說完他便靠著千之開始閉目養神。
在約莫一小時的車程後他們回到了千之的住處,兆劫也算是開始真正有點回到家的感覺,他有些餓地在冰箱翻找食物,幸運地挖到一盒優格跟半條鮮乳蛋糕捲,以及一瓶冷萃咖啡,便很自動地拿到餐桌上準備開動。
而在準備倒咖啡的時候,他在架子上瞧見了沒曾見過的馬克杯,似乎跟流理臺瀝水架上的另一個是同款但不同色。
「這是我的杯子嗎?」他拿著看起來沒用過的那個,問向不遠處的千之。
「對!我還幫你買了些別的。」千之走進臥室,傳出聽起來是從紙袋拿出什麼的聲音。
而臥室裡的千之思索著該怎麼跟對方說,他替對方買了新的內褲和幾件棉褲和運動衫。
因為不確定對方的喜好,他買的基本上都是半年前會出現在陽台的那幾個款式,應該不會錯。
但是要給對方這點,讓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替你買了一些換洗衣物。」
他最後將衣物再放回紙袋內,擺到對方面前。
「你感覺沒長胖,應該都能穿。」為了讓氣氛不那麼令他害臊,他幾乎是立刻就轉頭走進廚房裝一杯冰水給自己降溫。
兆劫往袋子內部瞧了幾眼,嘴角在收下這來自於對方的心意時勾起了一抹淺笑。
「謝啦。」他朝著廚房內的千之說了聲。
此時手機響起的通知音效捎來了來自令那一邊的訊息,這讓兆劫得以確認晚上的聚餐是為可行。
「令說他晚上可以吃頓飯,你還有想找誰一起嗎?」兆劫同時也心想是否該找業同行,但總直覺現在大夥的氣氛不太合適。
「我想想,淳和要?阿良喜歡吃,應該也帶上他。」
千之拿著冰水和水果坐到兆劫旁邊,「你們有說好吃哪裡嗎?」
「如果他們食量不小的話你有推薦的地方嗎?我快有點跟這附近的餐廳不熟了。」兆劫同樣也傳了訊息給要,並讓他也叫上良,怎知對方先是回了個OK,又馬上貼上一個看上去很是苦惱糾結的貼圖後,這才補了句「知道了我會問他」,這讓兆劫不禁疑惑。
「我聯繫好要了,淳跟餐廳就交給你?」兆劫看著千之問道。
這群傢伙的胃袋,晚餐時間,他想到附近一間評價不錯的吃到飽燒肉火鍋複合店,啤酒也是喝到飽。
⋯⋯那家的鳳梨啤酒挺讚的。
他將住址連同邀請一起傳給淳,對方很快就回樂一個OK的貼圖⋯⋯最近對方好像迷上了灰狼得貼圖,幾乎每句話都會接一個表情貼。
「燒肉吃到飽,還有很多啤酒,這家店不錯。」
千之點開餐廳的介紹網站給兆劫看,看的同時關心道:
「對了,你時差還好嗎?要不再瞇一下?」
「是有點累。」兆劫瀏覽了下網頁,便拍拍千之的頭說道:「這間挺好的,那就麻煩你訂位啦?我想先去洗個澡等等睡一會。」
「嗯,去吧。」他輕輕在對方臉頰落下一吻,讓對方去休息。
千之訂好位後,簡單收拾桌面,他想著是否該為當時揍令一拳道歉,但其實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確實⋯⋯很氣。
唉,不去想了。
他坐到床邊訂好鬧鐘,然後躺到兆身邊,雖然他不累,但就想這樣蹭蹭對方的溫度。
低喃一句「我也睡一下。」他緩緩閉上眼。
兆劫醒來時已大約是下午三點,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千之熟睡的模樣。
半年前也時常見到這樣的光景,而兆劫自己有時候會選擇順順對方的頭髮,又或是將人攬進懷裡繼續睡,只要當天兩人都沒有行程的話。
就在兆劫思忖著是否該搖醒對方時,床頭傳來了鈴聲,他很快地就聽出來那是千之設的鬧鈴聲。
於是他撐起身將聲音按掉。
「千之,該起來了。」他輕拍對方的臉頰說道。
兆劫看著自己懷裡的人,心中起了點調皮的心思。於是他俯下身,朝著千之的頸子輕輕地咬了一下。
「嗯……」千之很識趣地輕哼一聲,「好癢。」
「醒了醒了,哈哈。」
「你明明就醒了嘛。」兆劫將千之抱起來坐好,又有些忍不住地往對方的頸子親了親。
「準備一下出門吧,我想順便附近晃一晃,好久沒逛街了。」
而另一頭市區內某處的職員宿舍中,理著一頭短髮的森亥要,正佇在永來良的房門前,此時距離晚餐時段大約還有一小時多,但他估摸著先來找對方也沒什麼不好,於是他按了電鈴等待裡頭的人前來應門。
「來了——」門的對面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聲音顯得有些繁亂,喀嚓一聲,良打開門,他頭髮還滴著水,左肩上掛著應該要穿在身上的襯衫,顯然剛從浴室走出來。
「阿,是你,抱歉我剛訓練完想說沖個澡。」
他很隨意地將衣服套好,「怎麼突然來找我,該不會想約我吃飯吧?」
「對啊。」要走進了對方的房內,一邊看著良擦拭頭髮一邊答道。
「言哥問我們晚上要不要吃飯,說是要吃吃到飽。」他看了下手機裡的餐廳資訊,距離這裡走路大概不用20分鐘。
「不過我哥也會去就是了。」
要想起了自己大哥剛跟對方的姐姐分手,自己之前也拒絕了對方的告白,若說不想一起吃個晚飯,那他也是能理解的。
但他最近幾個月總會無意間就捕捉到良的身影,或者該說自己下意識地都會注意對方在哪才對。
這些無法克制的舉動讓要這陣子有些心煩意亂。
「去啊,吃到飽耶。」看對方很自然地進自己的房間,良忽然想到當時編的手繩還放在書桌的一角。
「我姊都沒意見了,弟弟也不敢有意見啦。」
「……雖然我是挺生氣的,但想如果姊夫是從事比較安全的工作的人,或許會比較安穩?」
「我不是說你大哥不好喔,我是猜令大哥是為我姊著想才做的決定吧。」
在對方吹頭髮的期間,要坐在沙發上等待。同時他也在思考大哥跟花姐姐的關係,說實在話他自己也有點生氣,畢竟大哥給他的感覺就是因為糾結太多以後的事,才會跟對方分手的。
如果別想那麼多就好了,但自己似乎也是想很多,要看著良的背影這麼想著。
透過鏡子,良注意到對方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還若有所思。
待他打理完頭髮,像野獸那樣甩了甩頭,貓耳乾燥潔淨的感覺很是舒服。
「你剛剛在想什麼,有心事?」
他坐到要的旁邊穿襪子。
「我在想森亥家的男人是不是感情面都笨笨的。」要雙手環胸說道,「我哥明明就很喜歡你姐姐,就真的沒看過他分出這麼多心思給前幾任過。」
要噘起嘴,一邊思索著老哥的行為,又不禁有些對於自己跟良還能好好說話,而內心感到一絲寬慰。
前年婉拒了對方的告白後,彼此間有陣子還挺尷尬的,要自己也突然變得不知道該怎麼跟良往來,以往一些肢體互動也頓時消失,這讓他不知為何感到心中空盪盪的。
雖然後來已經習慣了,但卻忍不住會有些懷念。
「唉……如果他們能復合就好了。」要仰頭靠在椅背上嘆息道。
「嗯啊。」良也靠在椅背上,他看對方的神情有股說不出的低落感,於是將尾巴拍在對方腿上。
不都說嚕貓心情會變好嗎。
「我剛梳過毛,你摸摸看?」
要垂下眼看著大腿上那黑色的尾巴,這才覺得似乎很久沒摸了,於是他先是輕碰了下,而後才又將其握在手裡。
他的手轉眼間就埋在了那蓬鬆的毛裡頭。
「還是保養得挺好的嘛。」要笑道。
「它可是我的大寶貝,當然要好好呵護。」
良感受著久違的觸感,有些享受地閉上雙眼。
「你說森亥家的男人是不是感情面都笨笨的,那你笨笨的嗎?」
聽到對方這麼詢問,要沉默了會兒後才緩緩開口道:
「我不知道……大概有點吧。」他搓了搓那細軟的毛,在注意到了手錶上顯示的時間後又說:「好像差不多該出發了耶,我有預感我哥這頓晚餐會吃得很胃痛。」
「要看看這次有誰,千之叔叔可能會挺安靜的,淳大哥話也不多,兆大哥的話……難說。」
良用尾巴捲住要的手,然後又鬆開。
「那走吧,我倒覺得你挺聰明的。」
他走到桌前拿起手繩放進皮夾中,一起塞進外套口袋。
「但以後不好說,說不定越老越笨呢。」
「啊?不要,我老了才不會變成那樣。」要將手收進口袋裡,在人看不見的地方,縮手往掌心那空蕩的餘溫握了握。
真的很久沒被這樣捲手了,他心想。
沿途會經過他們研習的單位大樓,而時間上正巧遇上了在大門前的令以及淳,要再更走進後,才發覺到這兩個高大的男人恰恰好好地把正在說話的業給擋住了。
「業姐——」要習慣性地靠到自己大姐身邊,順道給對方一個擁抱,「業姐也要一起去吃飯嗎?」
而業顯然並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講什麼。
「什麼吃飯?也?」業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要,又看了看眼前的令,還有旁邊的淳。
「千之問晚上要不要跟兆劫吃飯。」淳如實交代道。
他翻開還在分頁裡的餐廳介紹,將手機遞給業瞧瞧。
「如果我姐沒找業姐姐的話,那就和我們一起來吧~」
良調皮的尾巴晃了晃悠,有業在,氣氛說不定能再熱絡幾分。
「你們這群男人好樣的……」業拿著淳的手機滑了一下菜單,裡頭居然有她喜歡的烤布丁以及沙瓦。
而從剛才安靜到現在的令這時開了口:「業,那裡太容易喝到酒了,我覺得——」還未說完,業立刻就打斷了自家兄長的話。
「不要,我現在不要聽你的話。」她將手機還給淳,又看向了一旁的弟弟組們,無視了令有些無奈的神情。
「帶路吧,我餓壞了。」
「欸欸,你姊跟你哥感情不好了?」良小聲地在要耳邊問道。
注意到兩隻小的開始帶路,淳也就無所謂地跟著,他有些好笑地看向令,但也明白應該跟分手的事情有關。
他拍拍令的肩膀。
萬綠之中一點紅……業的髮色的確是偏紅的,這是兆劫在看到來人時的第一個感想。
「妳怎麼也來?」他對著業問。
「你們吃好的不揪,既然知道了我當然要來。」業撐著腰說道,看來跟兆劫的互動中她仍舊是占上風。
要看著這組拌嘴好友,又看向大哥跟千之那一頭,互動上似乎有著明顯的冷熱溫差,這讓他下意識地抓起良的尾巴給自己舒緩。
但令似乎還是用著平常的態度在跟千之說話:
「人都齊了,多一個業有辦法加位置嗎?」他問對方。
「我訂的是八人桌,沒問題的。」千之看了眼令,然後又說「上次很抱歉。」
「後來我試著站在你的角度想,我多少能理解你,嘛不代表認同啦,但你都決定了就這樣吧。」
他拍拍令的肩膀。
阿良聽著周圍的動靜,又小聲地在要耳邊問:
「你姐姐喝酒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會變得很情緒化……?」要歪著頭思考,他自己也不是很確定。
眾人魚貫地坐到了位置上,兆劫很理所當然地跟千之坐到了一起,而業則是坐在他跟淳的中間,令基於怕業把肉烤成炭塊,於是坐到了她對面。
而要坐在自己大哥旁邊,但他還是看了下良的走向才選定了位置。
「你沒找小青?」令問了身邊的弟弟,而要則是搖搖頭說道:「她說她要去看電影,好像說要找花姐姐一起。」
「喔……這樣啊。」令打開一旁的平板菜單,點了幾樣烤蔬菜跟能夠包肉片的生菜,肉的部分則是交給了業。
業接過平板時顯得很是快樂,在飛速戳了幾樣肉品後她將畫面轉到了淳的臉前。
「小淳你要吃啥!」
淳點開海鮮頁面,先全部點過一份。
全都吃過之後,在決定要主攻哪幾項,他很習慣這樣。
良喊了聲「淳大哥!鯛魚片十份順便!」
「喔。最多一次五盤啦。」
「都好?我除了中午吃那一點點蛋糕水果就沒再吃東西了,要餓死了。」兆劫整個人軟趴趴地挨在千之身上,這讓坐在他對面的要一臉無言。
「談戀愛的言哥真可怕。」他跟一旁的良看著紙本菜單,一邊忍不住嘟噥。
「看起來很像抱著竹葉的熊貓。」良小聲回應要的嘟噥。
店員將裝滿餐點的餐車推到桌邊,推車上除了放餐點的檯子,也附有收納紙巾、濕巾和牙籤等桌邊物的小抽屜。
餐車被停在桌邊的停車位(?),店員簡單介紹後,便可以開始用餐了。
千之和良首先拿起夾子,有默契地一人負責放鍋物的料,一人負責將食物整齊擺在烤盤上,良看著千之和兆劫的互動,忍不住想像如果是要和自己交往是怎麼樣的光景。
他尾巴甩了甩,決定不再多想。
淳想自己也沒事,就來分酒水,首先一人先來半個啤酒杯的招牌鳳梨皮酒。
對面的令在看到淳即將朝業的杯子裡倒入酒時,正想開口說點什麼,卻立即被業突然瞪過來的目光給止住了嘴。
而這一切全被兆劫給看在眼裡。
「業你別喝太多欸,不然到時可是沒人能制服你。」他說道,而業意外倒是聽話地點點頭。
在吃飯的期間,業跟兆劫兩人聊到了髮型,似乎是業打算剪短換個造型。
「我看你剪短就挺煥然一新的,就突然在想我留這麼長也是時候換髮型了。」業用筷子切著碗裡的蘿蔔說道。
「是變蠻多的,是說要,你剪短也挺好看的,我記得半年前還是長馬尾吧?」兆劫看向正在盯著烤網上的雞腿肉的要。
「啊?喔,對啊想說差不多可以捐就剪短了,但我在想要不要繼續留長。」要摸摸自己的後頸。
「嗯?為什麼?」兆劫接過了千之遞過來的烤肉,一邊往裡頭的人傳過去讓業那邊三人分。
「就……想留長?總覺得也蠻好看的。」要一邊說,邊將良放進他碗裡的雞腿肉夾進嘴裡,結果一個太燙讓雞肉塊又從他嘴裡掉了出來。
「嗚,我的舌頭……」他抓起旁邊的飲料給嘴巴降降溫,這給了兆劫一個毫不留情面大笑的機會。
「噗,放進碗裡的雞不會跑走啦,慢慢吃。」一旁的良也沒忍住吐槽了句。
千之聽著幾人的對話,看了眼良和要,總覺得這兩弟弟的轉變很是有趣,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不是很餓,怎麼都傳給別人?」
千之吹一吹筷子上的干貝,然後用干貝撞撞兆劫的嘴唇。
看到如此光景的淳被同事閃得愣住一秒,才繼續將啤酒倒進嘴裡。
「不然離烤肉比較遠的人都在吃火鍋,你看令從剛才就一直在啃蔬菜。」兆劫咬過了千之夾給他的干貝,又有些含糊地繼續說:
「我猜啊,花一不在他就是亂吃飯,跟以前一樣有吃就好。」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是在角落默默吃飯的令此時的內心想法,他抬起那雙完全漆黑的眼睛看向兆劫,似乎是想說點什麼但終究沒給出反應。
「你該不會是被那些總不會讀空氣、又愛找你跟業碴的人說了什麼吧?」兆劫完全不把令那沒什麼情緒的視線看在眼底,只是繼續講他的。
坐在自家大哥一旁的要本以為令又會繼續沉默,然而卻沒有,令暫時擱下了手中的筷子,有些輕描淡寫地說道:
「他們說的也是現實層面的因素,我的確年長花許多,之後的工作也不是那麼安全,後者你應該明白吧?」
兆劫皺起眉,一時反駁不出任何意見的他,用筷子從千之的碗裡戳了一個丸子起來吃。
「但不管如何,都要飲食均衡,就算是為了你和你的工作。」千之往令的盤子裡放烤牛排和天使蝦。
淳盯著自己虎視眈眈的天使蝦進了令的盤子裡,在內心嘖了一聲。
良看著大人們一來一往,思考著要跟自己是不是就不該在這裡。
良也沒想發表什麼,就打開手機看起可愛貓咪的影片,還分享給要和業配飯。
他想起姊姊當時跟自己說「怎麼大家都比我還在乎這件事,明明沒什麼大不了的對吧?哈哈!」
身為弟弟,他應該是最生氣的那位,他知道姊姊是從多久以前就喜歡令,但姊姊的這一席話,就說要他看開。
「……你明明就很喜歡花花。」從剛才就默默吃喝的業喃喃說了一句,此刻她的雙頰似乎因為酒精的關係而有些泛紅。
「我就沒看過你騰出這麼多時間跟心思給前任過,好不容易我以為你終於可以——」業說道,隨手抓起手邊一杯酒就往嘴裡灌,在將杯子重重地放回桌上後,她這才發現自己喝錯杯了。
「啊、喝錯了,算了,反正我要說的是!你好不容易可以好好規劃屬於你的日子,不用繼續為弟妹犧牲自己的生活了,結果卻、卻……」
業咬著下唇,試圖不想讓自己過於情緒化。
「你為我們付出太多了,尤其是我。」業覺得雙眼發痠,於是用力眨眨眼。
大概是這幾年,業才知道令為了讓她能有個正常的生活而費了很多心力,讓她得以不用一年到頭都面對著冰冷的實驗室以及藥物儀器。
令看著業用手背擦著眼角的樣子,嘆了口氣後說道:「你別哭……」但他還沒說完,就立刻被業又打斷話。
「我才沒哭!我是為了你跟花花哭!小淳幫我抽衛生紙!」業大喊,而後半句話讓斜對面坐位的要忍不住低下頭想憋住笑意。
我的天使紅蝦和鳳梨啤酒……我是不是欠這家人?
「來了。」淳還是抽了兩張衛生紙給對方,覺得今天自己就像是來加班的小弟。
良在一旁超級小聲地要要別笑出來,不然什麼東西會飛過來都不知道!
千之則和兆劫互相交換眼色,他矲了一個"唉呀~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表情,然後繼續料理烤盤上的肉,趁著對方目光還在業和令身上時,偷親一下對方的臉頰。
「嗚——」業抓著衛生紙,一邊擦著眼角又在平板上點了幾份天使蝦,以及一瓶鳳梨啤酒。
「抱歉。」她對淳說道,又抽了抽鼻子。而看著自己的大妹難過的神情,令也臉色消沉了不少。
要在看著兄姐的期間跟良借了尾巴來搓,最後他開口:「哥,以前可能都是你一個人要面對,但現在我們長大了。」頓了頓後他又續道:「多依賴我們一點吧,也去依賴花姐姐。」
淳看著業,搖搖頭聳肩,表示這些沒什麼。
千之則是放下烤夾,拿起筷子終於開始吃肉,他目光看向業和令,覺得此時他也只能當個觀眾,倒是良的耳朵微微下垂,但又打起精神的瞬間抓住了他的目光。
一個搓尾巴的動作安慰搓人的和被搓的,一舉兩得。
聽著親弟的一番話,令垂著頭,微微露出了這一個月一來鮮少看見的笑容。
「……謝了,不過還是讓我思考一陣子吧。」他抬起眼看了看自己的弟妹。
「但你們倆沒說錯,花對我來說很特別……,特別到讓我覺得一個人撐到現在,也該是時候放心地承認自己累了。」說話期間,他將瀏海向後理了理,似乎這樣能讓自己看上去有精神一點。
「然而我同時也怕這樣放鬆下來會影響到之後的任務,再嚴重點會傷到花,我不是很希望她去承擔太多。」令雙手環胸道,最後他看向眾人笑了笑。
「不過看你們的態度,我好像糾結太多了啊。」
「你才知道啊?別拿工作的思考模式來面對感情事啦。」兆劫不知何時叫了蘋果酒,往千之的杯子裡倒八分滿後將酒瓶擱在了一旁,這讓要得以給自己偷倒一杯,儘管他可能喝了會有些茫。
「也多虧你不看場合開這話題啊,我看除了淳以外的人大概都吃到很壓抑了。」令聳聳肩,此時的他似乎有些止不住笑意,好似整個人豁然開朗一樣。
「嗯——好吧,做為賠罪,這餐就算我這吧,你們還想點什麼或加價就儘管去……但業妳真的是不要再喝了。」令對著業說道,而業在故意給了個生氣的臉後也笑了出來,同時往平板上按下三份烤布丁給自己。
「呼——」約莫過了五六秒,良僵硬的尾巴才終於放鬆下來,他長舒一口氣。
千之拍了拍良的頭,對他投以微笑,「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就好,接下來認真吃飯吧。」
他將點餐用的平板遞給良。
另一邊的淳在業按下送出前,眼明手快的又下加號,也給自己來一份布丁。
「……妳做得很好。」淳用只有業和自己聽得到的音量說道,他看著平板的螢幕,點了一份和牛。
「這樣我們就可以免費吃貴一點的項目了。」他補了一句。
或許是因為酒精的關係,業在聽到淳的話後嘿嘿地笑了聲,完全沒有在工作時的那種兇悍感。
要湊在良的一旁盤算著要怎麼點下一輪,最後他按下了有些價位的小羊排,還露出了很滿意的神情。
「要,你不會也喝酒了吧。」令看要的表情有些飄忽,於是如是問。
「反正我走路來啊,還有良會陪我走回去,別擔心啦。」要靠向椅背,閉著眼道。
「我覺得你反而該擔心業要怎麼回去。」兆劫看著一旁的業,她正用湯匙敲著剛上桌的布丁,似乎對上頭的苦焦糖很是喜歡。
「沒關係——我等等要去找花花,今天約好要睡她家。」業挖了口甜點,連說話都有些醉醺醺的。
「我會搭計程車過去。」她又補充道。
良感覺身旁的要也輕飄飄的,很少看到對方這麼放鬆的模樣。
也許陪對方回去的路上把編繩交給對方是個不錯的時機?總覺得這個東西一直留在自己身邊長灰塵怪可惜的。
「那我跟令陪你等計程車吧,不然不放心。」
淳端起鳳梨啤酒往嘴裡送,思索著等等外帶一手回去,順路送給哥哥。
千之撈了一碗火鍋料給兆劫,幾顆丸子旁還有一大坨蔬菜。
「你是故意那壺不開提那壺的?」千之小聲地說,「也許他們真的會復合也說不定。」
他邊說邊在丸子上用筷子點上米粒大小的沙茶。
「不全是,」兆劫答道,同時看著千之裝飾著要給自己吃的東西,「主要是很少有人能跟令這樣不長心眼地說話吧,我也不是很有把握結果會變怎樣。」他聳聳肩。
要看著業陶醉在布丁裡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而在聽著幾個大人們的交談後,他收起音量嘟囔道:「淳哥蠻照顧人呢……總感覺他在避免業姐姐喝醉後出什麼麻煩?」
「這次的結果挺好的,哈哈,來~」
把裝飾好的餐點放到兆劫面前,自己則隨意地添了一碗青菜。
「等等吃飽後,有打算去哪裡走走嗎?」直接回去也不是不行,但肚子脹脹的,走一走路比較舒服。
「淳大哥最怕的就是麻煩,所以……」
「我覺得另一方面也是擔心業大姐遇到壞人。」
看業布丁吃得香,良也點了一份,順便幫要也來一份。
「有時候我挺好奇淳哥跟業姐他們以前的故事的,但又不知道怎麼問。」要啃著終於烤好的羊小排說著。
而兆劫嚼著丸子思索千之的問話,最後他想到了一個地方。
「我想去市政公園走走,記得那裡晚上偶爾會有街頭藝人演奏爵士樂,去散散步也好。」
眾人對於令的荷包毫不留情的點餐來到了快要尾聲,此時要感覺到口袋的手機傳來了震動,於是他咬著布丁勺點開手機畫面,是小青傳來的訊息,說她跟花已經看完電影了。
有些喝歡的要隨手拍了張大夥聚餐的畫面,並傳給了對方,果不其然得到雙胞胎姐姐對於美食感到羨慕的回應。
「我感覺業大姐會很樂意跟你分享?姐姐不都喜歡跟弟妹聊天嗎?」
良用湯匙拍打布丁的表面,覺得那個彈性特別有趣,啪啪啪的聲音很規律。
聽到良說的內容,淳想到小時候寒知總來跟自己講故事,說自己聽故事時,眼睛裡都是滿天星星,很可愛。
不知道現在自己眼睛裡還有沒有星星?淳想著,那當然是沒有了。
大家在用完點心後,各自結隊離開餐廳,千之與兆劫兩人和良與要揮手道別後,往市政公園走去。
「其實我一個人的時候不太會往這邊走,嗯~~風真舒服。」
「這半年幾乎都陪新人訓練到很晚,有時候我還會睡在宿舍呢,累到一步都走不動了。」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做些需要勾心鬥角的事,還有幫忙一些人逃出來。」兆劫將千之的五指扣在自己的指縫內,兩人放慢步調在公園中的步道慢慢走著,夜晚的公園也有些人像他們一樣,在這繁忙大都會中的小綠地享受飯後的悠閒時光。
「有時候都差點以為自己要沒命了呢。」他笑了笑。
「但也多虧這樣我才覺得……人要活得更把握當下一點?」兆劫歪頭想著,「雖然有時候我也挺羨慕令的,有他在就覺得事情可以很安穩過去,但這是因為他習慣把事情想長遠一點——結果就連帶影響到他的生活了。」他捏捏千之的手掌,另一手有些不自在地撓撓頭髮。
「我之前說還要想想……但其實我放棄得差不多了。」兆劫在一座人工池塘前停下腳步,城市的燈火在水面上映出了柔和的色調,不遠處還能聽見薩克斯風悠揚的聲音。
「因為不管怎麼想,我腦袋浮現的都是和你一起生活的畫面,哈哈,那些任務的意外或壓力完全都考慮不進去。」他將千之拉進懷裡抱著,同時用臉頰蹭著對方的頭髮。
「嗯……但我會努力,讓自己每次都是平安回來的。」他親了下千之的眼角說道。
「我也會努力幫你祈禱的。」千之親了下兆劫的下巴。
他喜歡聽兆劫的所思所想,看對方為了將來與現況煩惱和分析。
「不管你在哪裡,都有我在身邊。」他勾了勾對方手上的編繩,他知道對方一直都戴著。
千之看著對方,然後他閉上眼睛,在對方的唇上落下一吻。
他如蜻蜓點水那樣,像在敲門。
也許是激動和緊張還有感動的情緒在腦海裡交織,浪漫的音樂聲被耳膜阻隔在外,砰動砰動的心跳聲在體內鼓譟著。
似乎被搶先一步了,兆劫心想,但他已經想著這一刻想了快一年,甚至連作夢都會夢見。
於是他伸手扣住千之的腰,另一手輕抵著對方的側臉。他微微張開嘴唇,並同時感覺到懷裡的人也緩緩地呼應了自己,這與以前人工呼吸的感覺不同,他幾乎是要掏盡彼此的氧氣,直到最後一刻才依依不捨地分了開,但又若即若離地在千之的唇邊游移著。
「啊……真好。」兆劫低聲笑了笑,又湊近輕吻了對方幾次。
「我可不好了……哈哈。」
千之感覺到腹部下方有些脹,他沒想到反應來得如此及時。
大概是太久沒做了,好幾年。
他笑著又親吻對方幾口,感受對方唇瓣的觸感。
「都是因為和你接吻太舒服才會這樣。」他有點委屈小聲說道。
「什麼這樣?——噢。」兆劫收回了往下看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旁邊又看看千之。
「我還是有點擔心如果自己對你不會起反應該怎麼辦呢……但既然都夢到過了那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吧?」他有些感到好笑地搖搖頭。
「哈哈,當然~」千之也笑了出來,覺得自己像個少年一樣笨拙。
「嘛,應該到家就冷靜了,沒事。」拍拍對方的背,感覺他們好不容易進階到接吻,到做愛說不定還有一段時間吧。
「其實令和花分手的時候,我有點擔心⋯⋯這會不會影響到你,但後來想想,也想不出答案,我還是好好的等你回來就好。」
「而且就算是在擔心,腦海裡還是在想和你生活的種種,準備你的日用品時,我感覺你就在身邊。」
「⋯⋯呀,我好愛你。」
千之把臉埋進對方的頸窩,他感受到臉頰有多熱,甚至有點想流眼淚。
「嗯,我也是。」兆劫收緊了他的臂彎,牢牢地將對方擁在懷裡。
自己一個人因公因私在外漂泊久了,現在除了老家還多了一個能安穩落腳的地方,而那裡有個他心愛的人,這使得兆劫眼眶有些發痠。
「啊,對了,一直找不到機會給你。」他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束口袋,並從裡頭倒出了一條項鍊。
那是一條吊著一顆海藍色琉璃的皮革繩,折射著水光的琉璃墜子裡頭還灑著金箔。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就想到你,所以就買下來了,雖然不是什麼高級的東西。」兆劫一邊說著,一邊將項鍊掛上了千之的頸子。
「好在還算適合你。」他有些靦腆地笑了出來。
千之拿起牽著皮革繩的琉璃,他想到之前在遊樂園時,兩人落水的回憶,還有一同遊歷博物館的記憶,海藍與黃金。
「我想到和你一起掉進冰河的時候,哈哈。」千之也有點靦腆地笑。
「很有紀念意義,謝謝你。」他這次親了琉璃一下。
另一邊,良與要走在回去宿舍的路上,要感覺有點呆滯……但走路沒問題。
良在口袋裡輕輕搓揉那條編繩,什麼時候送出去才好呢。
「沒特別想什麼——但也不全然是腦袋空空的——」要有些語調緩慢地說著,「對了,你剛剛有看到業姐姐手上的蛋糕盒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話題,有些醉意的要就如實地說了出來。
「我哥那時先去結帳後人就不知道去哪了,結果大家到外頭準備解散時,就看他拿著隔壁店的蛋糕交給業姐姐。」
「哈,我覺得就是。」
「我姊會很開心吧,但也更放不下了,雖然我看她也沒有要放下的意思。」
良雙手交叉在胸前,「如果可以復合就好了……不然我很擔心姐姐一直單身到老呢。」
「哈哈,不會啦。」要臉色輕鬆道,「不知為何,我覺得不用擔心他們兩個了。」
「真好啊——我也想吃那個蛋糕。」他仰頭看著夜空說著,走起路來反而有些歪歪扭扭的。
「我們倒回去買?」良扶一把對方得肩膀,語尾因為對方好笑的走姿帶了些笑聲。
要有些發愣,在看著良表情呆滯幾秒後,他揉揉額說道:「不了,現在好飽。」
「是說我們很久沒一起下廚了耶,要不明天來烤蛋糕?應該會跟店裡賣的不相上下吧?」他笑道。
「肯定比店裡的好吃,還更好看。」
「我可以在上面畫一隻粉紅色的兔子給你。」
良突然又想到手繩,他拿出來,然後很順手的放進要的手心。
「這什麼⋯⋯喔——?」要將東西拿到眼前,花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戴在手腕上,於是他將手繩套了上去。
但在拉緊繩子的動作上他反倒是顯得有些笨拙,沒辦法在兩邊維持同樣長度的狀態下繫緊。
最後他將手伸到良的面前。
「幫我一下,我覺得現在指尖好難施力,哈哈。」
「你真的喝很多耶,哈哈哈。」良笑著幫對方繫好,然後輕輕拍幾下對方的手背。
「明天做蛋糕的話,上午要先去買材料,正好我要補一些日用品。」
「不如我們明天約個早餐,然後去買東西?」
「好啊,外面吃早餐還是你要準備?」要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手繩,似乎有些開心。
「你怎麼會想到要做這個給我啊?而且顏色還蠻搭的。」想著自己對於戴飾品沒什麼習慣,自然也是沒什麼機會收到這類型的東西。
「這個阿……」良撓了撓頭,又揉揉自己的耳朵。
「就失戀的時候做的,想說都做了,不給出去蠻可惜的。」
說完又有點不好意思地往旁邊看。
「早餐就外面吃吧,我家的食材消耗得差不多了,明天順便補一些。」
聽見對方所說的話,要不禁也挪開了視線。
「……感覺我讓你很難過。」他摸了摸手腕上的手繩說道。
他總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廢話,對方怎可能不難過呢?就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受了。
但又不禁希望將來能跟這人像剛才那樣有說有笑,這樣想是不是有些過份奢求了。
「都過去了啦,我們還是能跟以前一樣阿。」
良用尾巴蹭蹭對方的手。
「呃,可以嗎?」
「嗯,可以呀。」要握住良的尾巴,他笑了笑,但內心不知怎地覺得自己笑得有些勉強。
「沒這個我總感覺內心空空的。」他拿起尾巴說道,同時伸手摸了摸良的頭,「還有這對耳朵,哈哈。」
良聽到要說的話語,內心一陣溫暖,也許是自己在對方心裡的地位沒有動搖這點,讓他很安心吧。
「那我不在的時候怎麼辦?感覺會有戒斷症。」
良笑著說,思考著如果對方養寵物,自己是不是就要失寵了。
眼看著即將走進住處大廳的時候被良這麼一問,要停下腳步,而那握著尾巴的手愣是沒有鬆開,他臉色一沉道:「我……我沒想過,因為,呃,怎麼說……」
「因為總覺得每天都能見到你……嗎?」
要撓撓頭,又看著手中的豹尾思考了一下。
「嗯……我好像想得太理所當然了呢,將來你總會有不在的時候嘛,哈哈。」他一邊傻笑,一邊拿出門禁卡打開了一樓大門。
「……」良看著話語破碎的要,思考應該是因為酒精的緣故吧。
他摸了摸要的頭,「但我都會回來找你。」又拍拍他的背。
兩人乘上電梯,良按下樓層後,望向一旁的鏡子,能夠看到身旁的要。
「回去之後早點休息,明天我們……算了,起床再約時間吧。」
「我早上九點去找你,」要看著良說道,「這樣會太早嗎?」他看著良那在低處擺動的尾巴,不自覺地又有了想拿起來揉捏的衝動,但他忍住了。
「啊?——嘿!你是從鏡子偷看我在看哪裡喔?」要拍了一下良的尾巴,但沒打算握上去,而此時電梯門也叮了一聲後打開。
「你該走啦,明天見。」要說著,同時蹲下來拍拍那條尾巴道:「小尾巴晚安啦。」
「晚安,小尾巴也說晚安~」
尾巴適當地點了點頭,好像有靈魂。
良看著要的背影,總感覺對方好像有點……寂寞嗎?
但自己不也是嘛,只是已經不會這麼在意了。良揉了揉耳朵。
要站起身,在電梯門闔上前揮手向良道了聲晚安,而在門關上的下一秒,他輕輕地嘆了聲。
他反覆咀嚼著對方不久前所說的「但我都會回來找你」這句話的含義,卻遲遲未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良還依舊喜歡我嗎?要不自覺開始這樣想,這讓他甚至沒發現自己已經拿著鑰匙,在宿舍房門前發呆了好久。
「……下次不喝那麼多了。」要喃喃道,一邊開了門回到房內,總覺得自己今天一喝完酒就變得很反常。
他喜歡從高中時到大學那期間跟良相處時的感覺,到現在也還是。但在自己因為不知道怎麼跟同性交往以及一些原因,而婉拒對方告白後,那種日子便消失了一陣子。
這讓他很是後悔跟不知所措。
「啊——真笨啊我——」要在玄關倏地蹲了下來,雙手看似很苦惱地抱頭,且胡亂地往頭髮撓了一番。
醉意逐漸褪去之後接續而來的是逐漸清醒的思緒,這讓要感覺到自己似乎快弄明白一些事,但似乎有些遲了。
——希望良能在自己身邊,然而這對要的價值觀來說,已然是有些貪婪的心思,但他也沒能無視掉。
良關上房門,甩了甩腳,鞋子滾到一旁躺著。
想往常一樣回到了只有自己的房間,他邊回想今日發生的種種,邊無神地坐在床邊。
房間內只有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和手機螢幕的光線,他看著要的視窗,按出幾個字,又刪除。
"記得洗澡,早點休息~"
最後他只送出一如往常的訊息。
「唉。」他總感覺今天的要有些奇怪,以前和要喝酒也沒這樣過。
該不會對方還在在意感情的事情吧?該不會事到如今才對自己也有意思,嘛……那也挺好的。
「哈,自以為是。」良苦笑著吐槽自己。
將衣服丟進籃子,又洗了一次澡,他聽說睡前淋浴有助於放鬆思緒,容易入睡,希望今晚能好好睡眠。
他可不希望明天戴著黑眼圈和要碰面呢。
要在看到手機的訊息時,已經是在自己洗完澡之後了。他看著約莫半小時前來自良的晚安訊息,琢磨著是否該回點什麼給對方。
然而在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後,他也僅只能送出「明天見,晚安」的字句,儘管他還有很多想說、想隨口聊聊的話。
說穿了就是想要多一點跟良相處的時間,但下一秒要就內心甩甩頭,吐槽自己又不是明天不會見面。
「我很期待早餐吃什麼」要又補上一條訊息給對方,接著便往枕頭栽了進去,他沒打算看良會不會已讀自己的訊息,怕若是瞥見那提示,自己會又起了想與對方聊天的心思。